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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之墨说那天晚上给她送外卖的就是组织的成员之一，你可以从这里开始查”

苏东挑眉看着他，鼓励的笑了笑，“小伙子，好好做！俺相信你！”

“去你的”

何宏伟骂了一声，脸上被这突如其来的反转搞得哭笑不得，揉了揉自己的鼻子，从草地上站起来。

“我走了”

他的声音闷闷的，又转过头来问苏东，“要不要一起？”

“不了，自己去吧”

苏东笑着朝他摆摆手，深沉的夜色里，天空处于将明将暗的光影中

何宏伟也不勉强，一步步的走开了，即便他努力想要挽回自己以往的颜面，苏东还是觉得他刚才的模样可怜的很

鼻涕眼泪一把挂在脸上，听见消息想要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时间尴尬不得的窘迫，可怜极了，同样也可爱极了

是年轻人珍贵的稚气！

可如今，自己心里却死气沉沉

或许是被林之墨极度消极的模样所感染，或许是陡然理解在这里选择死去的张海

那一瞬间的心情，极度的飘忽难定

苏东找了空地坐下，从口袋里拿出那本大书，他看见，梁一冰正老老实实待在自己的桥洞里，从书中的描述来看他过的很好，到处找着新鲜玩意儿挂在“房间”里，不需要跟任何人打交道，这好像是他从前的愿望

“你觉得有没有可能我们就是同一个人？反正书的前后段里每个人都变得不一样，当这本书到达中间那一页，或许我们会重合？”

“那你说到时的苏东或梁一冰是警察还是画家？”，默默看着书本纸张，苏东忽然问道

“我的建议是医生，刚好能帮你治治脑袋”

梁一冰语气一如既往的微凉，还带着些许不屑，看着颓丧的苏东胸口难得的升出一股子烦闷，“你特么到底在烦恼什么！是觉得现在的情况还不够糟糕吗？x！”

他破天荒的讲了脏话，想来心里也早已积压了许多不快

苏东忽然极淡的笑了一下，“担心什么？反正现在我们已经不存在了啊”

“画家！我们已经不存在了，或许在原先的世界里，我们早就死了！”

他再次极其可悲的重复了一遍，眼神是极大的呛然

梁一冰被他问的堵住，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他心里有点愧疚，自己一直以来只顾着一天一天的混日子，却忘记了在这本书的前半部分，自己的同伴还处在水深火热的境地中

想到这，梁一冰忽然有点愧疚，其实他早意识到苏东的情绪出了问题，可是他以为，以为成年人都可以自己处理，以为那时他们的关系也并不足以让自己达到加以关慰的地步

他以为，他们两个各做各的事情就可以了

梁一冰叹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温柔起来，“苏东，你听我说，因为我们现在有逃出去的希望。”

“我们是死了，是不存在在现实世界中了，但是我们，有出去的希望，可能还有重新回到真实世界的那一天”

他努力的加重自己的语气，希望能够安慰苏东片刻

直到这时，梁一冰才真切的意识到，自己的同伴平时过的都是什么样的日子啊

他独自来到陌生世界，莫名其妙成为了一本书中的人物，还深陷于无数杀人案之中，那城市的天气总是阴沉，好像总也看不到阳光，而一个正常的人，哪怕他心力再强大，假如接收不到半点阳光，永远往心里填补风雨的话，天长日久，他自然会腐烂的

而自己一直在冷眼旁观，无声的沉默着，哪怕知道他很困难

好在现在还不晚，梁一冰看着书中苏东的变化，继续缓缓说道，“无论希望的比率是多少，我认为我们都要为此而奋斗！”

苏东沉默，他已经沉默了很久

直到月亮升到了天空最高处，才惨淡一声笑了出来，手臂伸开躺在地上

“□□妈的！”

他对着天空大叫道，随后缓缓闭上了眼睛

梁一冰这才松了一口气，知道他至少已经恢复了大半，对着空气喃喃道，“明天我会更努力去寻找线索的”

也不管苏东听见，还是没有听见。

“那天夜里送外卖的人叫做岑麦”

何宏伟递给苏东一张监控上打印出来的人脸，“他果然不是外卖公司的员工”

“哦？”

苏东惊讶，“竟然真的查到了”

“嗯”

何宏伟点点头，“城市系统里可以搜索人脸”

“我知道”

苏东翻了个白眼，心想谁没当过警察啊，随后继续问道，“还有什么信息吗？”

“他之前在一家外企上班，后来辞职了，好像是因为家庭问题”

“家庭问题？”

苏东疑惑的看了看那张照片，“那关于林之墨说的自杀组织有什么线索吗？”

“没有”

何宏伟摇了摇头，语气凝重的说道，“隐秘至极”

这话讲出来苏东的心当场就凉了一半，他了解何宏伟，哪怕有一点可能性他都不会把希望完全否定

于是他笑了笑，宽慰般道，“不隐秘才奇怪呢”

“林之墨怎么样了？”

苏东忽然抬头问道，下意识聊着别的

“目前已经完全脱离危险了，不过她，好像还是求生意识薄弱”

