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五(1 / 1)
两人从幼儿园打到高中, 一开始争着当老大, 后来进入青春期就开始争小妞。
白洛重点提了一件事情。
秦越有一天跟白洛控诉贺从熙挖他的墙角, 抢他的女朋友,找白洛一起去给他报仇。
彼时的白洛也正是青春年少义气当头的时候, 听完之后义愤填膺摩拳擦掌,哥俩在去找贺从熙算账的路上碰到了贺从熙和他堂哥,白洛还没来得及说话那堂哥就指着秦越骂秦越不厚道, 撬贺从熙的墙角抢贺从熙的女朋友。
那天四个人稀里糊涂打了个天昏地暗, 这一桩陈年旧案从此成了迷,直到现在白洛也没搞清楚到底是秦越抢了贺从熙的女朋友,还是贺从熙抢了秦越的女朋友。
后来秦越考了京影,贺从熙去了京戏,这俩冤家好像约好了似的别苗头, 不过秦越进京影是玩票的, 贺从熙倒是认认真真演了戏,最近还很当红。
鹿九听得很懵圈, 最后下了结论:“他们两个还蛮像的。”
小熊猫重重点头,可不么, 在幼稚这一点上, 这两人的确不相伯仲。
这时贺从熙在后面喊:“前面那个穿白衣服的, 你等等!”
鹿九跟着秦越往前走。
“前面那个吃了一路零食没停嘴的, 你等一等!”
鹿九继续跟在秦越后面往前走。
“飞机上跟秦越坐一块的那个人, 你站住!”贺从熙大吼道。
鹿九茫然回头, 拿手指着自己:“你叫我?”
周围的女生原本就尖叫不断, 看贺从熙大步走向鹿九,更是叫得要把候机厅屋顶给掀开!
贺从熙手里拿着一个皮夹,问:“这是你掉的吗?”
鹿九从来不用皮夹,他诚实摇头。
“真不是你的?”贺从熙再次确认,“可我看到他从你兜里掉下来的啊?”
鹿九再摇头,秦越三步并做两步冲过来,“啪”地拍掉了贺从熙的手:“我们家鹿鹿从来不用皮夹!胡乱搭什么讪!”说着拉了鹿九就走。
贺从熙却站在原地愣住了,直到旁边的助理推了推他,他才恍神,这时候如果有人仔细看,就会发现贺从熙的脚步有些紊乱。
“贺从熙这个人,没节操,没下限,没道德,没良心!什么都没!就喜欢跟我抢,以前抢我女朋友,现在连我兄弟都想抢,哦对,他以前还跟我抢白洛,要白洛教他功夫!我呸!”
秦越一路愤愤,鹿九安步当车,这两个少年走在一起,一个像水一个像火,看上去却又奇异地和谐。
秦越终于看到不远处站着的一个六旬老人,他先是一蹦老高,大喊一声:“外公!”一边扑了过去。
老人家却身形矫健,一手扒开即将扑将上来外孙,陡然大张着双臂迎向后面走来的鹿九:“哎呀,这是小鹿吧!”
鹿九乖乖站了,按照秦钊之前交代的跟着秦越叫外公就行,老人家稀罕得跟什么一样,秦越虽然扑了个空,不过自家外公喜欢鹿九他看着也高兴,便不计较什么,谁知下一秒他倏然就变了脸。
因为贺从熙也阴魂不散地走来了,还主动伸手抱住了他外公,笑得装模作样无比碍眼。
外公看到贺从熙也高兴:“小熙怎么也过来了?小钊电话里没说呀!”
“外公,我过来拍节目,顺便看看您和外婆,没提前说不是想给您二老惊喜嘛!”贺从熙嘴甜得跟吃了蜜糖似的。
外公左手拉着鹿九,右手拉着贺从熙,三个小孩,好像只有秦越不是亲外孙。
贺从熙来拍综艺节目,特意提前到一天,晚上也住在秦外公家,秦越看见这个人,觉得自己简直能少吃一碗半饭。
到家刚放下行李,酷爱书法的老人家,就把三个小孩都带到了书房。
秦越频频给鹿九使眼色,鹿九在飞机上根本没听到秦越的请托,自顾写了自己的。若说鹿九除了法术之外还有什么能在现代拿得出手的特长,那当属一手铁画银钩的本事。
老人家看直了眼。
要知道书法一道,临摹不难,难得是风格独具。
“你这孩子,这字是跟什么人学的?”老人家捧起宣纸,如获至宝一般,“好!好啊!”
