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1 / 1)
抓捕康吉的行动成立了专项任务,指挥中心就在临沧公安局,公安部副部长何畅春亲自莅临督导。
周水绒站在临沧公安局外,又看了一眼表,天要黑了,鬼该出来了。
她一直等到凌晨,然后跟着何畅春从公安部离开,回到下榻的酒店。
何畅春几天没好好休息了,司机就开快了一些,到路中,有警戒标提醒他施工绕行,就看地图走了个近道,想他快点回去休息。
车开到距离酒店两条街不到的三岔口,突然有一辆重卡从东北方向闯了红灯冲过来!
司机慌了神,猛按喇叭,但那辆重卡好像刹车失灵了,也好像是司机目前意识不清醒,重卡丝毫没有停下来的趋势。
何畅春也醒了,大喊:“开车门!开车门!”
司机懵了,只顾着摁喇叭,听不见何畅春的话。
形势越来越紧急,似乎一眨眼的工夫重卡就要撞上何畅春的车,就要有一场交通悲剧降临……
突然!一辆面包车加足马力,从左侧撞上何畅春的车,把他的车撞出了车道,面包车也受惯力影响翻下了车道。
重卡撞上废弃加油站的厕所,巨大一声,终于停下来。
何畅春胳膊上都是血,但他还有意识,他晃了晃昏迷过去的司机,把他晃醒,然后从破了窗户的车里爬出来。
从车上下来他才看到撞上他们那辆面包车里是一男一女。
他拖着伤腿走过去,正要看看他们有没有事,车道上冲下来几人,把他围住。
面包车里的是周水绒和司闻的人,她破了面包车的窗户,从车里出来,满头的血也顾不上,拔枪对准那几个人。
那几个人当中有一个独眼,他的架势很像头目,他转过头来,看着周水绒,说得一口不算流利的中国话:“你是谁?”
周水绒没跟他废话:“康吉,你只有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干你想干的事,因为十分钟后,这里就会被包围。你可以狗急跳墙杀了我们,但你会比我们死的更惨,包括你两个未成年的女儿,没人能在你死后善待她们。你想想他们要是落在追杀你的家族手里,会是一个什么下场。”
这个独眼就是康吉。
他不光跟周思源来了一招声东击西,他还跟司闻玩儿了把空城计。孟岩路上的是他的下线,前往汶城边境,准备出境的是那些杀手。
任务失败,杀手得先保命,的活以后再说。
而他康吉,只是要在这些杀手护卫下进入中国,为的是逃避掉家族的追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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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在中国境内弄出动静,把中国公安部的人引来——他要亲述司闻还活着的事实。
杀手要的是沈听温的命,康吉要的是司闻的命。
中国警方掌握到的信息是康吉跟家族黑吃黑,他们弄死了她的老婆,而事实上,都是司闻干的。
沈听温在香港被绑架那次,就是司闻要打入金三角最大黑帮,也就是康吉家族。
司闻在两年内剪了康吉家族三十多条国际运毒路线,他制造矛盾让他们黑吃黑,康吉的老婆就是受这件事影响,被他们家族的人弄死的。
周水绒开始想不通,康吉要是逃亡为什么携带那么多毒品,被发现他的行踪不就暴露了?
她想起沈听温跟她说过的逻辑漏洞,其中有一条叫“错误归因”,相关的两件事不一定是因果关系,不能因为他们看起来有关联,就觉得其中一件事发生是另一件事导致的。
她当时反驳他,在正常论辩的情况下不能陷入这种逻辑漏洞,但如果是需要提出无限可能的事情上,比如在破案的时候,没有证据,毫无线索,别说稍微有一点关联,哪怕八竿子打不着都得拿过来套一套,看能不能把因果关系套上去。
因为谁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就是难案的出破口。
周水绒不认为这一切都是巧合,康吉刚带外境杀手进入中国就因为携带毒品被发现?
被公安部成立专项任务?
他好歹也是在金三角辉煌过的人,他是在逃亡,又不是在旅游。
唯一可以解释他这种愚蠢行为的就是他被追杀慌了神。
如果是这样,那又怎么会这么谨慎地防着警方安插眼线,还搞了个声东击西呢?
她从头开始捋,如果按照他跟杀手一起出境的剧情进行下去,那将得到个什么结果?
那就是他要么从汶城边境逃离,但逃离后不仅会被家族追杀,还会被这些杀手追杀。要么就是被中国警方抓捕,按照中国法律惩处。
而如果这一切都是他暗中促成的,就是说,从被警方发现他潜入中国开始,都是他故意的,那从汶城边境离开就一定不是他的目的。
照这个方向推测,他来中国的目的不出意外就是要上公堂,对阵中国法律。
或者说,他其实只是要见公安部的领导人。
公安部从上到下没一个人会为他一个恶贯满盈的毒枭主持公道,何况他们家族在金三角,他要是想求政府庇护,那应该去缅甸泰国越南。
他见中国领导,那只能是要告中国人。
还能是谁?
司闻无疑。
如此,周水绒在这里跟康吉碰上了。
康吉拿枪对准周水绒:“你以为我怕死吗?”
周水绒说:“还有九分钟。”
康吉开保险:“你为什么知道我会在这里?是司闻吗?”
周水绒说:“还有八分钟。”
康吉走近她,坏掉的、一闪一闪的路灯每一次把他的脸照出来给周水绒看,都不一样,但每一次都很难看。
像是那张脸消化了太多丑恶,已经不会好看了。
周水绒说:“还有七分钟。”
康吉以前不知道是司闻搅和的他们家族黑吃黑,是这一次墨西哥黑帮悬赏,他们基本确定司闻还活着,那康吉就明白了,过来分他们蛋糕的那个外来势力,皮下是司闻在操控。
这个外来势力弄得他家破人亡,他还一直以为是家族那些人固步自封,现在他知道了,是司闻。
他主动找到接了悬赏的杀手组织,带队进入中国,又自导自演了一出贩卖毒品的大戏,引起公安部的重视,就是要把司闻还活着的证据端到公安部的面前。
中国素来公道,他认为,他们要是知道司闻这么大祸患还活着,不可能不除。
他把枪口对准周水绒的脖子:“只有司闻才知道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因为他心虚!”
所以司闻不在。
司闻自从知道康吉声东击西后,就猜测他也不会去汶城,不会出境,那他基本就能判定他此行用意了,所以早在周水绒这一次来云南之前就走了,走之前给她留了人手。
周水绒也是前不久才从司闻手下嘴里知道这事,而且他们也叫他老师,所以司闻还是司闻——
他不止养了沈听温一个打手,他养了一群。他永远不会做有损自己利益的事,他永远有逃生通道,他永远为周烟留意着他的命。
康吉的枪口冰凉,戳在周水绒脖子,几乎是咬牙切齿:“他弄得我家散了,他不该活!”
周水绒的枪口亦对着他的胸口,后半夜的风刮得脸生疼,簌簌的声响在夜里尤其清楚。
这里的每一条枪都装满了子弹,这里的每一条命都像是鞋底的蚂蚁,越抵抗越脆弱。
康吉眼要瞪出来了,手还在抖,可枪拿的很稳。
周水绒脖子都被戳进去了一块,那地方一定有一个红印。
她想到了沈听温,他总想要小草莓,他对上她总像个大胃王,什么都想吃,什么都吃不够……
他现在在干什么呢?在想她吗?
周水绒突然有点心疼,他要是知道,她这么糟践他拼死保护下来的命,他一定很生气。
他总是很生气……
他气她总是不够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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