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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是她现在敢开口亮出底牌的原因之一。
‘人造卫星’,这个词听的马厂长一愣,脑海里立即浮现出相关的一些报道,首钢和航空研究院距离不远,很多消息也都听过一些。
中国第一颗人造卫星的制作过程相当曲折,从科学院和七机部的腥风血雨就能看出一些来,研究初期赶上动荡最严重的时候,很多科学家遭到□□,普通科技人员也不少收到冲击,研制卫星与‘革命’发生冲突,在这种情况下,研究工作很难开展。
后来总理与副总理宣布组建空间技术研究院,编入军队序列,不开展‘四大’,又从许多单位抽调精兵良将,把分散在各个部门的研究力量集中起来,这才保障了科研生产的照常进行,也保证了中国第一颗卫星的如期发射。
卫星制造是研究院的项目,这是全国人民脑海里的固定意识,怎么到了林冉的口中,却成了她们石景钢铁厂也参与其中的意思?
马厂长的内心快速闪过了各种自己知道的消息,对林冉的话并不相信,“小姑娘,说大话也要有个限度,你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场合,这是你能说瞎话的地方么?”
马厂长带来的助手当然跟他一条心,接着马厂长的话尾跟着轻嗤了一声,“众所周知,造卫星是研究院的工作,这位小同志是不是被这场面吓傻了,竟然替你们厂抢研究院的活了?”
浓浓的嘲讽在会议室里蔓延开来,带着一丝尴尬的沉默,所有人面面相觑,思考两个人对话的可信度。
马厂长上任十多年,每次来开会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架势,其他几家厂子早就有人想看他吃瘪的样子。然而林冉的年纪摆在这里,说出口的话更是天方夜谭。众人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开口偏向谁,于是沉默下来。
“我们当然不是造卫星的,我说的是从事相关工作”见对方嘲讽完,林冉才不紧不慢的解释,“比如制造配件,参与数据改造等,具体涉及机密的恕我不方便透漏。”
马厂长万万没想到,自己给了小姑娘一个‘台阶’,人家却根本不领情,还在这里满口大话的狡辩,于是有些恼怒的看向高厂长,“老高,你也是当了不少年厂长的人了,这么重要的会议你竟然带了个脑子有问题的人,你们厂什么时候参与的这项工作,我怎么没听说过?”
“这件事徐部长也是知道的,不信你可以问,”高厂长一直没打断林冉的话,也是这时候才知道她刚刚问六车间的事情,是用来干嘛的。
马厂长知道,高厂长这话是直接承认了林冉的话:石景钢铁厂真有一部分产业是作用于卫星制造的。这让他有些踌躇,人造卫星工程在那么困难的初期都挺了过来,坚持到了发射成功,不只是因为总理和副总理的作为,更因为最高级曾经关于‘搞卫星’的相关指示,‘别人有的我们也可以有’,于是继苏美的成绩之后,人造卫星项目设立了起来。
这是一个很不好的信号,马厂长心里闪过不好的预感,一开始他想用军事器械输出方面来打击石景钢铁厂,现在对方用目前更为重视的人造卫星来还击自己,好像也无可厚非,无从反驳。
到嘴的鸭子就要飞了,马厂长当然不干了,“咱们老哥俩定下来的事,什么时候轮到她一个小丫头片子发言了?”
“马厂长说的没错,林冉同志,这点我是要批评你的,就算这批设备是你用你的专利技术换来的,也不该这么驳马厂长的面子啊,你让咱们马厂长的面子往哪搁?”面对着马厂长的怒火,高厂长假装低眉对林冉‘呵斥’,旋即又像想到什么似的,转头问,“奥对,刚刚马哥说什么来着,咱俩定下来的事?咱俩定下来的什么事?我怎么不记得我有答应过老哥什么事?”。
一连三个问题,直接否了马厂长先前对换设备的自说自话,可谓是把他的面子里子都拿出来踩了一遍,马厂长的脸色变的难看起来。
马厂长脸色乌青,看的上海钢化的吕厂长直咂舌,暗自庆幸自己没有力争设备,不然如今没面子的人又要加上自己一个了。
“你是说,这批设备是你们厂的林冉同志,用自己的‘专利技术’跟美国宝来公司换取的?”
