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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梅英领着几个人进了院子,在院子水井口压水洗干净了手,然后就开始给他们介绍起了知青院里的人。然后新来的知青也开始介绍自己。

首先介绍自己的是景元。景元今年大概十七八岁,身材挺直,穿着的确良衬衫和长裤,胸前甚至还别了一直钢笔 ,看着十分书生文气。路上说话简直一套一套的,是个阳光理想的理论派。

第二个介绍自己的便是薛绒,笑着简单的说了自己的名字和年龄,便不再说话。没见到旁边老知青看她的眼神都不太对了嘛,估计在想,这怎么来了个这么漂亮的,一看就是惹事精。

田春秋倒还好,这一天相处下来也不再像之前那么害羞。慢慢放开了些,看着也是个开朗活泼的小姑娘。

最后一个介绍自己的便是陈敬之。陈敬之其人,见到他的第一眼,薛绒脑中就冒出了一个字,“丧”。高个子,眉眼清秀,就是眉眼透着一股不耐烦,眼神相当冷漠,一副厌世的样子。

路上难免磕磕碰碰的,他看着好像不耐烦,但又有一种无所谓的样子。就是在裴村长叫他名字的时候,眉头拧的更厉害了。

然后又是一副放弃治疗,爱咋咋地的样子。

因为裴村长有点口音,叫起他直接就是“陈精致”,薛绒笑了一路。

这些年,知青点最多的时候有二十多个人。

后来有呆不下去的,想尽各种办法回了城。还有的呆了这么多年的知青,眼看着也没什么希望回城,有的便嫁给了村里人,或者自己出去另起了房子结了婚。再加上城里招工招走的,算下来,他们老知青也就这六个人了。

薛绒心沉了一沉,一路走来,这里看着倒挺好,没想到都会走这么多的知青。

这会,在厨房做饭的女知青也端着菜出来了。的确,新老知青加起来总共才十个人的样子。

新知青来的第一顿饭,是由老知青准备的。做饭的女知青也一早就做好了饭。

薛绒他们把东西放下,也洗了手,帮忙端菜准备上桌。本来以为见不到荤,没想到还有个鱼汤,剩下的就是这个时令普通的家常菜。

这个时候的吃饭倒是毫不含糊地,吃饭的时候都是风卷残云的。吃完饭后,几个人的吃饭住宿问题才提到了桌面上来讲。

村里知青有两个院子可以住,一个是老院子,稍小一点,刚结婚的老知青才搬出去,另一个院子就是这个知青和村里一起出资建起来的新院子,虽然大,但是每个房间都住满了人。

廖梅英直接就问了他们想怎么住,还带着他们去看了看老院子,给了时间让他们商量。

新老知青本来就不熟,还需要时间来磨合,人少的话做什么事情也方便。薛绒自然是倾向于住老院子的,就是不知道田春秋他们是怎么想的。

田春秋道:“我不会做饭。你们三个谁会做饭吗?”

薛绒道:“我会做。”

三个人投来了不相信的目光。毕竟薛绒一看就是双手不沾阳春水的样子,细皮嫩肉的,怎么看都不像是会做饭的样子。

薛绒笑了笑,也不多解释。

但是几个人商量来商量去,总感觉和老知青相处隔着那么一层。和新知青相处的话,都是新来的,刚认识,倒也没有那么别扭。

最后景元代表新来的知青给出了答复,说都想住在老院子。

老知青那边听了这,看起来也挺高兴。他们都帮忙提着行李把薛绒他们送到了老院子,之后又热情地带着他们去村长那里领了这个月的粮食。

期间廖梅英也提到新来的知青有两天适应时间,他们最好这两天熟悉熟悉环境,缺什么东西最好这两天置办好。村子里有个木匠,想打什么桌子椅子都可以去找他。想去镇上买东西,可以去村头找裴大爷。最后给了他们院子的钥匙,就离开了。

老院虽然略小,但五脏俱全,从堂屋进去还有三间屋子,另外还有一间偏屋。其实住在哪里都没什么讲究,两个男生让女生先选,薛绒和田春秋便选了比较靠里的屋子。然后两个男生入住了另外两间,陈敬之说自己睡觉浅,便住在偏外的偏屋。

此时天色已黑,收拾东西都不太方便。几个人便打了水,大概擦了擦房屋里的灰尘,铺上铺盖,然后就早早睡下。

第二天早上,薛绒在鸟叫声中醒来。

她在床上挺了会尸,看着房顶上的蜘蛛网出了会神。然后就收拾收拾起了床,又敲了敲田春秋的房门。

在井边打了水洗了脸,伸了个懒腰,然后就看到陈敬之和景元搬着柴火回来。

这俩人起来的可真早。薛绒不禁感叹,到底是年轻力壮,精力旺盛。

薛绒问道:“早上想吃点什么?”

