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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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怕。”傅嘉柔说。

“好, 我告诉你,回去之后再……”

然而,他话音未落,傅嘉柔余光忽然瞥见巷口一个黑黝黝的人影,朝陈叙川逼近,她脑子来不及反应,手下意识推开陈叙川。

“你后面有人。”

李明博顿时扑了个空,原本想划开陈叙川左手手套,谁知道这女的一推,被他躲开了。

因为惯性,他冲撞到傅嘉柔,她后背在墙面上重重一磕。

月光下,他手上的刀子幽幽泛光,她心中一寒。

陈叙川迅速反应过来,扯过她,将人护在身后,回头轻声说了句,“躲后面点。”

再看那人,戴着鸭舌帽看不清脸,陈叙川说:“你什么意思?”

李明博阴恻恻说:“陈叙川,你不是不敢让看到你左手,我帮你一把怎么样?”

说着,他挥着小刀,飞扑过来。

两人撕扯在一块,陈叙川避开他的刀子,拳头狠狠砸在他脸上,膝盖碾压他手腕。

陈叙川声音隐忍:“我他妈的,忍你很久了。”

傅嘉柔手有些抖,想要报警才摁了两个数字,手机被人一掌拍掉,猝不及防被对方一把推到地上,手按在碎玻璃的位置。

“想知道他为什么戴手套吗,因为他妈脑子有病,他也有病……”这人没说完,被陈叙川一脚踹开,他吼道,“滚啊。”

这时李明博没了桎梏,从地上挣扎起来,趁机在陈叙川手套上划了一刀,拉起地上的同伙溜了。

混乱的夜晚,月光都不愿意光顾。

四周围有人听见巷子的动静,探头探脑的走过来看,看到人的那一瞬都不说话了。

男孩眉目间都是戾气,扶着女孩从走出了黑暗,女孩很漂亮到头发很乱,此刻有些狼狈,他眼神瞟过那些看戏的人,令人不寒而栗。

他说:“让开。”

几个人路人顿时作鸟兽散,生怕惹祸上身,她白皙的掌心一片模糊,都是玻璃碎片。

李明博喘着粗气,用两百块打发走请来的同伴,刀子被他扔进边上的垃圾桶,他对着手机那头道,“哥,我割破了他手套,接下来我要怎么做?”

“就等着就好。他不敢让任何人知道左手的故事,等他自己控制不住情绪,自然会继续浑浑噩噩下去。”

“那如果,他要是报警了怎么办?”

“放心吧,生活在阴沟里的老鼠最怕见光,他不可能报警,只会选择独自腐烂。”陈明泽冷笑着道。

“而且,到时候他彻底变成废铜烂铁,陈家老头不会再把我当成养子,我也会把你接回来,你会替代陈叙川的位置。”

附近有一所医院。

医生拿着镊子,一点点挑开傅嘉柔手掌心的玻璃碎块,陈叙川站在她身边,看得皱眉。

压抑着的愤怒藏在眼底,在看到她紧皱的眉那一刻,更甚。

陈叙川紧抿着薄唇,对方

傅嘉柔“嘶”了一声,拉回他的思绪。

“麻烦轻点。”

医生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抬头看了看眼前这个高大的男生,心里有点怵,“你这么对我说,还不如一开始就别让她受伤。”

陈叙川眼眸黯淡了片刻,没说话。

他说得没有错,李明博本来就是冲他而来,是他间接导致她受的伤,她是无辜的。

傅嘉柔安抚地朝他笑笑,唇色苍白,“没事的,这个比我训练艺术体操的伤轻多了。”

“别逞强。”他右手扶在她肩膀处,左手拿着那个小兔子公仔。

傅嘉柔包扎好后,陈叙川把手里的兔子公仔递给她。傅嘉柔倒抽一口冷气,兔子公仔白色绒毛上红了大片。

左手黑色手套划了很大口子,借着头顶的灯光,隐约看到手掌处划破了大口子,鲜血还在不停往外渗出。

她一直没注意到,伸手去脱他的手套,“快先拿下来,处理伤口先。”

陈叙川拧眉,第一反应是抗拒,“不用处理,擦破了皮而已。”

说完,有血顺着手套破损处流出,光滑瓷砖上触目惊心。

“小伙子,你这可不是普通的擦破皮,出血很严重,赶紧先过来处理伤口,小心感染。”面无表情的医生都有些着急。

“不用了,我们走吧。”陈叙川往外走,他很清楚自己的伤口有多深,但并不打算在医院处理,也就不用让她看见那些丑陋的疤痕。

伤不是没受过,他一个人也可以处理。仅仅是担心自己手法过于粗暴,怕弄疼她,才带她来的医院。

他转身进了楼道,她紧随他后。

从他指尖出的血滴一滴滴落下,绽成血花,她追过去,“让医生看看你的手,我们再回去好不好?