鹿九以前有专门教写字的师父,说出来老人家也不认得,便抿了嘴没有回答,似乎觉得这样不够礼貌,他又从袖中摸出一张符纸,就着那普通笔墨,凝聚灵力于腕上,笔走龙蛇,画了一张南极仙翁延年益寿符,他恭恭敬敬把符送给老人家。
外公接过符,就觉得周身一轻,灵台好似都一片清明,佝偻着的背都下意识挺直了,他原本戴着老花镜,此刻却觉得眼前有些模糊,等他摘下眼镜反而觉得视线霍然开阔,他正微微疑惑,一眼就看到了鹿九画的符箓。
鹿九画符远比写字还要专业,外公看着这符箓上的笔道,每一个痕迹都像是有淡金色光芒透出,一张瘦削清矍的脸显出一抹激动的红润。秦川给自己说起这孩子如何神通广大之时,老人家还有些不以为然,今天见了,才知道女婿一点没有言过其实。
等到外公一回头瞥见了秦越的鬼画符,老人家一颗心脏直抽搐,拿起手边的镇尺便抽了过去,秦越一边跳着躲,一边嚷着:“鹿鹿,鹿鹿,救命!”
秦钊在心心相印那头笑道:“小越他外公打他,看着就行,老人家一年到头打不到几回外孙,让他外公高兴高兴!等会他要是跟你喊疼,也别给他治,打是亲,骂是爱,不疼不痒才可怜。”
鹿九乖乖点头,虽然不明白老人怎么要用打孩子这种方式来表达喜欢,但秦钊的话是一定要听的。
他哪里知道,秦钊也揣着鹿九被撬走了三天,铁了心要侄子吃点苦头的心思呢!捧着一盘车厘子,走到远离书桌的位置,一边吃着一边乐呵呵地看秦越挨打。
贺从熙不知何时走到鹿九身边,指着车厘子问:“我能一起吃么?”
鹿九点着头,平常人做出这种首肯,一定会把客气地推过来,他是把怀里的盘子抱得却是更紧了些。
贺从熙摸了摸鼻子,轻咳一声:“秦越是不是在你面前说我许多坏话?”
鹿九想了想,点了点头。
贺从熙默了默,这小孩太实诚了哈。
他问:“那你信他说的话么?”
鹿九再点头。
贺从熙想寻常人不都是应该摇头说两句客套话吗,这人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不过还是尽力找话说:“上次去秦家,我是说,恩,洛哥……”他的眼神不自觉往搁在茶几上的小熊猫瞅,不知道后面要怎么说。
鹿九问:“你想说洛哥葬礼吗?”
“啊,”贺从熙眼光闪烁,“对,就是那次,我怎么没看见过你?”
鹿九想,大概贺从熙来的时候自己去冥府了吧,便抿着嘴不说话。
贺从熙又往鹿九身边挪了一步,可他愕然发现,一步之后他跟鹿九的距离还是那么多!
他不知道鹿九只是习惯性跟人保持距离,还以为鹿九不待见自己,当下就恶狠狠地看向秦越,都是这坏小子瞎说自己坏话,破坏自己形象!
所以,当秦越挨完了藤条,哭唧唧地过来找鹿九寻求安慰的时候,贺从熙“很不小心”地崴了一下,猛地把秦越扑到一旁的沙发上,两个人又扭打成一团。
午饭是外婆亲自做的,三个男孩子一个比一个能吃,外婆忙得高兴,男孩们却很心疼,晚饭便怎么也不让外婆做了。秦越从仓库里找出烧烤架,兴致勃勃道:“咱们晚上烤肉吃吧!”
