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节(1 / 1)
张洁顿时如遭雷击,她看着自己那最新款顶配旗舰版的手机,就像看着一个择人而噬的魔鬼。恐惧使她全身僵硬,她甚至连把手机扔出去的勇气也没有,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顾墨的来电。
手机里传来了顾墨的声音:“张洁。”
张洁瞪大了眼,剧烈的喘息几乎让她无法说出完整的语句:“顾……嗬……顾……顾墨……”
顾墨的声音像是在和朋友聊天:“为什么?”
恐惧让张洁的双唇颤抖起来,每一个字音都有些飘忽:“我、我……”
可她能说什么呢?说顾墨开学那天收到的目光比自己多,说自己看上的学长夸奖过顾墨的作文,说自己对顾墨容貌的嫉妒,说自己得知顾墨家境贫困时的洋洋得意和不屑?
最终她只能苍白的辩解:“不是我杀的你,你不要来找我好不好……”
顾墨笑了起来,笑声轻快似是无忧无虑:“不。”
“啊——”张洁发出一声绝望的尖叫,似是终于有了力气一般,把手机摔到地上。接着她从自己身上摸出一件又一件东西向着手机丢去,雕刻着佛像的手串、脖子上开过光的玉坠、藏在衣兜里包着符纸的锦囊……
可惜没有用。
手串在半空中被无形的力量撕碎,珠子飞溅出去,滚落一地;玉坠在下坠时碎成了齑粉;锦囊在接触到手机屏幕的一瞬间无火自燃,以极快的速度变成了飘散的灰烬。
一切的反抗都是那么苍白脆弱,就像曾经有一个少女面对铺天盖地的流言蜚语时的微弱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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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洁伸出的手还来不及收回,却像是被什么东西拉扯一样拧转着,在她的面前一点一点地向着一个方向翻转,即将超过人体所能到达的极限。
“咔嚓”一声,骨骼折断的脆响响起,剧烈的疼痛让张洁几乎昏厥过去。
张洁惨白着脸转向程浪:“救我……”
这个人从高中就一直不停地对她示好,在当年顾墨的事情上也出了不少力,这次进入迷雾里还肯对她伸出援手,一定对她是真爱。这次如果能活着出去,不如就考虑一下和他交往吧,算是感谢他多年来的真心。
没想到程浪却后退了一步。
他脸上是一种义愤填膺的表情,对着四周的空气大喊着:“顾墨,我都是被她骗了才会这样对你。她一直在我面前说你的不好,才会让我对你产生误会,其实……其实我一直喜欢的人都是你!”
“真的,高中开学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你了,在人群里你是那么的独特,就像空谷幽兰一样,当时我就深深地记住你了。”
像是说服了自己一样,程浪伸手指着张洁:“如果没有她,没有这个恶毒的女人,我们早就应该在一起的。”
“墨墨,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想要害你!”
“墨墨,你那么爱我,你不会伤害我的对不对?”
