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威胁(1 / 1)
门外空荡,未见任何人影的踪迹。
不过要是将视线稍稍下移,就能看见地上多出了一个黑色纸盒,上面束有几朵绢花,突兀地放置在步道正中,看来庄重又诡异。
但凡是个活人,大半夜瞧见这种东西,都不免要瘆地发慌。
罗生生自然也不例外。
但她在胆气上,和程念樟有些相似,打小就不信什么牛鬼蛇神,魑魅魍魉的怪谈。
待生理性的恶寒消退之后,好奇心逐渐占据上风,这姑娘利索开门,迅速伸手,把地上这晦气东西给小心翼翼地捞进了自己房里。
刚才猫眼中看不真切,等黒盒拿到手后,就能发现表面团簇的苍白绢花下,还粘了张格外显眼的小卡,上门用印刷体,打着五个加粗的大字——
“罗生生亲启”
诶?
竟然不是找程念樟,而是送来给她的?
还真是怪事。
罗生生单手抱住盒子,出于谨慎,动作上没急着将其打开,反而一面行走,一面搓捻自己下巴,开始琢磨起剧组近来的反常。
最近这段时间,随拍摄进度告末,周边的变化,除了不断有演职杀青离组,安保空冗,人员轻减外,她思来想去,也没其他特别的事物发生,片场里大家按往常各司其职,照旧融洽地很,也没见有什么矛盾。
真不晓得怎么会就突然来了这一出,搞得她是丈二的和尚,根本摸不着头脑。
这女孩皱眉噘起嘴,盘腿坐上沙发后,又端起纸盒,仔细观察了一通,而后抬手摇晃盒身,顺带再掂了掂重量。
听音加上估重,罗生生推算,里面装的应当是纸片一类的物件。
她心想——
只要不是老鼠蟑螂,或者排泄物这种恶心人的玩意儿,那就没什么好特别胆怯的了……
于是她三下五除二,直接拆除掉包装,决心放胆一探究竟,看看到底是哪路货色在没事找事,要这样装神弄鬼地捉弄自己。
等掀开盖子,纸盒里空空落落,就底下零散地躺了几张偷拍的照片,以及一份折合的信笺,其余并无他物。
罗生生随手翻了翻,照片五花八门,包含她在片场上下班的日常,也有之前在四季门口,她和季浩然的推拉,还有几张时间线更早一点的,则差不多记录了她和程念樟那天出门约会的整个过程……
当中有张她背手和人聊天的图片,还被特意放大冲印了手部的特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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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高清镜头下,她手机锁屏上,程念樟的面孔清晰可辨,对方用红色记号笔在上面画了个大圈着重标记,边上甚至还涂了个微笑的颜表情,实在阴阳又怪气。
这张放大片的后面,用回形针夹了张裁剪下来的《风尚》内页,里面是她给程念樟拍的组图简介,摄影师那栏,虽然用了“Vivi Luo”作为代替,却仍被对方拿方框给圈禁了起来,示意她是个死人。
还没轮到拆信,光是看了这些,罗生生心口就已经凉透半截。
强忍住恐惧,这女孩闭眼深吸口气,为了弄清原委,沉静数秒后,又硬着头皮,于手抖中将信面展开。
“啊!”
入目的当下,她直接被吓出了惊叫。
纸笺的上半部分,赫然印着的,是罗生生已用多年的微信头像,上面原本带笑的五官,被红笔绕圈,通通涂成了几个血红的窟窿,周边则都是血点一样星布的墨迹,拿起看的话,还能对着灯光,照出几处暗藏的骷髅和叉戟,就算关了灯照样发出幽幽荧光,简直恐怖至极。
而信的下半部分,除用四五行小字,罗列了她几乎所有的社会关系外,其余全是大字报一样“贱人”“婊子”之类的咒骂字眼,底部如出一辙地用荧光墨水,铺水印似地打满了“离开程念樟,否则就去死”这句话。
通篇赤裸裸昭显的,全然只有威胁二字。
没有来路,不明原因。
罗生生本来还算镇定的心态,因信里内容的巨大冲击,瞬间被搅个稀碎。
她扔掉纸张,盖上盒盖,也不去管台面的凌乱,整个人惊兔般跳开,起身在室内转了一圈又一圈。
她把所有能开的灯全部点亮,没合缝的窗帘,也用力拉实,头脑里除了些骇人的胡思乱想,当下根本拨不出空余,再去思考其他。
罗生生是接受过心理治疗的,当她意识到自己出现刻板行为后,自救的警报终于被应激拉响。
手机自口袋掏出,她颤抖着按下“110”,待接通后,厘清思路,将刚才发生的所有,用尽量平和的语调,向接线的女警又再复述了一遍。
“对方威胁你什么?”
