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老家（1 / 1）

“……所以，我们一年二班在抽选中没有抽到模拟店”

“你说啥啊啊啊！？”

在放学后的班会。

文化祭实行委员新太郎在讲桌前说明了情况之后，我就忍不住尖叫了起来。

“古贺你好吵”

坐在斜后方的朝雾同学朝着我扔来了一小块橡皮碎片。

我当然要尖叫啊。不能办模拟店了啊？说到文化祭，不就是模拟店吗？在青春系的动漫之中，那可是文化祭部分的固定剧情吧？

……不，倒也不完全是啊。

在之前新太郎给我看的动画之中，也有班上的大家一起演剧的模式。

在体育馆待到天黑，时而在舞台上进行排练，时而制作大型道具。

完成的剧本就是全员共同创造出一个舞台的青春象征——。

“然后演剧也没有抽到”

“虚幻的梦！？”

“所以说古贺你好吵”

这次整个橡皮飞了过来。感觉真的有点痛的我准备给她捡起来——不过此时。

在新太郎旁边的女生实行委员堀江同学开始在黑板上写起了字。

『制作纪念碑』

『合唱』

“根据实行委员会会议的结果，我们一年二班是这其中之一”

“选项是这两个！？”

“……已经无所谓了”

发出惊讶声音的朝雾同学已经什么也扔不过来了。

我们班除了第一志愿的模拟店，第二志愿的演剧之外，提出了多达五个的志愿。

但根据实行委员会议抽签的结果，以及要兼顾其他班级等缘故，我们似乎得从随便列入候补的那两个选项之中选择一个了。

那样的话肯定要选制作纪念碑啊。不管是制作什么，也肯定比合唱要开心。

全班同学放学后一起留在有夕阳余晖的教室，互相说着“拿下那边的油漆”又或是“给大家买来慰问品了哦”之类。

简直就是青春学园剧的风景啊。

……虽然我是这么想的，但似乎同学们的意见正相反。

“干脆就选合唱吧？制作东西超累人的”

“是啊。轻松是最好的”

这种消极的声音占据上风之后，我们一年二班根据多数表决的结果，选择了合唱。

这些家伙不行啊……什么都不懂。

庆典在准备阶段才是最开心的。

虽然准备阶段很辛苦但开心的程度也会倍增，说什么“轻松是最好的啊”。

不要小看青春啊。

……不过既然已经决定了，我也会全力享受合唱就是了。

“那关于伴奏，谁会弹钢琴之类的乐器？”

议长新太郎环顾着整个教室。但谁也没有举手。

“我来弹木吉他可以吗？”

青岚这么说道。这种时候会弹吉他的家伙就会很引人注目，真好啊。

“要用木吉他伴奏的话，一把不够啊。诶，除了青岚之外还有谁会弹吉他？”

“夜琉好像会的吧？”

听朝雾同学这么一说，全班同学就将目光投向了坐在角落里的成嶋同学。

“诶诶？我、我吗？”

“嗯。夜琉你以前和姐姐一起玩过吉他的吧？”

“那，那个是……不过……”

班上的同学们似乎都很惊讶于乍一看很老实的成嶋同学居然会有这样的一面，不过我也一样。我还是第一次知道成嶋同学居然会弹吉他呢。

不过那家伙很喜欢音乐的嘛。

“要是有两个人会弹木吉他的话，伴奏就没问题了。怎么说成嶋，能行吗？”

被回过头来的青岚注视着的成嶋同学，就像是个胆小的小动物一般重复着“诶，诶”的声音，但最终。

她还是一脸怯怯地点了点头。

以惯例的五人组一起走进音乐教室的我们，对成嶋同学的本领感到非常震惊。

班会结束之后，因为青岚说“成嶋来稍微弹弹看吧”，于是我们就来到了音乐教室，让成嶋同学拿起了学校的木吉他。

结果成嶋夜琉以极其流畅的指法，轻轻松松就弹了好几首有名的曲子。

我虽然完全是个外行，但还是很懂成嶋同学弹得有多棒的。刚刚在青岚教了我C和弦之后试了下，结果到头来我连声音都没有弄出来。

“好强……夜琉真的好强……”

然后换朝雾同学代替我，陷入了与木吉他之间的鏖战之中。

“明明手指和我差不多长，怎么就能够到这里的？仅仅按着和弦就已经很辛苦了，怎么就能那么顺畅……唰的一下，就换成了其他和弦呢”

青岚也发出了感叹的声音。

“成嶋你弹得比我棒多了啊。你什么时候开始玩吉他的？”

“诶，那个，大概小学四年级吧……？和姐姐，还有当家教的哥哥三个人一起开始的……”

