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 殇逝(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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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暮时分,苍山如海,残阳如血,平添几分肃杀。

白夜飞与陆云樵四仰八叉躺平在地上,头对着头,满身血痕,正与这气氛相合。

“好遗憾啊……”

陆云樵看着天上红霞,勉力抬起手,似乎想要抓住,却徒劳无功,叹声道:“三日同天已有初步的概念,烈日当空也掌握了轮廓,如果能再撑久一点,说不定就能再多练成一招,离成功就差一步了。”

“天快黑了,少作白日梦吧!”白夜飞无力动弹,没好气道:“我们刚刚离死亡就差半步了!你练成一式旭日东升,很赚了,见好就收吧。不然剩下两招,你是打算练成给阎罗王看吗?”

白夜飞身上的伤痕,比陆云樵要多得多,半身染血,胸前一片鲜红,脸更被抽成了猪头,说话时还带着颤音,足见痛楚。

躺平悬崖边,白夜飞回想起早先的那一刻,自己扬沙起手,两人联手前攻,本以为能抢占上风,但雅德维嘉双目紧闭,听风辨位,轻易寻到己方破绽,一剑斜指,直接打断两人进招,再回剑一抽,便将两人抽倒。

“算你们这次有点新东西,再来!”

雅德维嘉冷笑一声,没有真下死手,却也没有给白夜飞和陆云樵喘息机会,直接逼迫两人继续攻击,如此又是数轮对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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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陆两人一次又一次被抽倒,却渐渐有所领悟,在这压迫下,打得越来越狠,越来越奋不顾身。

背后着悬崖,白夜飞和陆云樵打出了破釜沉舟的拼命气势。

最后一次交手,两人疯狂抢攻,一度在场面上做到了平分秋色,但因为太过急迫,转瞬又被女童找到破绽,压了下去。

白夜飞一剑先刺后挑,避开雅德维嘉的木枝,直取她面门,后者不慌不忙,还抽空挽了个剑花,后发先至,刺向白夜飞胸口。

好不容易看到了希望,白夜飞热血上涌,没有像之前一样收招,而是继续刺出,以身体硬挨了这一击。

树枝戳在侧胸,痛楚之下,白夜飞神智不乱,凝出层层水膜,化消力道,更收缩肌肉,想要将之夹住,手中木枝拼命向前递,不求真能建功,但求为旁边抢攻来的搭档争取机会。

“哼!胡搅蛮缠吗?”

雅德维嘉怒哼一声,树枝一旋,依旧只是轻微的力道,却凭借精妙的运剑,将劲力催到了极处,轻易洞穿水膜,扎入血肉,在白夜飞肋下戳出一个血窟窿。

“呜!”

剧痛袭身,白夜飞忍受不住,痛呼出声,手中树枝跌落,心中犹念着胜负,生出一股狠劲,肌肉蠕动,要用身体锁住雅德维嘉的“剑”。

“搭档!”

另一边,陆云樵看到友人受创,大喊一声,眼圈发红,激动之下,陡然悟通了关窍,完整的旭日东升应手而发。

眼中隐隐火光闪耀,满面红芒,陆云樵刺出的木枝,速度陡然加倍,绽放出前所未有的威力,赤红自树枝内部迫出,化作强光,当真如初升的旭日,挟着万道霞光,直取前方的女童。

雅德维嘉忽然被剑光逼脸,剑又被白夜飞锁住,乍看落入了险境,刹那间,女童眼中始终维持着的轻松写意,消失不见,闪过了一瞬利芒。

近距离相对,白夜飞瞥见一眼,却好像被千把利刃紧贴着肌肤刮过,遍体生寒,有了很不妙的感觉,好像下一瞬就要被千剑穿心。

接下来发生的一切,更完全超乎了认知。

明明全神贯注,白夜飞却根本看不清对面的动作,只觉得肋下一痛,就被雅德维嘉抽回了长剑,跟着一股巨力涌来,强光乍放,晃得人睁不开眼,袭来的力量,赫然就是陆云樵的旭日东升!

无法理解己方绝招怎会在将得手的瞬间反噬,更不及应变,白夜飞感觉自己仿佛被飞奔而来的巨兽正面撞着,哼都不及哼一声,直接就被打飞出去,余光所见,陆云樵也跟着一起飞到了半空,姿势还比自己更洒脱、更奔放,体操选手般凌空六筋斗。

身在半空,周围雾气隐约,山风狂风,真有几分腾云驾雾之感,但等崖壁的画面出现在眼中,白夜飞心脏狂跳,垂头一看,下方无底深渊,宛如不可名状怪物张开的巨口。

毫无疑问,自己跟搭档正往崖下摔落,白夜飞魂飞天外,疯狂伸手,想要抓住什么,却全无所获,再也止不住下坠势道。

“啊啊啊啊!救命啊!”

