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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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瑜与沈稚瑚相对行礼之后,同时踏步上前,四条雪白的臂膀相互交缠,各使本事推搡拿捏了两招之后,又一齐退开两步。

沈稚瑚神色凝重,显然是试探出了罗瑜的功力,不过她也全无惧色,摆好抱架慎守门户。

美姬玉斗在大宁民间流行已久,自然是独有一套章法规制,与武林交锋并不相同,沈稚瑚修为差了一段,也不是全无胜算,玉斗脱胎自相扑,招式之间别有讲究,而且既然是美姬相搏,体态姿势亦有考量,只要不是当场被击倒,就算打斗落在下风,也能靠着招式优美精彩,在场边三位评判那里赚回些评点,以评分获胜。

其中门道,沈稚瑚熟稔,罗瑜也是心中有数,见沈稚瑚站定稳守,她一时也不急着进招攻击,脚下轻挪莲步如跳舞一般绕着沈稚瑚不停打转,窥伺着对方的破绽。

沈稚瑚始终镇定,待罗瑜转到第二圈,突然暴起,合身下扑便要去抱罗瑜因步伐而踏近的右腿。

罗瑜立刻伸出双臂去按沈稚瑚的双肩,这一手若是按实了,便能将沈稚瑚按到地上,就算沈稚瑚地面摔角技法出色,罗瑜也能靠着这手先机和自身内力占尽便宜。

然而沈稚瑚这下扑竟是一招虚招,只待罗瑜出手,险之又险地扭过身,双手反拿住了罗瑜左臂,双腿一弓,想要双臂发力将罗瑜甩将出去。

罗瑜也是机敏,左臂被锁的瞬间腰胯发力,双足离地翻身用两条腿缠上沈稚瑚双臂,反将沈稚瑚双手锁住。

沈稚瑚扭了两下,一双长臂终是拗不过罗瑜大腿,当机立断仰面向后一个铁板桥带着罗瑜向地上狠狠摔去。

两人砰的一声一道在戏台上摔了个结结实实,这一摔倒也将两人的互锁摔散了,两女各自一个鲤鱼打挺起身,然后又合身扑到一处撕扯起来。

罗瑜修为更高,可在这戏台上却并没能压住沈稚瑚。

一来罗瑜轻盈娇小五短身材,面对又高又胖的沈稚瑚天生吃亏。

二来那沈稚瑚明显是专研过相扑摔角之术,手脚上功夫娴熟不说,身上还带着一门琉璃湖的独门秘术《玉骨冰肌》,这秘术乃是横练一类的护体功法,行使开来一身肌肤又滑又韧,罗瑜几次伸手抓拿都被沈稚瑚用这功法滑开。

张、白、罗三女的功夫来历颇杂,陈哲当年从邪道妖人身边救下她们之后,只传授了一些机缘巧合得来的江湖功夫,后来又自林纾枚那里学了一年多王贵妃的将门传承。

因而三人内功不错,拳脚兵刃却杂,以大开大合的军中路数为主,并无太多出奇之处。

放到眼前,罗瑜的技法看着就要比沈稚瑚生疏,打着打着便只能硬桥硬马地伺机与沈稚瑚角力,试图以自身修为压胜。

陈哲不由得微微皱眉,这局势竟是渐渐对罗瑜不利起来,即便她以内力压人获胜,这招式场面也无甚美感,眼见着戏台边三个评判桌上的短香即将燃尽,若是罗瑜不能干脆利落将沈稚瑚击倒在地或丢出戏台,香尽之后算起点数说不定罗瑜还要告负。

罗瑜也感觉不妙,好在她还沉得住气,再度挣脱开沈稚瑚的纠缠在外围绕起了圈子。

沈稚瑚自然也不着急,依然跟着罗瑜缓缓转动身子,牢牢守着抱架。

两人打的谨慎,反倒是不如那些无甚武功在身的女子缠抱撕打那般有趣,台下几人也不通武艺,看着不免有些无聊,坐在角落两个年轻城府浅的忍不住低声议论起来:

“这沈稚瑚那对胸脯果真是极品,这摇摇晃晃的,瞧着我都眼晕,那位罗大家听说乃是上一任的京城花榜一甲探花,这模样身段确实绝妙。”

“这罗大家据传武艺不俗,可我瞧着也就是身法灵便些,枉我还在期盼她大发神威把沈稚瑚那条抹胸扯碎了让大家都一饱眼福。”

