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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能理解李儒的焦虑和对他的爱护,但他无法接受李儒的判断和选择。他不相信这世上会有什么不学有术、生而知之的人,即使圣人也要学习。自称生而知之的要么是妄人,要么是骗子。远的不说,大贤良师张角就是一个近在眼前的例子。他曾经蛊惑了几百万人,就连很多博学之士都对他佩服有加,最后结果如何,世人有目共睹。
李儒应该是见过张角的。张角在起事之前曾在洛阳游历多年,大弟子马元义专门负责洛阳的事务。李儒当时就在洛阳做博士,他当年对张角是什么印象,是不是也觉得张角不学有术,生而知之?
他终究是个儒生,总是寄希望于天降圣人,喜欢从虚无缥缈的谶纬中寻找征兆。
李儒有些后悔。他太急了,不仅没能说服贾诩,反而激起了贾诩的怀疑。贾诩倒不至于怀疑他有什么企图,但他的眼神明显透露出几分怜悯,虽然他掩饰得很好。那是一种强者对弱者、智者对愚者的怜悯。
感觉到李儒的情绪,贾诩垂下了眼皮。“依先生之见,我现在当如何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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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儒叹了一口气。事己至此,再向孙策低头是不行了,至少现在不行。现在低头只会让孙策轻视,任人宰割,贾诩肯定不会接受这个结果。
“放弃函谷关,必要时放弃弘农,退守河东。保存实力,避免与吴王决战。另外……”李儒转头看着贾诩,声音沙哑。“督促牛辅守住武威,那是你们最后的退路。”
贾诩紧紧地握住李儒的手。“先生教诲,我一定铭记在心。”
李儒无奈地笑笑,闭上眼睛。贾诩没有再说什么,为李儒掖好被角,退出了房间。毌丘兴和胡车儿跟了上来,贾诩出了侧院,走进主院之前,突然停住脚步,转头看着毌丘兴。
“你相信这世上有生而知之的圣人吗?”
毌丘兴一愣。“有啊,君侯不就是这样的圣人?”
“愚不可及!”贾诩哑然失笑,没有再问的兴趣,快步向前走去。毌丘兴一头雾水,不知道贾诩是什么意思,是说他愚蠢,还是说他大智若愚,孺子可教?
贾诩来到主院,董越正在堂上等,见贾诩进来,连忙起身相迎。案上已经摆好了酒食,董越请贾诩入座,举起酒杯,说了几句客套话,便问起眼前形势的应对之法。孙策已经到了析县,洛阳的鲁肃也有调兵遣将的迹象,他非常紧张。
说完,董越死死地盯着贾诩,眼神有些不善。刚才被贾诩抢白了一顿,他心里很不舒服。明明这是贾诩惹出来的麻烦,受损失的也是我,怎么反倒是我的责任了?当我老实好欺负?
贾诩转着酒杯,沉吟道:“孟超,你想为董公复仇吗?”
董越眉心紧皱,更加不快。又是这句话?“当然想。”他很勉强地答道。
“孟超,董公已经死了七年多了,我们却一直没为他复仇。你知道我每次经过祁县是什么感觉吗?”
董越一声不吭,心里有些动摇。他能猜到贾诩想什么,他也一直这么想,但他也知道他们不能这么做。王允不仅是并州名士,他还有很多党羽在朝廷,王允的子侄都在天子身边,如果贾诩掘了王允的坟,不仅无法在并州立足,在朝廷也会树敌无数,后果不堪设想。
贾诩放下酒杯,一声轻叹。“吕布正当壮年,还有机会。可是皇甫嵩没几年了,难道我们也要看着他和王允一样善终?”他摇摇头。“我不愿意。如果错过这个机会,百年之后,九泉之下,我怎么去见董公,怎么去见董家老少近百口?”
董越垂下了眼皮,面红耳赤。贾诩是董卓的故吏,为董卓报仇是份内的事,却没有为董家老少报仇的义务,那是他的义务,那些被杀的董氏族人中也有他的亲人?
“孟超,吴王是性情中人,他这些年一直在想方设法为袁公路复仇,想必也可以理解我们的选择。一时敌我,不足为虑,可若是被他看轻了,将来总是低人一等。关东人本来就看不起凉州人,如果连复仇的机会都放过了,还有什么脸面可言?你希望青儿被人轻视一辈子?”