剑拔弩张的会议室里,马厂长和高厂长眼神对峙,就听对面一道中厚男声插了进来,问了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
两个人迅速转头看去,高厂长认出了这是对面一直没发言过的外交部外交官之一的乔鞍民在说话。
对方把字眼着重在了‘专利技术’四个字上,倒让高厂长眼皮一跳,不得不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小心回答,“是的。”
“是什么技术,你们怎么会和宝来公司沟通上的?”乔鞍民追问了一句。
关于技术的事情,高厂长下意识看了眼林冉,示意她来回答,虽然林冉是她手底下的兵,他要护着,但技术上的事他没有发言权,如果说错了什么,反而会给林冉惹麻烦。
“是照相机相关的一个技术,”接受到高厂长的示意,林冉颔首后面向问话的人回答起来,“前段时间厂里有外出任务,我出差路过上海的时候,恰好碰到了宝来公司的盖尔先生,还有日方日新公司的一个负责人,机缘巧合之下,盖尔先生看中了我自制的可以立即成相的照相机,经过一番交涉,我们达成了交换协议。”
林冉三言两语简单交代了一番过程,一颗心却有些下沉,这位从会议开始就没有开口发言的人,等到她们击退了所有上前想要啃螃蟹腿的厂家后,第一时间问出这种问题,总觉得来者不善的样子。
果然,乔鞍民听到这话,不满的斥责,“胡闹!”
“林冉同志,我听说过你,前段时间你发明了手拉犁,为国家的种植行业添砖添瓦,各大报纸报道过你的相关事迹,”可能因为太过气愤,乔鞍民就算说着夸奖的话,语气也并不是那么诚恳,“对你小小年纪就能再次有新的发明,我们深表震撼,但宝来公司是美国公司,如果有业务上的往来也该我们外交部去交涉,林冉同志私下交涉,且达成协议,这是非常越界的行为。”
上来就是一顶大帽子,林冉并不想戴,刚要说些什么,却听乔鞍民继续道,“既然是越界协议,那不如就作废吧。”
这可真是一记重磅炸弹了,直接炸的在场所有人回不过神来,刚刚他们争的面红耳赤的设备,就这样被人一句话,要打道回府了?
这怎么能行?就算拿不到设备撕破脸,可这也是他们工业部的事情,是他们几家钢厂直接的角逐,什么时候轮到一个外交部的人来指手画脚了?
马厂长第一个不干了,就算他被林冉驳了面子,知道拿设备无望,但只要设备还在国内,那就是中国整个钢铁行业的发展,但要是协议作废,设备退回,那在他看来,国家的钢铁行业不止没发展,反而是在倒退,只是还没等他想出能反驳的话来,林冉就在一旁先开了口。
“我不同意,”林冉目光直视着面露惊讶的乔鞍民,“敢问乔鞍民同志,如果和宝来公司的协议作废,你们是想要用我的照相机技术继续跟美方日方谈判,还是另有打算?”
乔鞍民却指出她话里的漏洞,“林冉同志,经过上次的手拉犁事件,我一直觉得你是个思想觉悟都很高的好同志,这种不利于团结的话劝你最好不要说。至于照相机技术,自然是自用最好,我国的照相机技术一直使用的是外来技术,如果能有我们国家自己的技术,那能提高很多国际地位。”
乔鞍民的话差点让接受现代教育的林冉笑出声,什么叫上次事后、思想觉悟很高的好同志?这是在暗示她,照相机技术已经不是她个人的技术,而是关系到国际地位的国家资产了?
他乔鞍民还真是敢想啊,林冉偏不想让他如愿。
第89章
眼下的话题对自己并非有利,思考片刻,林冉决定避开照相机技术归属这种涉及政治的敏感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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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视着乔鞍民,林冉镇定开口,“乔鞍民同志,很抱歉跟宝来公司达成协议后未能及时跟贵部门报备,但你的话我并不认同,我认为国际地位的提升,应该体现在军事力量、武器威力还有外交能力等多方面因素上,而不是靠一个简单的照相机技术,就能说提升就提升的,您觉得对么?”
