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自投罗网性奴置死地后生(1 / 1)
她一脚踩进松软粗糙的黄沙,挣扎着跌跌撞撞地拔出陷在沙中的小腿,摇晃着似乎每一步都要倒下,就那么蹒跚着在戈壁上艰难前进,留下身后一长串歪歪扭扭的小脚印。
幼嫩的嗓子此刻如同破烂的风箱,吱呀间呼出沙哑而干涩的呼吸,她已经精疲力竭,似乎只有脑海里残存的些许意识,支持着她继续如同行尸走肉般逃向远方。
她知道,贡旗诺城依旧在身后的不远处,自己随时都有被铁面军游骑发现的危险。
不能停,不能停……
我得……我得活下去……
昏沉的大脑里,思考不了其他东西,只有这唯一的意识催使着身体机械地迈下艰难的下一个步伐,那是她在昏厥之前的最后朦胧的记忆。
头顶炽烈的毒日蒸腾,淡淡的明亮光晕却透下火燎般炙热的痛,并且逐渐蔓延到精疲力竭的身体的每一处。
倒在戈壁滩上的疲惫残躯,在这爆裂的刺激下终于一点一点复苏起痛苦的意识和感觉,在这之前,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活着还是死了。
断线已久的身体,终于逐渐给大脑传来了微弱的触觉信号,微微睁开眼的米芙卡,只是刚动动手指,撕裂般火烧火燎的剧痛便立刻猛烈地涌入大脑。
榨取了每一分力气的高强度逃亡,将这脆弱的娇小身体蹂躏的如同一块破布,唯一可能幸运的是她还活着,然而,这可能也是不幸的事。
淡淡却又如同烧灼般的阳光洒下,日上中天照着这蔓延到天尽头的茫茫大漠。
没有一丝风,没有一丝人声,仿佛昨夜那惊天动地的大战,难以置信的反转与背叛都只是虚幻的一场海市蜃楼,但米芙卡知道那是无比残酷又真实的现实。
没有人回答她,只有四周灰黄的茫茫戈壁沉寂无声,和苍蓝色没有一丝云的天空将她笼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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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沙茫茫,炽日滚滚,广阔而空洞的戈壁滩,把绝望的叹息都悉数吞噬,只留下无感情的微微回荡。
此刻,她真的似乎只是天地之间的一只蝼蚁。
妓院出逃,依附城主,斗智财阀,决战广场,属下背叛……
这发生的每一件事似乎都历历在目,伴着她艰难地一路走来,但在这一刻却又永远定格了。
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米芙卡跌跌撞撞地爬上沙丘。
身上仅存的内衣,现在也成了破破烂烂的布条,原本柔顺的金色长发被晒得干枯爆裂,仿佛一团乱草。
她失魂落魄地站在那里。
她努力走到了今天,这一切却如泡沫幻影般破灭的无影无踪。
此刻自己仿佛再次回到原点,只要一个百无聊赖路过的毛头小贼,就能让她像一年前一样像牲畜一样锁着链子关在笼子里,到另一个地方变成只能撅着屁股的婊子。
就这样吧,就这样吧。可笑,我是最后的希望?
我有什么?我能做什么?
此时这除了身体以外一无所有的婊子,能拿什么力挽狂澜?
