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大人撩夫日常_第134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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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圣人的角度,项渊倒是很理解圣人不愿公布庆王谋逆之事的考虑。毕竟圣人才刚刚压住世家,收拢皇权。若是在此时爆出庆王这件大事,只怕有些不甘心就此沉寂的世家,宁可铤而走险,也要光复世家荣耀。特别是圣人待成年的皇子,如今可只有太子一人。至于太子口里那个刚出生的黄口小儿,项渊微微冷笑,不是他心里黑暗,而是在这种情况下,那个小小孩子,能不能成功活下来,还是未知。皇权争斗,从来都不是和善仁慈的。

今个,是整个两府地区上得了台面的官员的集体会议,项渊主持召开。

作为世家代表,按察使周大人,之前还仗着身份,对年轻的项抚台很是不屑一顾。项渊上任,不仅没第一时间过来报道请示,之后也是净拿些打发职场新人的琐事敷衍项抚台,有心叫项渊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真正紧要的事务,除去被高敏行把持的,剩下的全捏在他这一派人手心里。

可如今,周大人老老实实的坐在项渊下首,按照项渊要求的,手执毛笔,一笔一划认真的记录分配下来的任务。隔壁坐着的隶属府衙户房的李佥事,偷瞄一眼,见周大人面容平静,毫无怨言,不由心生佩服。

果然是大家族出身,经此变动,竟看不出之前半点和项抚台有嫌隙的模样,这份养气沉稳功夫,值得他好生效仿。

殊不知,正被他暗地里佩服的周大人,此时面上一派平和,对项渊说得事还连连点头,心里已经在骂娘。

脸黑手黑的项抚台,果真是记恨之前他的怠慢,瞧瞧分派给他的事务,都是些什么啊,一桩桩一件件,全是吃力不讨好的。反观对面那个嫩脸书生样的参政白成,悄没声的搭上项抚台的船,如今不仅成了项抚台的座上宾,而且一改之前手里没半点实权的境况,一手握着江南府府衙大小事务,钱粮都抓到了手里,若是新到任的知府没个眉眼高低,只怕根本摸不到政务的边。

还有,下头那个黑脸膛、严苛的像别人欠了他多少银子的崔进学,也没听说他和项抚台有什么交情啊,怎的项抚台还特意把人从下头提上来,一来就管了衙门要紧的户房,为人又是个刻薄小气的,夸张到便是支出一个铜板,他能叫你打个批示过来的狠人。

越想周大人越头疼。河间府和江南府历来富庶,便是小小的大手大脚一番,于人于己都方便,大家伙日子都好过,有什么不好?偏偏项抚台特立独行,弄来一堆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拎出来的倔驴子,愣是对他们之前的惯例装聋作哑,偏偏他们又不能嚷嚷出来。虽然项抚台没有变动惯例的迹象,可他们也不能嚷着叫项抚台为他们谋取私利做主吧?越想越憋气,周大人抬手揉揉眉心,刚微微叹了一口气,就听上头传来项抚台关切的问候。

“周大人可是精神不济?不如下去用些糕点,稍作歇息?”

周大人神情一震,急忙表态:“下官无碍,一时无状,还望抚台海涵。”

项渊微微一笑,挥挥手:“无事便好,若是累了,定要说出来。本官可不想这个时候把你们累到。”说着话,视线扫过全场。

在场的官员,急忙个个表态自己精神状态极其、非常、特别好,便是再加班加点一个白日一个整夜,都没问题。

项渊:(⊙o⊙)…

其实他刚才是真的关心来着。

第107章 壮壮打架

无烟碳燃得旺旺的,时不时发出哔剝声,红泥小炉,咕噜噜翻滚着热气。项渊把一块茶饼丢进去煮开,又亲手烫了茶盏,依次推到对面两人面前,微笑道:“微雪天气,凉亭煮茶,咱们也效仿一回魏晋风流。”

林宏侧头瞧向亭外,透过草帘缝隙,果然见外头已经开始飘雪粒子,簌簌而下,亭外小径,片刻功夫就像撒了一层白盐。

崔进学为人严苛,此时坐在项渊面前,对着比自个年轻近十岁的项抚台,身板挺得直直的,竟片刻都没放松过。

“来,尝尝,这还是按察使周大人特意着人从岭北带来的,味道与岭南这头大不相同。”

项渊提壶给两人倒了茶,微笑着介绍。不仅是崔进学,便是林宏,因着如今两人身份上的差异,对着他,总是拘谨小心的。所以项渊特意放缓语气,以自然随意的态度行事,消解二人的紧张感。

林宏对比之前,消瘦了很多,脸颊带着些不自然的青白,掩唇咳了几声,微微笑道:“淙子煮茶的手艺,还真是十年如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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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渊大笑,姿态洒脱的饮一口茶,对崔进学道:“崔户不必拘束,今个权当私下里的友人小聚,分主宾,不分上下,你这么端着,博之可要辛苦喽。”

崔进学扯起嘴角笑了一下,端起茶盏品一口。对着项渊,他心底感觉着实复杂。

想当初两人第一次见面,还是在曲州那个穷困的小县,他离任前,得知接任的是年纪轻轻,没有分毫为官经验的项渊,足足忧心几载,生怕脸嫩的项渊压不住官场的老油条,降不住地方豪强,把个本就穷困闭塞的曲州,治理得越发萧索。却不知,被他小看的项渊,却是一个狠角色,不仅在曲州站稳脚跟,仅一年时间,就从曲州县令升为通平府知府,升官的速度,跟磕了灵丹妙药似的。

