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假象(全章剧情)(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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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的位置离得很近,景川很快已经站在风赢朔身侧,躬身为他处理盘中的烤肉。

烤焦的酱汁没办法刮得很干净,不过好歹看着没那么像碳了。他把那块烤肉放在单独的小碟子里,说:“您尝尝?”

风赢朔的眼神里是完完全全的嫌弃。

景川其实也没觉得他会真的吃,毕竟他这样锦衣玉食长大的人,每一口食物从原材料到烹饪都是十足的讲究。

景川做这些,只是为了能够有合理的理由接近他。

但没想到风赢朔盯着那块肉几秒钟,还是拿起筷子把它夹了起来。

大小适合一口吃下去的烤肉被风赢朔放进嘴里时,景川心底划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面上的表情却是充满期待的样子,好像很希望他烤制的食物能得到夸赞似的。

不能说没有一丁点愧疚,但也说不上真的愧疚。

如果不是为了以风赢朔的命作为交换物,他的最优行动是干脆利落地用贴着手腕藏在袖子里的小刀割断对方的喉管和动脉。

这一瞬间景川脑海里走马灯一样快速地闪过一幅幅画面——在落地窗前举杯的那一幕、透过光几乎像是透明的手指、说“我没喝过酒”时那不明显的落寞,还有自己脱口而出“我带你去”的冲动尴尬……但他们始终是不同极点的两个人,即使曾经扮演同桌喝酒聊天的普通朋友,那也只是一场家家酒而已,是高高在上的家主心血来潮时的玩乐方式之一罢了。

他们分属对立的两个阶级。哪怕曾经有过一点点看起来值得回忆的东西,也无法消弭两人之间可以说是关乎生死的绝对对立。

风赢朔皱着眉头嫌弃地把那块烤肉吃了下去,给出评价:“真是难吃到令人发指。”

放下筷子,风赢朔一边抽出张纸巾一边说:“给我倒杯水。”

“是,主人。”景川恭谨地躬着腰伸手去拿杯子,语气恭敬,姿态低下,像一名合格的奴隶。

就在快要碰到杯子时,景川猝然出手。

练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格斗技早就形成了肌肉记忆,要用什么样的招式、从怎样的角度、用多大的力度,景川不用思考就可以本能地做到最好,就像训诫处的调教师和监管们扇耳光及甩鞭子的技术——专业、熟练、精确。

“别动!”风赢朔的反应出乎意料的快,几乎在景川出手的同时就低喝了一声,跳起来踢开椅子,胳膊向侧面闪开躲过景川的擒拿。

但景川更快,马上手腕翻转,从难以想象的角度反手抓住他的小臂,身体立即旋转半圈,将他那条手臂拧到身后,右手的小刀往他颈动脉的位置贴过去,只要用力一划,可以把动脉和气管都割开。

然而风赢朔在瞬息间往相反方向一避一矮身,同时踢向景川膝盖。之前被擒住的手臂虽然被扭了一下,但还是脱困了。

亭子的草编薄帘隔开了渊寒和其他亭子里的人的视线。

景川闪电般连续几招,急于尽快制伏风赢朔,那样就算他高声喊叫,渊寒他们赶过来也来不及救。

“砰!哗啦啦。”风赢朔又踹开了一张椅子躲过了一脚,但肩膀中了一击,趔趄两步,以桌子为支撑连着几个翻滚躲开景川追上来的几下凌厉攻击。

让景川意外的是风赢朔始终没有大声呼叫渊寒和其他护卫。

心里涌上来越来越浓的阴影,景川有些急了,他必须尽快压制住风赢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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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家主明明养尊处优,每一次虐玩三等奴隶都谨慎地用各种束缚保证奴隶无法有效反抗——这也成为景川对他武力值的判断依据之一。

没想到对方的战斗力远远超出他的预想。

他此时手里有一把小刀,即使刀子的确很小,但在一个前雇佣兵手里,对手无寸铁的对手来说伤害力还是不容小觑的。

风赢朔以格挡闪躲为主,处于下风,然而并没有很快落败,甚至在应对拆招时还能不慌不乱。

不过以景川的作战经验和有武器在手的情况来说,风赢朔落败只是时间问题。

景川不明白他为什么没有呼叫,也顾不上去想。

景川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了,唯一的生机是尽快控制住风赢朔。

“虽然分量不多,但是你吃的那块肉里放了酒。”他一边出招一边说,“激烈的动作会让酒精更快进入血液。”

风赢朔对他这句话无动于衷,并没有因此乱了阵脚。

但景川出手越来越快,越来越狠,风赢朔上臂和脸颊上分别留下了一道血痕后,动作终于开始乱了。

就快可以了。

就快可以重新获得自由!

一定可以的!

景川动作不停,眼睛紧紧盯着风赢朔。

然而,风赢朔一边闪避一边突然冷声说道:“行了。”

景川脖子上瞬间传来剧痛。

电流从项圈内侧如同无数锋利的尖刃刺入了肌肤,又流窜到全身。

他摔倒在地,“哗啦啦”地撞开了几张椅子。

喉咙发出“咯咯”的几声,喉部肌肉就麻痹到再也发不出声音来了。

四肢也僵硬地抽搐起来,手上的小刀“叮”一声掉在地上。

他眼睛睁得大大的瞪着风赢朔——那个人的双手都空着,是怎么开启他项圈电击的?

