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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想了一下,也许可以一并解决这些问题。关中本是陆海,号称八百里秦川,多有良田,秦因此而兴,如今户口不足,这才引凉州百姓迁居关中,以充实户口。凉州百姓与关中百姓发生冲突,并非土地不足,而是分配不公。关中也好,凉州也罢,都是朕的子民,不宜有所偏袒。朕打算分派使者,到各郡县查验土地,为他们主持公道,对不能秉公执法的官员进行惩处,你们觉得可行否?”

荀彧思索片刻。“陛下又准备如何赏赐立功将士?”

“土地。”天子说道:“关中有那么多抛荒的土地,为什么不用来赏赐给立功将士?”

荀彧苦笑道:“陛下,关中是有不少抛荒的土地,可是那些抛荒的土地要重新变成良田绝非一朝一夕的事,凉州百姓本来就不擅长耕种,这些土地就算分给他们,他们也未必愿意接受。”

天子来回走了两步。“那就给他们良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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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彧、刘晔惊讶地对视了一眼。天子要分给凉州百姓良田,就意味着要从关中百姓手里夺走良田,这会引发更大的冲突。两人几乎异口同声的说道:“陛下,万万不可!”

天子无声地笑了。“二位令君不要急,朕还没有说完。”

荀彧、刘晔再次躬身听命。听到这里,他们已经清楚了,天子绝非一时心血来潮,这是早有预谋。他们几乎同时想到了那几个凉州人,这个建议十有八九是杨阜、阎温等人提出来的。

天子把阎温提到的建议说了一遍。这两天,他已经反复考虑过,还多次找杨阜、阎温商量,越想越觉得可行。既能解决眼前的财政困境,又能解决将来作战的粮食问题,更重要的是他将拥有稳定的兵源,哪怕是人逃了也不怕,土地逃不掉啊。关中那么多土地,养活二十万兵户不成问题。有了二十万常备兵源,还不用担心粮食,他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天子说得很兴奋,荀彧却听得心惊肉跳。他想起蒋干说的话,心里涌起说不出的荒谬感。蒋干不幸而言中,他果然又走上了先祖荀卿的旧路,用儒家的学问教出了一个信奉法家,行耕战之策的天子。

为什么会是这样?

……

虽然内心充满厌恶,但荀彧也清楚朝廷失去了关东,断绝了粮赋,这几乎是唯一能解决困难的办法。否则不用孙策进攻,朝廷就会饿死。

荀彧与刘晔一道为天子出谋划策,细化方案,尽可能将影响降到最低。为了保证计划可行,他们将刘巴、杨阜一起找了过来,共同商议。

经过反复讨论,他们拿出一个方案,将关中的土地分成三类,区别对待。

关中世家占据的土地基本不动,以维持关中的稳定,这些世家不仅掌握着土地,还掌握着工坊。朝廷迁居关中,他们也是受益者,对朝廷的支持比较坚定,也是朝廷能在关中立足的基础,不能轻易动摇。但可以利用这个机会和他们讨价还价,让他们提供更多的资源,并借机清理一些对朝廷首鼠两端的人。

原籍关中的普通百姓的土地进行重新分配,侵占的土地必须缴出,由官府统一分配。普通百姓没什么实力与官府对抗,再加上并没有动及他们原本的利益,虽然不可避免的会有人抗拒,却影响不了大局,很快就能平息。

最后就是那些清理出的土地,朝廷将分配给从凉州迁来的百姓和将士,包括马腾和吕布的部下在内,实行士家制度,每户分到足够一家人生活的土地,不用交纳田租,但是每年要提取一部分的分额集中管理。出征时,就从这些仓库里提取粮食作为军粮。这些百姓终身服役,父死子继,平时除了耕种,还要练兵,演习战阵,保持战斗力。