“小弟亦是这般期待,嘿嘿嘿嘿嘿……”

就在两人压低了声音的痴笑中,台上场面突变,罗瑜猛然矮身冲向沈稚瑚,双臂一分,硬生生以内功气力荡开沈稚瑚双手防御,中宫直入,一把抱住沈稚瑚。

沈稚瑚碍于规则,不好用拳肘击打,也只能反抱住罗瑜,两人一道滚倒在地抱作一团,一时间玉臂粉腿横斜交缠,酥胸丰臀挤压辗转。

缠斗之中,罗瑜终于靠着力大,渐渐将沈稚瑚压到了地上,骑在沈稚瑚腰上,双腿压住沈稚瑚双臂,一手制着沈稚瑚脖颈,另一手按在沈稚瑚胸前,一把就将她上身抹胸扯下。

沈稚瑚顿时大急,倒不是为那对颤巍巍暴露在众人眼前的硕大酥胸,而是身上衣物被扯走,完赛之时是要丢大分的。

只见沈稚瑚上身奋力扭动抗拒罗瑜的压制,另一边下身一挺腰肢一弯,一双长腿反勾上了罗瑜头颈。

罗瑜一时不察,被沈稚瑚双腿勾得身子一晃,沈稚瑚趁机抽出一臂伸向罗瑜胸前。

罗瑜早防着她这一手,依旧攥着沈稚瑚抹胸的左手一荡,格开沈稚瑚的鬼手,却不料沈稚瑚顺势将罗瑜腿上的纱袴扯了个稀烂。

两人再度滚作一团,这一回却不再寻求制敌,一招一式的尽数往对手身上衣物伸去。

果然这玉斗就是要看这场面,陈哲看得全神贯注目不转睛,待他回过神,发觉周围静的落针可闻,几个宾客无论老幼尽数死盯着戏台上撕扯衣服的两女,呼吸都有了些粗重。

一番撕扯之后,两人再度摆脱开来,各自退开重回对峙,只是这回两人模样就狼狈多了。

沈稚瑚抹胸被扯,一对柚子大的壮观凶器随着她呼吸颤颤巍巍晃动不已,胯下骑马巾亦不见踪影,一毛不生的雪白耻丘夹着樱红色的两片门扉娇嫩诱人,双腿上的纱袴腿衣也只剩了左腿上破破烂烂的半截。

罗瑜的扮相亦不遑多让,她上身抹胸倒是还在,只是这本就窄窄一条的抹胸又被撕去了下边半截,支离玻碎的布絮将她那对规模稍逊形状尚佳的酥胸遮了个若隐若现。

下身两片腿衣被扯了个干干净净,腿间骑马巾倒是还在,只是系绳被扯得松长,以至于那条骑马巾也只是半勾半挂的耷拉在罗瑜腿上,这遮挡自也无从谈起,一样的绯唇白虎、一样的娇艳绽放。

也不知谁起的头,台下呱哒呱哒响起零落掌声。

陈哲也随大流鼓了几下掌,随后便看向了戏台边,三个充任评判的高壮女子正凑在一起商议,她们面前几案上那樽香炉中的线香已然烧尽。

三位评判商议一阵之后,坐在中间的为首者站起身道:“这罗大家虽胜了一件衣物,然则沈小姐技法精妙,若我等看的不错,罗大家的武功修为也要稳胜沈小姐一阶,沈小姐以弱抗强,仍不落下风,这评点上,乃是沈小姐胜出,两厢对比,我等三人觉得这一场当算作平局。”

说罢,台上评判与台下宾客一致转头看向了坐在角落的见证人、江宜县丞黄鑫。

黄鑫在众人目光之中倒是泰然自若,略作沉吟之后,黄鑫轻轻点头:“本官觉得此论倒也公允,便作平局罢。”

既然见证人这般说辞,台上台下也无不服,陈哲心中略为遗憾,却也无甚异议,台上的沈稚瑚确实表现不俗。

罗瑜和沈稚瑚又各自一番行礼,沈稚瑚脸上平静中隐隐透着些喜色,她自知内功不如罗瑜,打成平局便是小胜,因而挺着一对豪乳对着罗瑜、评判与台下宾客深深鞠躬之后,便转身回幕后去了。