这时,渊寒掀开一幅帘子直接从亭子围栏外跳进来,手上正拿着小巧的遥控器,解答了景川的疑惑。

风赢朔从耳朵里抠出精巧的耳机,又从自己领口内侧摘下一枚纽扣大小的通话器,丢在桌上。

他站在旁边,居高临下的目光十分冷淡。

他说:“你以为我为什么带你来青山庄园?我为什么把人都调开了?为什么给你机会对我下手?”

景川在全身每一寸肌肤、每一块肌肉、每一根骨骼都在承受着的强烈的疼痛中几乎没法完整听清风赢朔的话,但还是大概明白了,他以为的天时地利人和,不过是假象。

景川全身的肌肉仍然在剧痛中痉挛,养父的话又在脑海里回荡——“你脑子里的筋是直的?”

渊寒从耳朵里抠出一枚耳机,用眼神请示风赢朔。

风赢朔点点头,他便按下遥控的关闭键,把手脚尚未恢复控制的景川反铐起来。

风赢朔吩咐道:“给魏伍发消息。”

“是,主子。”渊寒拨通魏伍的通讯,说:“三等奴隶景川在主人的饮食里放了酒,主人现在已经昏迷了。”

那边沉静了片刻,魏伍撕心裂肺得显得浮夸的声音传了出来:“啊——主子啊——”

渊寒把通讯器从耳边拿开,等着那边的声音平息下来才重新将通讯器放到耳边,呼出一口气说:“管家大人,主宅那边辛苦你了,先不要让消息散布出去。”他格外强调了“散布”两个字。

渊寒并没有开启声音外放,因此魏伍的音量变得正常后就没再传出来了。

景川身上电击的疼痛还没全消,狼狈地蜷在地上喘息着。从渊寒和魏伍简单的几句话,他知道了自己并非风赢朔设这个局要对付的人。

风赢朔先是让他出现在奴宠不该出现的场合,制造出他受到独宠的假象——因为远离主宅,流言难以完全被证实,反而更加容易让人相信——以此让心生嫉恨的人做出不该做的事,最后假装昏迷让其他有所图谋的人也做出不该做的事,让他一锅全端。

景川在被卖到风家之前就有过从奴隶贩子手上逃跑的经历,为了再次逃走而在家主饮食里偷偷放了酒也很合理。

在这个局里,他只是个工具人罢了。

假如他没有动手,风赢朔大概也会把罪名安到他头上,只要不让他有机会开口,谁也不会知道真相。

当然,整个过程中,风赢朔也同时享受到了猫抓耗子的乐趣。

景川闭了闭眼,铐在背后的手攥起拳头。但也只能让手指掐在掌心里罢了。甚至,电击后尚未完全恢复的肌肉都没法让手指掐得很用力。

“我特意让渊寒给我留一点时间,”风赢朔说,“和你交手很刺激。”

景川这才明白,那声“别动”,是通过微型通讯器对渊寒说的。

而渊寒一定是在他们离开操作台就悄悄回到亭子附近了。

风赢朔在亭子里抽他那一顿鞭子,应该是给渊寒留时间。

“不过我没想到你除了用酒,竟然还敢动手。在我眼皮子底下藏了刀,很厉害。”那边渊寒在用通讯器和不同的人安排事情,这边风赢朔拖过一张之前打斗时歪倒的椅子坐了下来。

舌头的麻痹感还没完全消除,景川缓慢地说道:“你不是……已经‘昏迷’了吗?”

“嗯。”风赢朔戏谑地笑笑,“等事情安排好,把其他人叫过来之前我会‘昏迷’的。”

“烤肉里没放酒。”景川忽然说。

风赢朔脸上的表情有点凝固:“不可能,我看到你拿了好几次那个瓶子。”

“但我没有放。”

风赢朔难掩惊讶和疑惑,沉默了片刻后问:“为什么?”

他之前站在景川身后或者侧后方,的确看见景川拿起那个瓶子,但倒没倒,还真是看不见。

景川没吭声,甚至把视线移到了别处。

风赢朔若有所思盯着他,有点想不明白。

在他以为景川不会回答他时,景川轻声说了句话。

景川说:“因为你说过,酒精和你吃的药产生作用,会让你的胃和肝脏迅速坏死。我只想用你作人质交换自由,不想杀你。”

他的声音真的很轻,轻到就像叹息着说出来的,轻到风赢朔怀疑自己有没有听清楚。

亭子里除了渊寒和通讯器另一头的人——似乎是那个部门的官员——干脆利落说话的声音,就没别的声音了。

风赢朔坐在椅子上,景川微微蜷缩着侧躺在地上。

两个人身上都还留有打斗的痕迹。

风赢朔想起曾经偶然看到过两个小孩打架,在地上滚了一身泥,没多久又勾肩搭背一起去玩别的了。

但他和景川不一样,他是坐拥一整个家族的家主,对方是一个奴隶。

他们不是可以一起喝酒吃烤肉,一起打架再一起玩耍的关系。

身为一个前雇佣兵,这个奴隶有点蠢,没把握一击制敌的情况下还敢放弃其他辅助攻击手段。

渊寒结束最后一个通讯转回来:“主子,主宅、暗卫、经济部和军部都安排好了,等魏伍那边一有消息就开始行动。”

“嗯。”风赢朔说,“桌上的食物全部拿去检验。检验报告出来之后先拿给我看。”

他并没有完全相信景川的话。

渊寒应了之后请示道:“现在让人过来吗?”

风赢朔说:“等等。”

他拿起桌上的“暮光”,倒出半杯拿在手里。

景川眼睁睁看着他对自己举杯颔首,微笑着一饮而尽。

【作家想说的话:】

别相信川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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