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芳自赏完(1 / 1)
山野小路上,一辆牛车慢悠悠的走着,年轻的车夫赶着牛,看着四周的目光十分的警惕。
香炉里焚着味道淡雅的香料,一只指骨修长的手拿着一本怪谈,随意的翻阅着。
梅雨季节本就多雨,淅淅沥沥的雨水泼盆而下,打在牛车地幕遮上发出清脆的响声,车夫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他赶着牛,警惕的目光四下散落,似乎随时会出现些什么奇怪的东西。
凄婉绝色的女子期期艾艾的站在雨水里,美丽动人的脸上满是雨水,她看着车夫,忧郁的眼睛欲语还休。
车夫的脸色有些难看,虽是早有预料,可真的撞上了,又有几个人能保存冷静?
雨女,下雨天出现的妖怪,若是与其共乘一伞,则会跟着不离,所到之处潮湿不堪,时人往往因此生病而亡。
雨女看着马车渐行渐远,忧郁的面上依旧是如泣如慕。
好容易离开了雨女,车夫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马车里的香炉忽然冒出丝丝缕缕的黑雾,一张扭曲的脸从黑雾里冒了出来,鲜红的舌头从尖锐的獠牙探出,垂在空中。
一声轻笑响在了马车里,指骨修长的手朝着赤舌一探,轻而易举的抓住了这不知好歹的妖怪。
琥珀色的瞳孔倒映着赤舌狰狞扭曲的脸,那只手轻轻一握,便只余黑烟在手边消散。
润红色的唇轻轻的勾了勾,一旁的怪谈便又翻了一页,那人看着书上的记载,眼中满是戏谑。
马车入了树林,车轮压在枯败的腐叶上,惊起几只找食的鸟儿。
侧窗的帘子忽然被掀开来,露出一张带着银质面具的脸,那张脸只遮住了上半张脸,露出了线条柔美的下巴,红润诱人的嘴唇。
这个人无疑很美,即使是遮住了眼睛也是戴上了神秘。
一只鸟落在一枝树枝上,歪着头好奇的看着这辆马车。
“有点意思啊。”一声轻叹在树林里响了起来,很快又被愈来愈大的雨水打散了。
巨大的黑影在树林上空一闪而过,快的就像是个错觉。
年轻俊美的武士狼狈的从树林里跑了出来,身上星星点点的,全是血迹。
武士无疑已经是强弩之末了,他看着远处的马车,心中一喜,还未来得及说什么,眼前一黑便昏死过去。
车夫看着地上昏死的武士,有些犹疑,这种荒山野岭怎么会突然出现一个身负重伤的武士?
马车里忽然响起了敲击声,一下又一下,似乎在暗示什么。
车夫的脸色忽然一冷,他看也不看地上的武士,赶着牛绕到一边,继续向前。
一声为人,二声为妖,方才那个武士是只妖啊。
牛车渐行渐远,武士从地上爬了起来,容颜变幻,成了个拥有巨大双翼的贵公子。
一只羽毛洁白的鸟儿落在了他的肩上,叽叽喳喳的不知道说些什么。
一抹浅笑从那张俊美的脸上绽开,他看着即将消失的马车 ,眼中的兴趣越加的浓厚。
竟然是酒吞童子的客人,有意思有意思啊!
青烟袅袅的佛寺外,大雨淅淅沥沥,从牛车上下来的少年一身素白,被银质面具遮住大半的脸白皙精致,光是拿着一把纸伞站在雨里就称得上是天人之姿。
不远处同样停着几辆牛车,显然受到邀请来到这座佛寺的可不仅仅只有少年一人。
少年看着那几位带着式神的阴阳师,轻轻笑了笑,这里可不是什么正经地方。
几个阴阳师自然也注意到了少年,能在这个地方出现的不管到底是谁,终归是有几分本事的。
少年可没打算搭理这几位阴阳师,他看着佛寺门口站着的僧人,垂了垂眼,撑着伞径自从僧人身边走过。
僧人也不在意,只是叫了个小和尚去给少年领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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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和尚低着头看着眼前光风霁月的少年,眼神暗了暗,随即含着一抹笑容走在前面领路。
少年漫不经心的看了小和尚一眼,好看的眼里带着些许嘲讽,自甘堕落甘与妖物共生,真是令人不齿。
小和尚自然是不知道少年在想些什么,他若是知道这位远道而来的客人究竟在想什么,恐怕便不会这么和颜悦色。
人啊,总是趋吉避害的存在,就算妖类也不例外。
寺院的禅房已经住了些早来的客人,小和尚带着少年从长廊走过,庭院里一个站在树下的青年看着少年,舔了舔嘴角,眼里是浓烈的恶意。
夜晚织上了天幕,寺院里点起了温暖的灯火。
秀丽的僧人穿着素净的僧袍,看着宴席上渐渐到来的客人,暗暗地勾起了一抹笑。
人类啊,还是这么愚蠢。
目光在几个阴阳师身上走了走,也不知道这种半吊子的东西是怎么有本事说自己是阴阳师的,还真是令妖作呕呢。
不过没关系,反正最后也只是成了下酒菜而已。
阴阳师做菜,也不知味道如何。
僧人心里默默盘算着,面上依旧是悲悯众生的慈悲样。
最后到来的是一个少年,带着银面,拿着古书,行走间像是缓缓盛开的人间富贵花。
僧人眸光闪了闪,心里多了些计较。
随着最后一人的落座,这场晚宴拉开了序幕。
桌上的菜肴是真,美酒是真,唯一不真的只有主位的僧人。
少年慢条斯理的用起了这顿别有心思的素斋,与其他阴阳师不同,少年的一举一动都带着写意的风流,无论怎么看都能知道他是受过良好的教育。
随意的尝了尝几筷子,少年便拿起古书直言该要休息。
有个性子爽朗的阴阳师听了少年这话有些诧异:“阁下倒是休息的早。”
何止是早!在座的也不是没有贵族出身的阴阳师,可也没有谁是像少年这般早早的歇息。
是酒不好喝,三味线不好听,还是姑娘不香?
少年勾了勾嘴角,被遮住的脸透着一股神秘:“家中管教甚严,若非侍奉朝中,否则一律不得应酬晚归。”
说着少年起身朝在座的阴阳师行了一礼,便直接离开了宴席。
几个贵族出身的阴阳师面面相觑,他们怎么不记得平安京里有家规如此刻板的贵族?
夜晚一向是色彩缤纷,能明令禁止家中子弟夜晚出行的家族,绝对是一个另类,他们不可能不知道!
僧人心里嗤笑一声,以他的性子通宵达旦都是惯有的!
少年站在柔和的灯光里,摇了摇头笑了笑,也不想多生事端,便朝着禅院的方向走去。
明天啊,真不知还能剩下几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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