三个人在桂花树下支好烧烤架,之后明确了分工,秦越哼着歌儿来回进出厨房,把生肉蔬菜一样样装盘端出来,鹿九坐在小圆桌旁把一片片吃食往银签上串好,再递给贺从熙烤。
月色正好,花香清幽,三个少年丰神俊朗眉清目秀,良辰美景,赏心乐事,输少年游。
贺从熙调好了酱料,用一根筷子蘸着尝了尝,把碗递到鹿九面前:“尝尝味道怎么样?”
鹿九也拿筷子蘸着,咂了咂嘴,点头肯定道:“好吃!”
贺从熙一手握着满把的银签,一手拿着烧烤刷子,一边翻动着烤肉一边往上面蘸料,看上去架势十足,有模有样,不一会儿浓郁的肉香弥漫了整个小院,鹿九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分出一支烤好的里脊刷了蘸料,看着金黄酥脆,十分诱人,贺从熙拿着肉串递到鹿九眼前:“想吃吗?”
鹿九眼巴巴看着,点头。
贺从熙笑得像是要骗小红帽的狼外婆:“那我问一个问题,你每回答一个,我就给你一串,好不好?”
鹿九想了想,点头。
“你是神仙吗?”贺从熙的眼睛直视着鹿九,他虽在问,语气却是肯定的,眼神明亮而充满期待。
鹿九点头,接过肉串美滋滋地啃。
贺从熙有些奇怪道:“神仙不是不用吃东西吗?”
“要吃的,不吃会饿。”鹿九伸手讨肉,贺从熙便又给了他一根。
“那你都会些什么本事?”贺从熙问。
这个问题让鹿九一下子高兴起来,他掰着指头数:“我会飞,会算命,会打架,会驱鬼,一般小妖都打不过我,我会画符,画霹雳符,烈火符,护身符……”鹿九数完两只手发现不够用,便把银签在桌上摆起来,郑重对贺从熙说,“一根银签代表十个!”然后继续数,转眼面前的银签从一根变三根。
贺从熙简直傻了眼,他一直以为鹿九很憨直,原来竟是在这里等着他吗?
“停停停,别数了,这个问题当我没问!”
鹿九抿着嘴,十分不满地看着贺从熙,秦越说得对,这个人不好,说话怎么不作数呢?
贺从熙还想再问,这时秦越兴奋地跑了过来:“鹿鹿你看我找到了什么!”
鹿九看过去,秦越怀里抱着个酒坛子,他正乐呵呵地拍开酒封,醇厚绵长的酒香立刻四溢开来,把烤肉的香味都压了一压。
贺从熙吓了一跳:“你要死啊!这酒年纪比我们岁数都大,外公非扒你皮不可!”这桂花酿外公藏了二十年,至今都没舍得开封。
秦越闻言也迟疑了:“但是……但是封口已经开了啊……”
鹿九凑过去闻了闻,十分享受地半眯了眼,自酿的陈年酒醇香扑鼻,是现代工艺加工出来的名酒不可比拟的,鹿九许久没有尝到如斯美酒,不禁舔了舔舌头。
原本秦越还有点犹豫,看鹿九这么想喝,眼一闭,牙一咬:“喝了再说,大不了再挨一顿抽!”
贺从熙也眼睛发亮:“喝完把坛子放回去,兴许外公要过好几年才会发现。”
三个小孩围着酒坛子,头挨着头。
“外公每天都要抱一抱这酒坛子,一掂分量就知道酒没了啊!”
贺从熙大惊:“你还想全喝了?醉死你!”
“不怕,咱有挂!”
“什么挂?”
“千……哼,不告诉你!”
鹿九托着腮:“要不喝完了,我做个镜像术,再放回去,外公就不会发现了吧?”
“还是鹿鹿你聪明!”
“什么是镜像术?”
“就是变个一模一样的出来。”
“我靠!那还等什么,咱都不用分,一人一坛随便喝啊!”
“你懂屁!变出来的酒跟水一样,没味儿!”
