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雪芍 第6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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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渐渐转冷,一夜北风怒吼,到了清晨时分,九华山阴云密布,星星点点飘起雪来。

龙朔没有打扰师父师娘,天色刚亮就抱着长剑来到院外,在松下演练刚学的剑法。

苍翠的青松宛若巨伞,松下少年剑如青蛟,人如朗月。

为了行动方便,他只穿了件单衣,寒冬天气里,更显得身形纤弱。

但他招式间没有半分苟且,每一剑都使上了十分力气,不多时额角便沁出汗水。

正练到酣处,脑后风声陡然一紧,龙朔不假思索,一招遥指天南,回剑向后劈去。

“格”的一声低响,精钢打制的长剑却被一根枯枝架住。

龙朔骇然回首,叫了声,“师娘”。

凌雅琴穿着一身浅绿色的劲装,风姿绰约地站在雪地中。

她笑吟吟举起枯枝,摆出起手的门户。

龙朔知道师娘是要亲手给自己喂招,不由精神一震。

他先退开一步,躬身行礼,然后长剑一翻,抢先进招。

凌雅琴没有用上内功,纯以剑法与龙朔周旋。

她一手贴在腰后,一手捏着枯枝,纤美的手指莹白如玉。

她在江湖中人称琴声花影,果然是人比花娇。

翠袖飘飞处,光洁的皓腕宛如霜雪,连手中的枯枝也似乎要开出花来。

枯枝虽然简陋,使得却是正宗九华剑法,龙朔细心观察,许多独练时难以体会的细微之处,此时都迎刃而解。

枯枝的变化精妙异常,不过数招,龙朔就被逼得接连后退,最后背上一顿,已经靠在了巨松上。

“这一招博浪飞锥要留心握剑的姿势,”凌雅琴优雅地拢了拢秀发,待龙朔招式使足,她身形一侧,然后皓腕翻出,枝尖准确地点在龙朔拇指上,将长剑挑落在地。

凌雅琴微微一笑,正待讲解,忽然神情一动,举目朝山下望去。

龙朔运足目力,仔细看了片刻,才远远看到一个灰色的身影,正朝山上奔来。

“贫僧明观,参见施主。”那个灰袍僧人躬身行礼,奉上一封书信。

周子江展信细阅良久,然后郑重地收好书信,沉声说道:“请回复圆光方丈,此事义不容辞。在下立刻动身,与沮渠大师会合,共襄大举。”

“师娘,是要出门吗?”

凌雅琴一边整理行装,一边说道:“北方出了些事。有伙流寇攻城掠地,无恶不做。大孚灵鹫寺方丈亲自来信,请你师父出山,刺杀贼酋。”

大孚灵鹫寺声名显赫,一向是白道领袖,门下弟子众多,连柳鸣歧也是其俗家弟子,龙朔当然也听说过。

他忍不住问道:“敌人很厉害吗?师娘也去吗?”

凌雅琴面色凝重,“这股流寇声势浩大,手下能人不少。圆光方丈在信中说,为除去贼酋,大孚灵鹫寺已经有十七位大德高僧丧生。这次由寺中维那沮渠大师为首,招集各方好汉一同行动,务必要除掉此獠。”

龙朔还是有些不明白。

如今天下南北分裂,九华山隶属南朝,何必为北方的流寇出手?

“傻孩子。”凌雅琴温言道:“北方虽然数国割据,但子民和我们都是一样的。周帝姚兴宽厚仁德,在乱世中保得一方安稳。这伙流寇多是胡骑,屠城掠民,暴戾之极。如今正攻打周都洛阳,一旦洛阳城破,周国灭亡,受苦的还是百姓。”

龙朔点了点头,“徒儿明白了。”

周子江道:“圆光方丈和沮渠大师以天下苍生为念,这样的慈悲胸怀,你明白就好。朔儿,你也收拾一下行装,和我们一道去。”

凌雅琴有些愕然地说道:“到洛阳路途遥远,天寒地冻的,朔儿身子又弱……”

“多历练历练,对朔儿也好。”周子江将江河剑佩在腰间,挺身说道:“我九华剑派从无弱徒。朔儿,你要记住了。”

龙朔朗声应道:“徒儿记住了。”

三人各乘一骑从九华北麓下山,沿襄城、建康、广陵、彭城向北行驰,一路上雪越下越大,饶是龙朔内功已有根基,途中也颇为辛苦。

这场雪从北到南整整下了七天,等过了钜野,才略小了一些。

广陵以北已经是周国境内,此时流寇犯京的消息已经传开,田野中四际无人。

路上雪积盈尺,三人的座骑虽然神骏,奔驰竟日也已疲不能兴。

看着龙朔小脸冻得发青,凌雅琴不禁心疼地说道:“师哥,找家客栈歇歇吧。”