士家不受郡县管理,由朝廷直接安排人负责,以军中的部曲为单位居住、耕种,平时是邻里,战时是袍泽,以保证相互之间配合默契。实行连坐制,如果有人怯战或者逃亡,其他人一同受罚,直至处死。

除此之外,杨阜还提出一个建议:在宗室中选择通晓武事的子弟,充足到各地,担当校尉、都尉等官职,校尉领千户,都尉领五百户,平时治民练兵,轮流负责长安城的宿卫,战时则充任军官,统兵出战。这些人都是刘姓子弟,荣辱与朝廷休戚相关,可以成为朝廷藩篱。治世需要控制宗室,免生后患,如今是危急之秋,应该发挥宗室护卫皇室的作用。那么多宗室齐聚长安,不分配他们任务,他们无所事事,迟早会闹出麻烦。

天子欣然同意,交由宗正刘宠负责此事,并亲自挑选了一些人选。

数日后,方案基本敲定,在朝会时进行商讨。

第1870章 蒋干钓鱼

朝会进行得很顺利,几乎是皆大欢喜。

立功将士得到了赏赐,凉州百姓得到了土地,宗室得到了实际权力,天子得到了兵源和效忠。

最大的受益者是凉州士族。他们不仅得到了京兆尹和扶风太守两个职位,而且有数万凉州将士为根基,成为朝廷不可或缺的顶梁柱。凉州籍的士人因此遍布朝廷内外,在宫里为郎中、侍卫,在宫外担任士家的校尉、都尉。

有关东籍的大臣表示反对,提醒天子兵权集中凉州人手中对朝廷不利,但他们一来没什么话语权,二来遭到了宗室的强烈狙击,只得偃旗息鼓。本朝推行儒术,宗室有名无实,只能食俸禄,不能治民,如今终于有机会掌兵治民,与天子共治天下,享受刘氏子孙应有的荣耀和责任,谁想阻止,谁就是他们的敌人,不用人招呼,必群起而攻之。

凉州士人不能在朝堂上出言不逊,他们无所谓。关东籍大臣以儒生为主,学问虽然好,引经据典,出口成章,奈何只是嘴上功夫,根本没人听他们的,被宗室子弟一阵冷嘲热讽,灰溜溜的退到一旁。

荀彧看在眼里,很不是滋味。

也不是所有人都开心,后将军马腾就很不舒服。他随天子出征,虽有斩获,功劳却非常有限,赏赐也不多。如果想得到更多的土地,他就只能将部下纳为士家。虽说天子承诺,他的部下还是他的部下,不管是战时还是平时都由他指挥,不会有别人插手,但他还是不安心,总觉得自己是个局外人。他祖籍关中,可是在关中没有根基。他的部下是西凉人,但他又与凉州士族没什么来往。孤立无援,两面受气。

朝会快要结束的时候,马腾出列请奏,请求出镇武都、陇西。他的理由很简单,他的部下以骑兵为主,不会耕地,而且战马需要大量的牧场,吃粮食的消耗太大。关中牧场有限,不如陇西、武都适合。

天子早有准备。他对韩遂、马腾一直抱有戒心,韩遂已经主动退出了关中,马腾再退出,关中就没有真正能威胁他的力量了。他欣然同意,安排马腾去武都、陇西,配合曹操征讨宋建。为了表示对马腾的感谢,天子下诏,转马腾为襄武侯,增邑一千五百户。

退朝之后,马腾随即让马超去请蒋干。当初孙策曾答应马超,如果他能出镇武都,孙策可以提供一些淘汰下来的军械,让他去和羌人做生意。现在形势变化,马超被留在了关中,马腾却出镇武都,他希望孙策还能履行旧约。

对马腾退出关中,蒋干很意外。他没有立刻答应马超,只是同意向孙策汇报。孙策如何决策,他没有把握。马家父子做人不太地道,先是随意提价,一匹普通战马都能卖出上等战马的价格,后来马超又离开孙策,返回关中。如今马腾又离开关中,坐视天子掌握关中兵权,丝毫不顾及孙策的利益。既然他对孙策已经失去了作用,孙策又得到了辽东,基本解决了战马来源,马家还想继续占便宜,未免有些不知足。