“木吉他吗？”

“不，不是的。硬要说的话，应该是电吉他……”

“我说，成嶋！”

青岚将双手放在了成嶋同学的肩膀上，让她吓了一跳。

“我需要你这样的人啊。拜托了。加入我们的乐队吧”

“诶，诶诶？你是说轻音部……的事情吧？但不是说缺鼓手么……”

“成嶋能弹吉他的话，我就来敲鼓。虽然基本是个外行”

这家伙还会敲鼓吗。真是无所不能啊。

“拜托了成嶋！就是这样！当然，可以演出你喜欢的曲子的！怎样？怎样？”

“啊唔……但，但是那个，我……”

成嶋同学像是在寻求帮助似的，瞥了我一眼。

感觉她并不像平时那样在伪装阴角，而是真的有些胆怯。

是那回事吗。

难不成她对在很多人面前弹有抵触心理吗？

站在音乐教室边上的新太郎似乎也察觉到了这一点。

“要是不愿意的话，拒绝也是可以的哦？当然班上合唱的伴奏也是”

成嶋同学摇了摇头，

“不，不不，我会给班级伴奏的……但那个，乐队就……抱、抱歉”

“用我吉他的琴弦，扰乱你的心弦～♪耶以呀♪”

成嶋夜琉在和我独处之时就会一转变成开朗的模样，可以说是完全判若两人了。

我们在回了一趟公寓之后，便骑着自行车疾驰在被晚霞染红的街道上。

因为成嶋同学没有自己的自行车，因此她是坐在我爱车的后座上的。从刚才开始她就在我的身后心情愉悦地哼唱着奇怪的原创歌曲。

因为要为合唱伴奏的她想去老家拿自己的吉他，所以就让我负责搬运了。

……虽然我尽力避免和她单独外出，但这种事情我也不能拒绝。

“虽说你跟着我没什么，但感觉坐电车去更快啊……”

“因为坐在古贺君后面更开心嘛——”

……这家伙真能面不改色地说出这种话啊……。

“我这『NEW纯也号extra』可不是成嶋同学的免费出租车啊”

“古贺君的东西就是我的东西。我的东西，还是我的东西”

“胖虎主义。或者说刚田主义吗。不愧是爱欺负人的家伙”

“但唯独我的身心，全都是古贺君的东西。这是成嶋主义！”

坐在后面的成嶋同学双手搂住我的腰，紧紧地抱住了我。

被巨大的胸部贴在背上的我差点没扶稳把手。

“话，话说你”

我不想让她察觉到我在动摇，便换了一个话题。

“成嶋同学你是因为不擅长在众人面前弹吉他，才拒绝了乐队的提议吧？”

“嗯。别看我这样子，其实也是会紧张的”

“虽然新太郎已经说过了。要是这样的话班级合唱的伴奏，你也是可以拒绝的”

“不不。因为我也久违地有了想要弹弹吉他的心情嘛。班上出的节目我还是想要参加的。但青岚君先不说，和不太熟的人组乐队什么的，实在是太可怕了哒。我是没法在那种状态下站在舞台上哒”

“别加那种语尾了。感觉好不爽”

在好几栋相似的建筑排列着的市营住宅之中，其中一间就是成嶋同学的老家。

乘坐有着会引起乡愁的圆形楼层按钮的旧电梯，我们到了市营住宅中层的五楼。

在西斜的阳光充分映照下的走廊走了一半之时，成嶋同学停了下来。

“这就是我，成嶋夜琉从幼年时代就一直生活着的老家”

我知道的。虽然没特意给她说过，我之前来过一次的。

成嶋同学把钥匙插入门把手，打开了门。

“打扰了……”

在因为门上了锁，便以为没人的我踏进玄关之时。

“……啊呀”

有一个穿着黑色吊带衫的女人，从在玄关方向可以隐约看到的客厅那里探出头来。

年龄大约是二十五岁。长长的头发乱乱的，从黑色吊带衫的胸口处可以隐约看到超大胸部的乳沟。

她就是之前过来的时候遇到的成嶋同学的姐姐。

但她看见久违地回趟老家的妹妹之后也并没有做出什么反应，·甚至连招呼都没有打，就又回到客厅里去了。

“爸爸到深夜才会回来，妈妈原本就不在，所以不用客气哦～”

