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被光抓走的人(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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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整片刻,傅朗邀请她再战。傅星推脱说人多口杂,还教育他一番,说:“哥哥你要注意身体,不要纵欲过度。”

才一次就纵欲了?

他好笑地捏她鼻子,强行搂在怀里又亲了亲,才把人放走。

傅星心虚,脚步也快,好在她的房间和傅朗的房间离得不远。

傅家众人归时已晚,傅正国的“有话要说”,也被迫改到了明天。

老人精神不似年轻人好,一场宴会真真假假下来筋疲力尽,但他还是将傅朗叫进了书房。

“今晚,有些风声传到我耳朵里。”傅正国面前是一杯热腾腾的大红袍。

傅朗不动声色,内心警惕起来。

“你和阿严,不太对付。”傅正国正色道,“那孩子,性格不太好,你要是和他相处不来,就离远点。”

傅朗轻笑一声,执着那柄紫砂壶,为自己倒了一盏热茶:“阿严还年轻,气盛。”

“你们才差一岁多,天壤地别的两个人。”

傅严有着傅筠年轻时的影子。

放荡形骸,但绝顶聪慧。除却做的那些混账事,傅筠是他最疼爱的儿子。

可惜太不争气,生于豪门,明明掌握着常人不能有的机遇,偏偏只会纵情声色、贪图享受,浪费了那一张好皮囊和好脑子,连发妻都能辜负。

好在为他留下了一个更优秀的孙子、和一个漂亮的孙女。

他爱傅朗,但无法超过他爱傅筠。当年他清楚知道傅朗无辜,可盛怒之下还是将还没有生存能力的一双孙儿逐出家门。

两三年后他醒过神,开始后悔,尝试着去弥补他们。

天不遂人愿,经此一役,孙子傅朗已经阖上心门,再装不下任何人;而一直被他忽视的孙女傅星更是冷心冷肺,祖孙俩一年只有过年和中秋才能见上一面。

他们傅家都对不起翟月希。

想到翟月希,傅正国叹了口气。

二十年前,京城翟家的那位风华绝代的名媛翟月希,在所有人不理解的情况下,几乎是下嫁给了不学无术的傅筠。

原因无他,傅家这种顶级豪门,多少人挤破脑袋都想搭上关系。再优秀的女儿,最终也只能沦为一个可以漫天要价的维系工具。

傅筠是出了名的花花公子,就算翟家和傅家旗鼓相当,可翟月希配傅筠,人人都道可惜。

有点可悲,又有点无奈。

翟月希初嫁进来的一两年,她天生性格的温柔小意,的确是栓住了傅筠。

可欲望是无限的,傅筠用他被家庭赋予的权利,继续花天酒地、纸醉金迷。

翟月希渐渐显露出了她性格里的另一面,她如同一座大山般沉默下来,坚韧、不肯逆来顺受。

强硬地拒绝傅筠“一起玩”的邀请,拒绝他的亲近。

强对上强,注定两败俱伤。

一次婚内强暴,他们有了傅朗。

傅正国将二儿子和儿媳妇的不幸福看在眼里,他不干涉儿孙的生活,只是对傅筠发出严重警告:玩得再疯家里都能兜住,只是不许离婚、不许再得罪翟月希。

一九九五年冬,翟月希顺产降下一个八斤重的健康男婴,那天京城漫天大雪。

傅筠不知所踪。

翟月希被推出来时,苍白的脸上满是汗水,发丝湿了又干,黏在干裂发绀的唇上。

母家的人站在生产室外,翟月希的母亲哭得双眼通红,都顾不上看新生儿一眼,就急匆匆地跟着进了病房。

而傅家不过是傅正国带着老管家自己。

翟月希早在怀孕九个半月时就进了私人医院的特护病房,医生检查身体后算好了生产的日子,傅筠是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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翟月希抱着最后一丝希冀,等着傅筠,从白天到晚上。