“你这是再说我们外交部的能力欠妥么?”刚刚马厂长感受过的尴尬再一次出现在乔鞍民脸上。
“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这只是其中一个方面而已,”面对着乔鞍民的愤然反问,林冉并不慌张,“我觉得,如果我国在军事力量上能强于其他国家,那么外交部在外交时,也能更有底气,不是么?”
林冉接连用了两个反问,但处处透露的都是她的肯定意思,这些年国家先后研制出了许多国际前几位的重磅武器,这才渐渐开始有一些话语权了,“现在的情况看来,如果把照相机技术换成炼钢设备会对我国目前的发展更为有利,这批新型设备能够减少炼钢过程中的损耗,还有钢铁的密度硬度等,就能在军事、航天等各领域都起到一定的震慑作用,这些事照相机技术所做不到的。”
“毕竟我们能扛着大炮坐着飞机上战场,但不能拿着照相机,指望对着敌人照几个相就击退他们了吧?”林冉小小的开了个玩笑,也让因为她的话而剑拔弩张的气氛有所松动。
乔鞍民的内心也知道林冉说的是对的,但他受人之托,并不能简单就认同林冉的话,而且他总觉得对方这话,是在用‘照相击退敌人’暗讽他些什么。
“能让宝来公司看重的照相机技术,相信不会差,如果能把这种照相机上生产线,制作销售,这其中的利润,完全可以用来购买任何设备,”乔鞍民这话说的极为没有底气,如果日方的新型熔炉设备是用钱能买到的,相信国家早就倾尽全力买到了。
“据我所知,我国现在还没有技术专利相关律法,”林冉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侧面提了另一个问题,“专利技术现在在日方和美方都是已经有成型律法了,现在宝来已经拿到了我的照相机技术,如果我们单方面毁约不要这批设备,你就没想过对方会有什么反应么?”
乔鞍民一愣,跟外国人打了数次交道的他,脑海里一瞬间闪出了诸多结果,其中最主要的问题就是,如果他们毁约了,宝来公司会不会中断和中国的业务往来?
“我的照相机技术虽然新式,但研究起来并不费劲,如今我们归还设备虽然容易,但照相机技术怕是已被对方破解,”比之乔鞍民所考虑的政治问题,林冉的话偏向更为实际的东西,“如果宝来继续使用我的照相技术,那以我国现在的法律来说,我觉得我们退还设备实在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作为一个成年人,乔鞍民从来不怕以最大的恶意来揣测他人,何况过往的交道中,他们外交部曾多次吃过不能反抗的暗亏,所以几乎是立刻的,林冉说完,乔鞍民就信了。
把技术据为己有,并且不认账的做法,宝来公司很可能做得出来,哪怕是百分之一的几率,乔鞍民也觉得林冉说得对,如果坚持自己的方案,很可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赔了夫人又折兵。
但被一个初出茅庐还很稚嫩的小丫头片子,反驳的无力还嘴,乔鞍民脸色变幻,不知该怎么接话,尤其还有这么多同僚在场。
“冉冉,坐下吧,”高厂长的声音打破会议室里弥漫开的沉寂,语气不见生气,反而带了些笑意,像是林冉这番话完全出自他的授意,把对面那帮人对林冉的怒火吸走了大半。
林冉依言坐下,不再开口,她到底是高厂长带来的人,知晓如果把别人说的过于下不来台,也会给高厂长带去不少麻烦。
乔鞍民脸色紧绷,似是十分不悦,但仍然没有开口。
“新型熔炉非常占地,在库房里放着我都嫌浪费地方,高厂长明儿就安排运输事宜吧,一会儿散会来我办公室把手续办了,”知晓已不会有人在反对,徐部长轻敲了下桌面,见众人的注意力集中过来,这才开口,就算是把事定下来了,也算是给了两方各自一个台阶。
会议室的大门被打开,徐部长带着几个人率先走了出来,乔
鞍民落后几步,他级别在徐部长之下。
