逞意(1 / 1)
这日天光大好, 万里无云,阮烟难得主动提出去院子里晒晒太阳的要求, 云杳自是点头答应,推着轮椅将阮烟推出了房门。
二人一个坐在轮椅上,一个站在轮椅后方,鲜有的一路无话。
阮烟微仰头看了看天空,强烈的光让他有些不舒适的半眯了眯眼, 他喊了一声:“云杳。”
阮烟等了一会儿, 身后的人毫无反应,遂转过头望去, 看见云杳眉心紧锁, 脸上却是一派恍惚之意。
阮烟道:“云杳。”
云杳闻言眼睫颤了几下,回过神来,“阮烟你叫我?”
“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阮烟问道:“你近段时日有些心神不宁。”
这段时日,云杳时常恍惚出神,像这样听见阮烟的呼唤不应答是常态, 有一次雕刻摆件时, 甚至割伤了手也毫无知觉, 最后还是在阮烟的出声提醒下才意识到自己被割伤了手。
云杳抿唇笑道:“没发生什么事,我只是有些走神了。”
阮烟看着云杳唇角的笑意,片刻后, 道:“你笑的很勉强。”
云杳唇角上扬的弧度一滞, 随后慢慢沉了下去, “那我不笑了。”
阮烟眼帘阖上了一瞬, 再睁眼时望向云杳的眼中已是一派关切之色,他柔声道:“不能告诉我吗?我很担心你。”
云杳看见阮烟眸中的关切,面上的情绪逐渐变得有些黯然。
他轻喊了一声:“阮烟……”
阮烟温声应答,“我在。”
云杳握紧轮椅的边角,声音又弱了几分,“我娘的病越来越重了……”
云杳有一个常年卧病床榻的母亲,阮烟虽未见过,但也从这些年来与云杳的交谈中知晓了一些,遂劝慰道:“你娘是修士,再严重的病也会不药而愈的。”
云杳摇头道:“娘她早已不是修士了,她的病一直都没有痊愈过。”他说完这话,神情变得更为沮丧,眸中隐隐有悲恸闪过。
阮烟默了几息,忽然伸出一只手覆在了云杳紧握住轮椅边角的手背上。
手掌下突然传来的冰冷温度让云杳下意识的想抽回手,阮烟却张开手掌一把将他的手包裹在了掌心之中,紧紧箍住。手掌被一股冷意团团包裹住,云杳有一瞬的茫然,“阮烟?”
阮烟琥珀色的眼眸在阳光的照射下仿佛融上了一层浅金色的光晕,艳丽的面容变得柔和了几分,他凝视着云杳,温声道:“杳杳,我会一直在,我会陪着你。”
云杳这才反应过来,目光聚集在阮烟包裹住他的手上,“阮烟,你的手……”
阮烟道:“只有手,脚上痊愈还需要一些时日。”
云杳肩头轻颤了一下,也不知哪儿来的力气忽然挣脱了阮烟的手掌,张开手臂抱住了阮烟的肩膀,“太好了,你的手痊愈真是太好了……这是我这段时日来听到最好的消息了。”
阮烟一怔,随即缓慢的伸出手回抱住云杳,眸中噙上了一点柔光,道:“嗯,别哭。”
云杳道:“我只是开心,没有哭。”
阮烟轻抚了抚云杳的背,云杳感受到背上的触碰后身体僵了一下,松开阮烟的肩膀,往后退了半步,“……阮烟,谢谢你安慰我。”
阮烟含笑看着云杳,没说话。
“你还在陪着我,我不该这么垂头丧气的。”云杳面上的黯然散了些,“还有父亲和哥哥,他们肯定也很担心娘,我要代替他们好好照顾娘,不能再继续垂头丧气了……”
阮烟眸中的温意不动声色的隐没了一瞬,只听他道:“父亲?哥哥?我从未听你提起过。”
云杳自知失言,目光慌乱的往后闪躲了一下,阮烟见状,却是上挑了眼尾笑了起来,“你不愿说就不说,我不会逼你。”
云杳试探的看了一眼阮烟,见对方脸上并无探究之意反而是一派温和浅笑,悬到嗓子眼的心这才沉了下来。
他在世上还有一个父亲和一个哥哥的事,是断不能被他人知晓的。若是一旦泄露,必会引火上身,甚至祸及他人。
阮烟伸出手,触碰上云杳垂在半空的手臂,似是安抚般开口:“别怕,没事的。”
云杳轻轻的点头,应了一声。
四季更迭,秋去冬临,青穆又下起了大雪。
云雪依还是没熬过那年的冬日。