傅正国面色不虞地在病房里枯坐,派人去找傅筠,最后在一位三线小明星的床上找到了他。

这位年过半百的中年人,铁骨铮铮、摸爬滚打半生,岁月在他身上刻出的深邃痕迹。傅正国紧紧握着翟月希的手说,是我们傅家对不起你。

傅筠踏着暮色到达病房的那一刻,她认命了。

心死不过就是一瞬间的事。

她拖着疲惫的身子,忍着侧切的痛,一字一句地告诉傅筠。

“以后你是你,我是我。”

这场不幸婚姻的最后维系纽带,是那个刚刚降生,躺在婴儿室的保温箱里的小孩。

雪后初霁,翟月希披着厚厚的毯子,望着窗外的月亮。

那样明亮、皎洁的月亮,像她,又不像她。

只有一颗启明星在月亮身畔依偎。

她自作主张,给孩子取名叫朗。

月朗星稀,她希望这个带着她的爱降生的孩子,能像月亮那样,拥有一个干干净净的人生。

这个意外到来的孩子,从牙牙学语、到蹒跚学步,翟月希没有错过他任何时候的成长经历。

她的阿朗,超出寻常小孩的聪明,求知欲又强,天天搂着一本启蒙的算数画册,缠着翟月希给他数兔子。

怀了星星,是她想给儿子找个伴。

她忍着恶心,借着酒劲,和傅筠做了一次,一发即中。

只有她和儿子的家里太安静了,傅朗太省心,幼儿园放学回家就看书,偶尔会要翟月希陪他玩数字游戏。

谁知道,几个月才回家一次的傅筠,会做出那样的事情。

翟月希终于崩溃了,她大哭着撕碎了结婚证,指着傅筠的鼻子发泄她多年来的怨恨。

离婚。

可是一向疼爱她的母亲死活不同意,劝她为了孩子忍耐,甚至放出了“你要是离婚就别再进翟家的门。”这样的话。

她不明白,她明明已经那么听话,做一个乖女孩,同意家里给她的婚事,即便再不情愿,她做到了家里期望她的每一件事。

为什么还要逼她?

这是翟月希人生中第一次,违背了家里的指令。

她说:“好,不回就不回。”

她如今有了她要保护的人,她年幼的儿子,和她尚未降生,还不知性别的血肉。

好在她名下不动产甚多,租出去后每个月的租金可观,养孩子不太费力。

2002年夏天,傅星出生。

傅朗踮着脚看婴儿车里皱巴巴得像小猴一样的婴儿,哇地一声哭了。

翟月希不解,问他哭什么。

傅朗嚎啕道:“妈妈,为什么妹妹这么丑。”

与此同时,小婴儿好像听懂了一样,跟着她那个骂她丑的哥哥一起哇哇哭。

傅星好像是记仇一样,后天营养充足下蹭蹭蹭地长了起来。皮肤也褪去了长时间泡在羊水中的浮肿和新生儿黄疸,肉眼可见地变得雪白。

傅朗的态度从一开始的嫌弃,逐渐演变成了没有妹妹吃不下睡不着。

小傅星在哥哥怀里长大,特别爱笑,天天围着傅朗转。

就像翟月希所期盼的,成为家里的开心果。

对比之下,年少老成的傅朗就不那么可爱了。

家里发生了抢夺傅星大战。

小姑娘甜甜软软,又爱哥哥又爱妈妈,在中间周旋得很好。

就是学会说话太早,傅朗一句话能问出她十句来。有了傅星的家里热闹起来,天天鸡飞狗跳,叽叽喳喳。

翟月希去世那年,傅星还不能理解什么是死亡,她哭着问哥哥,妈妈去哪里了,为什么看见她哭也不来抱抱她。

十三岁的小小少年在灵堂前,紧紧抱着他的小姑娘,第一次对死亡有了概念。

是今生今世的缘分已尽,是生生世世不能再见的惩罚。

上帝给了人类去爱人的能力,又残忍地剥夺他们爱的人。

“星星,妈妈不会回来了。以后只有你和哥哥。”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当年的少年,如今已长成了成熟的男人。而那个哭着问为什么妈妈不来抱她的小女孩,也在男人的庇护下,平安地长大。

妈妈说阿朗是月亮。

其实她才是月亮啊。

她温柔而无言,保佑着她一双儿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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