枭心人_分节阅读_68(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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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麻椒味的烟雾喷到我脸上。我清醒般打了个寒颤,发现自己正对着空荡荡的回廊举着斫骨刀,阴冷的空气如无形的手掌绕在我身侧。乞乞柯夫围着我绕了几圈,眯眼道,“被幻境困住了?”

目之所及的豔丽壁画没有了,黑褐色的墙壁上空空荡荡,脚下湿漉漉的地砖踩出嗞嗞的水渍声。我上前几步,蹙眉抚摸着粗糙的墙皮,道,“乞乞柯夫,这里本该有一面长长的壁画,画着雨林大地和各种奇形怪状的怪物。再向上走则是深海壁画,蓝鲸在水底游动,还有通向第三层的蚌壳……”

“你在说什么?”他疑惑地瞅了瞅我,似乎觉得我脑子不太正常,“这个城堡是个无人堡,没有什么彩绘和图腾。之前在你迷迷糊糊的时候,军队已经进来查探过了。待普卢默元帅出去,众人又发生了幻听,束手无策之际,才只能跟随幻听的指示,让你进来看看情况。”

他将那只肥蜈蚣装进匣子里,“幸好你还记得把蜈蚣放回来,这城堡邪门得很,即使空无一人也把你困了这么久……”

“不。”我道,“不是空无一人。”

我上前,从一个隐秘的拐角处捡起一只骷髅头,递给乞乞柯夫,“你瞧,我大概找到真正的幕后主使了。”

我弹了弹骷髅坚硬的头骨,吹了声口哨,“你可真是了不起啊,疯狂的艺术家,‘血女王’莫雷尼。乞乞柯夫,你那只眼睛能看到这东西的过去么,说不定它可是道破秘密的关键哩。”

我本是开个玩笑,但乞乞柯夫认真地盯着这玩意儿看了半晌,忽地道,“看得到。”

“……哦?”

“他的灵魂未散,执念存于头骨,强烈到死去仍像活着那般鲜明。”乞乞柯夫道,“一个悲惨的宫廷画师,因画的作品含沙射影当年艾略特的弑君暴行,被迟暮帝国判为‘邪恶的异端’,斩杀于此,被利用为看守宝物的工具。”

他按了按这枚头骨,道,“很硬,大概和钻石差不多,是我所见过的最坚实的器物,估计都能砸碎金属。”

“这就是一名伟大艺术家的头骨。”我将它高高举起,笑道,“好好看看吧,这才是真正的‘无坚不摧’呢!”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大莱蒙”露脸了~本来没想让他这么快正式出场的,既然机会难得就稍稍写一下了,后面还有更重的戏份~+_+

ps.文中出现的“纳西索斯”,其实是希腊神话中爱上自己水中倒影的美少年~

第31章枭心国王

我第一次见到乞乞柯夫的时候,这个老头子一只眼睛像颗磨钝的玻璃珠,另一只灰蓝色的眼睛却犀利地令人难以忘却。他坐在路边一块大石头上,咂巴他那根宝贝似的烟斗,漫不经心地环顾四周。一开始我以为他拦下我是为了搭个马车,没想到他一开口就说出了我最在意的事情,仿佛我过去的人生是由他代替度过那般,精准到令人发指。

他问,“你恨艾略特?”

我答,“恨到杀他不足泄愤。”

他问,“如果我告诉你,你的反抗对他来说不啻于蚍蜉撼树,你还要继续么?”

我冷笑一声,从地上拈起一只匆匆赶路的蚂蚁,搁入我的手心。蚂蚁在我的掌纹中挣扎奔跑,我将手攥成拳头,蚂蚁被困在其中。乞乞柯夫眯着那只灰蓝色的眼珠,看蚂蚁从我的拳缝中钻出。它钻出拳头一次我将它摁回去一次,但它不曾绝望自弃,反倒变着花样寻找出路,企图从我的手心溜走。

最后,我将蚂蚁弹到地上,朝它狠狠地跺了两脚。蚂蚁被我踩得奄奄一息,但依旧挺起了卑微的身躯,脚步蹒跚地沿路前行。

我指着地上的蚂蚁,冷冷地说,“看到了么?我两指就能捏死它,但它还是一心想要逃出去,就跟我一心想要复仇一样。蚂蚁都如此,我为什么要放弃?更何况艾略特两指还捏不死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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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抡起艺术家坚硬的头骨,将一扇严丝合缝的铁门砸得粉碎。铁门上绘着蜈蚣和衔尾蛇,迟暮帝国的标志,一见便知。乞乞柯夫道,“没错了,按照那人的记忆,这就是存放宝物的密室。”

他思索片刻,接着道,“莱蒙,既然找到了密室,那不如吹起号角,让外面的冬霆军进来协……”

“不。”

听我斩钉截铁地拒绝,乞乞柯夫蹙起眉头。我敲了敲号角的铜制外壳,道,“我不知道这个密室里有什么。听巴克豪斯的话,似乎是可以证实我为王储的关键。我不相信艾略特会把这么一个宝贝大摇大摆地放在这里任我撷取,而不动一点手脚。万一到时候出了岔子,这些蠢骑兵不相信我的身份,那就难办了——无论如何,我都要成为新王。”

老头子盯着我,语气和灰蓝色的眼珠一样冰冷,“你可要想好了,莱蒙。万一发生了什么事,如果我意识到凭我的力量无法解决,那我决不会出手相助。”

我冷笑道,“我明白,老头子。你作壁上观的时候还少么?本来你我之间的结伙就是一场交易,我替你拿到眼睛,你帮我获取情报。就算我死了,你也可以寻找其他能帮你实现愿望的人,我可没指望你会讲什么情谊。”

乞乞柯夫嗤嗤笑了笑,似乎对我的清醒认知相当满意。老实说,我考虑过榨尽这老头子的价值后将他一脚踢死,然后将那两只厉害的眼睛占为己有。但我明白目前我的任何念头都躲不过这贼老头的眼睛,所以也只能想想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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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日后机会多的是。

我嗤笑一声,郁结的内心舒服多了。乞乞柯夫不随我进入密室,我就自己大步跨了进去。密室的门就像张大的嘴,里面黑不见底,墙壁被整齐的格子线勾勒出一块块雕有花纹的灰砖。脚下的泥地起伏不平,像布满脓疮的脸,我划亮火柴,点燃一小支自制的简易火把,沿路走到尽头的一扇门前。

这次的门不是铁门,是木门,陈旧枯朽,轻轻一推就发出老人在风烛残年的呻|吟声。门上没有刻着爬虫图腾,而是一行眼花缭乱的古文字,两只硕大的门环就像野牛的鼻孔。我将火把凑近,映照出了上面俊秀细长的字迹。

“亲爱的莱蒙

我在看着你。

一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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