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1 / 1)
不出柳夫人所料,青梅寒霜安顿下来不多久,就有人来拜访了,通报进来的时候让青梅寒霜也吃了一惊,却是雪山派掌门莫问天专程来访,寒霜笑道:“看你做得好事,让人找上门来了吧。”
青梅撇嘴:“怕什么,这家伙教不好徒弟,看我不好好教训教训他。”
寒霜急忙劝导,雪山派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当今天下修真门派中,一等一的当然是峨嵋昆仑,位居其后的则没有人能给出大家都服的排名,但雪山派绝对算得上实力前十之内,以冷血着称,自视极高,常常拿几个指针出来说比峨嵋和昆仑排名都要靠前,当然这也遭到两个老大及其它门派的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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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再怎么说,他们的掌门亲自来拜访可也算极给面子了。
可惜天机谷精怪们不吃这一套,寒霜又得好好安抚不知天高地厚的青梅,没去亲迎。
所以当胡长老带着莫问天一行人进来时,一悉白衫,自认潇洒倜傥不弱于青年的中年莫问天面色已经黑了下来,只是不好对起身问候的两个小姑娘发火,勉强笑笑说:“两位小姐免礼。”
听那口气,皇帝老儿似的,青梅顿时也黑下个小脸蛋,只是在寒霜拉扯下才没有发作。
分宾主坐下,气氛一时冷了下来,还是寒霜先道:“不知莫掌门此来有何见教。”
莫问天身边一个面色和蔼很多的中年人笑道:“听说天机谷后继有人,我们掌门颇喜慰,特来探望。”
只是看莫问天那模样,如同人欠了他两钱银子似的,半点喜意欠奉。
寒霜问:“敢问先生尊姓。”
对方微笑:“在下雪山派莫痕。”
莫问天不耐烦地打断他们的对话,沉声说:“王武扬是我雪山弟子,请问小姐谷口为何事伤人。”目光凛冽,摆明了兴师问罪的态度。
青梅不干了,站起来,一叉小腰,自觉颇有乱世英雌的气慨:“是我踢的,怎么样,谁让他那么讨厌。”
莫痕拉拉即要发作的莫问天,笑呵呵打圆场说:“武扬是我雪山派的得意弟子,又是金陵王家的继承人之一,家世样貌无一不是上上人选,小姐也是人中凤凰,倒是相配,此次不过也是表达爱慕之情嘛,何出此重手呢?”
莫痕的解说倒是非常诚恳:“武扬身负重伤,回去还苦苦哀求敝派勿责怪小姐,拳拳之心让我这个做师叔的看着也不忍。其实我看武扬和小姐颇为登对,不如结为亲眷,也是一段佳话。”
莫问天面色也和缓一些,点头道:“这也是个办法,当然王家的一应礼数自会隆重周全,绝不会让小姐吃亏。”
青梅和众人看他们两人自顾自之间就把这件事定了一般,一时间生气都忘了,吃惊地张大了嘴巴,寒霜先反应过来,轻咳一声:“莫掌门,多谢厚爱,不过青梅已经定亲了。”
莫问天转头扫她一眼,问:“是那个叫什么来着……岳封吗?”目中精芒一闪而没,让寒霜心一凛,果然大门派的掌门,绝不简单。
寒霜颔首:“所以请莫掌门回去安慰王公子,以王公子人才,自有良缘可期。”她对王武扬倒没多大恶感,毕竟真心喜欢青梅不是一种罪过。
莫问天面沉如水:“这么说来,我雪山派在众目睽睽之下受到如此奇耻大辱,就这么不了了之?”