她很想这么回答,她很想回到出逃的昨夜,在城墙边对着小朵吼出这一句话。
一整天她都跌坐在那里,干枯如同乱草般的头发披散遮着脸庞,原本灵动的眼睛暗淡宛如干涸的泉眼,仿佛已经死了。
她很想就那么沉睡下去变成那样的结局,因为她累了。
手指徒劳地抠进地里,得到的只有从指尖簌簌滑落的一握细沙。
她什么都没有了,一夜之间一无所有,就如同什么都未拥有过一般。
她想不出自己能做什么,凭着这仅剩的除了做爱一无是处的身体,再次赤身裸体像个奴隶一般站在沙丘上,她想不出此刻的自己能拿什么扳倒已经大获全胜掌控全城的巴格瑞斯。
莉莉安,阿希利尔,小朵,即使知道她们此刻万分危急,但她想不到能拿什么救出陷在城里的她们。
算了吧,就这样吧。
她像是彻底放弃了一切般的,淡漠毫无挂念地仰面朝天跌坐躺倒在沙丘上。
灼目的日光炽烈,即使闭着双眼依旧透过眼皮刺的晕眩发花,背后又传来了异样的粗糙感。
米芙卡无力地随手摸了一把,却扯出了一样她意想不到的东西。
那是一张面具,一块遮盖半脸做工精美的丝绸面具。
她认识这件东西,在被高潮禁止无数次折磨调教得她神志不清的洛尔汀妓院,她们亲手在她的脸上染下了一辈子都无法抹除的性奴隶标记。
当她终于逃脱魔窟投身城主麾下时,为了让自己能够公开担任城主的女仆,阿希利尔给了自己用于遮羞的奴隶生涯中的第一件礼物。
她沉默着坐起身来,面具攥在手心之中。它怎么会在自己身上?
是小朵,昨天自己狼狈地钻洞出逃时,偷偷塞给自己的么?
呵,哪怕给我两块金币也好,这一无是处的玩意能干什么?
米芙卡这样发着牢骚,但手中的面具却愈发捏的紧了。
她回忆着那兵荒马乱的分别之夜,小朵送别她的眼神。
一直心高气傲蔑视自己身份的女仆,在那一刻亲口说出,自己是她们最后的希望。
给你这个面具吧,米芙卡。
遮住你的烙印吧,忘记你的身份吧,继续像个战士一样去战斗。
把那些羞耻与卑贱深埋,决定你人生的不是身份,是信念。
这不是你一直想告诉我的吗?
这不是你一直想向我证明,想反驳我的蔑视的吗?
是啊,即使现在落魄到一无所有,但自己不是一度一直在坚持这一切吗?
这不是自己一直想要追求的吗?
是因为坚持着有那一颗不安于现状渴望战斗的心,才让自己即使沦为性奴隶,也没有在人生中最卑贱的最低谷堕落下去的吧。
她怔怔地看着手中的面具,想象着小朵想要告诉自己却没机会说出口的一切。
我……我是这么走到这一步的吗?
虽然此刻一无所有,虽然此刻困顿无路,但之前经历的一切都不是虚幻的。
她作为一个本会在妓院了此残生的奴隶,做到了她们曾经拥有的一切,虽然她们最后败了。
那个一度最藐视轻蔑自己的高傲女仆,昨夜亲口说出将自己视为拯救她们的最后希望。
是自己的信念,成功做到了这一切。
在这一刻米芙卡终于相信,公主无所谓,奴隶也无所谓,经历过这可能是世上最大落差的两个身份的她,此刻彻底无所谓任何的贵胄虚名。
她只要一颗强者的心。
这世上没有卑贱的人,只有自贱的人。
此时翻身坐起的米芙卡,眼中终于重又迸发出坚定的光。
好吧,我会做的,即使是现在的糟糕状况,我也会尽力做给你们看的。
跟他们斗到最后一口气,来吧,让你们看看小奴隶的厉害。
但想到这里的她再次陷入沉思,即使空有一腔热血,依旧改变不了现在的境况。
城主被俘,官军不战而降,巴格瑞斯以绝对实力全面控制了贡旗诺城,还有兵强马壮的铁面军。
而自己,孑然一身,一无所有。
这实在是看似毫无转机的处境,就以自己这一个人,对付贡旗诺一城之力万千人马?
难道真有什么空手套白狼的无米之炊?