周子江只穿了一袭单衣,但他内功精湛,在这冰天雪地中仍是面色如常。

他指着前方道:“二十里外就是三水镇,方丈信上说沮渠大师就在镇上相候。”说着,周子江从马上侧过身去,两指搭在龙朔冰冷的手腕上。

一股醇厚的暖流透体而入,瞬息便运行了一个周天,龙朔周身寒意尽去,暖洋洋惬意之极,他感激地说道:“多谢师父。”

周子江收回手指,心下微微叹息。

真气甫一交接,他便探出龙朔内功进境远低于自己的估计,要练成六合功的第一层,只怕也要花上一年时间。

身后远远传来一阵马蹄声,龙朔回头望时,只见一辆马车疾驰而来。

车前四匹骏马身形高大,矫健雄壮,铁蹄翻飞间,雪泥四下飞溅,直如腾龙踏雪而来。

那辆马车同样是精巧非凡,然而驾前的驭手却是一名和尚。

他身上灰色僧衣略显破旧,颌下蓄着一丛黑须,左手握着四根缰绳,右袖空荡荡系在腰间,却是独臂。

龙朔正在奇怪,周子江已勒住马匹,朝来人扬声唤道:“沮渠大师!”

那僧人手腕一紧,四匹正在狂奔的骏马顿时前蹄扬起,稳稳停下。

接着他跃下马车,左手竖在胸前,宣了声佛号,欣然道:“原来是琴剑伉俪!冲风冒雪千里而来,两位果然是信人。”

沮渠大师是大孚灵鹫寺的维那,身份仅次于圆光方丈和寺中首座,周子江和凌雅琴不敢怠慢,连忙下马行礼,说道:“愚夫妇正准备赶往三水镇与大师相会,没想到会在此相遇。”

沮渠大师道:“贫僧因事误了半日,却让伉俪赶到了前面。”说着微微一笑,意态甚是潇洒。

龙朔原以为僧人都是木讷寡言,形为藁木,此时才知道天下也有玉树临风潇洒非凡的高僧。

这位大师虽然面带风霜,年纪却甚轻,而且面貌英俊,举止从容温和,让人一见便心生亲近。

正自思索间,沮渠大师目光已经朝他看来,“这位是……”

“这是在下新收的徒弟。朔儿,见过大师。”

龙朔跳下马匹,他手脚冻得僵硬,落地时不由一滑,沮渠大师左手托在他肘下,笑道:“九华门下好生了得,小小年纪便挨得了这等风雪。”

周子江歉让两句,忽然车帘一动,从帘角钻出来一张瓷玉般精致的面孔,那只小小的唇瓣红如玛瑙,却是个秀美无比的小女孩,她怯生生望着众人,小声唤道:“沮渠叔叔……”

沮渠大师连忙走过去,柔声道:“怎么了?”

“……什么时候能见我娘?”

“不要急,这会儿还下着雪,在车里乖乖睡一觉,醒来就能见到你娘了。”

沮渠大师放下车帘,缓缓直起腰,向周氏夫妇低声叹道:“这是贫僧好友的遗孤,她母亲有事须离开几日,留下此女托贫僧照料。”

凌雅琴暗道,这么小的女孩已经如此美貌,她母亲又该是怎样的世间绝色呢?

沮渠大师见龙朔年小体弱,安安静静像个女孩般秀气,又说道:“外面天冷,让令徒到车里避避风寒吧。”

龙朔摇了摇头,“我不怕冷。”

凌雅琴柔声道:“朔儿,大师既然说了,你就到车上歇一会儿。后面路上还有的辛苦呢。”

车厢内铺着厚厚的毛皮,温暖如春,那个小女孩靠着一只暖枕,小小的身体被一整张鹿皮盖得严严实实,只露出颈中一条纯白的狐皮披肩,寸许长的狐毛亮如银丝,几乎遮住了大半张面孔。

她看上去只有五岁,秀发结成两条小辫,眉眼盈盈如画,那种纯洁秀美的气质,让龙朔也禁不住自惭形秽。

窗外的雪花渐渐稀疏,沉默良久,龙朔小声问道:“我叫龙朔,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鲜红的小嘴一动,露出细玉般的皓齿,“我叫晴雪,晴天的晴,下雪的雪。”

这是龙朔与晴雪第一次见面,那一刻,下了七日的大雪终于放晴了。

晴雪乌亮的眼睛眨了一会儿,然后掀起身上的鹿皮褥子,细声细气地说:“外面好冷,我把被子分一半给你盖,好不好?”

她穿着一件与颈中狐皮绝不相衬的粗布冬衣,洗得干干净净,衣角绣了一朵精致的玫瑰花苞。

龙朔目光一跳,那只玫瑰花苞只有拇指大小,竟然与怀里那柄匕首上的图案一模一样。

他小心地脱掉靴子,挨着晴雪坐下,指着那个补丁问道:“这是谁给你绣的?”