罗瑜自是有些不甘,不过行礼时见陈哲投来的注视之中并无不悦神色,便也轻咬着贝齿板着脸回了幕后。

接下来一场,乃是白瑛和对方一位琉璃湖门人对打。

那琉璃湖门人一上场,沈伯贤便介绍道:“这位胡敏乃是吴贤侄的爱妾,能得她出手,全赖吴贤侄赏光。”

吴士珍在旁对陈哲笑道:“其实小弟也是这琉璃湖的东床,如今琉璃湖投效在都尉门下,你我亦算得上是一家人,敏儿这回出战,都是沈世叔撺掇,都尉可莫要见怪。”

陈哲笑道:“无妨,一场游戏而已,我又何尝不是替韦郡丞强出头。”

几人说说笑笑间,台上两女做完礼节,听那评判台上梆子一响,线香点燃,立刻打做一团。

胡敏同沈稚瑚一样,精善于玉斗之中的摔角技巧,只是她不过是寻常身材,并无沈稚瑚那般高胖,一身武艺也只是先天八段。

反观白瑛,她身高五尺一寸,四肢亦是修长,即便对上沈稚瑚也不会在身材上吃亏,更是不怕对面这矮她半头的胡敏。

且白瑛适才也在后台看过前一场,自也摸到了些关窍。

这关窍便是莫缠斗,多角力。

一开场,白瑛便摒弃了斗技的想法,直接扑上去擒抱住胡敏便往地上按,此外,她还习取适才罗瑜的绝招,按住胡敏之后混不讲理就一心扯她身上那几件薄薄的织物。

胡敏全然没有预料白瑛竟是这般混不讲理的打法,更苦的是白瑛这般打法她也无从招架,身型内力全不占优,一照面就被白瑛中宫直进双手钳制住肩头,她玉骨冰肌的功夫不如沈稚瑚,双肩晃了两晃根本滑不开白瑛的钳制,再想挣扎已被白瑛按倒,双臂被压在身下,一脸惊慌地看着白瑛一手扯下她抹胸。

白瑛一击得手之后,也不纠缠,双手顺着胡敏身子往下一撸,将她腿衣带子、骑马巾带子一齐扯断,然后顺势一个后滚翻拉开距离重新站起。

胡敏也站了起来,只是此刻胜负已分,她身上衣物全被扯开,就这般赤条条地站在台上,即便不认输,白瑛早已退开稳守,她也无望反击。

台上胡敏一脸羞愤,台下的宾客却是近皆大乐,一个个岸然君子看胡敏被扒成白羊,都忍不住连连叫好,等胡敏再站起来,这七八人更是爆发出了满堂喝彩之声。

吴士珍和沈伯贤也毫不以此为忤,反倒笑呵呵地跟着一道喝彩起哄。

还有些不太适应这玉斗氛围的陈哲不免心中有些啼笑皆非,不过反正是白瑛赢下了这一阵,他也乐得与这些人一同喝彩叫好。

白瑛胡敏各自下台,下面宾客收敛如常之后,下一对美姬便跟着登上了戏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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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哲这边自然是张琼,京城花榜的状元放到江南也是出类拔萃,张琼一登台亮相,几位宾客便纷纷鼓掌叫好,吴士珍和沈伯贤也在陈哲身边说了几句恭维之语。

只是陈哲全然无心去听他们的恭维喝彩,一心全落在对方登台的那女子身上。

这女子一身肌肤作古铜色,丝滑泛光,筋肉线条分明却又尽显柔美,身上的抹胸、骑马巾、纱绔腿衣尽是黑色,配那身黝黑肌肤更是魅惑……而她那张俊美的脸,才是让陈哲呆若木鸡的缘由。

这女子分明就是曾经的邪道高手,与陈哲曾有一夕之欢后失踪许久的陈伤。

察觉陈哲神思不属,沈伯贤试探道:“这位乃是半年前投到我府上的供奉,名叫辛愈,陈都尉这是……旧识?”

陈哲嗯了一声,也不道破陈伤来历,只含混道:“这位曾与我有些旧交情。”

陈哲心中思绪纷纷:这女人怎的会在此处,她这般参与这玉斗,当是知道自己会在,如此现身又是何意,当然,最为关键则是,张琼怎么打得过她……

台上的陈伤可没有这般心事,一双秀目扫了眼台下,唇角勾起魅人笑意:“这一场可还要打?”