她扯下已经破破烂烂的内衣,当成头巾暂且蒙在头上遮蔽酷日,呆滞地思索许久。
眼下的境况可以说是名副其实的死地,没有希望,没有翻盘机会。
然而思索许久之后的米芙卡,有些犹豫地站起身来,踮着脚尖极目远眺,似乎是想要找到什么东西一般。
在刚刚,她似乎想到了一个极其冒险九死一生的计划。
更关键的是,她已经别无选择,这可能是能扭转这一切的唯一机会了。
贡旗诺城数里之外的戈壁滩,稀稀疏疏连成一片的,是铁面军贼匪扎下的营盘。
经过昨夜的彻夜狂欢与抢掠,城市落入巴格瑞斯掌控后他们已是彻底毫无顾忌,就那么明目张胆地扎营在城外,继续着饮酒取乐,瓜分抢掠来的战利品,隐隐的淫笑和女人的嚎叫声也此起彼伏。
两个哨兵象征性地靠在帐外打着哈欠,他们不相信此时此刻的贡旗诺,还有会人敢和他们作对。
但似乎是恰恰出乎他们意料,远处的沙丘上,逐渐出现了一个跌跌撞撞的矮小身影,燥热的烈日下空气微微扭曲,那模糊的身影也在视野里微微荡漾,却似乎真的是朝着他们走来的。
两个哨兵紧张起来,他们不明白对方的来头,这奇怪的举动也让他们心里隐隐不安。
锋利的箭矢上弦远远对准,但那身影却举起了两只细瘦的胳膊,随后摘下遮阳的头巾,金色的乱发披散,随着走近逐渐看清那虽可爱此时却憔悴疲惫的面容。
“投降啦。”
“你们应该一直在抓我吧。”
米芙卡被押进了大帐,出乎她的意料,在整个押送过程中,这些如狼似虎奸淫成性的铁面军却没有动过自己一丝一毫,甚至在自己顺从的态度之下,只是象征性松弛地反绑了自己的手腕。
看来,不管是铁面军还是巴格瑞斯对自己的重视程度都比想象的更高,必然是下达了不许私自处置自己的严令。
中间坐着的黑袍大汉,似乎便是铁面军的首领了。
和铁面军斗智斗勇这么长的时间,她们一直想要调查却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对手首脑就在眼前,但现在的情况,这阶下囚的身份也只能让米芙卡微微苦笑了。
“哈哈,还真能落到老子手上啊。小婊子,知道巴格瑞斯花了多少钱悬赏你吗?估计是想你想的睡不着觉,昨天晚上一整夜流着哈喇子想着狂暴鸿儒你了吧?哈哈!”
此言一出,帐中铁面军众匪顿时一阵淫邪地哄堂大笑。但米芙卡却似乎出人意料地冷静,温驯地微笑着回答。
“所以我给你送上这么一份厚礼。不过在这之前,我还有另一样东西送给你,比起赏钱,你应该会更喜欢的。”
“哈哈,放你妈的屁!老子现在还缺什么?大把大把的好东西什么不是伸手就来?”
米芙卡微微一笑,继续淡然回答。
“你确定?”
“你真的以为,巴格瑞斯会一直容忍你们,把贡旗诺城当做零元购的商店?”
她被反绑在身后的双手,不着痕迹地下意识捏紧了拳头。
这就是她抓到的唯一渺茫的转机。
巴格瑞斯和铁面军合作。
不错,但那是以前了,此刻,已经掌握城市之后的巴格瑞斯,不再需要作乱而要统治经营,那么这些作为城市心腹之患的铁面军,就已经从盟友变成了威胁。
这样的虚情假意的联盟不会维持太久了,铁面军必然明白这个道理。
况且——决战之夜,巴格瑞斯卸磨杀驴独占贡旗诺的一幕,已经深深刻在了每一个人的脑海里,他已经不可能被任何人信任了。
接下来的铁面军与巴格瑞斯之间,发生的必然是猜疑与摩擦,直到彻底冲突决裂。
但听闻此言的黑衣首领,依旧不以为然地哈哈冷笑。
“我当然知道。小婊子,但你未免是异想天开,凭这几句话,难不成想让我倒戈帮你?想疯了吧!你那舌头还是留着口交嗦大爷的牛子吧,哈哈!”