“啊,这样啊,那还是变个还给外公,咱们喝这个原装的……”
“何必变来变去那么麻烦,喝完了装点水,原样送回去不就行了?”一个苍老低沉的声音说。
有道理,三个小臭皮匠齐齐点头。
下一刻他们愀然失色:“外公!”
老人家逆光而立,背着双手,藤条在手心拍打的声音清晰入耳:“挨个站好,背过身去,屁股都撅起来!”
“外公,能不能不打屁股?”秦越和贺从熙哀嚎,“我们都多大了还打屁股!”
鹿九从没挨过打,此刻也有点懵。
“全都站好!不听话的脱了裤子打!”外公怒目圆睁,一声大喝,三个小孩只好都乖乖背过身去。
这时外公的手机响起,老人家接了,秦钊在那头温和地说:“您让小九接个电话,我有十分重要的事情要跟他说。”
外公便把电话给了鹿九,挥了挥手,让他一边接电话去了。
秦越和贺从熙无比欣羡地看着鹿九拿着电话走开的身影,下一刻,藤条呼啸而至,满院里响起男孩们狼嚎一般的哭喊。
缡南乡地处江南,山明水秀,是有名的旅游古镇,街道上游人参差,街市两边铺子都是红砖黑瓦的古式建筑,让这街道看上去既繁华又有几分古朴。
这景象与京都的车水马龙高楼林立又大不同,鹿九看着十分喜欢。古镇东西向有一条河,将整个镇子一分为二,一道青石板桥横跨河两岸,贺从熙所在的剧组,此刻就在这座桥上拍摄。
岸两边挤满了人,粉丝们整齐划一地喊着口号,游人们纷纷驻足。
秦越幸灾乐祸地附在鹿九耳边:“我跟你说,贺从熙今天肯定要出大洋相了哈哈!他小时候掉河里被水淹过,最怕水了哈哈!”
贺从熙此时的脸色的确不太好看。
他们这次参加节目的一共十人,此刻两人一组进行比赛,比赛的内容倒是简单,水上碰碰船,能坚持到最后不落水的一组为胜。
春寒料峭,粉丝们心疼得嗷嗷叫。
导演组催促一众明星们赶紧上船去。
贺从熙打小跟秦越争,早就习惯了一切不落于人后,当下也不愿意跟导演组示弱,率先登上了小船。
他其实有底气的,自己一身功夫,连秦越这样肌腱发达的小牛犊子都只能跟他打平手,光凭武力他也能很快摆平其他四组,毕竟游戏规则是让其他船上的人员落水。
明星们驾着碰碰船,在河面上撞作一团。
秦越拍着手看得直乐,不过一会儿他就没兴趣了,因为贺从熙之骁勇善战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这让秦越大为不满:“这其他组的人也太弱了,贺从熙就那么轻轻一推,就掉下去了,哎,这是演的吧?有台本吧?太没劲了!”
前面的少女听到了很生气,扭过头来,连秦越那张帅脸都彻底被无视,姑娘喷火道:“你这个人!看不懂就不要瞎bb!我们熙宝本来就是个大力宝宝!我们家熙宝从小练武的你知不知道!他一根指头就能把你从这头丢到岸那头去你知不知道?!”
正在这时场内却忽然爆发起无比激烈的尖叫:“啊!熙宝熙宝!”
秦越回头看过去,初时还在幸灾乐祸,竟是贺从熙也从船上掉水里了,一分多钟后他脸色惊变,所有落水的演员基本都在岸边集结了,唯独没有贺从熙,而河面上赫然漂浮着一件空救生衣!
救援人员独自从水里钻出,对着桥头的导演组大吼:“多下来两个人!我找不到!”
导演在跳脚:“贺从熙为什么把救生衣脱了!”
有人吼:“是跟小颜一起掉下去被扯下来的!”
秦越连半分思考都没有,拨开人群往桥头奔,脱了外套就一猛子扎进了河里!
