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死亡童话(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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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终于到了他要走的那一天。

傅星的情绪眼见地高涨起来,时间越近她好像就越开心。每天都缠着傅朗,要么陪她说话,要么陪她出去玩,要么晚上给她讲故事。

唯有临行前一天,她拒绝了傅朗的陪伴。

临睡前,傅朗决定再偷偷看她一眼。

下次再见她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多少次都想就这么算了,他哪里舍得扔下她。他一手带大的小姑娘,那么小就跟着他吃苦。

可是如果不走,不知道以后还能出什么事。

星星还小,她的生活丰富多彩,很快就能忘掉这荒唐的一年。

没有他在身边,她可以享受一个十九岁女孩正常的生活,有他在身后庇护,她的生活会依旧顺风顺水。

也许以后她会忘掉和他的过去,喜欢上其他人,恋爱、结婚、生子。

一想到这里,傅朗就心疼得几乎要发疯。

星星,他的星星。

以后就不是他的了。

他蹑手蹑脚地打开傅星的房间门,门缝中露出一线明亮。

还没睡?

正常这个点她早睡了。

傅朗顺着门缝往屋里看,傅星正背对房门坐在桌前,小声地查着数,还有一些他分辩不出来的杂音。

不知道她在干什么。

既然没睡,那就别看了。否则一来二去,她要是哭或者撒娇,他就真的狠不下心了。

第二天早起时艳阳高照,徐明佐开车来接他。

傅正国握着他的肩膀,久久未言。

外面已经有人在帮他把行李装进后备箱了。

“傅总,可以出发了。”徐明佐小声喊他。

傅朗只觉得双腿如同千斤重,一步都挪不动,他不死心地看着楼梯口,期盼傅星能再出来看他一眼。

终究也没等到。

星星要恨死他了吧。

“傅总……”

“走。”

他最后一次,深深、深深地望了她的窗口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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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口好似有一个人影,倏忽之间又消失。

再见,我的星星。

他对着窗口轻声说。

傅星待傅朗走后一个多小时才下了楼。

阿姨正在准备晚饭,如今这个家里又少了一口人,傅正国年纪大消化不好,傅星心情不好胃口也不好,只有一个傅佳语正在长身体,吃东西不能马虎。

她走进厨房倒了一满杯温水,阿姨和她打招呼:“星星,你晚上想吃点什么?”

傅星双眼放空,好像真的在思考,许久才道:“什么都行,阿姨,我有点困了,您随便做什么,晚饭不用叫我,我醒了再吃。”

阿姨也知道她现在情绪低落,不痛不痒地安慰她几句,目送傅星上了楼。

她反锁上门,无力地靠着门板,颓唐地坐在地上。

天气好像一下子变冷了。

傅星靠着门,打开手机相册。

她很爱拍照,傅朗嘴上调侃她“以后又想不起来看”,可还是依着她和她拍过很多合影。

画面中的男人强势地揽着她的肩膀,低头和她接吻。

这张应该是在斐济拜托路人拍的。

已经是快一年的事情了吗……?

傅星恍惚地想,时间过得真快啊。

一转眼他就走了。

不过没关系,很快他们就能再见面了。

她打开一本旧的日记本,坐在桌子前,很认真地往上写着什么。

本子上大部分都是她信手涂鸦,没什么意义的句子。

从最后一页撕下来一张纸,她想写很多东西,也不知道从哪里写起,捂着脸哭了一会,最后只留下了几句短短的诗。

然后她起身走进衣帽间,在不常打开的那个柜子里,拽出一个防尘罩。

拉开拉锁,里面露出白色的一角。轻飘飘的白纱层层叠叠,繁复花纹自抹胸前蜿蜒。傅星脱掉衣服,套上这条白色婚纱。

她很费力地拉上背后拉锁,尺寸刚好合适。

她望着镜子里穿着婚纱的美丽少女。

像她,又不像她。

她拖着沉重的落地长裙,拿起桌子上的小铁盒,她重新坐下来。

盒子里是满满的白色药片。

是她前几天晚上偷哥哥的,她还细心地拆开后把铝箔包装重新塞回盒子,安然无恙地放回哥哥的药袋。

她昨晚查了又查,刚好四十片。

她一粒一粒地把药捡起来塞进嘴里,喝一口水。嘴边咸咸的,是她的眼泪。

药效挥发需要一点时间,她站起身,走进衣帽间。

穿衣镜中映出美丽的少女,她拿着手机看时间,等待着傅朗上飞机后起飞关机的那一刻。

还有一句话要和他说。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

“驯养就是建立一种关系。”

她没头没脑地对着镜子给自己讲故事:“现在你对我来说,只是一个普通的男孩子。我对你来说,也和成千上万只狐狸没有区别。”

一滴晶莹的泪从眼睑滑落。

“可如果你驯养我,一切就变得不同了。”

她讲到这里,突然痛苦地蹲在地上。

哥哥,你好狠的心。

你那么爱我,可还是不能和我在一起。

那当初就不要招惹我。

傅星声音颤抖着,讲故事给自己讲完:“你对我来说……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

“如果你驯养我,我的生活会充满阳光。如果你下午四点来,那么我三点钟就会感到高兴。”

“时间越近,我就越感到幸福。”

手机的闹钟在这时响起,提醒她傅朗已经上了飞机。

她指尖发抖,打开微信,顶端的那个对话框。

傅星按下发送语音,说了五个字。

她离不开他,不能没有他。骂她不要脸自甘堕落也好,骂她下贱也罢。

她离不开傅朗,极端到要用生命来辩白。

药物开始吸收,刺激肠胃,难受得她想吐。

她摇摇晃晃地走进浴室,打开花洒,热水浇在头顶,弹簧刀割开两边手腕,鲜红的血顺着手指蜿蜒而下,染红她身上的白纱。

她滑坐在瓷砖地板上,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画面。

那一天风和日丽,万里无云。他站在世界尽头,朝她伸出手。

他们会万众瞩目下庄严宣誓。

所有人为他们献上祝福。

恍惚间,她听见有人问她,傅星小姐,请问你愿意嫁给你身边的傅朗先生吗?

“我愿意。”

无论富有或贫穷,无论健康或疾病,无论顺境和逆境,在对方最需要的时候,永远不离不弃。

唯有死亡能将我们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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