在大雪纷飞的长夜里,如她的名字一般,与雪长依,缓缓阖上了眼,在漫天的雪中陷入长眠。
云雪依是青穆云家家中嫡女,未出嫁便与人生下了孩子,云家家主云酬为了家族的颜面,一直将此事瞒的密不透风。是以这些年来云杳在云家,一直是被当做云家旁支的孩子抚养长大,除了少有的几个近亲之人知晓他的身份外。
亡者过世,下葬之时,理应由亡者身前至亲之人扶灵抬柩。
而云杳却因为身份的缘故,不仅无法扶灵送亡母最后一程,就连存放着他母亲的灵堂也进不去。
家主云酬如是打发他:“你身份不便进入灵堂,若是你见到你母亲的灵位后悲痛难忍一时露了马脚,要我们如何向各方前来吊唁的宾客解释?为了云家的颜面和你母亲的名节,云杳,这次便只能委屈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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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以本该是为生母扶灵下葬的日子,云杳却只能被关在云家,穿着一身缟素的丧衣,跪在冰天雪地的院中,对着一只暗色铜炉,不断地烧着纸钱,已寄哀思。
闻瑕迩沉默的站在云杳身前,眼中的情绪有些难以言说。
君灵沉望着眼前的场景,眼中似有所动,却是一语未发,收紧了掌中人的手。
闻瑕迩感受到手中传来的力道,偏头看向君灵沉,用着调笑般的口吻道:“我们家有些特别,母亲过世了,大儿子想来看母亲最后一眼,却是被做父亲的毒打一顿后关在了家中,小儿子想进母亲的灵堂,却只能躲在雪地里的一角,偷偷的焚着纸钱。”
“闻旸。”君灵沉蹙了蹙眉,“令尊应是有苦衷才会如此。”
闻瑕迩收敛了笑意,道:“缈音清君这话说着竟是比我还要了解我父亲几分。”
君灵沉道:“我并非刻意……”
“我知晓。”闻瑕迩垂眸看着铜炉着焚着的火焰,“你说的一点都没错,我父亲的确有苦衷。”
雪花落进铜炉中,火焰扑闪一下后向四周飞溅出火星,遂又复原。
闻瑕迩暗声道:“我父亲为报祖父祖母之仇,手刃天机门和一众残党造下了太多杀孽。我母亲过世时,他就已经障业缠身,被心魔所扰,修为大跌……他怕我来到云家惹出是非,暴露了身份,却又没有能力护着我和云杳,这才……”
他说到此,顿了顿,似是在回忆当初的情景,眼中的黯然复又加剧。良久后,才接着道:“只是我明白的有些晚,白费了他一番苦心……”
君灵沉道:“你还活着。”
闻瑕迩侧眸望向君灵沉,少有的没能领悟到对方话中的含义。
君灵沉解释道:“你还活着,于令尊来说便是最大的欣慰了。”
闻瑕迩定定的凝视着君灵沉,片刻后,笑着移开了目光,“也对。”
云杳跪在雪地里,垂着头一语不发的焚着纸钱,直到铜炉中的纸钱燃尽,他才动了动身体。
“云杳。”阮烟坐在轮椅上,两手扶着轮,在雪地里缓慢行进到云杳身后。
云杳闻言轻轻的应了一声后便没了动静。
阮烟道:“天冷了,同我回屋吧。”
云杳默了许久,嘶哑着声音道:“你回去吧,我想和娘亲再待一会儿。”
阮烟伸手替云杳拍下肩头的雪,道:“你若冻坏了身体,你娘亲也会心疼的。”
云杳听后,忽然整个人跌坐在了地上,头垂的更低,须臾只听他哽咽着道:“父亲不在,哥哥不在,我也不在……只有娘亲一个人,只有她一个人……”
泪珠顺着他头低垂的方向,直直的砸进了雪地里,一滴一滴,落下一滩深浅不一的印记。
阮烟见状,眼中的情绪渐渐沉了下来。
他俯下身,蓦地伸出手抱住了云杳的背,将人从雪地里拉起,靠进了他的怀中。
阮烟一只手握住云杳的下颚,把云杳的脸缓缓转向他,在看见对方脸颊上湿润的泪痕后,用自己的脸轻轻蹭了蹭。
云杳湿红的眼里有些无措,“……阮烟你做什么?”