和他的猖狂相比,米芙卡出奇的平静,她甚至等着满口脏话的首领嘲讽完,才不紧不慢地说道。
“我当然没那么幼稚。只是今天给您提个醒罢了。现在贡旗诺局势重新洗牌,未来谁都预料不到。好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把我交给巴格瑞斯换赏钱也是不错的选择。”
听闻此言的首领,终于不再发出任何嘲讽,反而低头短暂地陷入了沉思。片刻之后,才抬起头来,脸上已然凝重了起来,对着米芙卡挥了挥手。
“先把她押去土牢。”
听到这句话的米芙卡,虽然身陷囹圄但此刻依旧心中微定,紧绷的面颊也松弛下来,嘴角微微露出弧度。
赌对了,他没把自己交给巴格瑞斯换取不菲的赏金而是私下关押,就证明自己说到了点上,至少第一步险之又险地赌对了。
这就是她计划的第一步,她当然没想过劝铁面军倒戈或合作,虽然他们和巴格瑞斯存在矛盾,但显然只凭这个根本不可能达成那目的。
但已经足够了,凭借着那一番话,她知道,至少自己在对方看来已经有了作用和分量,比起换几个赏钱来说更大的作用。
和巴格瑞斯决裂是迟早的事,而自己,作为城主女仆长期调查各财阀,对他们的知根知底,将会对铁面军来说起到关键作用。
况且还不知道贡旗诺之乱,帝国政府是否知情,是否会派援军前来,对政府了解不少的自己同样可能派上用场。
虽然这一切现在都还是未知数,但——留着,总比没有好,说不定将来有用的时候。
就算是真派不上用场,到那时再送给巴格瑞斯也不迟。
而现在要是给了巴格瑞斯,到以后万一有用时,那可就彻底只能干后悔了。
因此,他们会留着自己,只要能让他们不把自己交给巴格瑞斯,就足够了,只要被铁面军私下关押,自己就有机会进行下一步计划。
但说实话,这赌博实在是万分冒险,虽然米芙卡推断的是这样,但万一他们有别的想法,或者根本不把这些当回事直接把自己交给巴格瑞斯换钱,那就是彻底的自投罗网万事皆休。
但此刻的她,一无所有的她,已经没有其他选择了。
还好,她赌对了。
几个喽啰拿着刑具上前,开始给她披枷带锁。此刻轻松下来的米芙卡,甚至有了些欣然的意味,顺从地抬起胳膊去迎那笨重的枷锁。
说实话,这颈手枷够粗糙的,两根微微弯曲挖了三个孔洞的圆木,紧紧贴合锁在一起铐住米芙卡的双手和脖颈。
她的胳膊本来就短,为了套进枷孔只能尽力伸开被固定在脑袋两侧。
双臂伸开,微微隆起的胸部彻底没了保护,瑟瑟发抖地暴露在众狼的眼皮底下。
当了女仆有一段时间了,她好久没受过这种久违的待遇,羞答答地红着脸扭动着胳膊想要遮住裸露的胸口,可惜她的双手被束缚在枷锁中动弹不得,随后小脚丫也被上了脚镣。
米芙卡微撇着嘴想要起行,但对方却似乎还不忙,纤细的脚腕又传来了震动的触感,她奇怪地低头一看却吓了一跳,那喽啰手里拿着的是铆钉和锤子,竟是正准备把她的脚镣钉死。
“等……等等,这个……”
米芙卡慌了神,她知道钉死这镣铐的厉害,恐怕以后就是把锤子凿子交到自己手上,想要打开脚镣也要费好一番功夫。
她慌慌张张地语无伦次想要阻止,但对方的奸笑和仿佛看白痴的眼神让她意识到了这一点,他们绝不会放心自己的,这个给他们造成了无数麻烦的对手,当然要十二万分的警惕。
