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1 / 1)
时间只有三天,李彬生下来头一次觉得时间不够用,这三天他要整理行囊,把没看过的书用最快速度读完,再抽出时间来最后一次帮师伯打理书架。
崔彧自那日与他吵架后再没跟他讲话,两人虽同处一室却宛如陌生人,互相不说话,就连不小心对上眼神,也马上错开假装没看到。梁小宸看他俩觉得古怪,可他害怕崔彧,只好趁他不在时偷偷问李彬发生了什么,当他得知李彬要西去钦察时大吃一惊,之后便是央求李彬别扔下他。
李彬摸摸梁小宸的脑袋,梁小宸似乎长高了点。“不行,太辛苦了,你就留在这陪崔彧和耶律先生不好吗?”
梁小宸一字一句在纸上写到,“带着我吧,除了你没人愿意带着我。” 小鹿似的大眼睛里写满了委屈,可怜巴巴看着李彬。
李彬躲过梁小宸的装可怜攻击并表示严肃拒绝,有些原则问题绝不能惯着小朋友!
“拔都王子只找我去,可没叫你去。”
梁小宸固执己见不愿放弃,他便想了想,立刻板起了脸孔而后下笔写到,“你要是不带着我,我就把你和崔彧的事告诉别人!”
“我的小祖宗!”李彬吓得后背汗毛都竖起来了,赶紧把那张纸抢过来团成一团放在烛焰上烧成灰,“我带你去还不行吗!”
说罢长叹一声,心想该怎么和拔都开口啊。梁小宸戳戳他,在他手心里写道,“彬哥哥你太傻了,他让你去你就去了?你应该跟他讲条件。”
李彬眼前一亮,对啊,他光想别的了,竟连最重要的事都忘记了,“你说的对,我应该去找找他!”
李彬说走就走,留梁小宸一个人露出计划通的奸笑。
李彬不知道拔都住在哪,只好找人打听,他边找边打听,找了半个时辰才摸到拔都的住处。见那只是个朴素蒙古包,看起来连个看门的仆从侍卫也没有。李彬突然有点后悔,难不成这位拔都王子落魄到连个侍从都不带?
“昔班!”李彬到那栅栏围的小院跟前,见长得颇像拔都的少年正在喂马,他隐约记得这少年好像叫做昔班,便试探叫住他。
“咦?”昔班放下手中活计回头,看到李彬时眼前一亮,“是你啊?你来找我哥吗?进来吧,他就在里面呢。”
李彬到草原来,第一次进别人家的蒙古包里,有些畏手畏脚,顺着拐跟着昔班走进去。
那帐篷里空荡荡,除了几个睡觉的小塌、被褥便只有些洗漱用品,说是家徒四壁也完全不过分。李彬抬头一看,壁上还挂着拔都那天穿的宝蓝色长袍。
进去里面,斡尔达抱着别儿哥,拍背哄他睡觉,见了李彬只微笑点头,李彬完全不懂与这些王子见面时的礼节,只好尴尬地笑笑回礼。
拔都正坐在里面磨把长马刀,金属与石块摩擦的声音听得李彬不寒而栗。
该不会是要杀人灭口吧……
李彬战战兢兢走到拔都跟前,便要下跪行礼,昔班拉他一把,低声告诉他,“不用。”,李彬只好傻愣愣杵在那。
拔都见他独自过来似乎有些惊讶,停下磨刀的手。屋里没凳子,昔班便拿来条毛毯让李彬坐。
“你怎么来了?我本来想晚上去找你的?”
“额……”李彬一时语塞,想了想才说,“今天来找王子是有些事的。”
“你说。”
李彬偷眼观察拔都神色,见他面上风平浪静,应当也不在气头上。这才开口道,“我师伯昨天来找过你吧?那个……我想通了,我愿意跟你走。”
拔都沉静的脸上有了丝笑意,“好啊,求之不得。”
“但是我也有条件!”李彬豁出去了,直截了当和拔都谈起了条件。
“你想要什么呢?”拔都没拒绝也没答应,只是问他想要什么。
“我想带几个人去可以吗?您想,我从中原来,人生地不熟的,总得有几个熟人照应吧?”
拔都有些为难地皱皱眉头,但最终还是点头同意,“可以,不过,听你这话的意思是不信任我吗?”
“我我我我可没说!”李彬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吓得话都说不利索。
“你想带谁跟你一起走?这我有权知道吧。”
“第一个人是我的好朋友,就像我弟弟一样,他虽然是哑巴,但是做事干净利落人也机灵。”李彬去看拔都脸色,见他思索一会儿,又去和斡尔达咬耳朵,待兄弟俩商量好之后拔都朝李彬问道,“还有吗?”
