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催命税(1 / 1)
第二天午后,我无所事事地躺在阁楼里的一张床上,用一块磨刀石有一搭没一搭的磨剑,一面磨,一面想着心事。
外面蝉鸣声不绝,午后的蝉鸣,听来令我昏昏欲睡,心生倦意。
其时太阳从窗外直晒,照得阁楼里遍地都是阳光。
瑞贝卡和克里斯蒂娜趴在地板上,正一起看一本漫画,看到精彩有趣处不由得发出笑声,四只可爱的小脚丫时而抬起,时而放下。
特蕾莎昨天被我破处以后阴户还有些痛,今天早上她一见到我就脸红,显得很不好意思,嘿,那模样还真是可爱。
现在她正在楼下的客厅里陪着姥姥聊天。
我轻轻地叹了口气,停下了手里的活儿,目光遥望着窗外。
夏天的天气好闷热,偶尔有微风吹来,风中有从远山带来的木叶芬芳。
安,她现在又在什么地方呢?
她又在哪里流浪呢?又在哪里挥舞着剑?又在哪里喝酒呢?
“……”
我脸上的表情渐渐黯然下来,剑身如镜子般清晰地映照出我的脸。
就在这时,忽然听到一阵急遽的脚步声,特蕾莎急匆匆地跑上阁楼来,对我说道:“主人!村、村子里……领主的征税官……好多人!”
“哈啊?”我听得一头雾水,苦笑道:“你到底在说什么啊,颠三倒四的。来,稍微平复一下。”
特蕾莎从前在一名贵族那里受到了非人的虐待,是以甫一看到贵族的手下,难免惊慌,说话语无伦次。
“好、好的…”特蕾莎的脸蛋微微一红,调整了一下呼吸,重新说道:“是这样的,我出去晒衣服的时候,看到领主的征税官带了好多人来到村子里,他要咱们到村中广场集合,似乎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说!”
我听明白了以后,不禁皱眉道:“领主派来的征税官突然来帕迪科索尔村干什么?哼,管他的,反正肯定没有好事。”我要特蕾莎、瑞贝卡和克里斯蒂娜留在家里,自己陪姥姥一起来到了村中广场。
大家都聚集到广场上来了。
领主派来的大约有二十多人,人人都骑在马上,为首的一人就是征税官,而在旁边的两人,一个我认得,是强森,另一个是年纪约四十五六左右的魁梧汉子,从他的目光中我能感到一股可怕的戾气,他的脸上也带着似笑非笑的恶毒笑意,显然绝非善类。
看这人的打扮,所穿的一身铠甲明显比身后的士兵华丽不少,比强森穿的也要华丽些,俨然是这群士兵的统帅,八成就是领主大人麾下的亲卫队长,也就是强森的父亲巴尔德啦!
强森看到我,嘲弄般地笑了起来。
我也不甘示弱地对他报以冷笑,随即左手拿着剑,把双臂交叉在胸前。
强森脸上的笑容很快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用极度的憎恶和仇恨的眼神瞪着我。
嘿嘿,我倒真想知道,那天晚上,安究竟对他做了什么?
白胡子的村长爷爷手拿拐杖,对征税官毕恭毕敬地道:“尊敬的征税官大人,还有巴尔德大人(果然是他!),诸位大驾光临,老朽有失远迎,请勿怪罪。只是不知,诸位大人此番前来所为何事啊?”
征税官清了清嗓子,趾高气扬地道:“我奉恩格勒曼兹的领主——伟大尊贵英武贤明高尚风雅神勇威武天下无敌刀枪不入唯我独尊的皮埃尔•恩格勒曼兹大人前来对你们传达一条重要信息!”
噗,噗哈哈哈哈!
我强忍住笑,亏这家伙记得住这一长串又臭又长的名头,还是一口气说完的,真是佩服。
姥姥耳朵不好听不太清楚,对我小声道:“埃唐代啦,他说的什么?”