董越眉梢挑起,抬起头,看着贾诩,羞愧难当。
贾诩没有再说,他举起酒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又将酒杯重重地顿在案上。“我知道,吴王善战,让你独自迎战,损失会很大。这样吧,这件事是我作主,所有的损失由我来承担。你不是可惜那三万石盐吗?我赔给你,我不仅给你三万石盐,我把整个河东给你。你去河东,弘农给我,如何?”
董越又惊又喜,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贾诩斜睨着他,嘴角微撇,毫不掩饰眼中的不屑。董越心中一动,忽然警醒,不禁暗自责备。可不能答应贾诩,这要是传出去,他麾下的将领谁还会看得起他,说不得都要跟着贾诩跑了。再说了,贾诩在河东经营了六七年,又岂是他想接手就能接手的,到时候河东没吃下去,弘农又丢了,可就亏大了,连个立足之地都没有。
“文和,这……这不行,怎么能让你一个人迎战吴王呢?”董越拍着胸脯。“还是老规矩,我们并肩迎战,不分彼此,你出主意,我们上阵砍人。我也不要河东,到时候你补偿我的损失就行。”
贾诩一点也不意外。他知道董越没那胆量接手河东,就算董越真的接了,他也能让董越再吐出来。对付这些粗人,他有的是办法。只是得意的同时,他心里又有些隐隐的不安。如果李儒说的是真的,在孙策的眼里,我是不是和董越、牛辅一样愚蠢,被他玩弄于股掌之下而不自知?
“文和,你说,如果吴王来攻,我们该如何迎战?”见贾诩出神,董越急不可耐地请计。
贾诩回过神来,从容说道:“我刚刚和文优先生商量过了,放弃函谷关。”
“放弃函谷关?”董越愣住了,一时没反应过来,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然后呢?”
“且战且退,先退到陕县,不行就退到旧关。如果有必要,我们放弃整个弘农,退往河东。孟超,我说把河东给你,绝不是说笑。只要能活下来,别说弘农,就算是河东,甚至整个并州,我们都可以放弃,就看他们敢不敢来拿。”贾诩冷笑一声:“当年跟着董公征战,我们一撤千里的时候多了,你不会忘了吧?”
董越恍然大悟,在心里压了很多天的一块大石头总算放下了。对他来说,弘农并不是好地方,夹在孙策与朝廷之间,现在又多了一个袁谭,谁都得罪不起。既然贾诩主张撤退,又承诺将河东给他,他还有什么好担心的。退出弘农,让孙策和朝廷拼命去吧。
董越越想越开心,一拍案几,震得案上的杯盘丁当作响。“文和,听你的,就这么干!”
……
鲁肃一手撑着案,一手端着酒杯,轻轻摇晃着,不时瞟一眼辛毗。
辛毗低着头,背着手,来回踱步。他手里拿着一份文书,是今天刚收到的命令。收到这份命令之后,辛毗就陷入了长考,此刻文书随着他的步伐上下晃动,就像一只无形的手在敲打他,催着他前进。
鉴于贾诩和朝廷眉来眼去,联盟解体,孙策要求他们进兵弘农。孙策没有提具体的要求,他们却不能掉以轻心,必须要做通盘考虑。李儒经过时,和他们见面,曾谈到贾诩的用意,希望他们能够体谅,不要逼得太紧,免得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他们不这么想,贾诩贪得无厌、不识抬举,应该给他一点教训。
可是辛毗也清楚,弘农不好打。从形势上说,也不能打。
函谷关向西五百余里,依山傍河,皆是险要,函谷关、陕县,崤山、砥柱,没有一处是好打的。就算一路顺利,势如破竹地占领弘农,又能如何?兵进关中,与朝廷面对面?以他们现在的兵力,与河内的荀衍对峙已经有些吃力,再挥师西进,同时面对河东、关中,实在有些勉强。
辛毗苦思良久,还是无法把握孙策的真正意图。孙策对战区督的要求一向很宽泛,自主权很大,他一直觉得这是好事,现在却有些头疼,他已经有好久没这么为难了。
“都督,大王的意思会不会是配合贾诩,卖个破绽,诱朝廷主动出击?”辛毗停住脚步,转头看向鲁肃。作为军师,他不愿意做出这样的结论,但他实在想不出更合理的解释了。
鲁肃捻着手指。“有这个可能,但绝不仅仅如此。”
“那大王还可能有什么用意?”