河水冰凉刺骨,秦越下去的时候没有热身,这一激灵险些抽筋,河面上看着清澈,其实水下全是浑浊,根本不能视物,他伸手胡乱摸索着,不多时就抓住了一个温热的物体,像是人的手腕,他心中一喜,以为是抓住了贺从熙,手上使力就想把人往上拽,但是对方却反扣了他的手,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说:“你上去,我来找他。”
原来是鹿九。
秦越放下了心,却不肯听话,在水中猛摇头,鹿九伸手用护罩将他罩住,秦越就发现自己能在水中正常视物了。
鹿九拉着秦越往更深处去,不一会儿两人就看到了贺从熙,腿上却更用了力,向贺从熙靠去。
贺从熙被水草绊住了,密密麻麻的水草像女人的长发一样缠住了他的脚踝,鹿九拿出诛邪切断水草,那水草居然像是被火烧一般迅速发焦,秦越来不及诧异,鹿九就轻轻一推手,秦越拉着贺从熙被一股巨大的浮力往上托,不一会儿两人就在水面上露出了头。
两岸传来阵阵欢呼,救援人员过来把他们两个拉上岸,但是下一刻,所有人都骇白了脸,贺从熙双目紧闭,面色青白而浮肿,已经没有呼吸和心跳。急救人员过来用力按压他的胸口,并给他做了人工呼吸,然而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贺从熙始终闭目不醒。
观者觉得度秒如年,其实也不过几分钟,忽然有人想起来:“不是还有个白衣服的男孩子下去救人了,怎么还没上来?”
众人这才想起,那个白衣男孩下水竟然有许久了,当下都忧心不已,常有救人者溺水的不幸事件发生,剧组里面的救生员原本看到贺从熙上来都松了一口气在旁休息,经此提醒又打算下水找人。
鹿九却在此时分水而出,手撑着岸沿跃了上来。
秦越原先急得团团转,看到鹿九立刻安心了,他急切地喊:“鹿鹿你快来看看小熙子,他一直醒不过来!”
此刻情急,谁也没注意到这个在水下待了许久的少年一身毛衣干燥洁爽,他走到贺从熙身边蹲下,拇指轻掐他的脉门,往贺从熙身上输入了一丝灵力。
远处有救护车响,粉丝都已经开始哭天抢地,导演组又惊又怒又怕又急,差点集体跳河里去,到处是兵荒马乱乌七八糟的鼎沸杂音,贺从熙就在此时剧烈重咳,口里鼻腔都喷出水来。
“醒了醒了!贺从熙醒了!”也不知道是谁先喊的,先前哭起来的人止住了哭声破涕为笑,先前没哭的却喜极而泣。
贺从熙缓缓睁开眼,看见的就是抱着自己上半身的秦越得意又喜气着说:“小熙子,你今天可出大洋相了哈哈哈!”
贺从熙还在轻咳着,一边说:“你也没比我好哪去……”
秦越的脑袋上还顶着一缕水草呢!
贺从熙嫌弃地把水草从秦越头上摘下来,眼里却有着笑,他们平时吵归吵,打归打,但是生死关头,兄弟之间一条命。
贺从熙缓了一会儿,挣扎着爬起来,他分开围住他的一群众人往前走去,秦越搀着他的胳膊连连喊:“你干嘛,哎我先带你回去休息吧……”
贺从熙走到一个女艺人面前,那是跟他在游戏中同组的人,秦越只觉得眼前一花,自己拉住的贺从熙的那只手高高扬起,下一秒,“啪”一声,贺从熙狠狠掴了那个女艺人一个耳刮子!
所有人都惊呆了。
女艺人捂住半边脸,她先前在贺从熙昏迷的时候就跟其他女生一道哭开了,原本眼睛就红肿着,这会更是惊骇地看着贺从熙,眼泪跟断线珠子一样往下滚,似乎不明白贺从熙为什么打她。
贺从熙喘着粗气咬牙说:“你他妈拿老子的命炒作,你还是个人吗?”