我随口道:“没什么,废话而已。”忽然有一只温软嫩滑的手掌拉了拉我的手,克萝伊走到我身边站着,她显得很紧张。
我知道她非常害怕强森,所以想站在我身边来获得一点安全感。
征税官继续说道:“现如今,前线的战争正进行到关键时刻,但我方军队粮草吃紧,兵器也消耗甚巨,长此下去,会对我军极为不利,为了能够取得最后的胜利,必须尽快补充军需才行!所以,我们公正贤明的领主大人决定,人民要与前线的将士们上下一心,同甘共苦,即日起,税收提高三倍,用来支援前线!”
什、什么?!!
此言一出,顿时掀起一阵轩然大波。
众人全都吓得脸色大变,议论纷纷,恐慌顷刻间迅速蔓延开来。
姥姥额上冷汗直冒,惊慌失措地道:“天啊!三倍?这、这也太多了吧!”
我和克萝伊脸上的神情也平静不到哪里去。
“别开玩笑了!现在的税也是我们省吃俭用才交上的,怎么可能交更多!”
“就算勉勉强强交得起,我们也都会饿死的!”
“领主大人太胡闹了!”
一时间抗议声和抱怨此起彼伏。
强森脸色一沉,不耐烦地喝道:“他妈的,都给我闭嘴!这是领主大人的命令,你们胆敢不听?”
村长鼓起勇气,嗫嚅道:“可、可是大人…就算是领主大人的命令,但、但这种要求实在太强人所难了……”
征税官气急败坏地喝骂。
一直没有说话、只是冷笑着的巴尔德这时忽然哈哈大笑,看着我们说道:“多说无益,在你们做决定之前,我想要你们先看一些东西。”拍拍手,身后一名士兵手提着一个鼓鼓的布包走上来,打开在我们面前展示……
啊!我的天啊!那个包袱里,竟、竟是一颗颗人头!!
我吓得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两步,一阵反胃。
姥姥倒吸了一口凉气,脸上顿时全无血色,全身都在发抖,我急忙扶住她,并挡在她面前,让她不去看那些人头。
克萝伊失声尖叫,整个人都软了,一下子瘫坐在地上,用双手捂着脸,全身簌簌发抖,泪水一滴滴顺着指缝滑落。
那一瞬间,我感到一股难以抑制的恐惧感,身体仿佛如坠冰窖。
所有人都面露恐惧的表情,我看到村长的拐杖掉在地上,男人惶恐地大喊,女人绝望的尖叫,孩子的哭泣声混在一起,令我几乎窒息。
巴尔德得意洋洋,目中露出残忍的凶光,用剑指着那些人头,高声道:“都看到了吗?这些人也和你们一样对皮埃尔大人的决定表示过异议,结果全都被老子砍下了脑袋!你们一定要给我搞清楚,你们生活在皮埃尔•恩格勒曼兹公爵大人的土地上,想要活命,就得守这里的规矩!所谓规矩,就是领主大人的命令你们必须服从!不管要你们做什么,你们都必须老老实实地照做!不许有意见!不许反驳,更不许反抗!否则,你们的下场就和这些人一样!——都他妈的给我听清楚了没有!!”
霎时间,广场上寂静无声。
众人全都低着头,目光不敢和那些人头接触,孩子们更是害怕地躲到了大人的身后,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我的衣服不知何时已被冷汗浸透,攥紧双拳,不住微微发抖,好几次想张嘴大口呼吸,但还是害怕得不敢这么做。
巴尔德示意手下收起人头,显然对自己这番话的效果甚是满意,语气稍稍缓和,继续说道:“其实,领主大人爱民如子,怎么会没有考虑到你们的感受呢?他早已设身处地的为你们考虑过了,因此他决定给你们三天的时间。如何?时间很充裕对吧?所以,你们根本就没有拒绝的理由啊!到时候谁要是交不出来的话,就说明他不尊重领主大人,我会把他当场斩首!”又扫视了一遍众人,甚是得意,对征税官说道:“征税官大人,我想他们已经听得很清楚、很明白了,我们可以走了。”
征税官点点头,赞许道:“唔,不愧是巴尔德大人,做事果真雷厉风行,效果立竿见影啊!小的们,我们走!”带领众士兵,骑马绝尘而去。
强森在临走时望了我一眼,目中和嘴角都带着残忍的笑意。
我下意识的打了个寒战,想要强作个不以为然的笑容,却又怎么也笑不出来。
※※※
帕迪科索尔村中,气氛异常地慌乱。
好像恐怖、绝望、不安、担忧等等所有的东西都被完完全全地混和,被碾碎了之后全部撒在村中似的。
我和姥姥回到了家里,一起商量办法。
“这…就是咱们全部的家当了。”
客厅中,我、姥姥、特蕾莎、瑞贝卡和克里斯蒂娜围坐在一起,特蕾莎把剩余的几枚金币放在桌子上。
我皱了皱眉头:“只剩下这么一点了吗?”
