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回 红颜落难逢噩耗裙钗凄楚入贼窟(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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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大业十三年九月初一敦煌郡。

秋风瑟瑟,雁过留声,荒茫戈壁上,影影绰绰的百来号府兵,簇拥着二十余辆携带军饷粮械的骡车向西奔驰,殊不知这一切早就被一伙来自晋地的“贼寇”洞察得一清二楚。

“头儿,那就是从太原来的‘红货’了,咱们怎么办?”黄沙尘土后的高处隐蔽之处,斥候向他们的“头儿”焦急问去。

严景东黑巾蒙面瞧不出表情,可那一双贪婪火热的眼睛却已经将他心中的贪欲暴露得淋漓尽致。

他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全都杀了,一个喘气的也不要留。”

金黄的麦田,温润的微风。

小女孩粉雕玉琢,软糯可人,“爹爹,爹爹你快来!”“好了好了,爹爹来了,我家珍儿又找到什么了?”慈祥溺爱的父音响起,“一只贝壳。”小女孩兴冲冲地举起一只淡蓝色的贝壳,两只大眼睛闪现出喜悦的光,“好不好看嘛。”

“好看是好看。”大手包裹住小手,“不过麦田里怎么会有贝壳呢?”小女孩嘻嘻一笑:“爹爹真笨,地上有一处水洼嘛。”“哪里?”小女孩伸手向下一指:“就这儿。”低头一看,只有灰蒙蒙干涸的土地,“诶?刚才还有水呢?”小女孩隐入麦穗,蹲在地上翻找。

“别翻了,别把我的珍儿弄脏了。”“肯定有水的。”小女孩执着地翻着土,忽然手上一阵潮湿心中一喜,掬起一捧水送到爹爹眼前,得意道:“你看是不是有水?”

红色的液体却顺着粉嫩的小胳膊泅泅流下,“啊啊啊啊!”小女孩触电般将水挥洒在地,又抬眼一看,爹爹手中淡蓝的贝壳突然变成一只不断涌血的心脏,血红的颜色令人作呕,一股恶寒瞬间弥漫全身,而那慈祥又诡谲的声音再次响起:“好了好了,爹爹……来了——!”

“不要,不要!”

严雨珍猛地翻身坐起,胸前的饱满随着急促的喘息起伏不定,手扶额头稍微敛了一下眸子,屋内阵列的家具,淡雅的书香还有窗外隐约的吆喝声,心下稍安,房门咯吱一声,她凝目看去,一名玉颊消瘦,肤色白净的少女快步进来,她撑起身子,尽量在床上坐直了些。

“你是……什么人。这又是哪?”严雨珍带着三分敌意。

那少女嫣然一笑:“姐姐莫怕,我叫池鸢,是翎姐姐救你回来的……我们还在临水县,这里是福来客栈。”

严雨珍喃喃自语:“池翎么……是了,是她救的我……”又想了想:“你是池女侠的妹妹么?”

池鸢有些羞涩:“其实翎姐姐是我师父,不过她不让我叫她师父,要叫她姐姐,说是会把她叫老了。”这时门外足音渐近,是池翎回来了。

池翎推门进来,看着严雨珍醒了,暗暗松了口气,一夜间挚爱亲朋尽皆惨死,想必自是伤心欲绝,一时不知该不该跟她提及顺远镖局中事。

严雨珍却是主动提起,语气平静又隐有几分凄苦:“多谢池女侠救命之恩,小女子无以为谢,只是……那害了镖局上下的两只老鬼,池女侠可曾留下?”

池翎瞧着她惨白的面容顿感心酸,无奈叹气道:“在下无能,那‘鬼哭愁’的毒掌功夫委实阴毒,实在未能留下。”

“罢了,若无池女侠援手,我早就死于非命,更遑论报仇?”严雨珍又想了想:“对了,那日分别,池女侠会见弘理大师,怎么又会正好到镖局救我?这位姑娘又是……”

池翎摸了摸池鸢的头,向严雨珍如实相告。

原来,那日池翎拜会弘理大师之后从顾家人手中赎出池鸢,思来想去,觉得不该带着她前去太白巍山祭拜池怀瑾。

一来路途遥远,不甚方便,二来约定之日虽过,但萧清漪及蓬莱派终是是敌非友,凶险尚在。

于是便打算先让池鸢寄住在顺远镖局拜师学艺,等池翎此间事毕,再从长计议。

谁料一到顺远镖局正遇上二鬼杀人灭口,又机缘巧合救下了严雨珍。

严雨珍听罢事情经过也是唏嘘,池翎知她必有报仇之心,于是将她所知敦煌军饷被劫案的细节说了,严雨珍听后道:“那二鬼所言我确实不知,也不知爹爹是如何卷入此纷争而引祸上身,也不知镖局其他人都如何了。”

池翎也是默不作声,她深知瀛鬼岛杀人如麻,那二鬼‘鬼缠身’已是毒功滔天,与她伯仲之间,那大鬼‘鬼叫神’更不知如何厉害,贺永丰古稀之年又怎会是对手?