一语激起千层浪。
导演犹豫着过来:“从熙啊,是不是什么误会啊,虽然你落水小颜是有责任,但是她不是故意的……”
摄影机里记录地清楚,原本贺从熙组是大获全胜了,可就在最后一个敌对组被贺从熙推下水后,同组的这个小颜却哈哈笑着抱着贺从熙一起滚落了水中,还在挣扎中不小心扯掉了贺从熙的救生衣。
虽然最后后果确实有些严重了,但是综艺节目里明星们自己找出镜机会,导演是乐见其成的,要不是贺从熙差点没命了,小颜这一举动其实很能做看点来提高收视率,毕竟贺从熙现在正当红。
“熙哥,”小颜哽咽着,梨花带泪的表情十分引人同情,“我知道我不该拖你下水,我不知道你原来不会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别怪我……”那女孩一边说一边还给贺从熙鞠躬。
从节目开录,路人和粉丝的手机摄像头就对着这边没有离开过,这一环又一环,先是险象迭生,如今又跟连续剧一样,男主掴了女主耳光,群众们简直看得眼花缭乱,个个目不转睛。
“不是故意的?”贺从熙冷笑,狠狠盯着小颜,“你当时是不是在想,‘听说贺从熙怕水,要是把他弄水里去,不知道他是什么狼狈模样?到时候我再把他从水里救出来,还怕没有镜头?只要救了他,他哪里还记得是谁把他推进去的,也许还会感激我,他家世背景那么强大,攀上这棵树,我还愁什么?’”
“你敢不承认!”贺从熙目光中的杀意如有实质一般,他真是气得狠了,如果自己今天死了,如果秦越为了救自己再出什么事,这活生生一场罪只是因为这个女人动的小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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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从熙每说一句,小颜就往后退一步,她惊骇地几乎要瞪出了眼珠子,活似大白天里见到鬼,她牙关都在打颤:“你你你……你怎么会……你怎么会知道……”
围观者大哗!
连秦越都震惊了:“小熙子,你怎么会知道?”
贺从熙转头看着秦越,悄声在秦越耳边森森道:“我刚刚在河底碰到了水鬼,是他告诉我的。”秦越果然如他所料那样瞪圆了眼。
不过贺从熙虽然这么说,小颜也虽然这么认,但现场其实没几个这么当真的,大家至多觉得小颜这种心思也很好猜,贺从熙被她弄下水,命都差点没了,那时情景有多危险所有人都历历在目,自然是要发泄怒火。
节目今天是没法录了,剧组要送贺从熙去医院,他拒绝了,跟着秦越回了外公家,至于网络上掀起的轩然大波,那就是各个公司的公关部去头疼的事了。
“阿嚏!”
“阿嚏阿嚏!”
贺从熙和秦越,不愧是打小结交出来的瑜亮情谊,连打喷嚏都要一较高下,你打一个我打一个,一个打得密,另一个就要打得响。
他两个此时正一人裹着一床被子坐在床上,外婆念念叨叨着给他们找药,又端了生姜汤过来,连一看就很精神红润的鹿九都被逼着喝了一碗。
等到外婆离开,屋里就剩了他们三个,秦越终于把憋了一路的话问出来:“小熙子,你到底怎么回事?你说你在河底见到水鬼,真的假的?”
贺从熙似笑非笑:“你猜。”
秦越一句国骂就要出口,鹿九道:“是真的。”
贺从熙和秦越两个都看向他,异口同声地惊讶:“啊?”
秦越懵,看向贺从熙:“你啊什么啊?你不是见到水鬼了吗!”
“谁他妈见鬼了,我瞎诌的!”
两人怒目瞪视,又齐齐看向鹿九。
鹿九道:“那河里确实有水鬼,”他转向秦越,“那水草,就是水鬼的头发。”
秦越想起来鹿九割水草时,那些水草竟像是烧焦一般,发黑蜷曲,他当下脊背一麻,不禁有些后怕。
秦越道:“怪不得你让我们先上去,过了许久才过来,你是去打水鬼了?”
鹿九点头:“那水鬼也新死不久,正在找替身,不除了他,只怕以后还要生事。”
贺从熙愣愣道:“水里那么多人,他为什么偏要害我?”
“因为你人品差呀!”秦越翻了白眼道。
鹿九看着贺从熙认真道:“因为你少了一个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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