到如今,对方的身份越发高不可攀,三府巡抚,以不足而立之年,成为真真正正镇守一方的封疆大吏,这样骇人的经历,往前往后,扒拉近百年,都未必能出一个。

“进学性子呆板,倔强,不善言辞,还请抚台海涵。”

崔进学毕竟不是初入官场的萌新,圆滑些的处事手段也早就练就出来。

“无妨,来,尝尝这道麻辣鹿筋,是府里齐掌勺拿手好菜,平日里轻易还吃不到呢。”

招呼崔进学的同时,项渊把刚送过来的一份甜梨羹放到林宏跟前,道:“你咳嗽未好,生冷麻辣的东西就不要吃了,这份甜梨羹倒是正好。”

林宏端起甜梨羹吃了几口,赞了一声好。接着项渊便看到他似有什么为难之事,犹犹豫豫半晌,左手几次探到右边的袖子口,都停了下来。项渊喝口茶,心道这是有什么为难事要求他,拿不定主意?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过后,林宏似乎终于下定决心,从右边袖子里掏出一个正红色的请柬递了过来。

“我订于明年三月初成婚,若是淙子有空,还望赏光。”

项渊接过请柬翻看,见林宏成婚的日子正巧是他们回到离中的时候,便笑着道:“好巧,那时我和内子正巧也回离中,放心,你成婚那日,我定会携内子前去。说起来,弟妹是哪一家闺秀?”

林宏见项渊毫无芥蒂、十分真心的接了请柬,而且丝毫没隐瞒他届时会回到离中的事,心底不由松了一口气。

再开口,语气就轻松了几个度。

“不是什么名门闺秀,是我娘娘家那头的姑娘,性子十分娴静,为人端庄孝顺,是个不错的人选。”

项渊忍不住心底叹气。

之前他便觉得林宏和张彦之间有些怪异,后来经历下药一事,便越发确认,林宏和张彦绝对互通心意的。只不过天意弄人,张彦走了歪路,且带累林宏,致使两人形如陌路,如今张彦身亡,林宏娶妻,看着似乎各有各的归宿,可项渊冷眼瞧着,林宏似乎对感情一事,已然灰了大半的心。

对那次林宏代他受罪,错失乡试,项渊一直心怀愧疚。此时除了在仕途上拉拨林宏一把外,见他这幅心如死灰的模样,忍不住开口隐晦的劝了两句。

“说来好笑,未见内子前,我对他的印象也不算多好。不过长久相处下来,却放了十分真心进去,如今越发琴瑟和鸣。后宅安稳,于我在前头衙门做事,也大有裨益。博之能力手段皆不俗,只不过碍于之前没有地方施展,如今有了放开手脚的机会,还望博之好生珍惜,不要辜负我的一番信任。”

林宏神色一凛,仔细把项渊的话琢磨一番,心底有了猜想,遂正色道:“淙子放心,有此机会不易,我自十二分的珍惜,不敢说呕心沥血,却也会拼尽全力。”

崔进学自两人说话起,便一直默默坐在一旁喝茶。项抚台和博之乃是故交,有些话,他不易插嘴。

这之后,项渊见崔进学始终放松不下来,不得不和他讨论起衙门中的事,果然,说起正事,又是自己的职责范围内的事,崔进学立马撇开各种不自在,开始款款而谈。项渊一面听,一面点头,偶尔提些自己的观点看法,每每都切中要害,叫崔进学暗地里佩服不已的同时,也把他隐藏起的孤傲之气激发出来,酣畅淋漓的把自己为官的坚持和底线,一股脑的倾倒出来。特别是接触到河间、江南、关中这三府历来惯例,崔进学早已积压非常多的不满,此时见项渊似乎颇为支持他的看法,越发畅所欲言。

项渊能把崔进学提到户房来,自然是看中他的这一点。之前曲州穷困,崔进学死守底线,安贫乐道,可惜禁商不仅没捞到半点好处,反而使得曲州越发萧条。不过,在曲州没任何作用的禁商,换做三府地界,却可以收到截然不同的效果。

三府富庶,不论是官宦还是豪商,私底下为盈利,各种手段层出不穷。有些人还能守着良知底线不越界,可有些,却真真是唯利是图、敲骨吸髓,不给他们立个规矩,卡个底线,长此以往,绝对于民生不利。

崔进学固然有他不懂为官的一面,不过冲他那份纯粹为民着想的为官之心,项渊就愿意用他。而且,只要用的好,便是不懂变通的崔进学,也是可以化成手底下锋利的剑刃,为他守好衙门户房。

再者,便是崔进学最后不能达成他要的目的,不是还有一个林宏嘛。同为潜心社的成员,接触日久,对林宏的品性,项渊自觉还是把握得准。林宏能力不差,只不过不像他运气好,开了挂,同为小户出身的林宏,若是按部就班的在仕途上走,只怕是这一辈子坐到县丞的位置,就是尽头了。

从巡抚衙门出来,崔进学和林宏并肩走在路上。细小的雪粒子还在簌簌而下,从街道两旁的食肆酒馆里飘荡出一股股白色雾气,夹杂着各种各样的香气,加上远远近近街头小贩此起彼落的叫卖声,儿童嬉戏的喧闹声,大人责骂声,如此生动活泼。

崔进学只觉得胸膛里鼓荡着一股豪情壮志,恨不得立时就做些什么,为这富足安宁的景象,再添砖加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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