寒霜也觉得棘手,没想到雪山派把这个问题上升到中国人最看重的面子高度,话说起来,也对,雪山派高弟在门派大会迎宾处众目睽睽之下,核心要害奇也妙哉的地方惨遭少女毒脚,这一趣闻肯定已经长上小翅膀飞遍了门派大会的每一处,不日将传遍天下,雪山派威名就此远播(按,如某高校因高徒硫酸泼弄动物园黑熊更为扬名一般)。
青梅生气了:“那你们想怎么样?那家伙我就看着不顺眼,谁叫他死缠人的,王家更不是什么好东西。”一句话把王家也掀翻在地。
莫痕也失了笑容:“武扬不过是表达欢迎之意,又何罪之有。”
一个冷冷的声音插道:“光天化日之下调戏良家妇女,该杀。”
却是英宗,他虽是高傲的鹰族,但对岳封的手段极为欣赏,常常说,两人搭档,天下无双,骗人无量。
莫问天目中怒意大涨,冰冷的目光似要撕裂英宗:“胡说。”
英宗不客气地对视,仍然是那种冷静的话语:“如果不是,听说雪山派有些女弟子颇不错,明天我就让20名弟子去挨个献花欢迎捧场。”
如果那样,雪山派威名可是更盛了,只是名字要改为某某院了。
莫问天大怒,顿时整个屋内气温陡降,一股凛冽的冰寒之意如毒蛇出巢,一闪而过,直逼英宗而去。
英宗还没有动手,一直没有开言的胡长老一扬手,醇和温暖的气机已罩住了青梅寒霜,更分出一道无形屏障撞向寒息,两股巨大的潜力一撞,两个人的身体都摇晃了一下,心中都吃惊于对方功力之深纯。
谈到这里,除非是大打出手,否则没什么好说的了。莫问天站起来,恨恨地说:“走着瞧。”雪山派带着恨意扬长而去。
英宗高叫一声:“不送,走好。”
寒霜坐在那里呆呆出神,心中纳闷,怎么搞成这样。
胡长老方正,但久历人世,看遍世间百态,见状,安慰寒霜道:“没什么,他们来就不怀好意,只是借题发作罢了。”
青梅不明白了:“为什么呢?”毕竟还小,因为自己惹出如许风波,有些不安。
胡长老长叹一声:“岳公子说得对,与这些所谓名门正派打交道没什么意思,更得小心提防。”
看看寒霜,欲言又止,最后说:“两位小姐还是先休息休息吧,今后数天还有得累的。”
众人离开,青梅有些怯怯地坐在寒霜身边:“是不是我做得太过分啊,可人家忍不住嘛。”
寒霜搂住她,撩起面纱,微笑着看着她:“你做的没什么不对,只是这人心太难测。”
青梅放下心来,又活跃起来:“那姐姐你说刚才是怎么回事呢?”她生气是生气,可感觉也是怪怪的,怎么一下子变成这样。
“刚才怎么了?”
有人接口,却是含烟,摘下面纱冲着她们笑。
青梅大喜,跳起来跑过去:“含烟姐姐,你还是过来了,太好了。”
左看看,右看看,突然冒出一句:“姐姐怎么一会不见好象变了模样似的。”
“是吗?”含烟笑,心变神采也变,没想到青梅也能感觉得出来。
三女坐在一起交流着各自获得的信息,面色都沉了下来,才到门派大会就遇到这么大的麻烦,青梅踢出个敌人还算罢了,如何应付将来几天沉重的压力才是大麻烦。
难道真的要将仙机商号的头号机密和盘托出吗?
青梅第一个不干,叫道:“凭什么,凭什么,我们辛辛苦苦做出来的事情要让他们坐享其成。”
寒霜皱眉沉吟,话是这么说,可如果七八十个门派吵着叫着要调控异种真气的秘密对抗妖魔,理由正义十足,要怎么应付呢?
最关键的,公布这一秘密是不是有助于修真们提高战力以应对大劫?
如果是的话,那公开又有何不可呢?
天机上人的教导和寒霜本身的性格都让她不是一个只顾自己的人,巡行天下看到的人间疾苦更让她对天下民众充满深深的同情,如果牺牲自己的利益能有助于人类未来的血海余生,以她的本意会毫不迟疑地去干。
可是,现在她的决定不只是她自己一个人的事,涉及到整个天机谷,涉及到他,那个打动自己心弦的儿郎。
赴会之前,她考虑到这种可能性,问过岳封,岳封没有正面回答,思索良久后让她自行见机行事,随便她什么决定,他都支持。
寒霜明白岳封的本意,就他自己,这种秘密绝不会让渡他人,这样对仙机商号的大事业极为不利。
可他不愿意让她为难,而是鼓励她做出自己的抉择,只是这反而让她更为难了。
胡长老和长辈们也想到过这样的问题,寒霜知道他们的想法,作为对人类尤其是修真门派印象不佳的精怪们,通过岳封他们掌握了连看不起精怪的所谓高人们都不甚了了的高超技能,这种心理上难得的优越感他们并不想失去。
大力支持岳封的仙机商号也来自于他们的一个想法,让我们精怪也在天下占据一席之地,让那些人类看看我们的力量。
然而他们也没有着力影响寒霜的决定,无言中流露出如岳封一般的态度,寒霜,无论什么决定,我们支持你。
甚至连月镜也没有告诉她明确的答案,一切都取决于她自己,这更让她觉得肩头沉甸甸的。寒霜坐在那里,皱眉苦苦思索,我应该怎么办呢?
