第20章 《撤与怒》(1977.02.17)(第三线)(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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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线:主角为卢小虎,

《撤!》

(1977年1月20日,越南胡志明市卡莱港,夜晚)

今天晚上卡莱港最黑的不是太阳落下后的阴影,而是密密麻麻的人,只见一个小小的客船已经大大小小地塞满了几百个,而且简单的木头搭板上还在陆陆续续地挤上去。

一般情况下,人们不会往着生死未卜的小客船上挤,除非,船上的情况比船外的情况好得多。

也就是说,上船些许有活路,上不了船那就只能死路一条。

“哒哒哒!”不知道哪里传出来的枪声,让本就磨拳擦掌的港口,又多了几分恐惧。

“别回头!小虎!往船上跑!快!”

“嗯。”我紧紧地咬住牙根,眼泪依旧在我的眼眶不停的冒出来,眼神不断地飘忽,但是还能看清去往客船的路,毕竟那是仅剩的生存之路。

“小虎!活下去!!!”父亲在我身后,使劲地推了几下,使我比较轻松地就上了船上。

“不用管我!回家!你不小了!我得…去陪你妈了!”父亲看着我上了船,眼中更加坚定,在人潮中,双手拿起了已经被人海踩坏的凳子。

“父亲!”我被后来挤上来的人群,往着更加漆黑的甲板上推去,差点窒息的我仍然不忘地找到船上的制高点,看向了父亲处。

父亲拿起了破损的板凳,坚定不移地走到了港口的一处更加黑暗的地段。

“船佬!还回来找打吗?”一个“衣冠楚楚”的军官提着他的军官裤,尴尬而又自信地看着父亲。

随后,集装箱里面陆陆续续地又走出几名穿着一样的军官。随着军官走出集装箱,集装箱里面的女人呻吟声也慢慢停下。

“狗日的臭猴子!!!你们他妈的不得好死!”父亲拿着破旧残缺的板凳,冲向了其中一个军官。

军官们纷纷穿好裤子,还没来得及掏出自己的枪,父亲就已经用板凳上掰下来的尖锐木头,插入了两个军官的喉咙。

集装箱里面的女人也陆陆续续、神情紧张地走出来。

“狗日的猴子!他妈的!白眼狼!!!”父亲依然气势汹汹。

“啪!”重暗处发出一声枪响。

父亲应声倒地,在地上不断哼叫。

“啪啪!”枪声从阴暗处慢慢的来到了父亲身上,开暗枪的人走到了父亲的身体边上,补了两枪,父亲彻底的没了生的气息。

随着被子弹破坏的,不只是父亲那健硕的身体,还有集装箱中20多名华人女性的希望,其中我的母亲也在里面。

“小虎!活下去!!!”母亲在集装箱边上看着已经远去的那艘小客船,大声地喊着,即便她不知道我上的是不是那艘船,即便她知不知道我到底上没上到船,即便她知道这样会激怒在边上的刚刚才经历了生死的几个越南军官。

“啪!”

母亲的喉咙被子弹击穿。

“狗船佬!叫个什么呢?”开暗枪的那个军官直接将枪抵到了母亲喉咙上,并扣动了扳机。

“嘿咯!”母亲不可思议的看着那个军官,他便是方才侵犯她的人,喉咙被击穿无法发出声音,只得通过不断地嘶喊,来表达她内心的不甘。

“啪!”

越南军官结束了母亲的生命。

而这一切,都死死地记录在了我一个17岁得青年眼里。

在船上的近一个月里,每天都不断地有人被麻布裹上,丢下甲板。我好在身子骨不弱,一路的坎坷都忍受了下去。

“大..大叔,这船是开往哪里的?”我船上的一个角落,牢牢地记住太阳来来回回出现在头顶四次后,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了周围的人。

“这是接我们回家的船,回中国,到粤州穗城。”大叔支支吾吾地说,一字一句之间,这个大叔近乎将节省体力写在脸上。

“哦,到了以后,我们怎么办?”我问。

“外交部门的人,会负责我们的下一步的路程,少说话,节约体力,现在虽然在我们的领海,但是越南在这些岛屿上都有部署,正在到处拦截撤侨的各类船只。”大叔说完,马上闭上的眼睛,但是双手始终没有离开过他怀里的那支步枪。

我仍然蜷缩在那个角落。

五次。

六次。

十二次。

十四次。

太阳来来回回出现在我头顶一共十四次,我们终于看到了彼岸,陆地在这个时候散发出无法比拟的亲切。

《怒!》

(穗城某港口,国侨办临时办事处)

工作人员在船的停泊不远处搭建起了临时办公点,让我们一个个排队说明情况。

“姓名?”

“卢小虎。”

“年龄?”

“十七。”

“籍贯?”

“黔州扶阳。”

“何时前往越南?”

“1970年,随父母一同前往越南河内市。”

“前去的具体原因?”

“做生意。”

“那时候越南正在内战,局势极其不稳定,还去做生意?”

“家长的决定,我怎么知道?那时我才10岁。一开始在河内发展,之后战争结束后,我们便迁往了更南方的西贡市,现在叫胡志明市。”

“赴越亲人是否一同撤回?”

“父母都死在了胡志明市卡来港,被越南人杀了。”

“节哀,对不起,这是我们的工作。”

“没关系,继续吧。”

“现在是回到老家是吧?”

“是的,黔州省扶阳县。”

“好的,你去那个队伍排队上车。”工作人员指向了一个大巴,是开往天府市的,从穂城(广州)到天府(成都)的大巴,扶阳县是顺路的。

工作人员开出了一张类似车票的东西递给了我,同时在我的归侨档案的末尾,写上了“政治避难”四个字。

简单的几句谈话,这个工作人员仿佛是看透了我一般。

是的,1970年怎么可能是下海去做生意。

前因后果还得从爷爷辈说起,我爷爷参加过抗日战争,也算是立下屡屡战功,在解放战争开始之前就带着自己一百多名战士投诚。

但,在那个疯狂的年代,我们家还是被唤作反革命分子,被小红卫兵批斗。

不堪受辱的我们一家,在爷爷战友的联系下,1970年举家南迁到了越南河内市,那时我才10岁,家兄卢小龙刚满15周岁,就被安排下了乡,和我们一家人失之交臂,我和我哥就这样被强行断了联系。

工作人员也观察到了我很是在意那几个字,便大声地对我说,“小伙子!现在已经不用担心这个问题了!“四人帮”已经被铲除了!”

“谢谢!”我充满着不安与疑惑排着队,上了回家的车。

大巴车虽然是硬邦邦的座位,但是我却丝毫感受不到,这种硬邦邦的胶质座位,是我这十几天以来坐过的最柔软的东西。

车上的人渐渐坐满,我也渐渐地进入近几天来第一个不用看着太阳的梦乡。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慢慢地被车上的广播声吵醒。

“据本台消息,本次在越撤侨行动遭受了极大的阻力,我方经过海陆空三维立体联防撤侨,一共从越南撤回华侨华人共计20余万人。越南的此次做法,严重的违反人道主义精神,我国对此表示强烈的谴责,并在此对越南政府发出警告。”

我抬起头,看了看车上的人,无一不在注视着这个收音机,眼神中充满了恐惧,但是更多的是愤怒。

“20万人,他妈的,当初来越南的中国人就不止20万人!”车上有人愤怒的说道。

“对啊,这他妈狗日的越南!我们帮他打跑了美国,现在自己统一了,就把矛头指向我们了!白眼狼一个!”