“教训贾诩,迫使贾诩俯首称臣,否则就将他逐出弘农。”鲁肃歪着嘴角,眼神冷峻。“贾诩很聪明,但他有些自作聪明,总想着狐假虎威,依违于朝廷与大王之间,两面取利。况且凉州人陆续入朝,他有点想法也是人之常情。不打破他这个幻想,他就始终是一个隐患。”
辛毗沉吟片刻,点点头。“这倒是有可能,可是怎么打?以我们的兵力,不足以完成这个任务啊。”
“尽全力打。”鲁肃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如果能逼朝廷出关,在弘农境内决战,总比在南阳有利。”
第1950章 以力破巧
鲁肃做了决定,辛毗负责细化方案。
最大的问题还是兵力不足。鲁肃麾下主力不足万人,还有五万多屯田兵。屯田兵当然可以作战,但他们的主要任务是屯田,训练有限,战斗力也一般,负责辎重运输,甚至辅助作战都没问题,遇到西凉兵就有不够看了。况且荀衍就在河内虎视眈眈,也要留一些人马戒备。
鲁肃决定请兵,至少要请一万主力。有两万主力,他就有把握拿下弘农。
孙策收到报告后,经军师处审议,很快做出决定,调徐盛、吕蒙、蒋钦率部助阵,并由浚仪督吕岱接管荥阳防务,分担鲁肃的压力。与此同时,孙策移书陈留太守张邈,请他出兵助阵,并提供一些粮食。
驿马奔驰,军报频传,南阳、颍川、陈留迅速行动起来。
河内的荀衍收到消息,不敢大意,再次进入战备状态。秋收前的那次战事让他损失不小,河内的庄稼被黑山贼连抢带烧,毁掉近一半。如果再来一次,他就支撑不住了,只能向袁谭请援。
十一月下,驻扎在鲁阳的蒋钦率先赶到。紧接着,徐盛率领水师转入洛水,赶到洛阳。鲁肃随即命二人进逼函谷关。本以为会一场攻城恶战,没想到前锋蒋钦还没到函谷关,董越就撤了,放弃了函谷关。
辛毗又惊又喜,还有点懵。胜利来得太突然,他连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不过他没有失去理智,反而更加谨慎。他建议鲁肃派蒋钦进驻函谷关,缓步前进,以防不测,徐盛则溯洛水而上,取宜阳、卢氏。这两个县城与陕县之间隔着崤山,又有洛水可通,运输方便,可以轻松夺取。拿下卢氏城后,即可从南侧威胁陕县。
鲁肃反复思考之后,拒绝了辛毗的提议。董越连函谷关这么重要的关隘都放弃了,在新安、黾县阻击的可能性也不大,很可能会直接退守陕县。这么做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诱敌深入,让我们后力不继,或者在崤山伏击我们,要么是他根本没有战意。不管是哪种原因,这时候都不应该迟疑,迅速向前挺进,不给他喘息的机会。如果能一口气攻取陕县,兵临黄河,卢氏、宜阳不用打都是我们的。如果董越死守陕县,坚决不退,我们拿下卢氏、宜阳意义也不大,迟早也会放弃,反而分散兵力,影响当下的攻击力。
辛毗虽然觉得鲁肃过于冒险,但他是军师,只有建议权,没有决定权,既然鲁肃决定了,他就只能按照鲁肃的要求拟定作战计划,最多将计划上报军师处存档。
这时,吕蒙也率部赶到了洛阳,鲁肃随即将洛阳的防务交给吕蒙,亲率主力西进,命令蒋钦追击董越,只是要多派斥候,别被董越打了伏击。徐盛则率领水师转入黄河,溯河而上。
收到命令,蒋钦开始猛追,连新安、黾池都没兴趣接管,只留下一营将士接管函谷关,其余人狂飚突进,追击董越。
董越完全没想到蒋钦会追得这么猛,他安步当车,刚刚进入陕县境内,蒋钦就接踵而至,险些将他截在城外。董越措手不及,连忙向贾诩请计。贾诩也有些意外,他让董越退守陕县,自己渡过黄河,进驻大阳,同时派人赶往大阳东四十里的砥柱。
砥柱是黄河中央的一道石山,将河水分为三股,又称三门,中间为神门,南侧为鬼门,水流湍急,无法行船,只有北侧的人门可以行船。由此以下一百余里就是后世三门峡,山谷夹峙,滩险水急,被称为黄河中的三峡。不过时值隆冬,水量不如汛期,而江东又擅长操舟,怕是起不到太大的作用。