高厂长被另外几位厂长缠住,林冉见状先出来一步,打算再走廊透透气,一下午的会议费时费脑,她得出来缓缓。
出乎意料的,走廊上,乔鞍民还没走远,看到她出来,脸色已恢复平静,“不愧是徐姐看重的人才,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徐姐?外交部姓徐的人,林冉就认识一个徐雅芝。此时再看乔鞍民的神色,完全不见会议室里被她说道发青的样子,摸不透对方这话的意思,林冉只笑笑并不接话:刚刚在会议室里的争吵可以说是为公,但此时如果私下里吵起来就变成私怨了,林冉并不想过于张扬。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林冉总觉得乔鞍民再说这话的时候,眼神似有似无的往窗外已经走远的徐部长身上瞟了瞟,徐部长和徐雅芝都姓徐,倒是让林冉有了几分多想。
乔鞍民见林冉一改会议室内的舌灿如莲,变成了符合十几岁少女的安静模样,也没再多透露讯息,转身就走。
以他如今的位置,确实不必跟一个小文员打招呼。但莫名的,林冉突然觉得对方似乎没有敌意,毕竟在会议室里的争吵,完全是她单方面的锋利,乔鞍民除了引出开头话题外,后续很少有什么有力反驳,看起来就像一个专程来送人头的。
顺着会议室敞开的大门,林冉看到正在和其他几个厂长聊天的高厂长,天塌下来有高个顶着呢,自己已经尽了力,剩下的还是得走一步看一步。
正看着,就见高厂长和其他人出了会议室大门,四散着走开,高厂长看了一圈,看到林冉站在不远处,大步走了过来。
“这帮老奸巨猾的,跟我说要派人来帮助我研究新型熔炉,当我不直到他们打的什么主意呢,”高厂长简单说了下刚刚被缠住的原因,那些人表面恭喜,实则试探,说起话来都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被套了进去。
想到今天的开会经过,高厂长面上的笑意怎么也藏不住了,“今天表现的很好,那帮老家伙就是不能惯着,得亏带你来了,不然我还真不一定能说过他们,也幸亏带你来了,不然这些人拿了设备,还指不定怎么从你越界这事做文章,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
会议上,林冉不止说退了其他四家钢铁厂,更是把外交部这个潜在隐患说的词穷,直到现在,高厂长这颗悬着的心才算放下,现在解决说开,总比被秋后算账要好,当年林冉的姥姥就是因为放松警惕被人秋后找茬,才遭了难的。
“不过你是怎么知道六车间……”高厂长话说到一半,眼神正好略过林冉的手腕,像是想到什么,高厂长突然恍然大悟住了嘴,转而提起另外一件事,“这批熔炉不止性能提升,且容量也是以往旧式熔炉的数倍,因为跨洋运输,所以是切割过来的,咱厂没有人能按,我下午去批手续的时候,还得顺便让他们给我安排两个人,你也跟着我忙了两天了,下午你有什么事就去办你的事吧,不用跟着我跑这些了。”
走廊里只剩下两人,林冉的注意力都在高厂长说话上,自然也注意到了高厂长的眼神落在了哪里,被这样意有所指的眼神看着,手腕上冰凉的手表忽然就烫了一下似的,林冉却无从解释。
难道说自己知道六车间的工作内容,不是因为魏亦鸣告诉,而是因为自己上辈子接触过,所以看懂了图纸?那自己肯定会被高厂长当成神经病,林冉并不打算据实已告,所以任由高厂长误会两个人的关系。
下午的行程不用跟着,完全归自己自由安排,林冉想了又想,决定还是去找魏亦鸣归还手表。
手里拿着魏亦鸣给的地址,林冉发现这里离自己上次来北京住的招待所并不是太远,至少对于北京这个地界来说不算远,难怪上次在巷子里被人诬陷,会碰到对方恰好路过解围了。
想到上次来北京时候发生的事情,林冉突然就不急着往手里的地址赶去了。
林冉现在手里每天都有钟骨的固定入账,所以亲自跑去黑市倒买倒卖倒是不需要了,但上次在巷子里颇丰的收获还是让人心动的,眼下正好路过,林冉决定再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捡漏的地方。