“我娘啊。我娘每天都要绣好多东西,我娘好厉害,还能绣这么长的龙呢……”晴雪努力张开小手,比了一个长度。

“噢,”龙朔略微有些失望,“你娘为什么要绣那么多东西啊?”

“换东西啊。晴晴的衣服也是娘用刺绣换来的呢。”

龙朔心里不由一阵酸涩。

晴雪的生活虽然清寒,可还能和母亲相依为命,而自己却是孤零零一人。

他想起义母香药天女梵雪芍,两人相处的时间虽然短暂,但她身上那股温暖的香气,却始终萦绕在龙朔心底。

他暗暗想到,回程时一定要到宛陵沉家去探望义母。

赶到三水镇已是傍晚时分。

沮渠大师博学多闻,一路上与周氏夫妇言谈甚欢。

从他的转述中,两人得知,五年前的星月湖一役,武林白道损失极惨。

这次为刺杀流寇首领,大孚灵鹫寺倾尽全力,邀来武林名侠凝光剑东方庆主持大局。

一同行动的还有平州名宿金枪范登、银刀董严、三江会的大当家杨宏、老鸦岔的风火蛇于辛捷,洛阳的施其威夫妇。

还有大孚灵鹫寺和九华剑派的大批弟子,以及东海淳于家的三朵名花之一玉凌霄淳于霄,等于是纠集了仅存的白道精英。

凌雅琴欣然道:“霄妹妹竟然也来了。有三年没见了呢。棠妹妹和瑶妹妹呢?”

淳于家三朵名花,锦海棠、玉凌霄、美琼瑶,以淳于棠居长,淳于瑶最小,三姐妹都是武林名媛,不仅貌美如花,而且身怀绝技,与琴声花影凌雅琴素来交好。

沮渠大师笑道:“棠女侠与夫婿远在川中,无法赴会,瑶女侠正准备出阁,贫僧也敢冒昧求援?”

凌雅琴笑道:“瑶妹妹比霄妹妹还小了一岁,竟然比姐姐还先出阁,不知是哪家少侠有此福份。”

沮渠大师道:“与尊派倒是近邻,不过却非武林中人,而是书香世族,宛陵沉氏不知凌女侠可曾听说过?”

凌雅琴与周子江对望一眼,心道:“这么巧。”香药天女仙子一向隐姓埋名,两人也不好多说。

当下只笑了笑,在镇旁寻了间客栈,众人一同住下。

三水本是小镇,客栈只有两个偏僻的小院,院后便是荒林。

此时客旅绝迹,生意冷清。

一行人要了两间客房,又吩咐店家烧水做饭。

不多时,店家送来饭菜,就在沮渠大师房中摆开,又生了火,点上灯烛,请众人入席。

沮渠大师只用了些素菜面点,就放下筷子。

他对晴雪呵护备至,专门向店家要了小勺,用仅存的左手拿着,一口口喂她吃饭。

晴雪也很听话,两手扶着桌沿,乖乖张开小嘴,慢慢吃着。

刚吃了片刻,窗外突然传来一声尖利的锐响,沮渠大师神色一动,略显迟疑地放下小勺。

他沉吟着向周子江说道:“这是敝门传讯的鸣镝。可能事情有变……我和贤伉俪一同去看看。”

周氏夫妇听出鸣镝声远在五里之外,当即起身拿起长剑,凌雅琴将青锋剑放在龙朔手边,说道:“朔儿,你在这里照顾小妹妹。我和你师父去去就来。”

龙朔握住剑鞘,点头答应。

沮渠大师笑道:“我们最多一个时辰就可返回。晴雪,你可要听哥哥的话啊。”

“嗯。”女孩认真点了点头,小手从桌下穿过,拽住了龙朔的衣角。

三人闪身出了房门,朝茫茫雪野掠去。

龙朔站在原地,心神却放在衣角的小手上。

那只手又小又嫩,白白的,彷佛香软的花瓣贴在身上,对自己充满了信赖。

曾经有一只相似的小手,无数次这样拽着自己的衣角……龙朔没有低头,彷佛一低头,就会看到柳静莺仰着小脸,用带着奶腔的声音唤到,“龙哥哥。”

那只小手轻轻摇了两下,接着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响起:“龙哥哥……”

龙朔放下长剑,坐在椅中,然后抱起粉团般的晴雪,放在膝上,柔声说道:“想吃什么?哥哥来喂你。”

龙朔小心剔出鱼刺,用筷子夹着放在女孩红红的小嘴里。

晴雪的身子又轻又软,彷佛一团香喷喷的白云。

以前他也曾这样喂过静莺妹妹,但那小丫头坐在他腿上总是扭来扭去,从来没有片刻安宁。

晴雪只比静莺小了两岁,却懂事得多,她乖乖靠在龙朔手臂上,就像一个可爱的瓷娃娃,安静极了。

沾上油脂的小嘴愈发红艳。

忽然,晴雪扬起脸,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

龙朔鼻子一酸,她是这么小,这么柔弱,又是这么的美,就像当年的自己……希望她能比自己幸运,有她母亲、有沮渠大师的照顾,不会像自己一样无依无靠,流落到充当妓女的境地,任人狎玩。

“还要吃吗?”