李彬深呼吸一口气道,“还有第二个人,不过这第二个有些困难。”
“哦?”拔都挑挑眉毛,“难在何处?”
“他是大汗汗廷的郎中,名叫姜思源。”
“窝阔台的人?郎中?”
“对。”
拔都露出疑惑的表情,“为什么要找大夫?我们蒙古人信奉的是长生天,萨满也可以为你医治疾病。”
李彬不知如何跟蛮子解释这个问题,想了好一会儿才答道,“因为……我并不信你们的长生天啊,路途遥远我总得保证我的健康对不对?”
“你这样说我就懂了,这当然也可以,我会去管窝阔台要人的。”
李彬在心里吐了吐舌头,好家伙这人连大汗都不叫了,直呼大名。他对这个男人真是越来越有兴趣了。
李彬将想说的话说完后心里舒坦不少,尤其是自己的条件拔都也都答应了,心中长出一口气,他实在是被刚刚磨刀的声音吓到了,找了个借口逃命似的跑了。
李彬回去后当然不能闲着,这下除了自己的行囊外,梁小宸的也需整理。他又怕耶律楚材不放心,跑去同他商量,耶律楚材抚着胡须笑着告诉他全凭他做主。
时间过得太快,李彬恨不得让时间停下来,可眨眼的功夫三天就过去了。
临行前夜,李彬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闭着眼睛,眼前却像走马灯似的过着景,北上时误打误撞与崔彧梁小宸成了朋友;到草原后累死累活刷了好些天的马;又阴差阳错认识了两个王子,贵由、蒙哥;托耶律楚材的关系得以在草原栖身;后来又与阔别两年的拔都相遇……
心烦意乱,李彬睁开眼睛,毫无睡意。
忽闻帐篷口门帘响动,像是有人敲帘子。
“谁啊?”李彬问道。
“我。”
熟悉的声音传来,是崔彧。李彬放下心来,“进来吧,没锁。”
崔彧低头撩开帘子走进来,将门锁好,账内早已熄了蜡烛,两人借着天窗的月光对视,崔彧的头发带着湿气,披头散发的像是刚洗过,穿了身简单便装,眉骨的阴影遮住了他好看的桃花眼。
两人已有三天没说话了,这是崔彧第一次主动来找他。李彬以为崔彧是来道别,便自觉要坐起来,却被崔彧一把按住。
“你不用起来,我睡不着,过来找你说说话。”
“哦……好……”李彬瞧着崔彧自打进门起神色就不太对,他不敢在这时多说话惹怒他,乖乖躺下。崔彧也不客气,钻进了他的被窝,从后面抱住李彬。两人胸贴背,臀贴胯,腿贴着腿。
李彬以为他又来占便宜撒娇,便作势要踢他,没想到双脚被他的健腿锁了个严严实实。
“你……”李彬有点生气了,虽然这是两个人独处的最后一点时间,可也不该这般失礼。
“好彬哥儿……让我抱抱……”崔彧低头将脸贴在李彬的耳边脑后,温热的气吹拂他的耳廓。
那声音不似以往那般意气风发,饱含了怨怼和委屈,李彬不忍心看他如此狼狈相便放弃了挣扎任他抱着自己。
“彬啊……李彬……”崔彧幽幽地在他耳边自顾自说着,“你信吗?我在汴京第一次看你就喜欢上你了。”
突如其来的告白让李彬措手不及,黑夜是他通红脸颊最好的防护。
“你,你说什么……我们明明打架打得你死我活……”
“华灯之下,你站在人群之中。就如同天上最亮的那颗星,刺眼夺目……”
李彬本就心烦,不愿听他讲汴梁的事徒增乡愁。他打断崔彧道,“崔彧……该睡觉了,我不想听你讲这些……”
闻言,崔彧狠狠咬了他耳朵一下,疼得李彬龇牙咧嘴。
“你这人就是这样,永远想着你自己的事,所有爱你的都如同过眼云烟一样,知道了你也装作不知道。”
“我没有……”李彬不知他从哪冒出这么句话小声反驳道。
“你养父母养你这么多年对你这么好,你哥也宠你惯你,你现在说走就走难道不是吗?”
“这不一样!”
“好!那我呢?你嘴上一口一个舍不得,你明知道我对你有意思,现下扔下我去圆你的春秋大梦是几个意思!”