“杳杳……”阮烟抵着云杳的脸颊,在云杳耳畔轻声道:“别哭了,我不想看见你哭。”
他牵起云杳的手放到自己的胸口,“你每次哭,我这里都难受的紧,别再哭了。”
云杳面上的茫然更甚,“你……为什么?”
阮烟执起手指在云杳的下颚处摩挲了一下,眼中的颜色变得更沉,随即低下头,在云杳的下唇上轻轻吻了一下。
云杳睁圆了眼,愣了一瞬才缓过神来伸手推开了阮烟,连连后退,却在后退时不慎碰翻了身后的铜炉,烫到了手背。云杳却恍若未觉,一双眼不可置信的望着阮烟,“阮烟你做什么?!”
阮烟目光触及到云杳被烫红的手背,“吓到你了吗?我给你赔礼,对不起。”
云杳目光戒备的扫视着阮烟,阮烟看见后反倒露出一个温和的笑来,“我不会再做了,别怕我杳杳,我只是有些情难自已。 ”
云杳怔了怔,“情,情难自已?”他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这句话中的意思,面上慢慢浮现出赧然的神情。
阮烟笑意渐深,正欲言便察觉道一股气息向院中而来,“何人?”他敛了笑,目光暗沉的紧盯着院中一角。
话音方落,一道黑色的人影便倏的出现在了雪地里。
闻瑕迩看见来人后,脸上泛起了点点寒意,君灵沉一向古井无波的眼眸中,也出现了些许动荡。
朗禅拂手立于院中,在云杳和阮烟二人身上扫视一番后,目光落到了云杳的身上,“你是云杳?”
云杳从雪地里站了起来,退至阮烟身边,戒备的打量着朗禅。
阮烟也在打量朗禅,只是目光不似云杳那般戒备,而是透着一股戾气,“你是何人?”
朗禅道:“应天长宫,朗禅。”
阮烟道:“来此所为何事?”
朗禅沉吟片刻,道:“前来吊唁友人之母。”
阮烟半眯了眼,“灵堂不在此,灵柩亦不在此。”
朗禅望向阮烟身侧的云杳,道:“你可想去见你母亲最后一面?”
云杳惊疑的看着朗禅,半晌,顺应心意回答道:“……自是想的。”
朗禅闻言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动作迅捷的丢到云杳怀中,“戴上□□,出云家后往东走两里,应该还能赶上见到令堂的灵柩。”
云杳握着手中的□□,面上闪露出犹疑之色,却听朗禅又道:“我是你兄长的朋友。”
“朗禅……”云杳低声呢喃了一遍,随即道:“你可是朗青洵?”
朗禅道:“是。”
云杳如释重负,道了一句“多谢”便要往外跑去,阮烟却在此时忽然拉住了他,蹙眉道:“云杳,不可掉以轻心。”
“我相信他,你别担心。”云杳出声安抚阮烟,随即又对着朗禅道:“朗公子可否帮我照看他一会儿,我很快便回来!”