第90章
因为公交站就固定在那里,所以林冉往琉璃厂走的路上,再一次路过了廖家所在的胡同。
因为曾经有过交流,所以这次路过的时候,林冉下意识往胡同里看了一眼,已是夏末的胡同隐隐有些落叶,像是几天没人打扫,看起来有些萧瑟。
“小姑娘又来北京啦?”身后有一道烟嗓响起,林冉听着有些耳熟,转过头就见上次废品收购站的老大爷正站在那里看她。
“又见面了,老爷爷,”林冉礼貌的打了招呼,一点也不意外对方还记得自己,毕竟当初一个照面就认出自己是外地人,这点识人的眼力见想必是有的。
似乎是被这声‘老爷爷’噎了一下,余国礼好半响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有些幽幽的道,“廖老头最近生病卧床,老嫂子每天照料无暇其他,这巷子就没人收拾了,其实院里还有人,没搬走。”
说完,余国礼指了指巷子里紧闭着的大门,神色自然的发出邀请,“我看你站这半天了,是来看你廖爷爷的么?正好我也要去,一起吧。”
“奥对了,我姓余,你叫我一声余爷爷就行,”还是很在意刚刚的那句‘老’爷爷,余国礼回头添了一句。上次这丫头来的时候给廖老头留了些药,希望这次她还能带些药来,抱着一丝希望,余国礼假装没看到林冉的为难,示意她跟上自己。
看着余老爷子的背影,林冉内心犹豫了一下,她出来的时候就已经下午过去一半,加上到这里的路程,现在已经是四点多了,她不止要去捡漏,还担着给魏亦鸣还表的事情,怎么看怎么都不应该中途去廖家一趟。
想着拒绝,但话到了嘴边,林冉又想起余老爷子说廖爷爷生病的事情,眼前不自觉的浮现出上次在廖家,廖爷爷把满盒珠宝碰到自己面前的献宝,虽然自己不是他的真孙女,但那股子亲近劲儿,让久未感受过亲情的林冉有一丝丝不舍。
手腕上,魏亦鸣挂在上面的表盘分针动了一下,林冉心里叹了口气,到底还是跟上了余老爷子的步伐,罢了罢了,她不缺钱,捡漏只是一种兴趣爱好,但明知廖爷爷生病,路过却不如内探望,林冉觉得自己良心上过不去。
正假装要敲门而在门口耽搁了一下的余国礼,余光看到林冉往这边走过来,心里也悄悄松了一口气,他刚刚面上有多镇定,内心就有多彷徨。
林冉长相明丽,岁数也在那里,就算这次没带药来,让廖老头见一见,去去想孙女的心病也是好的。
想到廖老头那早夭的孙女,余国礼的心里也叹了一口气,竟然跟林冉的节奏莫名合拍到了一起。
‘吱呀’一声,廖家的大门如同缺油般响起刺耳的声音,倒让余国礼身后跟着的林冉眉心跳了一下。
廖奶奶坐在床边一手给老伴擦了擦汗,另一手摸了把眼泪,见余国礼进屋,赶忙放下手巾,招呼余国礼,“余老弟来了”。
这种时候,廖奶奶已经没有心思开玩笑叫他老烟鬼了,这么正儿八经的称呼让余国礼一怔,旋即侧了身子,跟廖奶奶说,“老嫂子我可不是一个人来的,你看我把谁带来了。”
廖奶奶看清他身后正往屋里走的林冉,瞪大了眼睛,“冉丫头?”
这个小丫头是唯一得过老头子欢心的,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但廖家已经少有人走动,个把月前的事,廖奶奶仍记忆犹新,“好孩子,你有心了,就是可惜老头子还睡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
廖奶奶还记得上次林冉说过自己是出差路过北京,这么久过去早应该回去了,如今能出现在这里,应该是又一次出差路过,小丫头心性好,出差还能想着来看看他们孤家寡人老两口,廖奶奶很是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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