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酒席(1 / 1)
“连华昌——!”
在坪上听到别人用一种高亢的声调喊自己丈夫的名字,有点怪怪的感觉。
特别是三个字中间的断音,每个字都用尽了力气,砸在人胸口上,鼓荡起血;针进人心里头,尖刺生疼;尾音则直扎人耳膜!
却被喊出了一个丈夫。
朦着睡眼跑出一幢楼的丈夫,先看到了坪上的妻子。走过来了。
那喊人的汉子白忙一场:“你们玩,你们玩,陪媳妇么!”估计他原想叫连华昌打牌、赌点钱的。
丈夫和妻子一块走在村里。
午后的村庄,零零落落,拜年的人来来去去,捎来亲喜,带走叮咛。
好一阵子,村子闲着,几只狗在跑来跑去,追逐、戏闹,成了主角。
偶尔从一个角落传来一声鞭炮声响,炸出几个小孩,又消失在楼群里。
“咚!”
村里响起一击鼓声。砸着胸。
“咚!咚!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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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调,沉重,一击比一击沉,心随着鼓点跃出体外。那鼓声把血召唤。
“咚呛咚呛咚咚呛!咚呛咚呛咚咚呛!咚呛咚呛咚咚呛!”
配乐响起来,杂着鼓点,整个村庄顿时给吵得沸腾了,热闹欢乐四面溢开,洋洋洒洒,热情奔放,甚至要流出村口,传向远方。
张艾给慑住了,心里停着感动,说不出话。体内深处的激情给解了穴,很想狂一回。
锣鼓声就在不远处,隔着一道墙,看不见,听着扑耳。
那被淹没的鼓点,从众多声音里透出来,不屈不挠,守着誓约,以固定的节奏捶着张艾胸口,接着传向全身,然后,一下一下砸着她的下体。
她感觉自己的阴唇,在随着鼓点的节奏翕张。
张艾要背弃丈夫,随着那鼓点而去!由着它捶打,让它热热的洪流淹没,烫着心,奔着血,烧透脸颊!
终于,声音渐渐缓了下来,变得零落细碎,拾掇不起。
锣鼓声消歇了,还给村庄以平静。张艾有些淡淡的失落,似乎心被情人带走了。村庄此刻暗了下来。
不时有人来请吃饭。都给丈夫谢绝了。村子里鞭炮声渐渐密集,响一歇,代表一户人家开始吃晚饭。
村庄的面容模糊起来。四面的山,失去了颜色,却现出了躯体的轮廓,也许这才是它更为真实的面孔。
此时看出来了,山从四面凑过来,围了中间一块平地,一起构成了一个雌性的“凹”形,孕育了这一村的子民。
模糊中一个人影移过来,是公公。
“哼哼。”公公断然说:“去三伯吃晚饭!”。
“哦!”丈夫立即点头。原来他一直在等,一切都是早规矩好了的。
“能喝就多喝,不要驳了面子!”公公交代。丈夫点了点头,张艾和丈夫走开一段路,公公的声音又追了过来:“不要喝多了,伤身子!”
自相矛盾。究竟是哪个意思?张艾有些好笑。随即咀嚼出“多喝”与“喝多”位置间的差异。
晚餐很丰盛,所以备得迟。但是第一道热菜一端来上,立马就加快了,流水一般很快就堆满了桌。
少不了酒。张艾也被逼得喝了不少,一个个来头大,辈份高,不喝不行。幸好主人家酒不烈,好入口,甜。
有人带了自家的酒来闹新娘,说是好酒。果然好颜色,清,见碗底,往白水样走。
一定要喝。
张艾见碗中份量还算少,一咬牙,仰脖一灌,霎时,像有烫刀子在割着喉咙,辣出了泪水,白嫩的脸颊晕腾腾烧出一片娇艳。
把村里人看呆了,随即哄笑声传来。
张艾打死也不喝了,坐一边,看桌上欢腾一片。偶尔夹一筷菜,捡清淡的挑。不时有人来,留住了,主人说:“上了桌就是家人,不用客气!”
底下马上有人接:“扒了裤就是老婆,还不快上!”
人群哄笑。有了鼓励,突然一道嗓子喝开来:
睡上床的就是汉啊
解开怀的就是娘啊
颠不离的就要浪啊
乌不通的我不管啊
咚呛咚呛咚咚呛
嗓音粗野,夹溜带绊,滚滚而来,与村里平时一味的高亢腔调大不一样,只在“是”“要”“不”几个字陡然往上提,短促高亢,体现一种旗帜鲜明的、火辣辣的、豁出去的态度。
然后又一溜,滑成末两字曲折深刻的感叹,余音缭绕,下一句又突上。
最后的重复句,嗓音摹仿锣鼓声,像进行曲,滑稽中带着得意的张狂。
整首歌谣中洋溢着鼓鼓荡荡的醉颠颠之意,热烘烘的冒一股邪劲儿,裹上身来。
(不好意思,民谣曲调都是自编的,我不知道怎么谱曲,错误莫怪)
你接一个,我露一腔,席间气氛越来越热。
热气升腾中,带着酒后的放浪,村里人轮奸般拱着城里来的新媳妇的耳朵。
在新媳妇娇艳出妖娆的容光和羞态刺激下,那股劲头儿更是邪邪的往上窜。
张艾耳热心跳。
仿佛村里汉子一个个涎着脸围过来,在自己耳边,吐着热气,说着些挑逗的话儿。
酒后整个身子晕烘烘的散着劲,腰肢也醉了似的发软,终于,不顾村人阻拦,从一个汉子臂间把酥胸挣出,逃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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