两人都说做什么吃什么。在一旁洗脸刷牙的田春秋也一同点头。

薛绒不禁笑眯了眼,这时候的人可真好养。

几个人的粮食昨天就已经搬到了厨房。这会薛绒便麻溜的到了厨房,简单的揉了点面,揪成面片,放上了景元带回来的小青菜,做了一锅青菜面片汤。再切了两枚从家里带来的咸鸭蛋,放了半碟子酸菜。

看着是素淡普通的家常菜,但在厨间帮忙的几个人食欲更振。

青菜面片汤又称青菜馎饦,薛绒做的时候加了点香油,润胃又清爽。咸蛋是自家做的上好的咸蛋。用筷子一挑便冒了油,蛋黄细腻反沙,却不是很咸,就连酸菜都酸甜辣俱全。

一锅馎饦,四个人全都分了个光。吃完后感觉身体微微冒汗,就连心情都顺畅起来,就连初到陌生之地的烦心也仿佛挥之一去。

眼见今天也来不及去镇上采办东西,几个人便商量着都还缺些什么,现在能置办的,便一起去村里置办了。

院子房间里都是空荡荡的,除了带来的行李之外什么都没有,所以要去木匠家里买各种木制家具。除了从村长那里拿的粮食,也没有蔬菜瓜果,所以还要拿着钱去跟村里人换蔬菜。

说一样,多一样。初来新地,简直是什么都缺。

商量来商量去感觉有很多东西都没有,几个人便拿了纸和笔一项一项地记下来。记完后,几个人合计着先到村里木匠那里订一些要用的家具。

据说村里木匠的手艺十里八乡都挺有名,这是不是真的,薛绒不知道。但这木匠做的多是真的,院子里面摆着各种各样的木材和工具,有半成品,也有各种成品。

一进院子门,便能闻到一股木材的香味。

景元被推出来做外交,笑道:“我们要定一个吃饭的桌子,四把椅子。还有四个装东西的箱子,还有一个做菜的案板。”

木匠是个五六十岁的老人,笑道:“大件时间要长一些,你们后天来拿。小件箱子什么的,你们直接在院子里挑喜欢的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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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个人瞬间兴奋,便在院子里面开始选合心意的东西。等挑完,便发现选中的比自己原先想要的多很多。

薛绒除了定了箱子木架子,买了木制的脸盆脚盆,还看中了在院子里挂着的蒸笼。

薛绒一脸惊喜,问道:“大爷,这个蒸笼卖吗?”

院子里也有做学徒的年轻小木匠,这会瞅见机会终于搭上了话,道:“这个是别家定做的。你要是想要,我可以给你做一个。”

薛绒笑笑,道:“那我就再定一个蒸笼。什么时候能做好?我找时间来拿。”

年轻人微微羞涩地看薛绒一眼,回道:“后天便可以做好,我到时候给你们送过来。”

薛绒笑吟吟地:这时候的人都看着好纯情。要是放到后世,没准都上来说美女加个微信了。

几个人回来路上碰到了村里的妇女主任,攀谈了几句。于是回了院子放了东西后,景元又跑了一趟去她家换了不少当季的蔬菜瓜果和各种蔬菜瓜果的种子,打算回来找时间给种上。

盆子有了,几个人便打了水开始收拾房间灶台,扫地擦灰除角落屋顶的蜘蛛网。几个人看着虽然狼狈的不行,毕竟都没怎么做过,于是院子里时不时的就会出现一声尖叫。

田春秋尖叫:“有老鼠。”

薛绒被吓得身体一抖,景元陈敬之也跑了过来:“在哪儿?”

田春秋恍惚道:“它跑出去了。”然后又感慨:“好大一只。”

几个人虽然都不怎么适应,经历了各种惊吓后,但到底对未来的期望一时之间压下了恐惧,收拾的热火朝天。

打扫房间费不了多长时间就结束了,薛绒便把自己买的家具搬进房间,一边把行李一个个往里面放,一边开始清点现在自己拥有的财产。

衣服,春夏的有五六件,还有两双鞋子。这次来带的被子都稍微薄一点,这会盖着倒也还好,秋冬的衣服被子估计到时候家里会给寄过来。

吃的带的就比较多了。

除了家里做的各种调料肉酱酸菜咸鸭蛋之外,薛绒这会拆开行李才发现,薛爸居然往行李里塞了两个水果罐头和两个肉罐头,怪不得一路背着包感觉这么沉。除此之外,还有一瓶麦乳精两大包奶糖和两包肉干,估计是薛妈塞的。

