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神口田良(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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郗昭接过食盒朝着万婆子道了谢,才要转身,忽然听见万婆子说:“老太君如今的身体已经大不如前,大夫说了,不能大悲大喜,今儿因为九娘子回来,老太君已经狠费了一番心神了,九娘子也应该懂事些,别叫老太君操心。”

听听这明晃晃的威胁!

郗昭虽然觉得不爽,但表面上还要装出一副惶恐的样子,做戏这种事情一回生二回熟,她先前在路上已经演练过了,如今装起来自然也是小菜一碟,“万妈妈说得是,九娘离家太久,对这府里的规矩也是一知半解,日后还望万妈妈能多提点着九娘一些,九娘一定感激不尽。”

万婆子有些不耐烦的甩了甩手,“得了,其实也没什么可提点的,你自己注意点分寸,别妄想些什么有的没的就成,夫人那儿还等着我回话,就先走了。”万婆子说完也不等郗昭反应,转了身趾高气昂的走了。

如今就连一个婆子都敢叫她别妄想什么了,不过……如果她没记错的话,似乎一直都是田氏在妄想她的东西,比如……她和苏宇旷的婚约。

苏宇旷是谁?那可是内阁有史以来最年轻的首辅,父亲是门生遍地的安南侯,哥哥镇守边关,掌一方兵权,苏家权力地位要什么有什么,郗昭和他的那个婚约,简直就便宜的跟天上掉金子一样。

所以她活着,总会成为一部分人的眼中钉,其中尤以郗家二房三房为最,因为他们也想和苏家结亲,但他们虽然各自都有女儿,苏家却只有一个苏宇旷——竞争关系太过激烈,是完完全全的娶方市场。

既然搞不定娶的一方,那就只能想办法搞一搞嫁的一方,婚约上只说郗家与苏家结亲,但并没有将人选框死了,先前是安南侯口头上选定的郗昭,如果郗昭没了,其他人就有了露脸的机会,所以……有时候敌人和敌人也可以联合起来,一起先去搞定最难对付的那个敌人。

只是……郗昭重重呼出一口气,她这次回来,可不单单只是要报复郗家,她还要报复苏宇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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郗昭拎着食盒,在回去的路上又颠了一颠,食盒分量不轻,只是不知道里面装的都是些什么,她这时候已经没空去想为什么蓬莱苑里面一个仆从都没有,只一心想着快些动筷。

然而等她揭开食盒的盖子,看到里面放着的一大碗稀粥时,她傻了。

她先前还天真的以为至少也能捞到个一菜一饭,她甚至都没奢望过能见到一丝肉星儿,结果倒好,别说菜了,就这碗粥都像是拿之前剩下的饭再添些水重新煮了一回似的。

她这个历尽艰难险阻终于能够回家的正经郗家嫡女,真的活的挺惨的。

郗昭惆怅的将那碗剩粥端出来,又惆怅的发现没有给她配勺子或是筷子,她就只能双手捧着碗毫无仪态的喝粥——在这个到处张灯结彩喜气洋洋的郗宅里面,别人的饭食精致又营养,而她这个本应该被接风洗尘的人,这时候却只能坐在被“洗劫”一空的蓬莱苑里郁闷的喝一大碗不知道剩了几顿的稀粥……还连点提味儿的咸菜都没有。

郗家女儿混成这个样子,说出去谁能信?

稀粥虽然味道单一,但至少可以饱腹,俗话说吃饱了才有力气,她如今灌了个水饱,正好趁着有些力气,去做些有意思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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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是有意思的事呢?

郗昭学着田间地头那些农人们的样子,蹲在她屋子门口的台阶上非常仔细的思索了一会儿。

初秋的天,地上已经开始铺了落叶,蓬莱苑的那些花木因为无人打理,已经无限趋近于野生状态,她一个人住在偌大一个庭院里,就仿佛荒郊野岭古庙里寄居的孤魂,所以首先……她得弄点人进来。

刚这样想着,院门处忽然响起喧哗声,紧接着丫鬟婆子鱼贯而入,每个人或提或抱着自己的行李,脸上喜气洋洋的,一进来就自行分配了住处,全然无视了郗昭这位郗家九姑娘,最后进来的依然是万婆子,进来以后站在院中清了清嗓子,“咳——嗯哼!”

蓬莱苑除郗昭之外的人瞬间集合在她面前。

“东西都收拾收拾,从现在开始,你们就都是伺候九娘子的人,好了,都去见见九娘子吧。”

郗昭听到这话愣了一下,她总觉得这话有些耳熟,好像刚刚田氏就是这样训话的。

所以……那些人也都是今天才安排上,然后等到来报了到再回去收拾行李。

一切都显得那么的临时,以及敷衍。

“见过九娘子。”稀稀拉拉的问候响起来。

郗昭在她们进来的那一刻就已经收起了那一副散漫的样子,这时候仪态端正,但面上颜色仍旧苍白,看上去就少了一份威严,她刚要开口说话,视线一扫,在最边上看到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妪,不由得愣了一愣,她看向万婆子,问,“敢问万妈妈,这位是……?”

万婆子清了清嗓子,抬头挺胸目视前方,字正腔圆的答道:“这是夫人特地挑给九娘子的管事妈妈,九娘子叫她刘妈妈就好。”

郗昭在心里暗暗吸了一口凉气,这位刘妈妈看起来至少九十岁高龄……到底是来管事的……还是来养老的?

再看看其他人,各个凶神恶煞,尤其是站在最前头的据说是田氏为她千挑万选的贴身丫鬟,此丫鬟眼睛已经快要翻上了天,不像是来伺候她的,更像是来当大爷的。

郗昭已经能想象到她在这里的日子会有多难过,田氏为了整她也真是下了血本,更不怕她去祖母那里告状——反正这里里外外都是她的人,再加上她那睁眼说瞎话的本事,最后的结果无论怎样都会变成郗昭自己无理取闹。

田氏这哪里是折磨她,这简直就是往死里折磨她。

“既然来了……”郗昭清了清嗓子,“那就安守本分,莫要生事。”

话虽是这么说,但她心里明镜儿似的,这些人在这儿不生事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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