朗禅颔首道:“可以,你早去早回,莫要被旁人撞见了。”
云杳忙点头,挣脱开阮烟的手丢下一句“我去去就回”便飞快的跑出了院中。
“云杳回来!”阮烟高喊了一声,云杳的身影却很快就消失在了他的视野里。
朗禅与阮烟隔着几丈距离,盯着他看了许久后,道:“你是禹泽山的阮烟。”
阮烟收回视线,目光阴寒的看向朗禅,“你刻意支走云杳有何目的?”
“并未刻意。”朗禅道:“只是为了友人所托。”
阮烟眸中晕起冰冷的气息,“我没他那般轻易能够被你糊弄。”
朗禅闻言,无甚表情的脸上竟是浮现出了笑意,他道:“阮兄天赋异禀,不过四年光景便能重入我道,筋脉复原,奇人也。”
“所以……”阮烟骨节分明的手掌在轮椅的扶手上暗暗收紧,“你找我到底有何目的?”
朗禅走到阮烟身前,半晌,缓声道:“不知阮兄对重返孤星庄,可有兴趣?”
阮烟闻言,紧握的手掌忽然一松,纤长的手指在扶手上轻点了一下,道:“有趣。”
朗禅面上的笑意也随之加深,“的确有趣。”
闻瑕迩看到这里,心中有一个念头转过,但却不敢轻易定下结论。
君灵沉出声问道:“朗禅知道你有云杳这个弟弟?”
闻瑕迩道:“我从未和他提及过。”
君灵沉默了一会儿,道:“我们去下一处。”
答案即将浮于眼前,闻瑕迩也没有再多做停留,牵着君灵沉往下一处暗光明灭处走了进去。
闻瑕迩一踏进那光圈处便感觉头晕目眩,额间血扑闪了许多次,才让他缓过劲来。
他看向君灵沉,见对方紧阖着双目,眉心难耐的蹙起,便知晓有些不妙,立刻喊道:“君惘,君惘,君惘!”
君灵沉却像是听不见他的叫喊,眉头锁的更加厉害,神色间满是隐忍。
闻瑕迩急了,伸出另一只手推了推君灵沉的肩膀,“君惘你醒醒!君灵沉,君灵沉!你快点醒过来!”
闻瑕迩一边喊一边掐着君灵沉的手背,持续了好一会儿,君灵沉的眉心才慢慢舒展开来,睁开了双眼。
“君惘,君惘?”闻瑕迩又喊了几声。
君灵沉眸中的焦距还未回转,只见他动了动眼珠,目光才缓缓下移。
闻瑕迩紧盯着君灵沉的眼睛,关切的问道:“君惘,你没事吧?”
君灵沉看见眼前的闻瑕迩,渊深的眸中一瞬间似有什么情绪即将迸裂而出,只听他哑声道:“……你回来了。”
闻瑕迩微睁了睁眼,立刻反应过来,问道:“你姓甚名谁?家住何方?师从何人?家中有……”
他话未说完,便被君灵沉猛地抱进了怀中,头叩在君灵沉的胸膛上让他眼前的光一下子暗了下来。
闻瑕迩含糊的唔了一声,试着从君灵沉的怀里挣脱出来,谁料他一动,君灵沉抱着他的力道又陡然收紧了许多,他整个身体被狠狠的压在君灵沉的胸膛上,压的他险些喘不过气来。
“君惘,你这是做什么……”闻瑕迩声音模糊的说道:“我快喘不过气了,你快松开……”他眼下虽然只是个魂体,但被同样身为魂体的君灵沉紧箍着,却仍有一种快要窒息的感觉。
君灵沉听后,按着他头的力道略微松了松,闻瑕迩趁势将自己的头往后退了几分,粗喘着气问道:“你、你姓甚名谁……家住何方……”
君灵沉凝视着闻瑕迩的眸中有一瞬的错愕,“……你不认得我?”