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马超心情很不高兴,既有些失落,又有些怨气,拂袖而去。

……

就在朝廷在推进士家制度的时候,赵岐上书天子,请求征吴侯、车骑将军孙策入朝主政的消息在长安流传开来,先是在市井之间,后来越传越广,不仅普通百姓把这件事当作谈资,朝廷官员也开始正式讨论这件事。刚刚在朝会上吃了瘪的老臣们顿时像打了鸡血一样兴奋起来,纷纷上书天子,请求天子接受赵岐的建议,征召孙策入朝主政。似乎孙策一入朝,天下即可实现太平,士家制度自然也没必要了。

天子再次召集群臣议事,老臣们与杨阜为首的凉州籍新秀针锋相对,吵得不可开交。

这一次,杨阜等人没能占上风,被老臣们辩得哑口无言。

他们说孙策跋扈,有不臣之兆。老臣们则说孙策只是失礼,并非不臣,杨阜这么说没有证据,有诬陷之嫌。相反,天子西征,孙策有功倒是证据确凿。没有孙策提供的军械和粮赋,天子连陇关都出不去,更别说和鲜卑人对阵了。那么多西凉人只是来参见一下天子就加官晋爵,跟着天子上阵杀了几千鲜卑人就有军功,封赏甚厚,那孙策平定辽东,讨平称王的公孙度,击破东部鲜卑数万人该怎么赏?

况且,就算孙策有不臣之兆,也并非不可教化。既然朝廷能赦免矫诏的袁绍,为什么不能宽容孙策?既然连背叛朝廷多年的羌胡都可以教化,重新成为大汉之臣,为什么并未明言造反,只是有不臣之举的孙策不可以教化?

当然,更重要的原因是孙策入朝带来的好处。孙策入朝,他治下的诸州自然也重归朝廷。朝廷不仅有了粮赋,而且有了强大的武力,其他诸州必然望风而降,太平可期。如果拒绝孙策入朝,等于违背天下百姓渴望太平的愿望,到时候要反的就不仅是孙策,还有关东数州的百姓。

退一万步说,就算孙策有不臣之心,而且不可教化,将他征到朝中为官,用朝廷法度来约束他、惩处他,总比派大军征讨他成功的可能性更大。就算你们实行士家制度,你们就能击败孙策吗?什么时候才能实现天下太平?既然不能,为什么不试试其他的办法?难道你们想养寇自重,把持朝政吗?

在唾沫横飞、战斗力暴表的老臣面前,杨阜等人节节败退,只得认输。

天子也觉得不能直接否决,否则无法向天下人交待,至少要做出从谏如流的姿态。他随即授意荀彧与蒋干接触,商讨相关事宜。

……

蒋干背着手,站在博望苑的废墟之中,嘴角微挑,似笑非笑。

荀彧与他并肩而立,只是拱着手,垂着眉,面色肃穆,眉宇间萦绕着淡淡的愁绪。数日不见,他的头发白了不少,连眉心的皱纹都深了许多,三十多岁的人看起来却像花甲老人。

“令君,你能不能给我一句实话,朝廷征召吴侯入朝,是真心想托付朝政,还是想调虎离山?”

荀彧淡淡地说道:“那你能不能先给我一句实话:吴侯可不可以托付,还是说他就是一头猛虎?”

“我只能说吴侯可以托付天下万民,是不是可以托付大汉的社稷,要看大汉如何待他。”蒋干嘿嘿笑道,滴水不漏。他抬起手,指了指四周的荒草败屋。“天子行霸道,有秦皇汉武之雄。秦皇杀扶苏,汉武杀太子,区区吴侯又算得了什么?更何况本朝大将军是一个不祥之位,朝廷用心如何,实在让人很担心。”

“既然如此,吴侯又何必将赵公的奏疏公布天下?”