特蕾莎点点头,满脸愁容:“只有这么多了。用来交税的话倒是足够,只是那以后,我们恐怕要过得很辛苦……”
我回想着征税官说的那些话,心里始终愤愤不平,再也坐不住,站起来走到窗前,厌恶地道:“他妈的!那天村子被山贼袭击,也不见那个混蛋领主派一兵一卒帮忙,如今需要钱时倒想起我们了!他们要打仗,和我们又有什么关系?赢了也好输了也好,我们又能得到什么好处吗?为什么非要为他们擦屁股不可? ”
姥姥叹了口气,劝道:“埃唐代啦,不要再说了,会闯祸的。”
瑞贝卡说道:“主人说的没错,那些贵族的确都很可恨,整日横行霸道,太可恶了!”
克里斯蒂娜赶紧用力拉了拉瑞贝卡的手,用眼神示意她住口。
瑞贝卡看了她一眼,显然很不高兴,但还是嘟着嘴不再说话了。
我走到姥姥身边,问道:“姥姥,我们该怎么办才好?”
姥姥想了想,叹息一声:“没办法了,咱们先拿这些钱去交税吧,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特蕾莎,瑞贝卡,克里斯蒂娜,以后的日子肯定会过得很辛苦,委屈你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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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蕾莎急忙道:“不打紧的,姥姥!”
瑞贝卡也笑道:“只要能和主人还有姥姥在一起,就算再艰难的日子,我也不怕!”
克里斯蒂娜耸了耸肩,笑着说:“本姑娘在山贼老巢里都能生活那么久,现在不过少吃几顿饭而已,又能把我怎么样呢?”
姥姥眼圈一红,泪水欲夺眶而出,望着三人,心下又是感激,又是欣慰。
我心中也对她们好生感激,只是思前想后,还是觉得这不是长久之计,始终不妥,郁郁寡欢地说:“这次把钱交上去的话,暂时是没事了。可是下一次呢?谁能猜到那群混蛋下一次再来会是隔多少时日?一个月?一个星期?倘若他们再来,我们又要拿什么给他们?”
姥姥和女孩子们面面相觑,霎时也全都陷入忧愁之中,没了主意。
我又在客厅里转了几圈,最后下定决心,说道:“我想……去恩格勒曼兹城里碰碰运气。”
姥姥一怔:“你去做什么?”
我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不过,像恩格勒曼兹这么大的城市,不论做什么,都应该很容易赚到钱的吧?”
姥姥慌张地道:“不可以!你从没出过远门,城市里人心险恶,你会遇到危险的!”
我苦笑着,抓起姥姥的手,带着点撒娇的语气道:“姥姥~~我又不是做长途旅行,而且恩格勒曼兹城离这儿也不是很远啊……”
瑞贝卡忽然道:“主人,我也去!”
“不必。我进城以后,吃饭住宿等肯定会有花销,眼下急需用钱,能省则省。我一个人,花费的钱也少一些。”
瑞贝卡登时恍然,歉意地道:“抱歉,我没想到这点……”
“那么,我这就动身。”
“埃唐代啦,至少等到明天也不迟吧!”
我笑了笑,安慰姥姥说:“不,事不宜迟。你放心吧,姥姥。我今天晚上进了城,说不定最快明天就能带着很多袋金币回来呢!”
姥姥知道没法说服我,也只好由得我去了。
临出门时她眼圈儿红了,叮嘱了我好半天,这才依依不舍地目送我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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