“林林总总的我们中国对越南援助了200个亿啊!我们自己人估计都在勒紧裤腰带过日子!!”

“biu…zizi。”收音机时发出的声音,有人正在调整频道,也许是因为这个频道会激起群愤。

“核心领导人的逝世,让全国人民仍处于悲痛之中。但是我们要在悲痛中学习!要在悲痛地进发!”

一口非常标准的官方普通话播报着这条令全中国人非常悲痛的消息,几个领导人的相继去世,也给许多周边小国家对我们动武的底气,车上的所有人默不作声,全然都在自发地进行默哀。

这条新闻让车上的大家,更加地悲痛了。

伟人的相继离去,是那个年代的人,无法抹去的伤疤。

“夜郎城的有没有下车的?”司机已经开到了夜郎城,我在车上睡去20个小时了,居然浑然不知,问了问司机,再有7个多小时,我便能回到我的家乡了。

车上的人稀稀疏疏地走了差不多一半,我走上前去,再次给司机提醒了一下我要在扶阳县下车。

这剩下的7个小时里,我满怀对家乡的期待,一路上都没有睡意,和车里的人断断续续地唠着嗑。

“诶,小兄弟,你是扶阳的吗?”其中有一个中年男子开始和我搭话。

“是的是的。”我礼貌地回答了。

“扶阳离天府很近哦!都算是半个老乡了。”

(我心想着,离出了400多公里,屁的个老乡。)

我一脸不屑地看着他。

“哎,现在想来,去越南可真是后悔了。”中年男子突然开始愤怒起来,“你知道吗?越南啊那个狗崽子占了我们多少山头和岛屿!我猜得话,要不了多久,我们和越南必有一战!”

“真的吗?”我问。

“八成离不了了。你知道我去越南做什么工作的吗?”中年男子说,“我参加了越战,打跑了美国鬼子,那个时候去越南,纯粹是因为他们是我们社会主义阵营的好兄弟,越南统一后,我便任职于越南人民委员会,在胡志明去世后,这种情况急转直下。”

“你任职人民委员会都被迫迁回?”我问,“我们家就做点小生意,够活就行了,来越南也是因为国内环境。”

“现在传言连胡志明的死亡都是黎笋一党刻意造成的,你说我一个小小的委员会委员,能有什么鳌头?他们一头扎入了苏联的社会帝国主义,想做亚洲的古巴,你说中国能答应吗?”

“苏联不是我们的老大哥吗?”我问。

“小伙子,虽人微言轻,但是国际政治还是得了解了解呀,我看你身体很是可以,别到时候去当兵,子弹落在哪个国家的敌人身上都不知情呀!”

我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苏联老大哥,早已就不是当初的那个老大哥了,并且老美滚出越南后,又向中国抛出了橄榄枝,处于苏联的压力,中国也得接下,越南这边便开始厌恶中国。”

“原来是这样啊?”

“1969年珍宝岛中苏对战,苏联还扬言不排除使用核武器。所以,我们国家派了重兵把守北方,而南方的这边,一直都缺少防守,才放跑了许多山头和岛礁。”

“还有这事?”

“国际政治很是复杂,买单只会是我们这些处在风口浪尖的人民群众,哎,不可避免地,总得有人背锅。”

“所以说,我们便背了锅。”

“小伙子,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保持这种对越南人的恨意吧,就像当初你爷爷杀日本鬼子一样,保持这种恨意。”中年男子提及了我爷爷,我突然震惊。

“我爷爷?你认识?”我问道。

“你爷爷那辈的我肯定是不认识,倒是认识你父亲母亲,听他们说过。卢小虎,节哀。”中年男子直接说出了我的名字。

“啊?你是?”

“没关系,不认识没关系,都是你父亲来我家,我很少去你们家,不认识正常。”

“秦叔?”

“对了嘛!”

“秦叔!对不起对不起,这两天被饿坏了,脑子不好使了。”

秦叔是我们那边唐人街商会的会长,又是越南人民委员会的会员,所以许多地方给了我们这些在越南的华人华侨的便利。

“秦叔是蜀川人啊?的确算得上是半个老乡了。”我笑着说。

“都离了400多公里,还能算上老乡啊?”秦叔笑着说。

“啊?”我尴尬的脸上充满了疑惑,这一路上来的人一个个都是老江湖啊,心里面想的东西,都给我倒腾出来了。

“小伙子,回到家后,有什么困难的话,可以来天府找我。”

“那这次回去,秦叔准备做些什么?”

“还能做什么,在越南的时候,都是些政治资产,回到国内没什么用,老家有块地,做点小生意,白手起家咯。”秦叔豁达地说。

“也是。”

“滋!”客车突然一脚刹车打断了我们的对话。

车停下来后,从上客的地方,跑上来几个人,手持仿真枪,眼神凶恶地看着我们,那时候我还不知道是什么,后来才知道,他们这种人,叫路霸。

“车上的人,都给老子双手抬起来!!!”异常大声的喊叫,吓到了我,我慌慌张张地抬起了手,但是秦叔那里却是丝毫不为所动,死死地盯着他们。

“老头!你他妈很拽是吧?”有一个人拖着他那个“纤细”的身躯,缓缓地走向秦叔,对秦叔大吼大叫着,他的底气无非就是身后手持仿真枪的人罢了,若不是后边有人,我想这人会被秦叔直接撂倒。

“去你妈的!”正当那个人缓步走向秦叔时,被他身后的死死地踹了一脚,让他瞬间滚到了秦叔面前,秦叔一样用坚定的眼神看着他。

“狗剩,你别他妈惹事。完成老大安排的事,然后快叫他们把身上的钱装到这个口袋里面就行了。”身后拿枪的人说。

“你他妈!”那个叫狗剩的人敢怒不敢言,厌恶的眼神看着拿枪的人,“你他妈总有没拿枪的时候吧?”

“谢东卫!你他妈找死是吗?”拿枪的人大喊着他的名字,“别他妈节外生枝行嘛?”

“大哥,我们这车都是刚从越南逃回来的侨民,怎么会有钱啊!”司机大哥说了一句。

“老子知道,你他妈闭嘴!”拿枪的人大声说着,“狗剩,别耽搁太久,把老大叫的事办好,我们就走!”

说着,他们一行路霸也并未对我们的钱财进行洗劫,我们如同司机大哥所说,并没有一分钱,有的人身上仅剩的越南盾他们拿去也没有用。

应该也是我们的运气比较好,他们的凶恶程度,远不及其他地区的路霸,也远不及在南海北渡的时候遇到的越南海上的清剿部队。

他们不知道在我们车上几个人身边商量什么,随后便放我们继续走了,我也不敢听,也没心思听,秦叔对他们也是嗤之以鼻。

大巴重新出发后,没到2小时,便到了扶阳县的定点下车的地方。

(1977年2月5日,扶阳县,撤侨大巴下站口)

不知不觉,在大巴上的最后7个小时也结束了,窗外的景色慢慢地变得熟悉。

“扶阳地下车了!”司机大声地说着。

“我走了秦叔!”