蒋干神情淡淡。“那是赵公的奏疏,并不是吴侯的奏疏。吴侯即使不同意赵公的建议,也不会剥夺他说话的权力。至于吴侯来不来,那要看朝廷有没有诚意。”

“朝廷接受赵公建议,征吴侯入朝,便是诚意。”

“征吴侯入朝是问罪,还是主政?”

“自然是主政。”

“除了大将军这个不祥的官职,还有什么样具体的权力?”

“大将军佐天子,掌内外事,还要什么权力?”

“这么说,是名副其实的大将军,而不是徒有其表的大将军?”

“当然。”

“口说无凭,先给点信心。”

“你要什么样的信心?”

“兑现承诺,将吴侯平定幽州的军功赏了。”不等荀彧说话,蒋干又道:“陛下当初是如何承诺的,你心里有数,不要跟我说什么没有证据这类的推托之辞。”

荀彧沉默以对。天子当初为了让孙策陷在幽州,暗示可以封孙策为王,但是谁能想到孙策会这么快就平定幽州?异姓为王不仅违背祖制,而且是向天下人暗示孙策将走上不臣之路,篡汉是必然结果,暗示着他们之间必然有一场你生我死的较量。在孙策没有必胜把握的情况下,朝廷这么做其实有示弱的成分,容易造成朝中大臣的分裂。

可是在表面上,孙策没有要求封王——天下人不会知道他们今天在这里的谈话——是朝廷主动封王,这里面的意义就截然不同了。

“蒋子翼,封了王,吴侯真会来吗?”

“不知道。”蒋干摇摇头。“来与不来,要看吴侯对你们的人品有没有信心。”蒋干再次环顾四周,从容自若。“毕竟,为了权力,父子都有可能反目,君臣之间又有什么是不可能的?”他回头看着荀彧,歪歪嘴角。“再说了,封王是天子之前的承诺,当时并没有吴侯入朝的条件。一码归一码,前面的账清了,才有可能谈后面还做不做生意,你说对吧?”

荀彧抬起头,打量着蒋干,忽然笑了起来,眼神嘲讽。“蒋子翼,你们这是钓鱼啊,以入朝为饵,逼朝廷先答应你们的条件。即使朝廷满足了你们所有的要求,吴侯最后还是有可能不来,对不对?”

蒋干既不承认,也不否定。“那你是希望吴侯来,还是希望吴侯不来?”

第1871章 识势

我该希望孙策来,还是希望孙策不来?

荀彧站在齐腰深的荒树野草之间,不停地问自己。蒋干已经走了,只有鲍出站在一旁,四周静悄悄的,清凉的晚风吹过博望苑,荒树沙沙作响,野草随风摇摆,仿佛在点头,又仿佛在摇头。

“令君,天色不早了,该回去了。”鲍出小心翼翼地提醒道,见荀彧没什么反应,又加了一句。“要不然夫人会担心的。”

听到夫人二字,荀彧如梦初醒,应了一声,转身向大门走去。虽然博望苑早就荒废了,四周的院墙坍塌了大半,到处都可以出入,但荀彧还是习惯从正门出入,而且会刻意走小门,哪怕正门只剩下空荡荡的一个门框。

赤眉占据长安时,这里曾是一处据点,几乎所有的木头都被拆去烧火,名贵木材打造的门窗也不例外,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还剩下了门框,或许是因为与石质的墙体嵌得太紧,取不下来的缘故。

“伤心秦汉经行处,宫阙万间作了土。”荀彧轻声吟哦着,心中说不出的凄凉。他理解蒋干选在此处见面的意思,孙策不相信朝廷。皇家无情,连父子都杀得血流长安,更何况异姓权臣。可是既然如此,他为什么还要谈,只是为了封王吗?他迟早是要鼎立新朝的,封不封王又有什么意义?