贾诩没指望能在水战上击败鲁肃,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他只是想知道鲁肃究竟有多大决心,是到陕县为止,还是打算一股作气,拿下整个弘农。陕县以西就是弘农郡的郡治弘农县城,正面强攻几乎无法攻克,如果鲁肃打算长期围攻弘农,必然要派水师逆流而上。
没过多久,他就看到了徐盛率领的水师。
看到满载士卒和辎重的战船逆流而上,贾诩意识到麻烦来了。
鲁肃这是铁了心要取弘农,不打算走了。
这当然不是一个聪明的选择。西有朝廷,东有袁谭,中间还有他们西凉人,鲁肃要在千里战线上同时与三个对手对峙,绝不是他一个战区督就能承担的责任。可若是孙策增兵河南,甚至亲自坐镇河南,朝廷将不得不转移重心,阻止孙策突入关中。
如此一来,战场中心将由南阳转移到河南,甚至是弘农。
对孙策来说,这当然增加了负担,随时可能面崩溃。可是有危险的不仅仅是孙策,他的处境更危险。首先他要面对的一点就是他不得不兑现承诺,将河东交给董越。河东虽然只是一郡,人口、财赋却比并州还多,又有盐池、铁官,交出河东,等于交出一大半的人口和财赋。
除了实力的损失,形势也对他非常不利。他除了要面对朝廷与袁谭的夹击,还要面对孙策。以前与孙策是盟友,他不仅不用担心孙策的威胁,还可以得到孙策的支援。现在孙策翻脸了,四方势力角逐,他作为实力最弱的角逐者,随时可能被人一口吞掉。他本想在朝廷和孙策之间保持中立,现在却不得不做出选择。否则等不到孙策崩溃,他就先完了。
明明是一盘精妙的棋局,偏偏遇到一个莽汉,不仅将棋局搅了,连棋枰都砸烂了。
怎么办?贾诩骑虎难下。事到如今,他也不能突然改口,放弃为董卓复仇的口号,转投孙策,只得命令董越放弃陕县,退入河东。一旦迟了,后路被徐盛切断,董越想退都退不了。
收到消息,董越不敢怠慢,第一时间渡河,总算抢在徐盛赶到之前安全撤到河东境内。
鲁肃进驻陕县,也迎来了他进入弘农郡后的第一个考验,也可以算是贾诩给他出的一道难题。如果不能攻克弘农,他不仅不能渡河进攻河东,还必须派重兵把守陕县,孤军深入,长期对峙对他非常不利。若攻击受挫,损失太大,后果同样不堪设想。
弘农县城就是函谷故关,西汉时,应楼船将军杨仆之请,汉武帝将函谷关东移三百里,故关就丧失了作为要塞的意义,成了一个普通的县城,后来一直做为弘农郡治。作为曾经的函谷关,如今的弘农县城虽然不算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地势险要却毋庸置疑,依然是个易守难关的要塞。
董越占据弘农数年,却一直没能进驻弘农,这里是弘农太守的控制范围。现任太守傅允是凉州北地人,三年前由皇甫嵩举荐出任弘农太守。傅允一直没把董越放在眼里,这几年不断加强城防,防止董越强取。面对突如其来的鲁肃大军,傅允同样没有一丝惧意,一面传书朝廷求援,一面动员全城百姓上城,准备死守弘农。
鲁肃命令徐盛、蒋钦溯河而上,攻取弘农西的湖县,阻击从关中方向来的援兵,为进攻弘农做准备。
收到消息,贾诩一声叹息,派人联络还滞留在弘农的赵衢,催促朝廷答复。
赵衢就在弘农,他也气得无话可说。在他看来,鲁肃这么快就兵临城下,自然是贾诩引狼入室,养寇自重,逼着朝廷答应他的条件。事到如今,他也没有别的选择,如果不答应贾诩,贾诩和鲁肃联手,别说弘农守不住,关中也有危险。由河东渡河,可以绕过潼关,直接进入冯翊。
……
天子大发雷霆,将赵衢的书信撕得粉碎。
“糊涂!”天子气得脸色苍白,嘴唇哆嗦。“皇甫太傅是朕的师傅,是平定黄巾、拯救大汉的功臣,能用来交易的吗?贾诩提出这样荒唐的条件,你们不鸣鼓而攻之,还想和他讨价还价?”