成嶋同学似乎也没有很在意姐姐刚才的态度。

走进玄关之后右边就是成嶋同学的房间，我被带进了那里。

什么都没有放置的电视柜和空书架。

窗边有一张用旧了的床，现在放在公寓里的那张应该是新买的吧。

墙上贴着各种乐队的海报，日本的欧美的都有。

从中可以看出成嶋同学一直以来的兴趣。

在这样的房间的一角，一把木吉他和一把电吉他放在地架上。看上去已经有些蒙灰了。

成嶋同学从橱柜里取出吉他用的擦琴布，递给了我。

“不好意思，麻烦用这个擦一下木吉他。我去泡咖啡”

“那个，刚才那人是”

“嗯。是我姐。哈哈，和她关系不太好”

移开视线的成嶋同学苦笑着挠了挠头。

“其实我开始一个人生活的理由也是因为姐姐回老家来了。她好像和同居的男友分手了”

因为姐姐回来了？她才高一，一般来说会因为这种理由就一个人生活吗？

……大约是有着各种各样的缘由，但没有兄弟姐妹的我不是很懂。

要去泡咖啡的成嶋同学暂时离开了房间，我依她的吩咐，开始用吉他专用的擦琴布擦起了满是灰尘的木吉他。

就在此时。

“我说，你是之前来过一次的孩子吧？”

成嶋同学的姐姐站在了房门口。

“啊，是的。不好意思刚刚没有打招呼”

我低头鞠了个躬，结果成嶋同学的姐姐露出了坏心眼的笑容。

“果然你就是夜琉的男朋友吧？”

“所以说不是的。上次也说过的吧”

“所以？那孩子在学校里什么感觉？”

“要说什么感觉，还算普通……倒也不是吧。不过很有精神哦。和我们几个玩得也很好”

“这样。嗯……这样……那孩子，和朋友相处得很好呢……”

她的笑容虽然还留有些许阴影，但似乎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仔细看去，她真的和成嶋同学很像。

不过姐姐那边，与其说是有着更加成熟的哀愁，不如说她是有着能让人毛骨悚然般魄力的美女。

虽然她现在是素颜，但我感觉只要化个妆收拾好头发，她立刻就能散发出足以支配周围的，恶魔一般的可怕魅力。

成嶋同学长大之后，也会变成如此可怕的美女吗——。

“姐姐！”

托盘上盛着两杯咖啡的妹妹回来了。

感觉她好像很生气——不如说都可以从她的表情中看出憎恨了。她拿着托盘的手微微颤抖，咖啡杯也在咔哒咔哒地晃动着。

“你为什么在和，古贺君，说话……？”

“有什么不好。只是问问你的学校生活而已”

“真的只是那样……？没有想些奇怪的事情吧……？”

奇怪的事情是什么？

“当然了。我失恋受的伤还没有愈合呢。而且说到底年下什么的”

“不行的姐姐……真的不行……求你了，不要靠近古贺君”

成嶋同学不知为何有些哽咽了。

一直注视着她的姐姐最后“嘻”地轻轻笑了一声，

“你果然是我的妹妹啊”

“！？”

成嶋同学的表情一瞬间僵住了。

“你叫古贺啊？今后也请和夜琉好好相处哦”

姐姐这样对我说完之后，就利落地离开了房间。

而另一边的成嶋夜琉，还是保持一副马上就要哭出来的表情僵在那里。

“成嶋同学？”

我的呼唤声成为了石化解除的咒语，成嶋同学终于动了起来。

“啊，嗯……哈哈，抱歉哦？”

她一边含糊其辞着，一边将托盘直接放在了没有桌子的房间里的地毯上。

感觉完全不提起也很奇怪，于是我试着问道。

“虽然我觉得问太多不是很好。但那个，你和你姐姐之间发生什么了吗？”

“嗯。以前发生了很多事。在我重新认识到姐姐说得没错，我和她果然是姐妹的时候，就变得有些害怕……姐姐在那个时候，也是这样的心情啊……”

她的最后一句话声音很小，像是在自言自语。

然后她从正面注视着我，

“那个呢，古贺君。我不管发生什么都喜欢着古贺君，就算古贺君你喜欢上除我以外的其他人，我的心意也绝对不会变……但唯独姐姐不行。唯独姐姐，我不想让她抢走古贺君……只是想想……就很害怕……”

“你在说什么？”

成嶋同学用大拇指擦了擦眼角。

“因为古贺君会觉得姐姐是个美女。肯定会的”

“不是那个是……”

“不要”

“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不要！”

成嶋同学终于哭了出来。

“我不要。我好害怕。真正喜欢上一个人的时候，就会如此害怕啊。姐姐强行把俊几哥哥从我身边带走的时候，也一定就是这样……”