青梅看出寒霜非常烦恼,虽然不知道她的烦恼什么,但还是乖巧地没有说话,只是坐在旁边信赖地看着她。
含烟能体会到寒霜的心情,嫂嫂虽然没有明说,但话里话外流露出仙霞派对这个秘密也有强烈的兴趣,对于修真来说,确实,如果能更清楚地掌握异种阴气的性质,那不简简单单是制造出除妖宝盒多挣些钱的问题。
看寒霜苦恼的样子,含烟微微笑了:“两位妹妹,我想问一个问题。”青梅寒霜看了过来。
“如果他时不时带个漂亮的姑娘进门,你们怎么办?”
含烟心道,这可能也是岳封头痛的问题了,让我来帮你一把吧。
说实在的,不妒的恐怕不是女人,含烟自己面对这个问题时也是心酸。
可形势如此,如果说岳封要找到能充分信任的人,保守他身上天大的秘密,在这纷乱的世代建立自己的基业,那最好的帮手就是他身边的女人了。
两女的思路顿时被吸引过来,青梅眼珠转转,咬牙说:“那我就踢死他。”
含烟正色道:“我是说真格的,青梅到时候真舍得踢死他吗?”
青梅想象一下,岳封可不是王武扬,只怕到那时候下不去脚。
她老大不高兴,嘴撅得可挂个油瓶:“男人都是这样花心的吗?不行,我得好好问问他,不许他见一个爱一个,又不是拔萝卜的。”
倒是寒霜目光一暗后,对含烟理解地点点头。
含烟无奈摇头,温柔地笑:“那位少爷就这德行有什么办法,再说了,未来劫难重重,看着漂亮的姑娘,他还不得弄到身边来好好保护。”
青梅叫:“这算什么理由,不行,不行,一万个不行。”
含烟慢慢说:“那还有另一个理由,当大地上血海涛涛的时候,你想他一个人能对付那许多可怕的妖魔吗?”
青梅睁大眼睛看着含烟,含烟看着远方,眼前幻化出魔师宫岳封一个人孤独地面对九天十地大阵的形象,她听岳封平淡地说起过其中的九死一生,心中早下决心,如果再有一次那样的劫难,绝不会让岳封孤零零地面对那最后的结局,而最后遗落下孤独的自己。
她摇摇头,继续低声说到:“他未来的路很艰难,也许有一天他会一个人面对成百上千的修真或者妖魔,你愿意和他站在一起,面对几乎必然的死亡吗?”
她紧紧盯着青梅。
青梅惊讶地张大了嘴,含烟那表情那神色绝对不是在开玩笑,她琢磨着含烟话中的意思,慢慢而又坚定地说:“我愿意。”
迎上了含烟那充满疑问的目光,平日顽皮的目光中流露出少见的坚定与决心。
两人对视良久,含烟微笑着将她搂在怀里,低声说:“那我们就是最亲密的姐妹了。”
转头看看惊异的寒霜,微微点了点头,寒霜陷入了沉思。
含烟知道,面对聪颖的寒霜,岳封身世的秘密是不可能永久隐藏下去的,这就需要岳封自己来考虑与处理了。
青梅从感动中清醒过来,叫起来:“含烟姐姐,可这和他到处讨小老婆有什么关系啊。”
结果是寒霜悠悠叹道:“只有他的女人才能时刻和他在一起应对任何挑战,即便朋友也不行,他们有自己的家人,有自己的顾虑,含烟姐姐说的是这个意思吧。”
沉吟一会,问:“那未来的大劫到底有多可怕?”
也有能力测算天机的她从来都没有测出这一次的大劫与以往有多大不同,为什么岳封会这样没有的信心,而含烟的话更象是为近乎绝望境地的岳封增加一些助力呢?
含烟迟疑一会,轻声说:“他说过,如果有一百个长眉真人在世,天下或者有可能避免在大劫中伤筋动骨,否则地面上将纵横着血的江河。”
青梅寒霜听得不寒而栗:“真的吗?”
“我和他相处以来,从来没有见过他怕过什么,只是面对未来的大劫,他并没有多少信心,我曾经问过他,能不能预计天下能有多少人逃过劫难,他想了很久,只说了一句话,十不存一。”
岳封从来没有对含烟之外的其它人渲染过自己的预言,只是因为恐怕没人会相信。
说得青梅都害怕地蜷缩在寒霜的怀里,她相信含烟,相信岳封,想了半天,迸出一句话:“那好吧,就让这个坏家伙得意得意吧,不过,姐妹多了也好,免得我害怕。”
寒霜微笑,抚抚她的头,她也相信含烟说得是真实感觉,对于岳封的能力和岳封所面临并不乐观的处境,她有着比青梅更深的了解,也更能理解含烟的担心和用意。
只是如果那样的话,是不是更应该将异种真气的事公之于众呢,要做的这个决定真让她伤脑筋。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喧哗声,一会儿,风威跑进来:“外边有个女孩叫吴遇莲,说是织雪飘云门的弟子,和霜小姐认识,让她进来吗?”