还有带不下的都在邮局打包成了包裹,说准备给她寄过来。薛绒带的行李,一大半都是跟吃相关的。

因为是吃的,薛绒勉勉强强才愿意带着。如果不是吃的,这死沉死沉的,薛绒早就全放家里了。

从家里带过来的钱再加上私房钱,总共四百多。除了钱之外还有一些票证,花花绿绿的。粮票肉票还有工业券,有一些还要在过期之前给用了。

薛绒慢悠悠数着钱,当小富婆真的很快乐。

白云村地处鱼米之乡,盛产粮食。由于多种水稻,出产稻米,因此分给他们的粮食大部分是米。还有不少粗面细面,粗面看着是玉米面,细面看着是白面。粮食的量都不少,但想着多人一起搭伙吃饭,容易出现什么粮食纠纷。这就要求厨房要有一个相应的规章制度了。

下午景元拽着陈敬之不知道到哪里去了,薛绒和田春秋闲着也是闲着,便在附近转了转。

之前瞅到这里的小姑娘都挽着个小篮子,早上薛绒见到木匠院子里也有这个,便买了一个拎着。头上再戴上一个草帽,乐乐呵呵的带着田春秋去挖一点野菜野花。早上妇女主任说了这边后山上的,都可以随便鼓捣,她都惦记好久了。

作者有话要说:  1、青菜面片汤,雅称青菜馎饦。我们北方人的日常面食之一,面片可以是扯面,可以是切面。只要是面片,怎样做都可以。

吃的时候,加入提前炒好的香菇、豆腐条,会更好吃。

2、我们这边吃基本不吃咸蛋,觉得太咸了。但高中好朋友有一次分我吃了半个咸鸭蛋,那个味道,至今念念不忘。

3、感谢大家的点击收藏和评论,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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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不折腾不快活

可能是刚下乡,两个小姑娘看哪里都觉得新奇。

知青住的靠里,自然也就靠近上后山的路。不过看着上山的路倒是不少,这一条路上的村里人却挺多的。不过大都是些小姑娘小孩之类的,偶尔还有几个老婆婆老爷爷。

三月份正是万物生长的好时候,此地又属于南方之地。这时候的野菜多的简直迷人眼,数都数不清。看着鲜嫩水灵,即使不往里面放肉,也能做出一桌好菜。

前世还有“南京一大怪,不爱荤菜爱野菜”的俗语。说的便是在春天,春笋冒出尖头,荠菜舒展柔嫩叶片,马兰头从地里随风招摇之时。南京的老太老头们挽着小篮子,带上小剪刀,小铲子去郊外挖野菜的事。

她当时恰巧在附近的农家吃时令菜,听说了这件事,还专门去凑了一波热闹。跟在一帮老头老太太后面挖了一篮子野菜,回来后便按他们说的怎么做好吃的法子做了菜,十分可口。

后来迷上了素菜,薛绒便跟着一个极会做素菜的师父学了一年半。从打下手开始,还曾上山下谷。在此之前出去游玩,赏的是野草之景;从那之后,看着都是一道道菜。当时还想着自己越发俗气起来了,现在倒是觉得,这俗气的正好,如今倒不至于饿着自己。

田春秋一直在城里长大,也是双手不沾阳春水的小姑娘,自然一样都不认得。这会薛绒便一样一样的教她去认,这是香椿,这是马兰头,那是枸杞芽,还有苜蓿头......路边还有一些开出小花的荠菜,看着已经老了,十分可惜。

田春秋手里拿着几个菜叶子,怀疑地问道:“这些是菜吗?都能吃?”

薛绒笑道:“不只是菜,还可以入药呢。”

田春秋惊奇道:“这么神奇?”

薛绒道:“就说你手里拿的荠菜,可以做成荠菜饺子、馄饨、青团,入药好像主治明目止血来着。”

田春秋一时之间看手中小小野菜的眼神都不一样了,带上了些敬畏。

薛绒见状笑了笑,心说现在不过倒是管不了那么多了,能吃就成。

说话间,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声音:“怎么以前没见过你们,你们是新来的知青?”

两人吓了一跳,转了身,发现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头。

这老头看着五六十岁,留着把胡子,双目炯炯有神,面目慈祥,背着一个篓筐,衣服上虽打着补丁,但看着很干净。

也不知道这是谁?薛绒和田春秋点头称是。

老人道:“我是卫生所的医生,你们叫我裴大夫,裴医生都成。”

卫生所的医生?没想到这偏僻的村子里还有个卫生所,只是不知道是西医还是中医,或者是乡间的赤脚医生?不过有个医生总是好的,身体健康最起码有了保障。

薛绒暗自想道,倒是跟着田春秋一起介绍了自己,打了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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