“好的,小伙子。”

和我一同下车的,还有另外四五个人,我刚下了大巴,便深呼了一口气,虽离着市区还很远,但是这空气的味道都是熟悉的,我终于回到了阔别7年的家乡。

说来可笑,来回的折腾是因为政治,但是最为可恨的是权力之下的走狗,特别是那些耀武扬威的越南军官,这个仇,我一定会报的!

“下车的朋友,来这里,做一下登记。”一个身材健硕的人,坐在临时搭起来的简陋的棚子里对我们下车的几个人说。

“你好,我是扶阳县公安局的,这里需要你们配合登记一下,然后通知你们家人接走你们。如没有亲人在扶阳县的话,则需要留侯派出所,等我们的调查报告完善后,才能让你们回家。”公安局的人说,“别担心,我们只是例行公事罢了,这快过年了,又遇上怎么一件事,我理解你们的心情,但请你们也理解一下我们。”

“后面的几个兄弟,过来一下。”公安局的人提高了声音,可是那几个人好像不太想听,往着棚子的反方向走。

“几个兄弟,你们再跑,我这里可要采取强制措施了!”公安局的人大声呼唤着,但是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兄弟们!抓!!!”

随后,开着警车的、在道路另一边站岗的各路警官,群起而攻之,迅速地将那几个准备跑路的人控制了起来。

“谭队,这几个人怎么处理?”公安局的人带走刚刚那几个准备跑掉的人,回到这个棚子,问他们支队的队长。

“带回派出所,慢慢问!妈的!净惹事!先把这几个安分的人处理了,赶紧让市委市侨办的人带走,别耽搁时间,回去好好调查调查他们!幸好接到通知说大巴几个人想当黑户。”

“好的谭队,你们!一个个来!”

“叫什么名字?”

“卢小虎。”

“档案无误,就在边上签个字,后边的人上来看看你们的档案,确认无误就签字。”

“那个,卢小虎,你还有亲人在扶阳县吗?”

“我有一个哥哥,卢小龙。”

“卢小龙?哟。”那人笑了一下,“谭队,这人应该是卢小龙的胞弟,怎么安排?”

“走流程,现在是关键时期,不得有误”

“他可是…”

“不管,照章办事。”

办事人员和那个谭队嘀咕了半天,便将我交给了市侨办的办事人员,我的档案便归到了扶阳县公安局,市侨办的人将我带到了扶阳县委做了最后的登记。

“可以了,卢先生,现在你可以回家了。”

“谢谢。”

出了县委,经过了这么久,第一次感觉我的生命是在自己手里,县委政府门外的乌云慢慢地散开,我的心情也慢慢开阔起来。

(1977年2月5日,扶阳县委办公室,县委常规会议)

“八名越南归侨,市里面可是看着我们怎么安排的。”扶阳县委办公室人员问县委书记。

“他们八个肯定是接下来的工作重点,听说五个人下了车就开跑?他们为什么跑?”县委书记问。

“调查清楚了,司机也录了口供,说是在夜郎城时停了一会,上来一群人,司机以为是路霸,就没多在意,但是他们只是塞了一些东西进来。”刑警队队长谭建国说。

“什么东西?”县委书记问。

“说是按照他们说的做,包安排工作。”

“说的就是下车就跑?”

“是的,什么人塞的纸条知道吗?”

“还在查。”

“尽快查到,这事可能会影响到我们的‘升市’,我们县可是这个地区的佼佼者,这次升级为县级市,机不可失。还好小谭你反应机敏,那几个人有逃跑的准备时,便把他们控制住了。”

“还是线人给力。”

“我在想,这几个人就是我捉住了,也会出去散播我们没有优待撤侨人员,如果跑掉了,则更为可怖,会散播社会上的不稳定因素,几个背景不清不楚的撤侨人员,在扶阳的大街上游荡,治安这块可就真的不太好处理。这一系列的事情,都在阻止我们‘升市’,如果扶阳还是一个县,这对哪些人员、组织是有好处的?”

“黑恶势力?”

“极有可能,现在全国都在处于一个经济发展的空窗期,小谭,你可要好好地以身作则啊!”县委书记语重心长地说。

“书记,会的!”

“调查清楚后,看看怎么安排那几个归侨的工作问题。看看是经济上的援助,还是直接安排工作,比较恰当。整脏治乱的准备工作开始了,中央的领导将会不期前来视察,本次整脏治乱的专项行动,会直接影响‘升市’。”

会后。

“书记,这次中央是不是有征兵计划?”谭建国走向了县委书记。

“好像是有,着重我们西南地区的,应该是快下发了。”县委书记说。

“我有一个侄儿,叫高皞皋,有参军意愿,看看到时候能否…”

“诶,小谭,见外了,有参军意愿是好事。”

“那谢谢书记了!”

“先别急谢我,有参军意愿是好事,但是参军可不是闹着玩的。”书记说。

“他18岁入党,意识先进,是棵好苗子!”

“哎,苗子是好苗子,就怕误入歧途!先这样吧,等文件下来,我第一时间通知你们,你们做好那几个人的摸排工作,千万别让他们几个毁掉了‘升市’的大好前程。”

“好的,书记!”

(1977年2月5日晚,扶阳县卢小虎老屋)

我站在老屋门前已经有好几十分钟了,迟迟不敢进屋,迟迟不敢敲门。

我怕我哥怪罪于我没有将父母亲带回来。

我怕我哥怪罪于我当初前去越南没有等他。

我怕我哥沧海桑田,我哥已经不认识我了。

“小虎???!!!”

从我身后传来一声既熟悉又陌生的声音,是我哥,但是我不敢回头。

“小虎!”

“哥!”我终于憋不住,开始大哭起来。

一个月以来,我经历了父母亲的死亡、逃亡追击、大巴路霸,都没有能使我滴下眼泪,见到我哥的那一刻,我似乎才有了依靠,才敢将泪水挥洒出来,在外的伪装终于可以在我哥的面前卸下来了。

“小虎,我早就听说你回来了,走!进屋!吃东西!你怎么只穿这一件衣服啊!”我哥卢小龙,现23岁。

我哥说到我只穿了一件衣服的时候,我才反应过来这件破破烂烂的衣服已经陪伴了我很久了,在越南过来并不感觉冷,哥哥的一个提醒才让我知道,现在是寒冬腊月。

“快进屋,我找一件厚实的衣服你穿。”

我哥把我拉进了屋里,便开始给我找衣服。

“哥,爹妈…没了…”我再次大哭起来,但是哥哥他似乎没有泪水,可能现在家里面他最大,我卸下了“伪装”,该他开始“伪装”了。

“我知道。”

沉默了良久,哥哥又问。

“是越南人杀的吗?”