不是，那什么哥哥是谁啊？

虽然不是很清楚，但看到成嶋同学双手手背贴在眼前，抽抽搭搭哭个不停的样子，我就有些忍不住了。感觉她好惹人怜爱的我这么说道。

“那个呢，我确实觉得成嶋同学的姐姐是个美女”

“不要不要！别这样啊！我不想再听了！”

“就想着成嶋同学将来是不是也会变成那样的美女”

“不要不要——诶”

“我就想了这么多。真的仅此而已”

这种程度的场面话就请视而不见吧。话说我真是那么想的。

成嶋同学揉了揉双眼，

“……嘻嘻”

她看上去很开心。还真是单纯呢。

“多夸我几句也可以哦？说喜欢我也可以哦？”

“木吉他这么擦拭没问题吧？”

“别无视啊！把你脊髓抽出来哦！？”

可怕……不过她能恢复平常就好。

成嶋同学特意带我来这里的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她一个人不好回有姐姐在的老家。

在那之后，成嶋同学就再也不提姐姐的事情了。

所以我便也不再多问。

“好久没有摸过电吉他了～”

成嶋同学坐在以前用过的自己的床上，流畅地弹奏着蓝白相间很是帅气的电吉他。

“我说，随便弹点什么啊”

“嗯～有段时间没弹，指尖也已经变得很柔软了”

她一边这么说着，一边用右手拿着的拨片扫了一遍六根琴弦之后。

左手手指就开始在指板上奔驰。

从音量调小了的扩音器之中传出的，是有名的乐队曲目的前奏部分。

成嶋同学的手指激烈舞动着，速度已经快到几乎看不出是哪根手指按下哪根弦了。我甚至都怀疑她有没有把每一根弦都按到。

尽管如此扩音器之中还是有好好地传出旋律，简直就像是魔法一样。

成嶋同学又扫了一遍六根琴弦，在曲子适当的地方中断了弹奏。

“……真的好厉害啊”

“嘻嘻。谢了。不过在我看来，刚刚弹得很普通了”

“你这说得就让人讨厌了”

“我说普通是因为我只是照着曲子原封不动地弹奏而已。举个例子的话，像这样弹感觉也很有趣”

成嶋同学又弹了一遍相同的曲子。

她的指法依旧如同魔法一般。

因为迄今为止连视频上面我都没有关注过弹吉他的人的手，所以现在只是看着就很开心了。

演奏完的成嶋同学看着我，“呐？”地一声。

“怎么了，『呐？』什么啊”

“这次不单纯是照着谱弹曲，而是用我自己对曲的解读，用我自己的弹奏方式，稍微做了一下改编。这种钻研也是享受音乐的方式之一”

“嗯？”

虽然成嶋同学说“做了改编”，但老实说我完全不懂在哪里进行了怎么样的改编。不如说感觉听上去和上一遍完全一样。

“你是不是觉得只有懂的人才能明白的改编，是没什么意义的？”

“嘛……确实”

“坦诚就好。但这个呢，其实是弹的人自己的问题。就是说我能不能接受的问题。或许是不能传达给听众，但反正都要弹了，那么我想用最能尽兴的弹奏方式，自由地弹奏”

“诶就是说……就算无法传达给对方也没事吗？”

“当然传达到的话会让人很高兴了，但我觉得在那之前更重要的是『我想这样弹～』这一私欲。极端地说，就是弹的人的任性。说是自我满足也没关系。在这种意味上，你不觉得和恋爱很像吗？”

“……不是很懂。恋爱的时候不能把心意传达给对方也没事吗？”

“所以说虽然是很想传达到了，但就算传达不到，有没有以自己的方式好好地融入自己的感情这一点是很重要的。我和古贺君待在一起的时候，总是会满怀心意地哦。但那也不过是一种自我满足而已”

“这、这样啊……”

直直地盯着我的成嶋同学的视线刺痛了我，我忍不住背过脸去。

“呐，古贺君最喜欢的曲子是什么？要是我知道的话就投入感情弹给你听”

“我最喜欢的曲子……是什么呢”

稍加思索之后就轻松地想起来了。

“啊对了。『月与希罗迪亚斯』这个乐队的曲子”

“哦，你还挺潮的呢”

果然她知道的啊。成嶋同学的守备范围好广。

“是那个吧。由原本是VocaloidP的一个叫Lshido的人结成的，男女两人组乐队。现在很有人气的吧”

“对对！曲子配的视频也是时尚的动画，超帅的啊！而且最重要的是Lshido的作词品味太神了！”