他淡淡道:“我回去之后再弄。”

“陈叙川,”她拉拉他袖子,眼眶泛红,“你不要总是逃避了好不好,你想永远这样一辈子吗?”

她很清楚,这是他的心结。

那些伤疤,藏着他不愿提起深重不堪的过去。但如果永远他不正视自己,会永远爬不起来。

稍有不慎,就会有些人拖入悬崖。

他一直不肯说,但她也大致料到了。那些人利用他的弱点,他所畏惧的,不愿意面对的,攻击他,想让他陷于一蹶不振。

也包括,让她对他产生恐惧与失望,远离他。

“很难看。”他声音低沉压抑。

“不难看。”傅嘉柔坦诚道,“我看见过。”

“你看过?”他内心一震。

他从不敢轻易将软弱示人,一旦有人尝试触碰禁区,他用暴力解决问题。

但她不一样,他只能小心翼翼地躲避着,自欺欺人地掩藏着,生怕她不小心踏入禁区。

“看见过,挺久之前。”

他蹙眉,随即自嘲般地勾勾唇角,“那你应该也知道了,就像那个人说的,我他妈有病,有病呵。”

“他们怎么说怎么看你,也和我没关系。”傅嘉柔一字一句,“无论你到底怎样,又什么样的过去。”

“我喜欢你,仅仅因为你是你。”她摘下头顶的栀子花发绳,戴在他右手上,“包括你好的,和不好的。”

空旷的楼道,此刻静默无声。

他双眸漆黑,挣扎无声而剧烈,如暴风雨前乌云密布的天空。

藏着掖着,真的,很累。

他想出来了,想从死循环中解脱出来,而她朝她伸了手。

陈叙川抱住她,手臂收紧,下巴搁在她肩膀上,眼底的阴霾却在渐渐散去。

“如果你愿意相信我,就把手给我。”她轻声道,嗓音如冬日暖风,轻柔拂过他耳畔。

陈叙川伸出左手。

在她的注视下,这只手不受控制地抖着,却在她触碰他皮肤的那一刻,抖动听了,不安躁动的因子瞬间被抚平了。

她摘下他手套,左手裸露在空气中。

新旧交替的伤口缠绕在一双手上,因为许久未见阳光,苍白皮肤和灰暗伤疤对比更为强烈,刀口滑破伤口汩汩流出血。

他伤口在掌心,很深。

他皱着眉,医生给他的伤口缠着纱布,傅嘉柔就坐在他身侧,左手紧扣他的右手,两人掌心之间都是汗。

医生惊讶于他横亘的旧伤,询问原因,陈叙川选择闭口不答。

休息室很狭小,只剩俩人。

她半蹲着,柔软的指腹轻拂过那些旧伤疤,“你这些伤疤,是怎么弄的?”

陈叙川没避开,“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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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咬得多用力,咬了多少次,才会形成这样深刻狰狞的伤疤,她不敢去想,“是…你自己吗?”

“不是我,我母亲。但这不是她的错。”他说完,有些紧张地看她。

他从未想过向人提起过往,更别说她,怕她失望恐惧,怕她就此离去。

然而此刻,小姑娘垂着眼,很安静认真地听着他说,压在心头的那块石头,悄然落地。

陈叙川缓声道,“她双相情感障碍很严重,容易情绪失控,也有暴力倾向伤害自己,以及身边人。”

他也有,轻度躁郁。

左手会抖,情绪偶尔在两极游走。

只是还未说出口,护士便推门进来道:“小哥,你这个伤口比较严重,加上这只手受过很多旧伤,皮肤很脆弱,很容易感染。所以,我建议你留在医院休息一晚,明天换药。”

陈叙川拒绝了,“谢谢,不过应该不需要。”

实在不想她受惊之后,还得呆在这种充满消毒水气味的地方。

一起身,还没能牵到傅嘉柔的手,他眼前一黑,重重倒在地上。

绷了一晚上弦,此刻终于断了。

如同溺水一般,刺骨冰凉的海水钻进他皮肤,他似乎被人抓住了双腿,不停沉入越来越深的海底。

冰冷不停蔓延到四肢百骸。

少年站在空荡荡的走廊。

整层楼除了他没有其他人,某个紧锁着的房间,东西被摔在地上,传出支零破碎的声音,夹杂着女人哭泣与叫喊声,混混沌沌。

少年用钥匙开了门。

脚边立即摔来个玻璃杯,碎裂成无数块,某块碎片擦过他脚踝,血珠直往外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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