“是。”

我们俩又沉默得许久。

“小虎,明天起,和我一起锻炼身体。”

“嗯?”我疑惑不解。

“我有消息,解放军可能快扩招了!我们赶上他们招兵的时候去参军报名。”

“嗯?”我稍加思索。

“哥,你中职毕业,可以有更好的前程,为什么要参军?”

“没有意义,初中没读完,我就被安排了下乡,‘“四人帮”’被法办后,回来读完了中职,因为成分不好,工作也没得到安排,机缘巧合之下,在一家电力公司做技工。”卢小龙将衣物递给我了穿起来,随后两瓶酒下了肚,开始高亢地说话。

“那哥,听你的。”

“爹妈遭受的事!我们要加倍奉还给该死的越南猴子!”卢小龙将酒杯砸在桌子上。

“哥,当初…”我准备开口问龙哥。

“当初都是身不由己的事!弟弟!别纠结了!都有身不由己的事!”哥哥将我搪塞回去。

“这七年…”我支支吾吾地说。

“我这不活得好好的吗?”哥哥很是豁达,“你!我的亲兄弟!别再说这些了,好好地把这个年过了!”

我起身看了看日历,是确要过年了。

这个年,应该是我们家过得最冷清的年吧。

就这样,年后,我们开始长达两年的训练,为了参军,我也将我的一腔怒火发泄在了每日的训练之中。

在每日的训练时,我结识了和我们一同锻炼的高皞皋,他可是一个根正苗红的红二代,自己也在为参军做准备,甚至他的参军意愿可能在我们之上。

最令我疑惑的,便是我哥的工作。

每天的早出晚归已经很累了,每天的早操和夜跑都不曾缺席。

我有很多次想问问哥哥的工作情况,但是每当想到我还从未给家里面带来一点真金白银,便放下了自己的好奇心。

毕竟,我们家的成分不好,能混上口饭吃,已经很不错了。

高皞皋家中算是高知家庭,在日常的训练中,他与我说,越南这个国家身处热带地区,有许多热带雨林,若是当兵后被安排去了越南边境前线,多习得一些热带雨林中的生存技巧,也是对自己负责。

从那时开始,我便自己买了许多书籍,学习荒野求生的技巧。

不知不觉地,到了国家的征兵指令下发,但是没成想,在这段军事生涯,我失去了我最后一个亲人。

(1978年12月,扶阳县征兵办)

“哥,报名了吗?”我问。

“报了。小高你呢?”哥哥问高皞皋。

“报了,兄弟们,去放松一下吧,等待入伍这段时间,可以稍加休息一下了。”高皞皋说。

“走,带你们去吃那家快餐!”哥哥说着便带我们来到了全扶阳县唯一一家西餐式的快餐店。

金灿灿的酥皮鸡腿,切面整齐的薯条,还有看起来就很美味的汉堡,那天哥哥花了近一个月的工资,付了我们在快餐店霍霍的新奇食物。

“哥,之前一直没问你,你平时上班都干些什么啊?”我鼓起勇气问。

“哟,两年了,你还是第一次问我这个问题。”

哥哥微微笑起,而高皞皋在一旁也是充满了好奇心。

“我就是一个普通的电工,这有啥好说的?”哥哥虽然这样说,但是我们都能感觉出来他在刻意隐瞒一些事情。

“电工不应该很闲吗?”我问。

“谁告诉你电工很闲的啊?”我哥反问。

“他。”我的手指向了高皞皋。

“诶?你可别血口喷人啊!”高皞皋笑了一笑。

“之前,皞哥说的,他说他们单位的电工一天到晚清闲得很。”

“别信他的龙哥,他做梦梦到的。”高皞皋埋着头给哥哥说。

“他们单位是他们单位,他们单位要是电工忙起来,那才是有坏事了。”哥哥解释道。

“那你怎么会每天都一大晚上才回来?”我问。

“我们公司忙,他们是政府单位里面,肯定是朝九晚五,我们是一家濒临破产的公司,怎么可能不忙。”哥哥说。

“濒临破产?”

“小虎,别问了。”哥哥突然变得严肃起来,我当时还不知道怎么回事,高皞皋也被哥哥的行为吓一跳。

吃完了我们桌子上的东西,我们便匆匆地各回了各家。

这次快餐,也是我和高皞皋最后一次能够好好地坐在一起吃东西。

因为我们报了名参了军,没过多久就被安排到了中越边界。

剑拔弩张的环境,使我们大家一天天都是在等待冲锋号中过去。

(1979年2月1日,扶阳县委办公室)

“整脏治乱专项行动已经完成验收,‘升市’工作,应该能即日完成。”县委书记秘书说。

“这两年的那些影响‘升市’的事件,都怎么样了?”县委书记说。

“大事小办,小事打发,都已办妥。”县公安局局长说。

“那就恭喜县委书记、不,恭喜市委书记了!”

“不不不,这得谢谢我们的谢局长了!同时也是谢市长!”

“副的,副的。”公安局局长说。

市(县)委书记和市(县)公安局局长一同在办公室里,举起了杯中酒一饮而尽。

(这个小段主要是讲前文,谢浩作为保护伞的起源,谢家的人,在本文中期也是一个反派的存在。)

这时候,谭建国突然闯入了他们的扶阳县委书记办公室。

“书记,我的线人可是就快完成工作了!这时候安排他上前线!你不是要我命吗?!你起码给他安排到后方,留条命回来啊!”谭建国说。

“安排什么安排?”扶阳县委书记似乎在装傻地说。

刚才还坐在那喝着小酒的谢局长突然起身离开了办公室。

“领导?对不起啊领导,我来给县委书记汇报工作。”谭建国对着谢局长说,但是谢局长并没有理会他,一股脑儿往着自己副县长的办公室走去。

“书记,现在让他上了前线,若是有一个三长两短,对于之前很多犯罪记录可就没有了证据!断了线索!包括两年前,归侨的那五个人!他们五个人,在这两年做的事,可不能不追究啊!”谭建国激动地说。

“哎,你这样我的工作很难开展,你侄儿我可是安排进去了的,这个你别忘了。现在‘升市’已经进入最后的冲刺阶段了,现在可不要出点什么岔子。”县委书记说,“要追究,我答应你,‘升市’完成后,立马开展第二轮整脏治乱专项工作。”

“我查了,两年前归侨大巴准备逃跑的那五个人,有三个姓谢,在路途中扮成路霸递交纸条的,也是谢家手下的一个打手。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一个人,就是现在的扶阳县副县长、公安局局长,谢根清。同时,那五个人现在就任于扶阳建筑公司,公司法人是谢根清的干儿子,这两年以来可干了不少坏事!”

“小谭,这话可别乱说。”

“书记,可是您教导我要做到以身作则的!”谭建国眼中充满了愤怒。

“诶,我是教了,但是你说这些我是真不知道。把证据整理清楚,有证据就去抓人。”县委书记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又将茶具放下,“但是,我还是觉得,只要证据在,什么时候都可以实施抓捕。”

谭建国读懂了县委书记的意思,虽县委书记也有打击罪犯的意愿,但是现目前对于他的仕途最重要的,不是‘整脏治乱’,而是‘升市’。

“行,书记,我回头便引咎辞职,这趟浑水,我不进来搅了!”谭建国充满愤怒的走出了县委书记办公室,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便马上开始书写辞职报告。

“谭建国,男,已婚,1941年生,现年38岁。于1959年参加工作,现任职于扶阳县公安局刑侦大队队长。因工作与家庭出现冲突,现提出辞去扶阳县公安局刑侦大队警员一职,望领导批准。”

没过几天,他的辞职报告便被办公室的人退了回来。

“刘局?为什么?”谭建国找到主管办公室的刘局长。

“小谭,听说高考恢复了。”刘局长说。

“刘局?为什么把我辞呈退回来?”