“崔彧你别太过分!我根本不知道你对我有什么意思!我当你就是想把我当成个娈童玩玩!”李彬死命挣扎想离开崔彧,怎奈被抱得死劲。
“你不知道?好,这次我就让你好好知道!”说罢将李彬按倒在床,期身压上去,扯开李彬睡衣的衣襟。
“崔彧你疯了!”李彬两手撑床拱着身体挣扎,两脚不停地扑腾着踢着床板。
他挣扎了半天,却不见崔彧接下来有什么动静,狐疑地想转头看,发丝间却蓦地一湿,禁锢他的双手也松了下来。
“你看……我,就是这样……我连伤害你的事都做不到。”崔彧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带了哽咽的哭腔。
李彬转过身去与他面对面坐起来,崔彧未束发,披散的青丝贴在脸颊上,眼眶里泛着水光。
他当真长了副好面孔,李彬若是心中仅有一丝情动,恐怕都会迷醉在他的温柔乡里。
李彬抱抱他,而后拉住他的手。
“是我说错了话,我早就知道你对我有情……只是我没法回应……”
“是什么回应?”崔彧苦笑看他。
“我没办法欺骗自己,但我愿意安慰你。”李彬离他近了些,两人几乎脸贴着脸。
崔彧嗤笑,“安慰?别可怜我了……”
“不是可怜……我信任你才愿意的……”
李彬的脸越来越近,崔彧看着那蓝色瞳仁,“你要怎么安慰我?”
李彬扶着他的肩膀,将嘴唇凑过去亲他嘴角,舔去崔彧掉下的眼泪。
“可……可以吗?”崔彧的声音发着抖,喉结上下滑动。
李彬又去吻他眼睛和睫毛,末了低声道,“只要你还当我是你的好兄弟。”
崔彧撇了撇嘴角,“哪有兄弟之间玩这个的?”说罢抓过李彬双手来按住他,把他的嘴堵了个严严实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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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彧拿着湿帕子把两人身上沾的体液擦干净,而后又抱着李彬躺在他身旁。
李彬等他弄完才从枕头里闷闷传出声响,“崔彧,我怎么感觉我又被你骗了?”
“你后悔了?”崔彧一手去搂他的腰,一手把他折腾得乱糟糟的头发用手指梳理好。
“没……没有,就是想想你说的对……哪有好兄弟之间这么搞的……”
李彬有点想哭,不知是腿疼的还是委屈的。
他吸吸鼻子忍住眼泪,“……我们以后还是好兄弟吗?”
崔彧就怕他不计后果做事后再去后悔,抱着他柔声安慰,“什么都是,你说我们俩是什么就是什么。”
李彬破涕而笑,转身回抱着他。
崔彧细心地去捋他散乱的柔软金发,声音里带着苦涩和遗憾,“到了钦察,照顾好自己,时常写信过来,我会代替你伺候好耶律先生,你放心去做事吧。”
李彬刚憋回去的眼泪又有夺眶而出的趋势,他不愿让崔彧看见自己的狼狈泣颜,低头埋进他宽厚胸膛里闷声道,“哥哥……我也……我也会想你的。”
崔彧苦涩地笑笑,亲了亲李彬的发顶又拍拍他的背,“睡吧,明天一早我送你。”
次日天明,李彬在崔彧怀里醒来,他平时常常日上三竿才起,今日因惦念出发的事早早就醒了。
崔彧也被他弄醒,昨夜还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的,现下眼神一对,两人都有几分尴尬。还是崔彧先开了口,“远行估计要骑快马,我去给你弄件合身衣服吧。”说着面颊微红,不自然地去帮他取衣服。
两人就着昨晚的剩汤剩饼吃了顿囫囵早饭,匆忙洗了把脸。崔彧不经意间发现昨夜自己啃他的脖子竟然不小心留了牙印,心中三分懊悔七分得意,帮他将那翻领胡服坎肩的领子竖起来,遮住那红色印子。
李彬轻车从简,只带了个包袱,装了些值钱的金银留出门花用,来草原时的衣物都交由了崔彧处理。
两人收拾好,出帐篷去拜别耶律楚材。进得耶律楚材的大帐,却发现昔班早已等在那。
“我哥叫我来接你,你都收拾好了吧?”昔班亦是出行的打扮,腰间系着牛皮皮带,上佩匕首、水囊和箭筒,透露出少年人英俊挺拔的精气神。“咦?李彬?你这嘴怎么红红的?”
闻听此言李彬只觉得似被一盆冰水从头顶浇到脚底一般,全身都木了。昨夜他玩得太疯,与崔彧连亲再啃,完全忘了今日还有见人这档子事。经昔班这一提醒,他连忙捂住了嘴,傻子似的蹬着圆润湛蓝的眼睛。
“前几日他吃果子时,似中毒了一样将嘴吃肿了,兴许是那毒素还没完全排干净吧。”崔彧在一旁淡然解释道。
“原来如此,好厉害的果子!”昔班作恍然大悟状。
“行囊都已准备好了,多谢拔都王子和昔班王子。”李彬赶忙趁这时候转移话题,拜谢过昔班后又去拜别耶律楚材。
“师伯,我这就走了,人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师恩无以为报,我就给师伯磕几个头吧。”说罢跪倒给耶律楚材磕了三个响头。
耶律楚材连忙将他搀扶起来,“好孩子,带好了东西没?一路辛苦,吃食与水须得多带。”
“耶律大人放心吧,我与哥哥们都准备好了。”昔班对耶律楚材说道。
“劳烦王子们。”耶律楚材感谢道,又对李彬说,“你叫我声师伯,也算师徒一场,如今临行在即,我左思右想却不知送你什么好……”
“临行前我倒有一事相求,师伯可愿帮我?”