荀彧神情有些恍惚,木然地向前走。鲍出亦步亦趋,生怕他会摔倒或者撞到什么东西。他觉得荀彧今天有些不对劲。实际上,荀彧这些天一直不对劲,就像突然老了几十岁似的,经常走神,走路时也会发呆,有几次如果不是他提醒得及时,荀彧差点撞在树上。

鲍出非常担心,虽然已经是四月,天气转暖,可是早晚还是有些凉。荀彧身体不太好,受了凉可不得了。他护着荀彧上了车,吩咐了一声,又提醒荀彧留神,马车便向长安城急驰而去。

马车有些颠簸。这条路虽然是官道,却年久失修,跑得快些便颠得厉害。荀彧得了鲍出的提醒,倒也不碍事,只是经过太学的时候,不知怎么的又想起赵岐的奏疏。赵岐说,吴郡的官道修得很平整,马车跑起来又快又稳,堪比驰道。现在想起来,赵岐说得并不准确,长安的驰道也不平,未必比得上吴郡的官道。

荀彧又叹了一口气。

回到住处,唐夫人已经准备好了晚餐,正与一个侍女站在门口等候。马车停下,唐夫人迎了上来,扶着荀彧下了车。四手相握,荀彧的手有些凉。唐夫人瞋了他一眼,却什么也没说。两人进了门,侍女赶去厨房,从灶上取出食物,送到堂上,摆好碗筷,又准备了水和布巾,供荀彧舆洗。

荀彧净了面手,与唐夫人一起坐下,看着一眼剥好的橘子,又想起孙策来。饭后吃一个橘子,是孙策的习惯,长公主写信时告诉唐夫人,唐夫人觉得不错,就照办了。

荀彧想了想,问唐夫人道:“夫人,你说,是让孙策来长安好,还是不让他来长安好?”

见荀彧不吃饭,却又问这么古怪的问题,唐夫人心疼的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说道:“你让他来,他就来?你不让他来,他就不来?”

荀彧茫然地看着唐夫人。唐夫人哭笑不得,起身挪到荀彧面前,拿起碗,塞到荀彧手中。“你啊,赶紧吃饭吧,别想那么多了。孙策来或是不来,根本不由你做主。你想得再多又有什么用?不如放宽心,好好吃饭,好好休息,养好身体,跟他好好斗一斗。”

荀彧眨了眨眼睛,忽然自失一笑。“可不是么,他来不来又岂是我能做主的。不仅我做不了主,陛下也做不了主。”他顿了顿,又道:“他迟早要来,区别只在于怎么来。既然如此,那还是来的好。”他用力点了点头,仿佛做出了一个重要的决定。“对,还是来的好。”

说完,他捧起碗,喝了一大口粥。

……

并州,龙山。

贾诩站在山坡上,看着清澈的溪水从脚下流过,眉心微蹙。

赵衢拱着手站在一旁,看似欣赏山景,并不关注贾诩,实际上注意力一直没有离开贾诩的脸,根本没看见一点风景。他千里迢迢地从长安赶来,与贾诩谈了几天,贾诩一直没有给他想要的答案。眼看着他就要返回长安了,这可能是最后一次见面,他非常想从贾诩口中得到一个确切的信息。

但他又不能说得太直白。贾诩虽然也是凉州人,但他是董卓的旧部,又和孙策关系匪浅,谁也不知道他心里的真正想法。在贾诩做出决定之前,他不能将所有的底细都透露出来。

即使同是凉州人,相互之间也是有区别的。

就在赵衢等得有些不耐烦的时候,贾诩叹了一口气。“伯行兄,临行在即,我也就不客套了。有几句话,可能未必让你满意,却是我的肺腑之言。有不妥之处,请伯行兄见谅。”

“岂敢,岂敢。”赵衢如释重负,脸上笑容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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