“小谭,我后年退休了。”

“刘局!”

刘局长检查了一下他办公室门口,看到没人后,语重心长地对谭建国说。

“小谭,扶阳县需要你!现在你动了某些领导的蛋糕,你能保住你妻儿的办法,就是还在公安局!今年恢复了高考,你儿子正好是适考年龄。”

“刘局?”

“保住家人!我调你来办公室,以后刑侦的事,放一边。证据没了可以出现找!证据链断了可以重新连!人没了可就什么都没了!”刘局长缓缓打开房门。

一场围绕扶阳县的旋涡,已经开始旋转。

谢家的手,早已经伸到了扶阳县的方方面面。

扶阳县的“整脏治乱”,在表面上除掉了许许多多的社会顽疾,但是更深层次的顽疾变得更加地隐蔽,1980年扶阳县正式地升级为扶阳市,作为黔州省的第一个县级市,在中央的号召下,大量的投资如雨后春笋般涌入扶阳市,扶阳市迎来了长达20多年的经济高速发展期。

一个经济高速发展的时代,同时也是一个黑暗战胜了光明的时代。

谢根清也算是通过自己的努力爬到了他自己想得到的位置,通过不断扩大的势力,谢根清不断地认干儿子、干女儿,在短短的20多年,将手伸到了扶阳市的方方面面。

在从副县长的位置上退休后,他的孙子谢浩慢慢地接手了他庞大的黑社会帝国,谢浩自己也通过在省里边的爹,坐到了扶阳市公安局副局长的位置。

在之后,便是2023年的“扫黑除恶”专项行动,谢浩被绳之以法。

但,这个故事仍在继续。

《是可忍,孰不可忍》

(1979年2月17日,广西边境某地)

“开打!!!”

顿时间,万炮齐发,炮火持续了近一个小时。

震耳欲聋的炮声。

在接受了炮火洗礼后,在许将军的指挥下,军队分了14路开始越过各地山口。

战争正式爆发!

在长期越南的挑衅下,是可忍,孰不可忍!我们终于开始了还击!

我和我哥带着复仇的焰火,每次战斗,都是冲锋在第一线,就为了能多杀几个越南人,以平复我们心中杀父辱母之怒火。

我、我哥、高皞皋,我们仨有幸被分到了同一个师部,我和我哥前往前线进行穿插,皞哥在后方完善各师部的通讯,2月17日的夜晚注定不平凡,我们团对茶岭进行了围攻,不出三小时,我们便拿下茶岭,向周边越军进行穿插干扰。

“哥!!!我的56打不出来了!!!”我坐在我们刚刚挖好的战壕中,背靠着。

(56式半自动步枪,这是我军的主要装备的步枪,甚至还没有越南的装备强大)

“你躲好!!猴子反抗激烈!”我哥架在机枪上,死死的压制着我们对面的越军。

“43军坦克部队突破了防口!!!”

“桂林军区占领了要害区!!!我们可以放心突围了!!!”

“冲啊!!!”

冲锋号开始高亢地响起。

“往八姑岭!!!”

“南下!!!”

“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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潜伏在草丛、树木、战壕等等一切可以作为掩体后边的解放军,如死神般突然降临到越军面前。

“我们的任务得牵制着周遭的越军,现在任务完成了,可以冲锋了!!!”

“冲啊!!!”

“打!!!”

“还想打到南宁过春节啊!!?就这啊??”

“嘿!!!”

(冲锋号持续响彻每一个解放军越过的山谷)

(1979年2月18日,越南某地)

“啊!!!”

“冲!!!”

“全体都有!肃静潜行!!!往南!!往八姑岭!!!”

“哼!!”

顿时,全体解放军,停止了嘴上的吼叫,甚至连俘虏都被用布勒住了嘴。

“哥,你说皞哥现在在干嘛啊?”在行军时,我小声地问我哥。

“他呀,我们现在所有得到的消息,比如哪个军团拿下哪个山头这些,都是他发出去的呀。”

“那他现在在哪?”我问哥哥。

“应该在我们后边的吧,具体哪我也不知道。通讯兵应该…”

“嘭!!!”

我和我哥的对话还没结束,一枚炮弹便落在了我们身旁。

还好参军之前,我们有自行训练了反应速度,炮弹在柔软的土地上停顿的几秒,是我和我哥的生死时速。

我们俩光速般地逃到了一棵树后,潮湿的树干替我们抵挡了强烈的冲击波和弹片。

但是其他人便没有怎么幸运了。

“小王!!!”我哥大喊着战友的名字。

“小虎!快检查有没有战友受伤!带着他们快速躲到掩体!!!”哥哥大声说着,一边双手托着一个已经被炮弹冲击波炸掉下半身的战友。

“轰!!”

“我方迫击炮!!!”我哥大叫着。

“轰!!!”

八姑岭上燃起了熊熊大火,绵绵不断地传来越南人的惨叫。

“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

冲锋号的号角再次吹响。

“拿下八姑岭!!!”

“冲啊!!!”

与之前的拿下的地方的时候一样,一个个解放军战士从各个掩体后站了出来,仿佛用血肉筑起了新的钢铁长城,御敌于千里之外。

对于越军来说,便是一个个战神站出来,压迫感使他们节节败退,没出几个小时八姑岭便被我们拿下。

“继续坚守八姑岭,等待下一步指示!”

(1979年2月22日,越南河安县)

“河安县已经在控制内,请求下一步指示!”话机员正在紧张地发送指令。

“同志们!接下来就是炮兵连的工作了!我们这里是前往高平市的交通要道,守住这里,打下高平市也就是这两天的事。高平要是打下来,河内就不远了!!!”

(1979年3月1日,谅山市某地)

“团长,截获到敌方的无线电消息!!!”

以下为无线电消息内容。

“敌人从上午8时30分开始炮击,火力非常厉害,简直不可想象,炮声隆隆,从未见过这样猛烈的炮火,炮弹一直不停地轰,数不清有多少发,所有的道路都被他们封锁了,我们简直无法抵挡,要撤退只有爬山。”

“好!就这样打!!”

接下来的时间,我们这些新兵蛋子在战场中汲取了许多作战经验,受到‘“四人帮”’荼毒的一大批军械也已经全部更换完毕。

所以,战事越来越顺利,推进起来也没有那么费劲了。

对于有一些参加过对印自卫反击战的老兵的描述,他们说越南猴子的确比印度阿三要难搞。

“桂林军区攻坚了横模地区的越军!!!”

“54军占领脱朗!!”

“尽可能掩护55军!帮助55军越过淇琼江!”