闻瑕迩一听这话心想完了。
“你看清楚……”君灵沉语气有些急切,“你看清楚我是谁!”
闻瑕迩面上露出一个略显苦涩的笑,“我认得你,我认得你,你是缈音清君君灵沉。”
君灵沉脸上的情绪这才逐渐缓和下来。闻瑕迩低叹了口气,问道:“那你还认得我是谁吗?”
君灵沉眸中的光亮变得有些晦暗,他道:“……你是我的。”
闻瑕迩本来就对君灵沉还记得他没报什么指望,这会儿一听更是失望的移开了视线。
什么你的我的,多半是君灵沉脑子里的记忆出茬子了,把他和什么人记混了。
闻瑕迩拍了拍君灵沉的手臂,道:“时间紧迫,趁你没把自己也忘的干净之前,我们边走边说。”
君灵沉这才开始扫视四周,发现周围一片白芒,意识到他们二人此刻所处的景象有些不对劲,问道:“这是何处?”
闻瑕迩道:“识海之中。”
末了又补充道:“我们先进去,一边走一边和你解释。”他说完指了指一旁暗光明灭处。
君灵沉这才松开了手,垂眸看着闻瑕迩从他怀里退了出来,启了启唇正欲说话,闻瑕迩便牵起了他的手往那暗光处跑去。
闻瑕迩紧握住君灵沉的手在虚空中晃了晃,“这是识海内,你进来的时候没有额间血护体,三魂七魄极容易被识海内的一草一木所干扰,我怕你被蛊惑了,所以才出此下策……”
君灵沉望着他和闻瑕迩交握在一起的手掌,半晌从鼻尖嗯了一声。
院中的雪开始融化,光秃树枝上发出了新芽,预示着冬日的远去。
云杳仍旧穿着一身缟素的衣裳,坐在书案前,有些心神不宁的雕刻着手上的半成木雕。
“还在雕?”
头顶上方蓦地传来一阵声音,云杳抬头一看,便看见了阮烟那张近在咫尺的艳丽脸庞。
他手上的动作一颤,雕刻的小刀失了分寸,划伤了虎口,艳红的血立刻从伤缝中涌了出来,他却没有立刻意识到,反而身形往后退了退,与面前的人隔上了一段距离。
阮烟看见云杳虎口上的伤,似有些无奈的开口道:“你还是这般怕我?”
云杳紧抿着唇,道:“不是......”
阮烟道:“那便是厌恶我了?”
云杳连连摇头,“我没有阮烟......”
“那便是……”阮烟倾身抓住云杳的手,伸出舌尖在那受伤的虎口处舔舐了一下,含糊道:“因为那一日的吻了......”
云杳脸色瞬间红了起来,也不知是因为阮烟口中所说的那个吻,还是虎口处传来的湿润酥麻之感,“阮烟你别这样......”他往回抽了抽手,却没能抽出。
阮烟挑眸看他,“哪样?”说罢又在云杳虎口处舔舐了一下。
云杳脸颊立时烫的更加厉害,“你这样会让我觉得......觉得你在……”
“嗯?我在什么?”
云杳被虎口上不断传来的触感弄的指尖发麻,错开阮烟的目光,硬着头皮控诉道:“会让我觉得你在......勾引我!”
不止是眼下的境况,自那日之后,云杳总感觉阮烟看他的眼神越来越露骨,有时候还会在言语和肢体之间,故意四两拨千斤的挑弄他,时间长了以后,云杳很难不生出这样类似阮烟在勾引他的想法。
阮烟握着云杳手腕的动作一顿,随即眼中布满了浓厚的笑意,“看来你还不算太傻。”
“什么?”
云杳以为自己听错了,重新把目光落回阮烟脸上想要寻出破绽,却见对方那张艳若桃李的精致面容上,正浮现着一个摄人心魄的笑。
“杳杳。”阮烟弯了弯眼尾,哑声道:“我就是在勾引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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