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月希(有刀)(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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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8日,傅星永远记得那天。

那天万里无云,葳蕤蓊郁,绿意舒展,和煦的风吹动教室外的法国梧桐。

铃声响起,考试时间到。

傅星走出考场,像只雏鸟归入考场外等她的傅朗怀抱。

他们对望着,欢喜地说着考场里面的事情,平凡的像世间万千人。

兄妹俩默契地选择回家。

因为还有件大事要做。

日暮西沉,火烧云美得惊人惊叹。傅星透过视野开阔的前挡风玻璃,指着天际。

“哥哥你看,好漂亮。”

傅朗也看到了,但他要专心开车,不能和妹妹一起欣赏。

“很漂亮。”傅朗道,“但是你给我坐好,我看不见倒车镜了。”

傅星乖乖坐好,还要说他:“哥哥你好没情趣。”

“哥哥有情趣,但是哥哥要开车。你不想知道安全气囊长什么样吧?”

傅星嘻嘻笑,今天哥哥的心情是真的很好,都开始和她开玩笑了。

傅朗心情好,无关其他。

而是母亲临去世前千般万般叮咛嘱咐,傅星和他是这世界上唯一的血脉相连,一定要照顾好星星。

今日傅星结束高考,也算是她人生一段里程碑。

走出高中那一天起,她就不再是小孩子了。

晚间饭后,傅朗在客厅佛堂供着母亲牌位的地方,拉着傅星跪下。

他点燃三柱线香给傅星,又给自己,兄妹俩高举过头顶,连拜三下。

“母亲。”

“星星……高考完了。”

“今告母亲在天之灵,得以安息。”

“不孝儿……傅朗。”

“傅星。”

“顿首、再顿首。”

凡有大事,兄妹俩必定烧香给母亲。

翟月希去世很多年,走时傅星还小,可她从未在兄妹二人心中磨灭。

那是一个聚集全天下所有温柔、体贴的女人。

她和傅筠结婚很多年,商业联姻,感情为零。

可她还是成为一位好妻子、好母亲。

所有人都以为他们会这样无爱而平淡地过下去。

直到那一年,傅筠对傅朗做出了天理难容的事情。

猥亵亲生儿子,放在任何地方都是一件巨大的丑闻。

傅筠怕了,他哭着跪在翟月希面前道歉。说他喝多了酒才会鬼迷心窍,对自己儿子下手。

翟月希当然不信。

一个再糊涂、喝了再多酒的人,也不会对自己亲生的儿子下手。

她的阿朗还那么小,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只会一味地哭着喊爸爸妈妈助长傅筠变态的性欲。

她那时还怀着星星,毅然决然地离婚,险些把星星打掉了。

也是傅朗,在几近情绪崩溃时,还温柔得像个小太阳,劝她:

“妈妈,小宝宝是无辜的。”

“你爱她,就像你爱我一样。”

“我会爱她,和妈妈一起爱她。”

孩子出生后,翟月希给她取名为星。

而本来打算姓翟,也在傅朗的要求下姓了傅。

阿朗说,不希望妹妹长大之后问自己,为什么他姓傅,她姓翟。

要如何将那些难堪的过去,嚼碎了咽下肚子,封印后再开启,解释给她听呢?

如果真相太难。

嘘。

那就藏在月亮后面,不给星星看。

傅星的出生的确转移了许多翟月希和傅朗对曾经那件事的注意力。

傅朗的精神逐渐好转,但那件事终究给他造成巨大的心理阴影,医生说也许会影响终身。

好在傅星爱笑,爱黏着他,第一句学会的是妈妈,第二句是找哥哥。

学会走路和说话以后,傅星天天像个叽叽喳喳的小鸽子,摇头晃脑地追着傅朗屁股后面跑,“哥哥哥哥”个没完,天天跟着母亲去接傅朗放学。

她闪着光、发着热,如同他的专属天使降临人间。

傅星六岁那年,翟月希因病去世,她因为离婚的事儿和家中断绝来往多年,可葬礼还是翟家发送。

兄妹俩被送回傅筠身边。

傅筠对翟月希有歉意,可死人的威慑力还是不足以震撼他。

傅朗十六岁那年,傅筠再次企图对女儿下手。

他给傅星吃了些说是“不伤害身体”的药,迷晕了年幼的少女。

这次他没有得逞。

傅朗刚好放学回家,他堤防着傅筠,身边常备一把小刀。

掏刀来不及了,傅朗疯了似的,抄起傅星房间里的玻璃花瓶,朝着傅筠的后脑勺狠狠打了下去。

然后,又是一下。

百合花瓣揉碎了,飞起来,落了满地。

“你碰过我还不算!你还要碰她!”

哗啦——

玻璃破碎的声音。

“她还那么小!”

飞溅的玻璃渣划破少年因愤怒而扭曲的清秀面庞。

“我还那么小!”

傅筠哀嚎一声,昏死过去。

而傅朗红了眼睛,迸射出杀意,理智全无。

锋利的瑞士军刀落在傅筠胸口前,傅朗看到了傅星。

毫无知觉,躺在床上险些和他受同种罪的傅星。

他的小星星。

她还那么小,是否能接受一觉醒来,父亲强奸她未遂、兄长激情弑父的事情。

手腕在空中生生停住。

军刀“哐啷”一声被他扔在地上。

“星星……”

“没事了,哥哥来了。”

他在碎裂的世界里,捡起他的星星。

再往后的事情,傅朗记得不清了。

无非就是傅家人知道了傅筠的所作所为,因着傅朗是傅家名正言顺的长孙,儿子打残了老子的事儿,只能捏着鼻子认下。

反正傅筠本来也是废种一个。

但傅星深深地记着那一年。

傅朗崩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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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该说,天才少年们或多或少都有些精神不正常。

没办法,他们总是有着优异于常人的敏感,才能发现世间更多奥秘。

那段时间,傅朗必须看到傅星,分离时间不能超过五分钟,距离不能超过五米。

最严重的时候,要用绳子将两人的手腕绑在一起。

他偶尔清醒时问她,有这样的哥哥,她不害怕吗?

小小的傅星,拥抱他,自己的温度传递给他。

“哥哥,他们都说你是疯子。”

“可我知道你是为了我才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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