“迷迈山已经攻下!”

“已经达成威逼河内的态势!!!”

《撤?》

(1979年3月5日,河内某地)

我和老哥的部队已经打到了越南首都河内的周边了,我们在河内郊区边上,等待着炮兵连的人过来部署。

“举起手来!!!”

一个越南老农妇,缓缓地朝着我们走过来,双手已经高举,但是我们还是不停地叫她停下,可是他仍旧不停,再往我们这边靠过来。

“哥!!别过去!!之前便有别这里的老百姓开了冷枪!”

“没事。”

我哥毅然决然地抬起双手,也是缓缓靠近那个老农妇。

“小龙!!!快回来!”连长呼叫着哥哥的名字。

“必须有人来!”哥哥回头看着老农妇,“老人家!”

“老人家,离开这里!我们的人不会伤害普通老百姓的!”

老农妇越走越近,哥哥也离她越来越近。

突然,这个老农妇一把将揣在怀里面的手榴弹扔到了哥哥跟前,哥哥说时迟那时快,一把捡起手榴弹便往另一旁扔了过去。

“嘭!”手榴弹并没有造成人员伤亡。

“哒哒哒!”

老农妇的细微动作被我方的一个战士发觉,他快速地开枪将老农妇击倒。

“啪!”

老农妇倒下的那一刻,不知道从哪窜出来的冷枪,将老哥也击倒了在地。

“谁他妈开的枪!!!”连长看着眼里,疼在心里,我哥和我搭档,可是完成不少的紧急任务,“快上去看看!!其他人打掩护!!”

“哒哒哒!!”

“哒哒哒!!”

“哒哒哒!!”

我看到了人后,一直不停地对着一棵树开着枪,直到一个弹夹的子弹被我打完。

“嗙。”那棵树被打得千疮百孔,一个老农民从树后边走出来,跪到了地上,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战地医生!!!救人!!”我歇斯底里地喊着。

在确认安全后,医疗队的前来就地观察哥哥的情况。

“伤及胃部!”

“子弹未击穿身体,弹片估计已经波及胃部周围的内脏。”

“可能已经无力回天了。”

“尽力抢救吧!!!走抬回去!!!”

哥哥,死在了一个越南老农民手上。

我大脑一片空白。

我呆呆地看着躺在伤员担架上的哥哥。

“滴滴滴、滴滴滴。”这时话机开始响了起来。

“撤退指令!?”话机员产生了疑惑,将指令告诉了团长。

“撤退???老子他妈在河内边上的炮击部队都部署好了?你叫老子撤退???”团长在通讯室开始破口大骂。

“明天开始撤军,炮兵部队如有已经部署好了的,向该地各类军营、火车站、汽车站、发电厂、邮电大楼、省府大楼、市府大楼、公安厅、国际旅行社等主要建筑物、军政设施进行毁灭式的打击,仅限今天,明天开始全员撤军!如还未部署的,请即刻启程。撤军时各个连队,做到进行应拆尽拆、应毁尽毁、应搬尽搬!”

“撤退?”

当时我还在哥哥受伤濒死的痛苦之中,又听到了‘撤退’的消息,本就即将崩溃的情绪一下子激发,我的哭喊声与我们的炮弹发出的声音混在一起,分不清。

“小虎!”

哥哥突然惊醒。

“哥?”

“小虎!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是干嘛的吗?”

“我应该坚持不了多久了!”

“咳咳咳!”哥哥咳出来很多血,但仍在坚持说完话。

“哥。”

“别打岔,听我说。”

“我在扶阳县,是干黑社会的,名为供电公司,但是却反向管理着扶阳县的供电局。局里面有谁不听话,就由我出面进行处理教训。”

我默默地听着。

“但是,公安局刑侦大队队长谭建国给了我改过自新的机会。”

“表面上,他处处针对我,我处处针对他,许多涉黑案件的证据都被我表面上销毁,但是我都做了备份,备份就在我们爹妈的墓碑后边!还有一个人,他是我的线人,如果说…小虎…你要回去,你得好好地保护好那个人,那个人是我们家拨乱反正的机会!!!”

“嗯,咳咳。”

“别说话了!!!”医生在一旁生气地看着哥哥,而我依旧在这里呆呆地坐着。

“小虎,活下去!那个线人便是谢东卫,小名狗剩。如若和他见面接头,叫他的原名,他就会相信你,他的原名叫王力近。没人想看着自己的国家不好,即使身处黑暗之中!”哥哥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说完了他想说的。

“咳咳。”哥哥口中再次喷出大量的血液。

“弹片伤及肺部了!”

“完了。”

“没设备啊!!”战地医生很是崩溃地看着哥哥。

“对不起。对不起。”战地医生一直向我道着歉。

“没事。”我轻描淡写地回应着战地医生。

我默默地坐在哥哥的担架旁,看着哥哥经历着人生最痛苦的事情----死亡。

还有什么比死亡更痛苦的呢?

应该是我这种情况吧?

一家四口,三个人都是被越南人杀掉的,这个老农民可以不用这样的,他们以为他们在保家卫国吗?

政府的行为老百姓承担吗?

他在开这一枪的时候,是否知道,他们排华的时候,对待我们的同胞是怎么对待的吗?

他们不知道。

但是我知道。

一个计划,在我心中孕育而生。

(1979年3月6日,撤军途中)

“所有人员开始撤退!开始撤!不得延误!”

“我们已经达到惩罚性作战的战略目的,不应贪念战斗!”

“团长,我能见一下高皞皋吗?”我问我们的团长。

“哪个团的?”

“他应该是话机员。”

“话机员?不太清楚,你自己去问吧。现在全员撤退,都在忙着拆基建呢,现在每个团的话机员只留了一个,其他的都被派去拆基建和埋地雷了。你自己去找找,别耽搁撤退路程。上头要求在15日以前全员撤出,不得有误。”团长回答道。

“知道了,团长,我有事向他交代。”

“小虎,你哥小龙的事,请节哀。”团长站起来,给小虎敬了个礼,“你放心,回去后,我一定给你哥申请一个一等功!”

“这些东西,拿来已经没用了。”我无力地寻找着话机员。

终于,在一个山林中,我找到了高皞皋,他被安排在队伍最后安放地雷。

“皞哥?!”

“小虎?”高皞皋看着我,“你哥呢?”

“没了。”

“没了??!!小虎,节哀。”高皞皋惊讶地看着我。

“皞哥,我现在就你一个兄弟了。”

“…”高皞皋默不作声。

“我不打算回去了。”我说。

“小虎?这可行不得。现在走,算是叛逃了,是要上档案的!你还是跟我回去,若还是想离开,通过正规的手续办理吧!”高皞皋说。

“皞哥,你不懂。你的家人没有被越南人杀。”我说。

“这不一样!”高皞皋很是生气地说。

“皞哥,对不起,但是我是真的不想回去了,原本回去还有哥哥作为牵挂,现在回去,啥都没了。”我说。

“但是你没有想过?你现在离开,这里全是热带丛林,你怎么生存得下去?”高皞皋问。

“你给我说过,这边的气候,我当即就学习了一大堆的荒野求生技巧,现在就差实践了。”

“…”高皞皋似乎无话可说,“选择是你自己的选择,我改变不了你,但是你打算往哪走?”