而听二鬼四鬼之言,林修言一行,顺玉妍,严雨珍皆在灭口之列,自己都保不了命,又如何管得了旁人。

可池翎虽为山贼,却自有其母侠义之道,见不得瀛鬼岛滥杀无辜,“严姑娘放心,有我在,绝不会再让姑娘深陷危地。”其实她心里还担忧着林修言,心说这太白巍山是去不成了,要赶紧去救林修言免遭老鬼毒手。

池鸢也拉住严雨珍的手:“姐姐放心,翎姐姐一定会保护你的。”

严雨珍却已心灰意冷:“保得了我一时,又保得了我一世么?二位大恩在下已无从报答,不敢再行叨扰,就此别过罢。”说着就要下床走路。

池翎忙拦下她,“严姑娘,那五鬼在暗你在明,你又有何打算?”严雨珍别过脸:“我自知我本事低微,终一世也保不了仇,但若什么都不做安心活命死后又怎有颜去见爹爹?至少,我也要去衙门报官,那二鬼不是说是奉‘宇文将军’的命么?爹爹在时,就与县令姜羽交好,若是告不成,我就去太原,再吿不成,我就去洛阳!”

池翎虽想劝她可又没什么好办法,可听她如此说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忙道:“严姑娘且慢,早前姑娘昏睡时,我又去镖局检查了痕迹,想看看有什么线索,谁料官府已有仵作收敛了遗体。回来路上,却隐约听到了周遭百姓说,有位女镖师被囚车压到了衙门,不知是不是二鬼所说,除你之外要杀的另一位镖师。”

严雨珍这才想起顺玉妍,神色复杂道:“既然这样,就去看看吧。”池翎见稳住了她,无声叹了口气,三人各换了套不显眼的衣服,出了客栈,向衙门而去。

顺远镖局在临水县本就有名,一下死了一百多口人更是惊天大案,果不其然,路上百姓窃窃私语不断,“你说顺远镖局这是得罪了谁了啊。”

“不知道,谁下手能这么狠啊,这是多大的仇,那尸体一架架地往出抬,看着都吓人。”

“害,你还不知道吧,马上姜大人就要开堂审案了。”

“审案,审谁啊?抓到凶手了?”

“不是,是顺远镖局的顺镖师,昨天五花大绑关在囚车里押进的城,而且也不是姜大人审,听说是太原来的上官,要亲自审案,要我说,这案子可不简单。”

“诶?你怎么知道,真的假的?”

“我小舅子是衙门里的皂隶,吃着公家饭,还能有假?听说那太原来的大官是个年轻的女子,长得老漂亮了!”

“那还等什么,快去看看,走走。”

严雨珍听得眉头紧皱,池翎不动声色,拉着二人混在人群中,还未到临水县衙,周遭百姓已经围得水泄不通,“快往前挤啊,堂上打起板子来了。”

“打板子,打哪啊?”

“还能是哪?当然是屁股啊,借过借过。”

池翎见前面车水马龙,手上运起巧劲往前面的人肩上轻轻一推,不等众人有何感觉,人群中蓦然分出一道缝隙,池翎顺势拉着二人挤到堂前,耳中板子着肉声和皂隶唱数声已然清晰可听。

这厢板子数已经来到二十,左右皂隶一丝不苟交替挥动着檀木大板,顺玉妍成熟美艳又布满板花的翘臀在板责下禁不住地扭动摇摆,委实香艳卓绝,围观的男人都如被勾魂般呆滞若痴,更有甚者嘴角口水如股却亦不知吞咽,而围观的妻子在暗骂顺玉妍风骚之余,扭着看直了眼的丈夫耳朵要将他拖拽回家,堂上堂下都热闹非常。

严雨珍果见顺玉妍在公堂法板下婉转哀嚎的模样也是一惊,小嘴张圆不知所以,池鸢不过十四五岁哪见过这种阵仗,不由得攥紧池翎的手,眼睛却瞟着顺玉妍若隐若现的股间幽道暗暗吃惊。

不同于自己粉嫩无毛的软滑私处,顺玉妍两腿间的茂密杂乱无章,幽谷秘处黢黑而粗犷,而在板子的责打间甚至可以清晰可见到氤氲水汽,这代表着什么她一个未经人事的少女却也知悉,不由得小脸蒸腾出粉红,所幸周围人多,没人见到她的羞态。

池翎的目光却不在顺玉妍身上,看见堂上那位英气逼人的女捕快不由得疑惑,“张鸾英怎么会在这,莫非是军饷案已经查到了顺远镖局头上?”局势就像一团杂乱的线团,捋不清线头。

这时唱数已经到了三十,顺玉妍疼得玉颜变形,脸上额间还有未散尽的汗珠,也未着短跨草草被套上裤子,忍痛跪直听训。

蒋千萍甚是得意,居高发问:“顺玉妍,这回可肯老实回话了?”