想到了这一点的米芙卡,只能垂头丧气地看着铆钉在锤击下钻进了锁孔,有些不满地轻轻踢蹬了两下小腿,双脚间的铁链哗哗作响。
这下是彻底没退路了,这钉死的镣铐,一时半会根本没机会打开,逃跑的可能被降到了最低,只能按着原计划一条路走到黑,没别的任何耍小聪明的机会,连中途见势不妙溜号的机会都没有了。
脑袋被黑布袋套住随后扎紧,视野也被彻底剥夺,沉重的枷锁让她有些跌跌撞撞,在喽啰的押解下哗啦哗啦地拖着铁链走了出去,被押往那个未见过的土牢。
黑暗的布袋里没人看得到米芙卡脸上的表情严肃,轻咬嘴唇,她将在那里进行自己的下一步计划,但未来的结果仍是一片未知。
光脚踩在沙地上,拖在地上的铁链很快便染上沙漠的高温,并顺着铁链蔓延爬升到套住双脚的铁箍上,坚硬的铁箍带着逐渐升腾的温度不断磕碰着脚腕,这感觉实在不好受,更何况恐怕未来不短的时间里,自己的脚丫都要和这讨厌的铁块相伴了,想到这里米芙卡属实有些绝望打起了退堂鼓,但可惜木已成舟,这已经钉死的脚镣一时半会是拿不下来了。
还好的是,很快她就感到自己似乎被推进了囚车,随着车轮嘎吱嘎吱微微摇晃着前行,看来那土牢离这里距离不短,至少不用跟牲畜一样拖着链子走上一路了。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给自己头套布袋,是怕自己找到路径吗?
此刻米芙卡也不愿想太多了,索性靠在了囚车的边上闭目养神,这感觉又唤起了她不好的回忆,曾几何时被劫沦为奴隶卖到这塔尔逊帝国,也是像现在这样锁进笼子沙漠里囚车押送,可惜这次不但没了莉莉安姐姐相伴,自己被枷锁镣铐严密拘束,前路更是一片未知,情况简直不能更糟了,稍微一蹬腿,脚腕立刻又传来沉重的累赘感和铁链的叮当声,这害人的东西真是时时刻刻都不忘提醒自己它的存在。
那囚车不知道摇晃了多久,米芙卡也在这颠簸晃动里半睡半醒,忽地感到了车子似乎开始微微倾斜,在视觉被剥夺的情况下感觉异常敏锐,似乎他们在走下坡路,然而这沙漠一片平坦,又是去哪里能遇到这样长长的下坡?
倾斜与颠簸一直持续了许久,一直到米芙卡几乎都快适应了姿势,才觉得地面重又平坦了起来。
木车吱吱嘎嘎作响,此刻押送她的铁面军喽啰们似乎也放松了下来,能听到时不时的散漫的几句交谈。
在又行驶过一段不长的路程后,囚车终于停了下来,米芙卡听到笼门打开的吱呀声和摇晃,她跪爬着摇摇晃晃地想爬出来,可被笨重木枷拘束的上半身实在笨拙,脚镣也弄得她步履蹒跚,套着布袋的脑袋不辨去路砰地撞在笼门上,疼的她一阵龇牙咧嘴,又引起周围众人的一阵哄笑。
被拽出笼子的米芙卡,终于感受到头上一阵清爽与明亮,头上的袋子被摘了下来。
终于恢复视觉的她懵懵懂懂地睁眼扫视四周,下一刻却惊愕地睁大了眼睛。
四周不再是一马平川望到天际线的茫茫戈壁,反而是两边都如刀劈斧凿般光滑的灰黄色山壁,而他们就夹在两侧山壁间的一条狭窄通道之中。
那山壁陡峭又高耸入云,只有费力地仰头朝天,才能看到遥远的头顶上狭窄如蚯蚓般的一线天,似乎他们正走在一条幽深的地下裂缝之中。
和一片平坦延伸到天尽头的沙漠相比,这狭窄压抑的峡谷仿佛是两个世界。
但这并不重要,米芙卡惊讶的是,这个地方她不止一次的见过,不过当然不是现在的谷底,而是在上面。
“这,这不是安特鲁峡谷吗?这深谷是怎么进入的?”