“我在越南还有事没完成,完成后,大概率会前往非洲吧,那边的原始森林也多,比较适合我。”

“哎,我能怎么帮你?”高皞皋说。

“你记住两个人就行了,一个是我哥卢小龙,他是谭建国的线人,扶阳县之前发生的许多恶性事件的证据,埋在了我们父母的墓碑下,他们的墓碑就在抗战烈士陵园边上的人民公墓。还有一个人外号叫做狗剩,其他证据在他手上,现在叫谢东卫,和他对接时叫出他的原名王力进,他便会相信你。”我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高皞皋,“扶阳,我不想回去了,但是我也想他好,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

“嗯。”高皞皋点头答应。

“那我走了。”我说。

“后会有期!”高皞皋说。

“别,后会无期吧,若是见了面定是又发生什么事的多,可别了。”我话还没说完呢,一个枪响把我和皞哥都吓了一跳。

只见团长拿着他的手枪,对着我的腿开了一枪,但是我检查了一下我的身上,并没有中弹的痕迹。

“快走!”高皞皋捂着自己的小腿,虽然很痛苦,但还是不停地告诉我快走。

我见状,立马快速地消失在了丛林之中。

“团长?啊…”高皞皋抱着小腿说。

“你在干嘛?包庇逃兵吗!?这可是要受到处分的!!”团长生气地上前查看高皞皋的伤情。

“给他走吧,处分我来背。嘶…”

“别动!我马上叫战地医生过来。你呀!哎!”团长生气地离开了我身边,去找战地医生了。

从3月6日起,我军以交替掩护,边清剿边撤退的方式,开始撤退。

此期间我军将大量民生工矿物资运回国(其中包括大量中国无偿支援越南的物资)。

在撤军过程中,我军有计划地摧毁了越北地区的大量越南军政设施,以破坏其战争潜力。

3月12日,东线谅山方向军队率先完成撤军。

3月13日,西线滇省方向的军队全部撤回了国境线以内。

东线高平方向的军队继续回撤,并在撤退路线上铺设地雷,以远程炮火掩护撤军,导致越军无法发动大规模追击行动。

3月16日,最后一辆军车回到我们的领土,东线军队完成撤军。

同日,我们宣布完成撤军行动,惩罚性打击目的已达到,对越自卫还击战结束。

《怒?》

从军队脱离出来,我便开始开展我的计划。

我住进了深山老林,就连越南军队也难以察觉到的地方,每次出去狩猎回来,我都会清理掉我的足迹。

这几年,我都在这原始森林磨炼着我的意志力、体力。培养我自己的各项技艺。

经过几年在深山里面的磨炼,我开始下山,进行我的复仇计划。

杀满100个越南人!!!然后不留证据地离开这个罪恶之地!!!

(1984年8月,越南河内市警察局)

“作案手法几乎一致。”

“但动机不明。”

“死者之间没有太多联系。”

“女性死者有被侮辱的痕迹,相似点为被侮辱女性多为已婚女性。”

“可以定性为无差别杀人。”

“所用武器?”

“无法考证。”

“为什么无法考证?”

“初步推测为圆锥形物体,并且未在尸体上残留任何组织,尸体切口很均匀,为利器。极有可能为冰锥。”

“手法都一样吗?”

“手法多样,武器不止一种。”

“冰锥能有几种样子?”

“武器不只是冰锥。”

“还有什么?”

“推测为树枝、雨伞等多种尖锐的物品。”

“那这些没有留下什么东西吗?”

“我们都是根据伤口来推测的,都还不能确认是这些武器,伤口已经被清洗干净了,基本上没有留下什么线索。”

“人物侧写呢?”

“青壮年男性,童年遭受过虐待或双亲被人虐杀,175cm左右,长期居住在深山之中,对越南人极度憎恨。”

“对越南人?这么说,有可能是外国人??”

“不太确定,这人的侦查能力和反侦察能力极为厉害,犯罪现场几乎找不到任何可以作为比对的线索。连头发丝都能检查到并带走销毁。无法判断是否为外国人的作为。”

“从第一个受害者开始,到现在已经有八十多个受害者了,不到一年的时间,八十条人命一点线索都没留下?”

“几乎没有。”

“几乎?”

“唯一的线索,便是第七十九个受害者的现场留下的泥土残渣。”

“做了化验吗?”

“做了,通过对我们河内以及周边地区的泥土进行比对,确认了该泥土残渣是在边境地区上的,那边现在处于中方管辖。”

“这样都不能确定凶手是中国人吗?”

“无法确定,但是他的确就是在暗示。”

“暗示什么?”

“第七十九个受害者,有可能在暗示一九七九年的那场战斗?”

“那场战斗,我们不是胜利了吗?是因为战败导致仇恨的心理?”

(对越自卫反击战,在越南的宣传里是他们获得了胜利)

“同时,第七十七个受害者的现场也有泥土残渣,目前不是河内以及周边城市的泥土。”

“那是哪的?”

“还不清楚。”

“现在整个河内市都发布了宵禁,居然还是捉不了他。他到底是何方神圣啊!”

“如果说1979年发生的战争,他在暗示,那1977年发生了什么?”

“1977年这么多事,这怎么知道?”

“和中国相关的?”

“大清洗?”

“排华事件?赶紧比对一下七十七个受害者身上的泥土残渣是否与胡志明市周边地区泥土成分一致!马上联系胡志明市的警察局!进行联查!”

“如果一致,这个人,极有可能是当时‘大清洗’时留下的华人!!!”

“当时做了泥土比对后便陷入僵局,现在七十九个受害者出来,才推断出他的身份。”

“向公安部请求,近期严查各类越境、偷渡的个人与团体。”

“特别是船佬!!!”

(1985年1月1日,胡志明市卡来港)

“第100个!圆满了。”

我放下手中的冰锥,这是最后一个,结束了。

从1984年2月开始,我在深山中修炼了几年,终于开始下山进行我的复仇计划。

我的复仇计划很是简单,就是杀满100个越南人,以慰藉我死去的双亲和哥哥,这是我的怒。

我杀的,多为手无寸铁的平民。

不为别的,就因为当时越南的人也这样做,100个还是太少了。

但是我也不得不离开这个地方,再不离开,肯定也有破绽漏出来。

结束后,我搭上了前去南非的偷渡船。

果然,不出所料,他们开始严查偷渡的人了。

但是他们没有证据,因为我就连冰锥,都是通过古法制冰炮制出来的,根本没有给他们机会查到,用最原始的技术击败最现代的科技。

就算他们查到了凶器是冰锥,也肯定会往冰箱、制冰器上去查,怎么可能查到炮制点就在市政府大楼下的草丛边上。

哼,越南猴子!该死!

这艘船,表面上是出海扑鱼的船,实际上便是偷渡船,现在被暂时扣了下来。

接下来从海警船上,走到我们偷渡船上,来了几个制服不同于海警的人,他们应该是警察局的人而不是海警的人,应该是专门过来查案的。

“去哪?”