何宏伟声音低沉，脸色变得有些悲哀。

事已至此，就连苏东也是无话可说，只是低着头，声音沉沉，“找时间我去看看她”

“嗯”

何宏伟点点头

第二天上午苏东就去了医院，他手里提着自己买的早饭，虽然料定了女孩不会吃，但还是做了一下表面功夫，反正他还带来了别的消息，或者她听了心情就会改变呢～

“咚咚咚”

苏东伸手敲了敲门，里面无人应答

意料之中

他没等太久便推开了门，女孩手脚都被绑在了床边，不过那绳子非常柔软，放置的长度也足够她触碰到手边的呼唤铃，苏东有些惊讶，不过也认为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只要一放开手，眼前这个小姑娘就想要不管不顾的死去，没人愿意眼睁睁看着这样一条生命凋零，大家都在拼命的拯救，即便是不愿意活下去的方蕊

度过了危险期，警察也不可能整天派人看着她

“我来了”

苏东自顾自的说着，当做打个招呼

林之墨的神色与那时没有太大不同，她的眉宇间都含着戾气，眼睛没有力量的看着窗边，原本一张漂亮的小脸已经没有了半分往日美丽

苏东也没有太矫情，伸手把早饭放在一旁的床头柜上，坐到她身边

“还是不想活？”

他挑眉问道

“不想”

意外的，林之墨回答道

“你父母被判刑”

苏东淡淡的陈述道，表情里好似都被染上了消毒水的味道

屋子里静悄悄的，女孩也没有追问什么，好像对这个结果不那么在意

窗檐忽然落下了雨，天边的气息也瞬间变得灰暗起来，有微凉的风刮进来，苏东起身走到窗边把窗子关住

待他再坐回来的时候林之墨已经不再盯着窗子看了，她笔直的看向苏东

“怎么？”

苏东直接问道，手指却也微微有些紧张

林之墨又落泪了，她缓缓的哭了出来，好像眼泪永远流不尽似的

独自的悲哀痛哭着，纠结着眼前的生命。

而苏东只能默默的看着，心中也被这气氛渲染的悲戚了几分

“你想一想方蕊”

过了好久后，苏东忽然低声道

“别跟我提她！”

林之墨突然暴怒，眼睛瞪得好大，“要不是她我会变成这样吗？我恨她！我恨她！”

苏东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听着眼前的女孩一点一点冷静下来，浑身颤抖着，“凭什么啊？到底凭什么？我杀了她！她为什么不杀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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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她杀了我！我就不会那么难过了！姐姐啊！你为什么不杀了我？”

她近乎仓皇的落泪，脸上痛苦的扭曲着，仿似在拼了命的质问

“为什么要保留你那可怜的善心？”

她死死的闭着眼睛，有一行清泪划过，脸色极为惨痛与悲哀

泪水顺着脸颊落下来，女孩带着厚重的鼻音，浑身止不住的颤抖

苏东仍旧沉默，许久后他忽然伸手拍了拍她

这个小女孩在这一刻陡然变得脆弱起来，房间里静静地，林之墨想要伸手抱住了面前高大的男人，可由于绳索限制并没有做到

她在一瞬间陷入了些许迷茫

苏东站起来，再次伸手将她拢在怀里，女孩安静把脸埋在他的肚子上，眼睛狠狠地埋进柔软的毛衣里

她不管不顾的痛哭着，眼泪逐渐渗透进苏东的皮肤里，像是沁了盐，蜇的他心里生疼。

灯光照耀在屋子里，整个房间都透着一股冷白色，苏东默不作声的看着旁边的墙壁，女孩的抽泣声仍旧起伏在自己的衣角上，他不时的动一动手指轻拍孩子的背脊

静默的荒唐过分的时间里，他突然想起了那个被林之墨所杀的女大学生，她叫做方蕊，警察查过她的资料

方蕊曾经偷偷的在网上求助过心理医生，最早的记录是在她十六岁的时候，可是在现实生活里，却没有一个人能够发现

到底是她太过善于伪装？还是所有人都没有发现？

这个问题已经没法得知了，总之，她不愿意再活下去，她的父母也老年丧女，结局可谓悲痛欲绝

苏东认为是长久的沉默带来了如此惨烈，可即便这样，她还是在临死前为这个只有七岁的女孩子做下了一切

她为女孩庆祝生日，给她买了最喜欢的公主蛋糕

她把蛋糕里的毒药替换成安眠药，将女孩送进医院进行全身检查

她知道警方此时一定会因为自己的事情而时刻关注着女孩，所以女孩长年被禽兽父母欺辱的行为一定会被警方发现

她知道警方与医院不会眼睁睁看着女孩去死

她为女孩安排好了一切

哪怕自己去死，也顽强的保下了这样一条幼小的生命

方蕊不可谓不善良，看起来也明白活着的意义，但为什么还是选择了死亡？

苏东把一切沉默都藏进眼底，只余下微微两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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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根手指，数！数给我看看

苏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