顺玉妍羞怒交愤,边喘边道:“哼,有大人法板为训,民妇又哪敢不老实?”

“谅你也不敢,我且问你,临水县顺远镖局自总镖头严景东而下,共一百四十九口死于非命,为何唯你不在?”

这话好似晴天霹雳,顺玉妍瞪大双眼,惊道:“大人说什么?民妇不明白!”

“还敢装傻,你又未接镖,为何离开县城,仵作早已验过尸身,大多身中一种剧毒毒发身亡,若不是镖局内部之人下毒,又怎会如此轻易得手?定是你下毒之后与人里应外合,暗害镖局中人性命!”

顺玉妍分辩道:“绝无此事,我离开县城是因要去寻总镖头之女严雨珍,我离开之时,所有人都还好好的……再来,我是三日前离开镖局,那仵作验出的中毒时间定然远少于此,而我昨日在路上被人追杀为大人所救,大人也是亲见那贼人武功,又为何怀疑于我?”

顺玉妍这番话逻辑清晰,倒是找不出疑点,蒋千萍又是第一次断案,不知如何再问便用眼神求助张鸾英。

张鸾英会意,上前一步道:“顺玉妍,若是真如你所言,你本是行寻人之事,又如何会被恶贼追杀?你在其中隐瞒了什么关节,还不如实招来!”

“民妇一头雾水,若非大人明示,便是顺远镖局出了事都尚且不知,又在哪里隐瞒了大人?”顺玉妍诉苦道,“民妇未犯王法,大人却不分青红皂白罚我板责,民妇如何心甘?”

其实蒋千萍、张鸾英来此便是为了敦煌劫案而来,原本线索已经追查到了严景东身上只可惜慢了一步,镖局上下已被人提前杀人灭口,如此只得去追寻幸存之人,这才及时从“鬼含冤”手中救下顺玉妍。

只不过军饷案事关李阀隐秘,不好在堂上正大光明讯问,而观顺玉妍此态,似乎当真不知镖局血案及严景东的勾当,怕是问不得什么证据。

二女对视一眼,张鸾英喝道:“顺远镖局一百五十余口你是唯二幸存之人,未寻到严雨珍之前,你如何能逃得了嫌疑?山野村妇竟也敢质疑上官审案,好大的胆子。”

顺玉妍被如此呵斥,虽是怒火中烧,满胸愤懑,但此刻下身的两团正发酵般肿胀,好似在提醒她务必理智,于是不敢还嘴,只是一双杏眼怒视着张鸾英。

“大人,不如将此女暂且羁押,而后再审如何?”

蒋千萍自然知道堂上堂下眼多口杂,不能露出真正目的,于是道:“女犯顺玉妍,嫌疑未脱,尚不能定案。来人,将她枷了,羁押候审。”

“民妇无罪,民妇无罪!”众衙役却不管顺玉妍叫冤,拿出一面二十斤大枷将她锁起,簇拥着压下大堂,堂外池翎使了个眼色,带着严雨珍、池鸢悄然生息离去。

回了客栈,池翎见池鸢脸色不对,问道:“鸢儿,你怎么了不舒服么?”

池鸢小声道:“没有,只是……方才过堂,那位妇人叫皂隶拿大板子打……还是打光屁股……肿成那样着实可怖,翎姐姐,之前听你说镖局家规,学艺偷懒便要家法笞臀,鸢儿有些害怕。”话刚说完便反应过来顺远镖局已经家破人亡,充满歉意看向严雨珍。

严雨珍却摇了摇头,“无妨,池女侠说的对,原本我这次离家出走,回到镖局至少也是藤责五十的过错,屁股的模样也不会比顺玉妍好太多……唉,只是如今就是想挨打,也挨不着了……”

眼见越说越伤感,池翎截开话头:“听堂上那位女官所言,怕是顺玉妍已遭五鬼追杀过了,严姑娘,你说……顺玉妍参与了此事了吗?”

这话对严雨珍太过残酷,严景东贪心不足落得如此下场,可身为儿女,又如何能怪罪父亲呢?