张琼并无惧色,陈哲却悠悠长叹一声:“算了,这场我们认输便是。”

陈伤咯咯娇笑了几声:“如此这般,那这玉斗就是一平一胜一负,还是个平局。”

“那你待怎么说?”陈哲看她那轻挑模样,就知她还有花头要耍。

果不其然,陈伤又笑了几声,话音轻软,满是魅惑:“要不然……陈驸马你亲自上场与我打一场如何?”

见两人对答如流语气亲昵,一旁的沈、吴、韦等人也不好插话,只是陈伤提议让陈哲亲自下场,沈伯贤终是按耐不住,劝说道:“这……都尉身份尊贵,亲自出手也……”

“无妨。”陈哲抬手阻住了沈伯贤话头:“故友相邀,陈某自当奉陪。”

说罢,陈哲站起身,脱下身上外袍中衣,只穿一条裤子跳上了戏台。

陈伤见此又是一阵娇笑:“怎的,陈驸马要和奴家打相扑么?”

“都行,你说了算。”

“那便按相扑规矩来好了。”说着,陈伤矮身推手就扑了过来。

陈哲摆开架势硬架这一扑,两人鼓足的真气一撞,爆出一声破空巨响。

四臂相缠之间,陈哲抽空低声噱道:“你这贱人好没道理,竟跟我来真的。”

“你这冤家好没道理,也没见你与奴家手下留情啊。”陈伤反唇哂道。

两人你推我搡,打得热闹,口中也不停。

“你这半年多躲在江南又在做什么鬼?”

“笑话,这江南繁华热闹,本就是退隐修身的好去处,奴家为何不能来?”

“退隐?我看你练功很勤啊,一年不见进步不少啊。”当初陈伤的修为较之陈哲要差上一筹,而眼前一搭手,陈哲便知对方已和自己相差无几了。

“分明是驸马爷你富贵日子过久懈怠了,一年多里毫无寸进。”陈伤扭开陈哲伸来的抓手,反扭手腕锁住陈哲小臂:“倒是你这次来江南做甚?追缉奴家那老东家?”

“嗯。”陈哲应声,挣脱陈伤的扭锁:“他可曾联络你?”

“当然没有……若不是打不过奴家,说不定早就派人来追杀我这叛徒了。”

陈伤突然拉近身位,凑在陈哲耳边轻声道:“小心这沈家,他们惹到了一方极为厉害的对头,莫要被溅到血。”

陈哲不以为意道:“这沈家本就与我无关。”

“若是沈家的对头和赵元诚那鬼脸儿的对头是同一人呢?”

“当真?”

陈伤意味深长的一笑:“你不如想想,沈家与赵元诚有没有什么联系吧。”

说罢,陈伤猛一发力,使一招沾衣十八跌的摔法将陈哲甩了出去。

陈哲被她话语分神,吃了这一摔,不过及时回神,人在半空运起千斤坠,落地重新守好门户,再度与陈伤扭在一起,贴着她脸追问道:

“所以最近这承金道上闹得沸沸扬扬的几个案子与这沈家的对头也有关系?”

陈伤白眼一番:“奴家又不是你六扇门的人,岂会去留意这些。”

见陈哲面色似有失望,陈伤一边伸脚扭绊他下盘,一边又道:“有一件案子我倒是远远的看到了一眼。”

陈哲精神一振:“哪一件?”

“诱拐案……我见到那犯案之人被人偷袭,似拎小鸡一般从背后一举擒走。”

“嗯?你就看到这些?为何不追上去看看清楚?”陈哲心想这擒人者多半和陈伤有些交情,还是明知故问。

陈伤又翻一白眼:“那诱拐案主使起码八段修为,你觉得什么功力能那般一招擒他?奴家一介弱女子,怎么敢独自追去?”