晴雪摇了摇头。

龙朔放下小勺,喂晴雪喝了口水,然后拿起丝巾,帮她擦净小嘴。

寒风陡然响起,卷起檐上的积雪,打在窗上,沙沙作响。

龙朔走到窗前,往火盆里添了些木炭。

忽然耳边卡的一声轻响,龙朔抬起头,瞳孔猛然收紧。

一个形状诡异的影子,幽灵一样无声无息地出现在窗纸上。

它伸出一根尖利的手指,在窗棂上敲了三下。

等了片刻,然后伸手一推,两指粗的窗闩应手而断,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龙朔向后一跃,抬手抓起长剑,锵地拔出半寸,横在胸前。

窗户打开一线,寒风呼啸而入,接着眼前一花,室内已经多了一个人影。

晴雪站在龙朔身后,只露出一张鲜美的小脸,黑白分明的大眼圆溜溜的,写满了惊恐。

那人又高又瘦,稀疏的头发胡乱挽了一个发髻,一只耳朵上还穿着一个黄铜圆环,油腻腻的袍子看不出是青是黄,胸口印着一个八卦图案,却是一名道士。

看清屋里的两个孩童,那道士眼睛一亮,用干哑的声音自言自语道:“从哪儿找来这两个娃娃?小是小了些,还真是绝色……”

他色眯眯望着龙朔,淫笑道:“小娘皮还穿着男装,这娇滴滴的模样,能瞒过谁啊……”说着伸手往龙朔脸上一摸,动作轻佻下流。

龙朔恨透了有人把他女子,当下想也不想,拔剑朝那道人胸口刺去。

那道人嘿嘿淫笑两声,身子一斜,巧妙地避过剑锋。

龙朔应变极速,不待剑势用尽,立即回剑横削,使出九华派的快哉剑法第一式:快哉长风。

嗤的一声轻响,剑锋从那道人腰侧划过,破开衣襟。

那道人一时大意,险些中招,不由脸色一变,身子向后一仰,飞絮般飘开。

龙朔斗遇强敌,心头禁不住呯呯乱跳,但想到身后的晴雪,顿时一股热血涌上胸口。

他握紧长剑,像一头小狮子一样将晴雪护在身后,两眼一眨不眨,紧紧盯着那道人,沉声道:“你是何人?”

“小贱奴,进了宫,只要是男人,都是你主子!少废话,脱了裤子让道爷乐乐,道爷就放你妹妹一马!”

莫名其妙钻出来一个道士,莫名其妙地把他们俩当成女奴,又莫名其妙地让他解衣侍寝。

荒谬中,当日在南丰街头被人调戏的羞耻感涌上心头——难道谁都把自己当成婊子了吗?

龙朔一言不发,铁青着脸挺剑直刺。

那道人厉哼一声,骂道:“小贱蹄子,敢在道爷面前动手!”他来势好快,话音未落已经掠到龙朔面前,赤手朝剑上抓来。

龙朔勉强变招,长剑向前递了两寸,便被那道人劈手夺过。

一股大力涌来,龙朔身不由己地跌了出去,摔得狼狈不堪。

那道人不屑地说道:“什么狗屁功夫!”

晴雪已经吓得呆了,愣愣站在原地,那道人扑身掠向龙朔,顺手一把搂住晴雪,在她粉嫩的脸颊上扭了一把,啧啧赞道:“真够水灵的,要不了几年,就是宫里顶尖的小婊子了。”

龙朔挣扎着爬起来,拼尽全身的力气朝那道人腰间击去,那道人袍袖一扬,卷住他的拳头,冷笑道:“不懂规矩的野丫头,连婊子也不会当……”

龙朔半身酸麻,手脚动弹不得,口一张朝他腕上咬去。

那道人心下恼怒,一把将晴雪丢在床上,左掌一圈一收,攥住龙朔两只拳头,向上提起,右手扯开他的衣襟,朝他股间摸去,咬牙笑道:“小婊子,还是雏儿吧?让道爷给你开苞好了。”

龙朔羞怒交加,发狂般又踢又咬。但他的功夫比那道人差得太远,那些殊死挣扎就像洒在身上的水滴般,没有半点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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