她当然惊讶,因为这峡谷可以说是贡旗诺城外有名的地标,更不算是什么隐蔽不为人知的藏身之处。
自己跟着城主出城剿匪时也路过几次,只是在上面看着那狭窄幽深的裂缝,俯视深达百米一片黑暗的谷底和陡峭垂直的岩壁,根本没人会想象的到有人能下到谷底,更没人想得到这里竟会是铁面军的秘密据点,没想到他们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看来是另有密道通往谷底?
难怪他们要蒙住自己眼睛,在不知道路径的情况下,不管是想要攻进来的政府军,还是关押在内部的囚徒奴隶,都只能无奈地望崖兴叹,这据点简直固若金汤……
这下子,计划的难度可以说再次提上一个档次,但此时已经别无选择的米芙卡,也只能微微苦笑,硬着头皮一条路走到黑了。
此时也知道米芙卡插翅难飞,押送她的喽啰们都放松了下来,任由她一个人跌跌撞撞地前行,他们只是放松地跟在后面。
米芙卡扛着枷锁蹒跚前行,她已经能看到两侧山壁上凿出的一个个囚室,以及外面锈迹斑斑的铁栅栏门,几个倚在门边蓬头垢面的奴隶,有男又有女,但无一例外地全部目光呆滞,面如死水,像衣服已经破烂得成了一团肮脏的布条,就连镣铐也是锈迹斑斑的,苍蝇和虱子在身上爬来爬去。
关在这里的,都是铁面军不想杀却又不能放过的棘手人物。
这就是米芙卡绝处逢生的计划,和她关押在一起的,必然也是和她一样对铁面军来说忌惮却也需要的砝码,有着各自作用的他们,能够有机会成为自己依托或合作的对象——更重要的是,他们都和铁面军有仇。
没错,想要扳倒铁面军与巴格瑞斯,对此刻孤身一人一无所有的她来说根本是天方夜谭。
她需要盟友,需要想城主那样能够让自己依托并施展能力的盟友。
此时,能够让她寻找盟友的地方,也只有铁面军的牢房里了。
她相信,这些人对铁面军的仇恨,能够帮助她在狱中组建起对抗铁面军的联盟,这是现在唯一的办法了。
然而此刻米芙卡一路走过,看着牢房里的一个个疯癫痴傻的囚徒们,几乎是越看心越凉,这些人在长期的囚禁下,已经麻木到彻底失去了信念与希望,这一个个面容呆滞淡漠的奴隶里,真能找出可以合作对抗铁面军的盟友吗?
她心里不免地又打起了退堂鼓,有些后悔地暗骂自己鲁莽,就这么不计后果的自投罗网,万一失败意味着什么?
现在被困在谷底土牢,多人看押,死镣锁脚,是彻彻底底的没了回头路。
如果一直计划不成,等到他们觉得自己并无价值,那意味着什么?
是被送给巴格瑞斯,还是在这里和那些奴隶一样被囚禁一辈子?
或者像洛尔汀一样变成性奴反复蹂躏折磨至死?
她心里越想越慌越想越乱,满脑子的担忧与焦虑,甚至都没意识到自己什么时候被推进了囚室。
笨重的颈手枷被卸掉了,但刚一翻身坐起来,钉死的脚镣就再次碰撞响动着显示自己的存在。
米芙卡慌慌张张地起来,伸手徒劳地抚摸着三面坚硬没有一丝缝隙的粗糙石壁,和虽锈迹斑斑但依旧坚固的铁牢门,脚镣的铆钉和锁孔也贴合得严丝合缝,拖着磕碰了一路的铁链,套住脚腕的铁箍,没有哪怕一丝一毫的磨损。
她失望地坐下靠着铁栏,就像之前看到的每一个奴隶一样,百无聊赖地盯着对面的石壁。
事到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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