青梅寒霜想了一会,还是青梅叫起来:“对了,去年在苏州见过的一个女孩,很有趣的。”寒霜淡淡一笑:“让她进来吧。”
不多会,一个俏丽的姑娘冲了进来,见到她们大喜拍掌道:“太好了,圣女,又见到你了。”看她那活蹦乱跳的样,比青梅更有过之。
寒霜轻笑:“吴姑娘,你找到那个老人家了吗?”
,织雪飘云门简称织云门,由织云天姥所创,门中尽是女子。
有意思的是,她们的心法和织绣有关,去年在苏州这个姑娘就是想找一个传言中绣艺超群的老妇人学艺,却怎么也找不到,正好寒霜途径那里,为她卜算了方位,后来就没见过了。
她连连点头,崇敬地看着寒霜:“圣女真厉害,我一去就找到了,那位老人家的技艺可高了,我足足学了半年,不过真有用啊,我的织衣技术现在在全派都算数得上了。”
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然后就是唧唧呱呱说个不停,大会里各个修真门派的分布还有各色小道消息,十句里面有九句是她在说。
不过也好,让寒霜了解了不少内部传言。
言谈之中,她对华山派掌门家小姐推崇备至,倒让她们更添好奇,见她们神色,吴遇莲倒是拍胸脯说一定介绍她们认识。
说来说去,又绕到青梅寒霜她们身上。
吴遇莲问:“刚才我好象看见雪山派从你们这里出来,气色不好啊。”
青梅自然是生气:“别说啦,纯粹一不讲理的家伙。”
吴遇莲睁大眼睛:“怎么了,什么地方不对吗?是不是你那一脚……”捂着嘴偷偷笑。弄得青梅一个大红脸。
吴遇莲倒是马上夸赞起来:“那一脚太好了,给我们女子出气,雪山派不是什么好东西,我们支持你。”
雪山派和织云门都在长白山,以雪山派爷爷不喜姥姥不爱的性格,可想而知关系好不到那儿去。
寒霜心中有事,主要是吴遇莲和青梅在聊了。
这时又传来有人来访,却是南海门,不过不是掌门,而是派中的数字长老。
含烟和寒霜商议两句,干脆说两位小姐旅途辛苦,已经休息了,免得麻烦,有仙霞派的前车之鉴,反正找来的最后都没什么好意,天机谷一向遗世独立,不可能一夜间多了许多朋友。
见她们商议完毕,吴遇莲期期艾艾地问寒霜:“圣女姐姐,能不能再替我卜上一卦啊。”
“又是要找织绣高人吗?”
吴遇莲摇头:“这次不是了,我现在正练习制作法袍,要做就做最好的,我听派中的长辈们偷偷说,我们门派几十年来做到最好的法袍是魔师黑袍,可惜现在不知道下落,圣女姐姐能不能替我算算,它现在在什么地方啊。”
此言一出,含烟手中的茶杯差点都掉在地上,幸好,那两个人引起了兴趣,没注意到她的动作。
青梅奇道:“魔师袍,你们织云派和那个大坏蛋有什么关系?”听得含烟直想发笑,心想,你就要嫁给这个大坏蛋了。
“是这样的了,我们门派上一代中最出色的高手不知怎的,落到魔师手里了,她为他精心制作了一件法袍,据见过的师长们偷偷议论说,那件法袍是她们见过材料、编织技艺和法力最完美无缺的结合,可惜魔师不见的时候法袍不知下落,我就想,如果能找到它,好好看一看,学一学,将来我就一定能制作出更好的法袍。”
寒霜对此倒是不吃惊,去年见到,就发现这个姑娘对于新奇织绣的狂热已达到走火入魔的程度,如果她说想学学皇帝龙袍的绣法,那还真有可能跑到紫禁城去的。
含烟淡淡插了一句:“你那位长辈后来怎么样了?”
吴遇莲好奇地看看一直没有说话的含烟,摇摇头说:“唉,听说她回来不久后就去世了,不然我就可以直接向她请教了。”
含烟心中泛起一阵深沉的悲哀,织女姐姐也去了,这个世界真的是变了,魔师的世代就这样悄悄地溜走了。
寒霜惊异地看看含烟,关心地说:“怎么,不舒服吗?”
含烟强自笑笑,打起精神说:“你替她算算看,也挺有趣的。”
寒霜起了袖里课,良久,在其它人期待的目光中面色异样地说:“奇怪,卦中显示,你很快就可以见到这件黑袍了,它将出现在这次大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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