“好一个弱女子。”陈哲没好气道,他一条胳膊正被陈伤反锁,用了两回力也没挣开,反搞得自己肩头剧痛几欲脱臼。

“那被擒的是个女子,年纪有点大,看功法是东海那边几个小门派的路数……行了,言尽于此,把我甩下台去吧。”

陈哲肩头传来的劲力倏忽一松,立刻会意,装出鼓足真气的模样,大喝一声猛甩手臂。

陈伤配合他演出,作出力竭样子,身子随陈哲那一甩飞向台边,于半空中调好姿势正要使千斤坠落地,陈哲却及时挥出一道立体真气,陈伤悬在空中避无可避,只得双手架了那道真气,身子不免又往后飞开几尺,落地已经在戏台之外了。

“好!”戏台下面那帮看客不通武功,可陈哲陈伤在台上那乒乒乓乓如金铁交击的动静声势他们却是明白的,见两人分出胜负,纷纷应景的大声喝彩起来。

沈伯贤及时出来打圆场,一面亲手来帮陈哲穿衣,一面奉承道:“想不到我等这几间商铺的小事竟引得都尉亲自下场,真是折煞我也。如今都尉既已胜出,那按约定,这座庄子便奉与都尉了。”

韦平和其他几个宾客也各有附和,场面毫无争斗意气,一派融洽和睦。

陈哲自是唯唯作谦,虚与委蛇,应付过这些人,一转头见陈伤已经离去,顿觉兴味索然,便对眼前几人说道:“抱歉各位,在下此来除了参加这玉斗之外,还有些琐事在身,正好黄县丞在此,也省了我一番功夫,各位且让在下寻黄县丞一道先去办妥那些杂事再行欢聚。”

沈伯贤等人自是不敢拦他,黄鑫略有些意外,只是同样不敢推拒,任由陈哲拉着他暂且离了那戏台花厅。

韦平知道陈哲心意,跟出来帮着张罗布置一番,送陈哲和黄鑫上了车马。

黄鑫迷迷糊糊跟着陈哲上了车,待马车驶上了大道,这才小心翼翼地打听起来:“都尉……你这是要带下官去往何处,办理何事呀?”

陈哲温和一笑,宽慰道:“黄县丞莫要为难,在下只是想去那江宜卫保平仓看看。”

“呃……”黄鑫一愣:“都尉此去,可与那廉访大人商议过?”

陈哲轻轻哂笑道:“我又不受他按察使司节制,为何要与他商议过后再行事?”

听到这话,黄鑫的面色顿时难看不少。见他这副孱头模样,陈哲哼了一声:“你身为县丞又不归那按察使司管辖,怕他做甚。”

黄鑫只好讪讪地解释:“都尉,县丞虽不受按察使司节制,可这一省的风宪监察之权却是大半握于廉访之手啊。”

陈哲不为所动:“可这保平仓虽是按察使司核管,在地县丞却有盘查库存出入之责啊。”

大宁官制便是如此,地方上三衙各自独立却又交叉监控,黄鑫就算不想惹刘子隆,被陈哲硬拉过来,也只能乖乖带着陈哲进了被江宜卫重重看守之下的保平仓。

然而这保平仓内已经有人在等着陈哲了。

“蒋佥事竟在此处查案?”见到蒋芸,陈哲也是颇为意外。

蒋芸倒是落落大方:“听说陈都尉要来这江宜县,想来以陈都尉公忠体国的作风,这保平仓失火案多半是要来顺路过问一下的,卑职就跟了过来,以便都尉查问案情。”

说着,蒋芸双手奉上一叠卷宗,正是这几日来,按察使司对这失火案的调查详情。

陈哲接过来细细翻阅了一番,又在蒋芸的引领下在这保平仓内验看了现场。

这案子说起来也并不复杂,无非就是这保平仓里最大的主藏窖被人纵火,江宜卫在火灭之后,从这烧塌的大地窖内清理出四具焦黑的尸首,验明身份是这保平仓内的司库、照磨与两个库吏,四人尸身气管无灰,都是死后过火,因为这保平仓官舍内并无血迹,仓院内也无搬运拖拽痕迹,卷宗内倾向这四人多半是被骗入地窖内被杀。

“事发当晚这仓院内并无异常的响动,也绝无外人进出,甚至内库那几人也有数日不曾出入。”江宜卫指挥是个木讷本分的,面对陈哲的询问只会反复赌咒发誓,陈哲试探了这人几回,确认此人只是真呆不是装蒜,便也省了口舌,转而问起蒋芸:“仵作可曾验出那四人是何时死的?”

蒋芸缓缓摇头:“未曾……”

陈哲轻轻冷笑一声:“所以,眼下这便是死无对证,唯一的疑犯便只有刘典吏了?”

“正是。”

这便是这起案子当中最为特殊的一环了,保平仓失火,五个仓中属员死了四个,余下那人九月初八时请假回家之后失踪至今……而这个失踪的典吏不是别人,正是刘子隆的儿子刘广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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