这一番即兴表演堪称信手拈来,不论是情绪、台词还是动作都相当完美,演绎出了一个深情浪子幡然醒悟的感人画面。如果是在苦情剧里,可能会感动一大片喜好这一口的观众。
可惜空气里没有丝毫的回应,只有一旁张洁的痛呼不断地传来。
见自己的真情表白并没有取得意想中的效果,他心下一沉,无视了已经痛苦得倒在地上的张洁,奋力向前跑去。
虽然作为经理的工作并不需要什么运动量,但程浪平时为了保持自己的身材每周都去健身房。他的身体素质依然很好,跑起来的时候极快,转瞬间就消失在了白雾里,而白雾并没有对他进行阻拦,就像是故意放走耗子的猫。
程浪那干脆利落的动作让张洁一时没有回过神。
想不到她当塘主多年,今天居然翻车在了自己的鱼塘里,还是翻在了这么一个她平时根本就看不上的普通男人手里。
艹,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张洁满头冷汗,伸出另一只手撑住地面试图站起来。
却感觉到自己的手臂被无形的力量抓紧了,接着是左脚、右脚、脖子……
绝望袭上心头。
那力量一点点加大,骨骼和肌肉渐渐地开始难以支撑,在窒息的感觉和撕扯的痛苦之中,她对于这个世界的感知慢慢退去。
最后的意识是对于这个世界的不舍和不甘心,她还年轻,她那么有钱,她家里有权有势……她不想死……
白色的雾气再次聚拢,世界又恢复了一片朦胧。
顾墨像是跟新朋友展示玩具的小孩子一样,带着萧岚一路见证她的复仇。
接下来出现的是一条走廊,长长的走廊一尘不染,浸没在一片白雾中看不到尽头。走廊的右边是一排干净整齐的玻璃窗,此刻向外看去,除了一片白茫茫什么也看不见。
走廊的左边是一排排的教室,桌椅整齐的摆放着,桌面上随意的摆着书和文具,黑板上还有未擦去的板书,就像是前一刻还有人在这里上课,下一瞬却突然人间蒸发了。
这条走廊似乎没有尽头,两边一直是重复的景象,让萧岚一时有些分不清时间的流逝。
前方一个打开教室的角落里出现了一团古怪的黑暗,静静地立在那里。说它古怪是因为周围并没有任何可以造成阴影的东西,这团黑暗在白色的雾气里也并没有被遮挡的迹象,像是落在白纸上的墨点一样显眼。
一直安静跟在萧岚身边的洛突然开口了:“先生,那是我。”
萧岚惊讶回头,你不是在我身边吗?
“应该是我原本的一部分,我好像……被分成了很多份。”洛的语气也不是很肯定。
“要去把它取回来吗?”萧岚问。
“请您呆在这里,我独自前去就好,我不确定那一部分的我是否会攻击您。”
黑猫从萧岚的身边走出,向着那团黑影而去。黑影似乎也有所察觉,忽的动作起来,似乎做出了一个准备攻击的架势。
洛试着跟黑影沟通,可惜这团黑影全无理智,当洛靠近他附近一米左右的位置时,它便猛然发起了进攻。
黑影里伸出了尖锐的利爪向着黑猫身上抓去,黑猫也不遑多让,一个急速的闪身避过了利爪,又趁机在黑影的主体区域狠狠一咬。
黑影似乎只有爪子的部分实体化了,像是身体的地方显得很是虚无,碰到周围物体的时候都直接穿了过去,但在洛一口咬下去之后却硬是出现了一块缺口。
仿佛感觉到了疼痛,它撑起身体,从上而下以更猛烈的速度朝着洛扑过去,爪子擦过桌椅的位置时直接将它们全部切断。
几乎有大半个教室高的黑影和一只正常大小的黑猫,这场战斗看起来力量极为悬殊。但黑猫在这样猛烈的攻击下不断闪躲,身形快如闪电,让黑影难以攻击到他,同时洛总是抓紧每一个机会在它虚无的本体上撕咬。
此消彼长之下,黑影变得越来越虚弱,原本的高度也变矮了不少。
终于,黑猫抓到了空隙,跃起直半空,一下将黑影的利爪切断,黑影扭曲着,发出无声的嘶吼,但仍然无法抵抗地被黑猫吞噬殆尽。
说实话,那画面有点让人食欲不振。
饱餐一顿之后,黑猫步伐轻盈地回归,洛似乎显得情绪极佳:“让您担心了,先生。”
萧岚淡定地说:“你没事就好。”
同时把手上刚刚从墙壁上硬生生掰下来的砖块扔掉,并且无视了系统的破坏场景道具提示。
不过,抠一块砖就能增加0.1万贫穷值,如果把这条走廊全拆了的话……
萧岚思考了下,他觉得自己可能会先被顾墨小姐姐给拆了。
“你吃了那么大一坨……没事?”萧岚问。
“没事的,等我彻底消化掉它,就可以以人形出现在您的面前了。”
这倒是让人有些期待了,按照洛的声音脑补起来的话,总不至于是个黑皮光头壮汉吧?不过洛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是不是以后无聊还可以把自己拆成三份斗个地主解解闷。
前方看不清的雾气里,开始有人的说话声远远传来,在走廊里形成了空旷的回音。
萧岚走近。
两个穿着警察制服看不清面目的人男人正在询问一个矮小的女人:“顾墨是你的同学,你了解她平时是什么样的人吗?请把你了解的相关信息跟我们如实讲一下。”
矮小的女人脸上透出一股不屑来:“整天仗着自己长得好到处勾搭人呗。”
是杜宇荟,她此时处于一种古怪的状态中,仿佛对自己眼前不辨面目的警察和周围弥漫的白雾没有感觉到丝毫的不对劲,也看不见不远处的萧岚。
“你最后一次见到她是什么时候?”