那个乐队的曲子里面，我最喜欢的是『群青色』这首。

我第一次接触到那首曲子是在初三的暑假。

我、新太郎以及青岚三个人，实施了骑着自行车肆意前行的鲁莽计划，到了深夜才回去。

三个人一起走进半路上碰到的家庭餐厅，就在大家互相发着牢骚的时候。

店里播放起了那首曲子。

那是既心痛又青涩的，讴歌孩子们青春的歌曲。

我问青岚“这是什么曲子？”之后，青岚回答我说“是月与希罗迪亚斯这个乐队的『群青色』”。

它对我而言，就是刻在和朋友一起度过的痛苦而又愚蠢的青春的一页上，相当有感情的一首歌曲。

“……然后就是说，我在那之后就迷上月与希罗迪亚斯了。说起来，听说他们下次要在车站前的CD店里举办店内演出。这可不能忘”

我用手机再次确认一遍信息。我已经把那个店内演出的安排记在了日历软件上。

“哼——嗯，原来如此啊”

听我讲述完回忆的成嶋同学，温柔地笑着重新拿好了吉他。

“月与希罗迪亚斯的『群青色』么。因为没怎么听过，所以改编幅度可能会很大，但应该就是这个感觉吧？”

她一边说着，一边弹起了前奏。

虽然她说没怎么听过，但不看谱面就能弹奏真的好强。

而且成嶋同学的吉他弹奏音色非常温和，刚才她说的改编什么的，融入感情什么的，感觉我现在有些懂了。

或许就因为如此，听着成嶋同学的吉他演奏，当时的记忆在我心中鲜明地复苏了。

新太郎，青岚……果然你们对我来说，是无可替代的好友啊。

我没法背叛你们啊。

只要有你们在，我就算不谈恋爱也……。

“呐古贺君，机会难得，你来唱一下吧”

“交给我吧。在深远的夜空～♪啊～啊～♪”

“超难听！？”

难得的演奏戛然而止。

“你不是知道我是音痴的吗。大家不都一起去过好几次卡拉OK了么”

“不是，我是知道……嘛算了。抱歉，继续吧”

成嶋同学正打算继续弹起吉他——但又止住了手。

“…………”

她像是在考虑着些什么，抱着吉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地板。

“干嘛啊。人难得想要心情愉悦地唱唱歌呢。好了，快弹”

然后她看着我，嘻嘻一笑。

“果然啊。还是下次吧？既然是对古贺君来说很重要的曲子，那我就想要多加练习，用最能融入感情的形式，好好弹给你听”

离开成嶋同学老家的时候，就已经很迟了。

“呐呐，今天找个地方吃完再回去吧”

“这种状况你还真有心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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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回去的路上，让成嶋同学坐在自行车后边的我踩着踏板。

平衡和去程的时候相比差多了，而且还很重。这也是当然的。

因为成嶋同学她说，不仅木吉他，电吉他也要带回去。

虽然两把都是装在尼龙制的软盒里面带出来的，但木吉他是当背包一样地背在后面，而电吉他则是由成嶋同学双手抱着。

所以吉他才会咯噔咯噔地碰到我的后背与后脑勺。

而且自行车的前篮子里面还放着装有迷你扩音器的包。我实在是无法想象带着这么多东西，还能顺路去什么地方。

“要是连电吉他都要带回去的话，早知道就该坐电车过去了……”

“一开始是打算只把木吉他带回去的。谢谢你古贺君”

“之后绝对让你好好揉揉我的腰腿……！”

“嗯哼，好哦～？我会好好给你揉的。冲啊冲啊『NEW纯也号extra』～”

心情大好的成嶋同学坐在后面，而我则气喘吁吁地继续蹬着踏板。

次日，我在教室里目击到了这样的场景。

“那、那个呢青岚君……昨天说的乐队的事情……”

成嶋同学用在学校里惯用的战战兢兢的语调，对青岚这么说道。

“噢，抱歉之前强行邀请你。我会继续找人的，不用在意啊？”

“就，就是说那个……青岚君不是说可以演出我喜欢的曲子么……？那个，真的可以吗……？”

“啊。反正还没有决定好要演出什么曲子，而且说到底乐队本身也还处在危机当中……等等，诶，莫非成嶋你”

“嗯，嗯……果然要是我的吉他可以的话……就想说能不能让我试一试什么的……”

——啥？

“真的吗！？真的可以吗成嶋！？”

“嗯……其实我有个想在乐队里弹的曲子……但、但是真的可以么……？要是会困扰的话，我就……”

“怎么可能困扰啊！成嶋愿意弹吉他的话，多难的曲子都可以！话说你想弹什么曲子！？”

“谢、谢谢你。那个……我想弹的曲子呢？”

成嶋同学悄悄地瞥了我一眼，一脸害羞地说道。

“……是月与希罗迪亚斯的『群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