惨叫之中,一条腰带从崖边甩出,缠住了陆云樵的手臂,白夜飞见状,连忙伸手想去抓,无奈的是……自家教练穿的是童装,腰带太短,这一下直接捞了个空,身子直接就往下坠。

“搭档!”

危在旦夕之际,陆云樵猛地翻身,身子朝下一栽,顺势出手,险险抓住了友人的手,另只手猛地一扯腰带,借力上翻,拽着白夜飞一道回到了崖上。

生死关头走了一遭,白夜飞和陆云樵精疲力尽,躺平地上,一动不动,回想早一瞬险些丧命的经过,冷汗直冒。

雅德维嘉慢条斯理系回衣带,低头道:“这一招还没有真正完成,你们能逼我用出来,算是有本事……嘿,老娘心情好,今晚你们放假,自己练啊。”

说完,女童转身就走,一转眼就消失不见。

白夜飞对入耳的话恍若无觉,在地上躺了很久,满脑子都是一个问题。

……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们是怎么被打出去的?

“武学的世界真是浩瀚啊……”

结束了回忆,陆云樵有了些力量,坐起身来,喃喃道:“那三式还没全练会,教练就又给我们开了一个新课题,她那一剑到底是怎么样的?感觉……她刚刚其实也没有用力,全是借用我的力,这是怎么做到的?就算四两拨千斤,也得先有四两啊?”

白夜飞笑道:“嘿嘿,想知道,就早点练上地元吧。只有踏足与他们相同的基础上,他们那阶层的技巧,在你眼里才不是秘密。”

“嗯。”陆云樵点头,眼中的疑惑变成斗志,有了新的目标。

白夜飞见这眼神,知道自家搭档又要奋发图强,努力拼搏了,连忙抢先道:“今晚伤成这样,教练也走人了。既然说是放假,我们就先别练了,去个好地方吧!劳逸结合,一张一弛,才是修行正道,别天天拼命,极限压榨不是什么长期持久的路子,你又不是布鲁斯?李!”

“啊?谁是布鲁斯?李?”陆云樵一愣,“还有,要去哪里?”

白夜飞笑道:“小龙哥在天有灵告诉我,我们要去一个有茶喝,又有好包子吃的地方。”

与丹娘一家的往来,白夜飞不曾告诉过陆云樵,毕竟这个搭档个性耿直,拿男女之事在他面前吹嘘,后果难料,现在要带人去野店,白夜飞一早就构思如何对丹娘、雪莲打招呼,千万别暴露了。

两人动身出发,走在无人的山道上,向着丹娘家的野店而去,待得夕阳斜下,隐约看见荒野之中的小小茶铺,沐浴在余晖之中,绰影朦胧。

白夜飞快步赶去,鼻子抽动,却没有闻到扑鼻包子香气,皱眉讶道:“咦,怎么搞的?今天该不会不做生意吧?”

“或许是卖完了?”陆云樵看得仔细,见门店外栓了骡马,道:“真有过路客商的。看来老板娘她们这个地方,还真有晚上生意。”

两人越走越近,隐隐听见哭声,对视一眼,都有些惊疑,连忙赶去,只见野店门口,蒸笼甚至没有生火,自然没有包子的香气。

年幼的女童,正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衣服沾满尘土,小脸哭成花猫,不断喊着:“娘,姐姐!娘,我要姐姐!姐姐……呜呜呜……”

素来得疼的玉莲,哭成这样,也没得到半点回应,诡异的情况,白夜飞心头掠过一丝不祥,手脚发凉,一时竟有些迈不开脚步。

陆云樵本以为是店中无人,或许是老板娘和大女儿出去未归,上前想要安慰,再问明情况,却看见野店中,几个乡民正在围着丹娘,不由一愣。

……人在,是怎么回事?

陆云樵惊疑,又凑近一些,转过角度,才看清丹娘面上裹着纱布,上头渗出血迹,似乎受了不轻的伤,整个人失魂落魄,不言不语,双眼失焦,腿脚软绵,要不是被周围的人扶着,恐怕已经摔倒在地上,再也起不来。

“节哀顺变……”

“这都是命啊,你要撑住啊,二丫头还需要你。”

相熟的老客人正在安慰丹娘,陆云樵大吃一惊,暗道不妙,转过头,又看见旁边两张桌子拼在一处,上头放了一件人高的事物,盖着白布。

无论是白布上勾勒出的轮廓、丹娘的憔悴模样,还是周围人的话语,都指向同一件事:丹娘的大女儿,几天前那个早上还鲜活的小姑娘,如今已经……不在了。

陆云樵大吃一惊,花了老半天才接受这个事实,想说才短短几天不见,怎么就出了这种事?

才在发愣,陆云樵看见白夜飞脸如死灰,踏着虚浮的脚步,犹带血痕的头脸,此刻没有半分血色,就这么静静地来到那片白布旁,眼神茫然,似乎……整个魂都不在了。

陆云樵一下也懵了,如果记得不错,两人与这家只打过一次交道,可以说全无交情,却为何搭档的表情,好像……受到很大的打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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