“让我离开我男朋友。”
“情感纠纷吗?那有没有问过你男朋友,看他知不知道对方是谁?”
女警说话时,敲键记录着,询问了几个常见的问题,语气淡漠。
“还没有,他……应该也不清楚。”
“没问怎么知道不清楚?”
罗生生听言,蹙眉摇头。
她只是希望警方能帮忙给对方做个训诫,实际并不想把事情牵涉到程念樟的头上。
他的身份特殊,万一和公检法扯上关联,做笔录容易被写成拘捕,到时外面铺天盖地,谣言四起,肯定说什么的闲话都有。
不到万不得已,还真没必要去冒这种风险。
“我先问问他吧,这个事情有时效吗?如果没问到,还能不能再报警?”
“可以的,这边如果你比较担心人身安全的话,我们让附近巡警先过来了解一下情况,只要能定位到嫌疑人,又有足够的证据,那么今晚你就可以过来立案,我们24小时都在。”
这是接警时,为免投诉工单而说的客套话,实际只要听闻是情感纠纷,并不会有多少警员愿意半夜出警,专程去听别人那些家长里短的无谓扯皮。
罗生生现在脑子逐渐清醒了一些,考虑到出警必然会惊扰到同事,肯定拦不住爱看热闹的碎嘴,只怕后续会引来无穷无尽的麻烦,所以犹豫片刻,她最终还是选择了回绝。
夜半里,2102的灯火几乎亮堂了整夜。
女孩裹着毛毯,抱膝坐在床中,嘴里不断啃咬着自己指甲,默默盯在桌上的黑盒,发了一晚的呆。
她后来又用座机拨打前台,说想调阅监控。
但值班经理却告知,关于21楼的监控,酒店和剧组签订过协议,需要统筹一级以上的工作人员放话,才能允许进到保安室查看。
拿不到监控,那所有解决的路径,就几乎全被堵死在了前方。
但实际上,这事根本用不着这么麻烦,给程念樟打个电话,便能摆平的问题,偏偏她就是憋着不肯去做。
若是纠起原因,还要从上次成都的碰面说起……
自那往后,整整半个月,也不知行程繁忙还是刻意逃避,程念樟都没再回过剧组。
其间她怄着气不发消息,那死男人也就顺水推舟地不来关心,两个人对话框里点卯似的信息越发越短,有时一个跳空,甚至连着好几天,都可以保持着不相往来的状态,实在生疏地可以。
罗生生就这样陷在冷战的怪圈里,总觉得示弱就是服软,所以宁愿焦虑到失眠,也不肯主动去和他诉苦。
然而天蒙亮的时刻,不晓得是不是心灵感应起了作用,她放在台面的手机,突然响起震动。
“死男人”三个字跳闪屏幕的瞬间,斗气不再,委屈感爆发,她瘪着嘴,一下就被激起了满腔欲哭的冲动。
“喂……”
电话对面海浪拍岸,人声嘈杂,程念樟呷着烟,赤脚踩在沙滩,晨风灌入胸膛,纷扬起他轻薄的衣衫,勾勒出这人身型流畅的线条。
就算周边熙攘,男人电话贴耳,也一下便听出了罗生生话音里的不对。
“出什么事了?怎么在哭?”
“呜……”女孩抹泪,强忍着哭腔,默默止住哽咽,隔了好一会儿方才继续开口:“你在哪?我……呜……我想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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