杜宇荟思考了一下,突然露出一个隐蔽的笑容:“大概是晚饭之前吧,她好像跟一个男生一起出去了。”
“什么样的男生。”
杜宇荟耸耸肩:“不清楚,她身边的男生随时都在换的。警察叔叔我跟你讲,这人乱的很,大家都知道她肯定是怀孕了跟人跑了,不信你可以多找几个人问啊。”
“谢谢你的配合。”
询问完之后,警察便朝着雾中走去,渐渐消失不见。
杜宇荟在警察离开之后,转头对着自己身边那几个同样没有脸的同学笑道:“你们说顾墨这么多天不回来,她不会是死了吧?”
旁边的同学一片模糊的脸上裂开了一个口子,里面是一片深沉的黑暗,露出一个夸张到占据了半张脸的笑容,声音僵硬:“死——了?”
杜宇荟毫无所觉:“对啊,之前她妈还来学校里找她呢,都一个穷酸样儿,说不定顾墨早就死在外头了吧。”
“那——你——为——什——么——不——说?”
“我为什么要说,她死了才……”
杜宇荟终于意识到了周围的不对劲,她的表情瞬间转为了惊恐,一下子猛退了一大步撞到了门板上。
张着大嘴的同学摇摇晃晃地向她靠近,空洞的嘴里根本没有舌头却仍然发出了声音:“为——什——么——”
“你滚开!”
杜宇荟的胆子比起张洁可是大多了,此时拔腿就跑,转身之前还不忘抽空给那个没有脸的玩意来上一脚。
没有脸的同学在这一踹之下摔倒在地,那身体就像是石膏一样,磕在地上就碎了。地上的碎块却没有失去行动能力,依然朝着杜宇荟前进,速度丝毫没有减缓。
“啊——”
杜宇荟不过跑出去几步就被断裂的手臂拽住,整个人重重的砸在地上,她感觉自己整个骨架都快散了。
这时她才突然注意到了从白雾里走出来的萧岚,她连忙伸出手去:“救命!救救我!!”
不等萧岚说话,杜宇荟包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杜宇荟的动作蓦然一僵,她像是没有上油的机器一样卡顿地转过了头,小眼睛睁大到了这辈子的巅峰尺寸,死死地盯着自己的手机。
手机铃声是一首十年前的流行歌,歌手早已过气,现在知道的人已经不多了,她也根本没有把这首歌设置成手机铃声。
但是,这分明是——十年前她的铃声!
杜宇荟不可置信地张大了嘴,她的手!她的手此时不受控制地自动伸向了衣兜。
“不!不要!!”眼泪夺眶而出。
手却完全无视了她的呼唤,伸进兜里、抓住手机、拿出、点击接听,一系列的动作一气呵成。
在杜宇荟抗拒的眼神里,她的右手将手机举起来,强硬地送到了她的耳边,
“杜宇荟。”顾墨的声音很温和,一如之前,她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轻,最后变成了几不可闻的呢喃。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杜宇荟突然大笑了起来,像是有一只手强行提起了她的嘴角,将她的笑容越扯越大。与之相对的是她眼里满溢的恐惧,她满脸都是止不住的眼泪,混合着鼻涕在脸上糊成一片,看起来难看极了。
二者搭配起来就像个怪异又滑稽的提线木偶,明明充满了畏惧却要被操纵着演出一幕幕滑稽的戏码。
“哈——嗬——哈哈——”在杜宇荟终于笑的脸色紫红快要喘不上气的时候,她站了起来,四肢不受控制地朝着墙边走去。
“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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