“你且说。”
“李彬家人尚在汴梁,如今商道受阻,家中生意甚是困难求师伯帮扶一把!”李彬跪在耶律楚材脚下恳求道。
“我早有此意,”耶律楚材又把他扶起来,李彬新换的裤子跪得满是褶子。“你放心去吧,你家生意我自有办法。”
“多谢师伯,李彬心愿已了,就不耽误上路时间了。”李彬深施一礼再次拜别耶律楚材。
耶律楚材笑得辛酸,“时候不早了,走吧,千万小心。”
昔班带着李彬出去,崔彧代替耶律楚材为他送行。
几人骑着马一路穿过哈拉和林城向西行去,没多远,就看见了拔都一行人正等在路旁,除却拔都、斡尔达、别儿哥外,梁小宸和一披头散发的年轻人也在。
“哟!梁小宸!你怎么到这么早!”李彬与崔彧下马,同他们打招呼。
梁小宸呲牙一笑,表示自己昨夜就被人接走了。
李彬又去朝那披头散发的年轻人抱拳道,“姜兄,好久不见。”
姜思源皮笑肉不笑,一双下垂眼盯着李彬看,“李彬?是你把我要过来的?”
耽误了别人,李彬有些不好意思,他赔笑道,“扰了姜兄清闲李彬也过意不去,来日只好当牛做马报答姜兄了。”
姜思源噗嗤一乐,“当牛做马可惜了,我说笑的,我们做郎中的到哪都是治病救人,左右也不差是在草原还是大漠。”
“姜兄妙手仁心悬壶济世!”李彬赶紧将马屁接上,拍得姜思源那叫一个舒坦。
崔彧倒是与姜思源一副老相识的模样,将他拉远一些,两人嘀嘀咕咕咬耳朵,李彬只看得见他们动作也不知他们再说什么。
“准备好了?”拔都问李彬道。
“嗯,东西都带好了。”
拔都淡淡瞧了他一眼,“我说的不是你带的东西……钦察不比哈拉和林,你若是后悔现在还来得及。”
李彬被那眼神瞧得浑身不自在,再加上这番好似看不起他的话,更让李彬来了脾气。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何况我不跟你去你会把我的石头还我吗?”
“也是。”拔都撇着嘴角笑笑,在李彬眼前晃晃那块红宝石,“我也说话算话,到了钦察就还你。还有,我的笛子你也得存好了,到时候用笛子换这石头。”
“一言为定!”
李彬打开包袱露个缝隙把那羌笛给他看。
拔都点点头,“一言为定。”
此时,崔彧与姜思源咬耳朵归来,拔都看人齐了,飞身上马,其他几人也骑上马。“我们走吧。”
“等……等等!”李彬突然想起了什么,对拔都说道,“你们先行一步,我还有话跟那人说。”李彬指指崔彧。
拔都刚才并未注意到崔彧,经李彬一说便看向了他,崔彧感受到一股不善的目光,不禁也回看过去,两人视线交错,仿佛在空气中激起道火花。
末了,拔都将眼神移回向李彬点了点头,“快点说,我们才前面等你。”
李彬见那几个人走远了,才跟崔彧说道,“我刚才突然想起件事,认识你这么久,竟然连你表字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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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彧以为他有什么要紧事呢,没想到只是这些,颇觉得好笑,“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我本不叫崔彧的,而是崔砺。”
“所以你表字是梅香?”
崔彧弹他个脑瓜崩儿,“剑锋!”
两人哈哈大笑,笑够了崔彧才说道,“你呢?你表字什么?”
“我离家时还不曾取字。”李彬摇摇头。
“那我便送你个字如何?就当为你饯行了。”
闻言,李彬那蓝色瞳仁里露出温柔笑意,“求之不得。”
“你叫李彬,双木林,我最近总想起‘林峦影里有清贤,与我相知二十年。’可我并无梦英大师可怀念,只把个狼心狗肺的负心人放在心上。所以你看‘怀木’如何?”
李彬觉得脸上一热,心中莫名愧疚,“你说是就是吧,只可惜与你相知只几个月还未足二十年。”
“区区几月足令崔彧一生记挂了。”
两人相视一笑,再不多说什么。李彬朝崔彧拱手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
崔彧也拱了拱手,“他年相见,后会有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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