杨阜、赵昂跪倒在天子面前,汗如雨下,一句话也不敢说。他们当然没打算答应贾诩——在他们眼中,十个贾诩也比不上一个皇甫嵩,安定皇甫世家岂是贾诩这些人能够相提并论的——但他们没想到贾诩会出这样的损招,直接放弃了函谷关、陕县,引鲁肃长驱直入。
如果不是傅允守在弘农,鲁肃就直接叩关了。
现在问题严峻了,朝廷不仅要面对鲁肃,还可能遭受贾诩的攻击。如果贾诩与鲁肃联手,弘农失守是迟早的事。一旦弘农失守,仅凭潼关是拦不住鲁肃的,更拦不住贾诩。
天子一声长叹,挥了挥衣袖,示意杨阜、赵昂退下。他知道这两人没有歹意,只是太年轻了,低估了贾诩的狠毒,以为都是凉州人就能同心同德。他们也不想想,贾诩等人是董卓的旧部,这些年之所以安份守己,并不是洗心革面,而是实力有限,不能为恶。
说起来,这还是孙策当初一战全歼两万西凉精锐的功劳。
“亏得王公筑了潼关,冥冥之中,也是天意。”天子站在地图前,看着与弘农相距不远的潼关,感慨不已。弘农虽然险要,毕竟不是当年的函谷关了,如果没有援军,坚守不了太久。好在当年西迁入关之后,王允让当时的弘农太守王宏修筑了潼关。潼关位置更西,更利于防守,以免在诛杀董卓后,当时驻守在弘农、河东的牛辅等人反攻关中。当时没用上,还有人说是浪费人力、物力,现在却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子扬,奈何?”
第1951章 鲁肃有杀气
在天子斥责杨阜等人时,刘晔静静地站在一旁,一直没说话,如木偶一般。此刻见天子发问,他不紧不慢地说道:“陛下,杨阜、赵昂并非打算用太傅的首级做交易,只是想离间贾诩与吴王而已。就目前看来,这一计虽未竟全功,却也不能说失败。”
天子转过头,惊讶地看着刘晔。刘晔并不急着解释。天子聪慧,能想通里面的关节,不需要他事无巨细的提醒,让他自己去分析才是最佳选择,既然让他从中得到经验,又避免留下权臣的印象。
天子反复思索了很久,微微颌首。“子扬所言甚是,贾诩这是弄巧成拙了,董越丢了弘农,退守河东,绝非他乐见之事。子扬,你与鲁肃相识,依你之见,鲁肃能拿下弘农,直入关中吗?”
“这不在于鲁肃,在于贾诩。”
天子眉头微皱。赵衢之前就送了消息来,杨阜一直没有汇报,并无拿皇甫嵩的首级与贾诩交易之意,贾诩漫天要价,他们就地还钱,双方还在协商。只是谁也没想到孙策突然翻了脸,命鲁肃强攻弘农,贾诩生怕腹背受敌,这才不得不放弃弘农,命董越退守河东,形成三方对峙。
形势演变到这一步,贾诩已经失去了主动权。他现在只不过狐假虎威,要挟朝廷,朝廷根本没必要理会他,派兵进入冯翊,加强戒备就是。刘晔这么说,是没看透贾诩的色厉内荏,还是想趁机在凉州人内部造成隔阂?
他心里清楚得很,自从杨阜等人入朝,关东、关西,新臣、旧勋之间争斗就一直没有平息过。他不仅不反对,有时候还故意挑事。可刘晔是他的心腹,知道他对皇甫嵩的感情,且皇甫嵩在朝廷内根基深厚,影响力不亚于杨阜等少壮派,杀皇甫嵩安抚贾诩绝对是下策。刘晔如果私心作祟,落井下石,不顾大局,那可不是他愿意看到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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