严雨珍轻轻摇了摇头,“我也委实分辨不出,爹爹至始至终都瞒着我,可能……也是不想我参与这样人世险恶罢……池女侠,我想请你帮我个忙。”

“严姑娘尽管说。”

“无论如何,我想见顺玉妍一面,亲口问她,爹爹的事她究竟有没有参与,究竟知道多少。”

池翎陡见严雨珍如此认真的神情,竟感到一丝心疼,“严姑娘,我能理解你的心情,杀父之仇就算暂且报不了,但若不能探得来龙去脉,云开见月,如何能够安心。但今日你也听见了,官府正在寻你破案,她们又怎么会轻信你对军饷案一无所知呢,若是落在她们手中,顺玉妍是何下场你可是亲眼所见。”

去衣俯身,裸臀受杖的一幕晃过严雨珍眼前,可她却倔强道:“报仇契机近在眼前,我又岂能独身置外。纵是大刑加身我又有何惧?”

敬佩之情油然而起,池翎道:“严姑娘竟有如此豪情,在下岂能不尽绵薄之力,今夜我便去探监牢,只是暂不能带姑娘你。”

“这是为何?”

“严姑娘有所不知,方才顺玉妍过堂时,堂前堂后隐蔽之处早有高手埋伏,只怕是提防顺玉妍同党现身好一网打尽。更重要的是,今日那位审案的女官,毓秀神清,吐息内敛,武功着实不弱,我若带你同去,只怕正中她计。”

“那你自己去,岂不更加危险?”严雨珍急道。

池翎哈哈一笑,毫气十足,“池某虽不才,愿探鹰犬之围,严姑娘,你就和鸢儿静等佳音就是。”

“亥时一刻!”

池翎在房中听着外面敲锣报时之声,与二女稍加告别,悄悄离开客栈,此刻已是深夜,偌大的临水县城静悄悄的,月黑风高之下只有乌鸦嘶哑的叫声。

寻到县衙,身形一闪翻过院墙,走了一阵,又跃上牢房,聚拢目光,四下一望,只见东南角一间牢室隐隐透着烛光,池翎心思一动,悄然凑靠过去。

池翎的“缠丝”轻功身法,早已有登萍渡水之能,飞絮无声之妙,便是由衙中府卫身旁掠过,他们也懵然不知,池翎侧耳静听,牢室内果然传来淡淡的女子呜咽忍痛之声,果然就是顺玉妍。

顺玉妍被高高挂在刑架下,两臂高举,食指拇指被牛筋绳交叉打结绑在一起,然后挂在刑架横梁上,全身重量本应全加在她这四根手指上,但此刑奥妙却不止如此。

只见一块正方体的冰块踩在她裸足下,这种站冰之刑仅仅片刻就是冰凉刺骨,脚掌痛痒不堪,钻心的疼痛伴着浸入掌骨的痒,这痒比疼更加难熬而持久。

顺玉妍只能翘着脚尖交替着换脚站着,而随着时间推移,冰块渐渐融化,立足点越来越矮,手指受到的重量愈来愈大,牛筋绳愈发勒入指根,痛得发热,手指、脚趾冰火两重天的痛苦折磨下,饶是顺玉妍傲立不屈的性子,也是一幅气喘吁吁的熬刑模样。

池翎悄悄凑近看去,只见顺玉妍侧对着她,乌油油的黑发凌乱披散在香肩,白天穿着的上衣显然经历了粗暴的刑讯,残破的几乎没法蔽体,后背、肩乳处的肌肤大半都裸露在外,上面还有火红未愈的鞭痕,在烛光下衬得如玉瓷般莹白,池翎便是女子都看得有些心痒难耐。

而下身自然是不着寸缕,充满张力的笔直双腿奋力并直,腰胯处两腿间三角区的浓密如红杏出墙般向外探着,而那两瓣饱受三十记屁股板子的肿臀恰似两只熟透了的蟠桃后翘在空气中,使人垂涎欲滴。

蒋千萍暗道这张鸾英果真是用刑好手,对付这种有傲骨的江湖女子,先不着急狠打,炮制成这种又羞人又难受的姿势晾臀一夜,好好磨一磨她的傲气,第二天再审问,不怕不招。

池翎在牢外正寻思如何能救她出来时,却隐约嗅到一丝危机感,凝目望去,远处墙角隐隐见着一点黑点。

池翎忙俯身隐蔽,不敢做声,同时目光不移,果然那黑点滚动如流星般愈来愈近,却不发一丝声音,再近一点,池翎便看见此人黑衣黑帽,脸上一张诡异面具,正是五鬼“鬼含冤”。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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