“南沙,捕鱼。”

“哟,有前途。”

警察听到我们是前往南沙进行捕鱼的渔船,就没再深究具体的方向。随后他走到我的面前,问。

“什么名字?”

“单名一个虎。”

“哟,要咬人啊!”越南警察一脚踹到了我的身上,如同当初踹我父亲一样,我咬着牙。

“警官,没必要这样,需要配合的话,我们这就回去。”船长鞠着躬对越南警察说。

“狗船佬!去你妈的!瞧你们那些人的穷酸样!”

说着,警察将我们船上的人都进行了拍照留样,回到了海警船里面,并没有扣下我们的船。

“对,对,对!就要这般的傲慢!”我邪笑着,看着手中刚刚从警察身上顺过来的手枪,那个登船进行调查的警察甚至还不知道自己的配枪已经被我拿走。

“船长,你可能要开快一些。”我拿起手中的手枪,对着船长。

“老大,饶命!饶命!”

“船长,出发吧,我不杀中国人的。”我看着离我们越来越远的越南海警船。

“往哪走?”

“去非洲吧,那里清静。”

(1985年1月2日,胡志明市警察局)

“土壤分析结果出来了,和我们市卡来港附近的土壤成分一致。”

“他在玩我们。”

“你也发现了?”

“若不是故意留下来的破绽,我们甚至连他是什么身份都不知道。”

“他就想告诉我们,他是一个华人,在‘大清洗’中,幸免于难的华人!”

“这事真的很是丢人啊!居然一点头绪都没有。几乎就是在我们的眼皮底下把人给杀了。”

“这是越南人的一个痛。”

“胡志明市政府目前草丛中发现了一些硝石。”

“硝石?”

“用来制冰?”

“现场看看。”

(胡志明市市政府附近)

“留存时间多久?”

“不出一天。”

“马上联系河内警察局,让他们查一查有没有硝石残留。”

“也就是第九十九个受害者了,若是再发现一个就是第一百个。”

“前九十九个都是在河内,若是这一个在胡志明市,那这个地点,肯定是很特别的地点。”

“卡来港发现尸体!”

“卡来港?”

“马上调一下1977年卡来港发生了些什么事。”

“1977年卡来港的‘大清洗’,就仅仅胡志明的卡来港,就造成了华人华侨死亡5万多人。”

“卧槽。”

“…”几个警察都沉默了许久。

“死的都是手无寸铁的老百姓。”

“100个,换五万个。你换吗?”

“…”

“我们排华,造成的华人华侨死亡只有5万人吗?”

“一百五十万人。”

“一百五十万???”

“哎。”

“他故意让我们查的。”

“他想让我们知道他的痛。”

“尸体身上发现字条!”

“写的什么?”

“内容是:你们‘怒’了吗?”

(1985年9月,越南河内警察局)

“越南百人杀人案,到目前为止,没有任何进展。”

“只得开展B计划。”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把那个丢枪的警察给我找来,他来负责这件事!”

“将之前采集到的所有的非法移民、难民、战争遗孤、大清洗遗孤的照片信息进行整合,通缉以上所有人!既然找不出来,那就全部抓起来!反正都他妈是中国船佬!找出来!一个个地问!直到捉到嫌疑犯为止!”

“在以前中国军队撤退的道路10公里的地方,发现一个木屋!”

“河内市政府周边发现硝石坑!”

“第一百个受害者身份,系1979年参战的老兵,也是1977年卡来港‘大清洗’时的指挥队长。”

“我们的所有线索合在一起,都只能知道他是当时经历了‘大清洗’,同时也是解放军撤军时的一个逃兵。而他是谁,我们居然一点都查不出来。”

就这样,在那两天拍照后登记在册的所有的华人华侨,都被列在了通缉犯的名列,并且一个接一个的被带回去进行无端的毒打和审问。

我的计划,不仅仅是惩罚死去的那100个人,同时也在惩罚差这个案子的人,以及都发生了这一切,还停留在越南的中国人!

现目前,我已经定居在了非洲的一个城市,领养了在非洲出生的一个华人遗孤。

通缉令基本上对我的作用不大,因为越南的财力有限,同时并没有很多国家签署得有引渡条约。

越南的百人杀案件也被封存,彻底沦为了越南的悬案。

(2023年2月)

但近期发生的事,使我又卷入一场我并不想卷入的麻烦之中。

我刚刚抵达非洲时,结实的朋友托人给我带了口信,说现在大草原和丛林里面的动物,都患上了红眼病,还说吃了这些动物肉的人,也变得异常地恐怖。

我这时已经63岁了,我将我毕生所学都交由了我的儿子,而且他还很积极地融合了很多现代知识。

他在20岁时,还去做过雇佣兵,接下来的故事,便是他带着我一路的过关斩将了。

《退伍》

(1992年12月,扶阳市)

“已经升级了啊?现在是县级市了!”高皞皋拿起自己的行李箱,在车站看着一座座他离开家乡时不曾看见的高大建筑。

高皞皋退伍了,虽然背负了包庇我这个逃兵的处分,但是在退伍之前,这个纪录被削掉了。

并且作为当时扶阳市第一个从军入伍队伍中资历最老的一个,自然是会被安排到重要岗位。

而高皞皋就被安排进了计生办,计生办在这个时候可是个美的不能再美的部门了。

腿部的伤,也由政府全权包办治疗。

高皞皋的青春差不多奉献给了军队,退伍后也是远近闻名。

回到扶阳市后,高皞皋拿到了我双亲墓碑后的各项证据,同时会面了狗剩,狗剩也将他目前收集到的所有资料一并交给了高皞皋。

“皞哥,龙哥救了我一条命。我相信你!这世界上只有他知道我的真名。”

“谢谢。”

“这可是我全部身家。哥,一定要保管好。”

“一定会的,现在谭建国依旧在岗吧?”高皞皋问。

“在的,在公安局的办公室主任。”

“现在,他还信得过吗?”

“皞哥,你可以永远相信谭叔。谭叔原本有两个儿子,都在刑侦科,但是小儿子在查一起涉黑案件时,离奇失踪。大儿子目前还在刑侦科,和廖队搭档。”

“廖队?”

“廖永军,20岁,非常优秀的一个刑警,现在是刑侦大队的队长。皞哥,你也可以相信他,但是现在不是时候,他为人比谭家兄弟圆滑,如果相信他,恐怕会生变。”

“哦,行,那你现在还在你的打手位置上嘛?”

“自从龙哥被老大故意安排到了前线去,他的位置,一直都是我在坐。”

“故意安排的?”

“是的,老大,早就怀疑龙哥了。”

“行吧,你自己也注意安全,现在我谁也不交,等待时机吧。”

“行。那我先走了,皞哥。”

现在谢家人手眼通天,还不是摊牌的最好时机。

扶阳市各个机关都被腐蚀,前有电力公司控制供电局,掌控经济命脉;后有建筑公司毁尸灭迹,藏匿证据;中间有安保公司,控制人员,暴力执法。

公安局办公室主任的儿子都敢动,可见势力之嚣张。

等待时机,一并爆出,才是铲除他们的最好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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