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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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明辉笑起来:“只是几块水晶糕罢了,值得什么,就要令妹亲自谢我?薛兄实在太见外了。”

不想薛元韶却是一脸认真的说道:“正是不与你见外,才让舍妹亲自谢你。”

若不然,压根就不会让你见到宁宁。

等到下学的时候,薛元韶收拾好了自己的文具书本,交由跟着自己的随从拿着,在书院门口同各位同窗作辞,跨上马欲回家。

却忽然想起薛清宁的早间提起她的粽子糖已经吃完了,便拨转马头,往城东的新亭斋去。

他是经常来买粽子糖的,铺子里的伙计都已经识得他了。一见他进了铺子,便有个伙计笑着同他打招呼。

“薛公子来了?”

一面问他:“今日您想要点儿什么口味的粽子糖?”

又笑着跟他推荐:“现在天气渐热,小店新推出了薄荷粽子糖,含在口中不但甜滋滋的,还清清凉凉的,最是解暑,您要不要给令妹买一些?”

都知道他自己是不吃这些甜食的,而是他家中小妹喜欢吃。且最喜欢的还是他们店里的玫瑰粽子糖。

果然就看到薛元韶点了点头:“那就来一些薄荷粽子糖。另外玫瑰粽子糖也包一些。”

伙计清脆的应了一声,拿了牛皮纸,麻利的开始装这两样粽子糖。

薛元韶站在柜台前面等着,脑中却在想今日先生讲的一篇时文,压根就没有留意到旁侧有个姑娘正在看他。

其实他一走进来韩念云就已经认出了他来。

那晚虽然彤云密布,空中无月,但他的随从手里却是提了灯笼的。且他说话的时候声音极沉稳,不知不觉的就会让她的心跟着安稳下来,她是绝对不会认错的。

有心想要上前跟他攀话,感谢那晚他伸出的援手,但也不知为何,才刚往前踏出一步,只觉得心中如同有一头小鹿,双颊也如同火烧一般。

但明明那次她在芙蓉苑中认出薛元青,却是立刻就过去致谢的,心中也很平静......

暗中看觑了薛元韶好些时候,总是不敢上前攀话。直至后来薛元韶接过了伙计递过来的粽子糖,转身欲走,韩念云才终于快步上前。

面前忽然出现一位姑娘挡住了自己的去路,薛元韶先是怔了一怔,随后立刻垂下眉眼,往旁边避让。

只以为这位姑娘是要过来,自己挡住了她的去路。

不想他往旁边避让,那位姑娘竟也往旁边移动脚步,依旧挡在了他面前。

如此两次三番,薛元韶无奈,也只得抬眼看向韩念云。

不过出于君子的礼仪,他的视线也并没有直接落到韩念云的脸上,而只是落在了她的下颌上。

这间铺子是坐东朝西的,这会儿已是申正时分,偏西的日光从铺子门口斜进来。少女逆光而战,能看到她的下颌精致尖俏,泛着柔和莹润的光。

薛元韶竟是不敢再看她的下颌了,目光又往下移了移。

就看到少女穿一件丁香色的对襟上襦,领口处露出来的那一痕肌肤竟是比新雪还要白上几分。再往下又看到鼓起的衣裳。且不晓得她是太激动了还是太紧张了,胸口的起伏看起来有些快......

还从来没有这样近距离的看到女子的胸口,薛元韶只觉轰的一声,全身的血液仿似一下子都冲到了脑海中去,耳尖处也开始发烫。

连忙垂下眉眼,目光只盯着自己的袍衫下摆看。连刚刚想要询问的话都忘了个一干二净。

韩念云这会儿也是双颊滚烫如火烧,胸前里的一颗心跳如擂鼓。

竭力的定了定心神,她屈膝对着薛元韶行礼,唤他:“薛公子。”

薛元韶还在羞窘中。虽然听到她唤自己,但依然不敢抬头。

心中却有几分惊讶。

这位姑娘既这般唤他,那应当是认得他的。只是,这位姑娘是谁?

脑中仔细的回想着,但他十九岁的人生中仿似并不认得什么女子。便是有两个,那也都是自己的表亲......

好在韩念云这时已经主动开口向他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小女韩念云。元宵那晚我同丫鬟出门赏灯,所坐马车却不慎反倒。正无措之时,多亏薛公子和令弟经过,救了我。只是当时我实在惊慌,竟是忘了问您和令弟的名姓。”

“回去之后我心中一直感念您和令弟的恩情。上次在芙蓉苑见到令弟,谢过了他的相救之恩。也一直想要见您一次,对您道谢。却不想上月去贵府拜访,您却不在家中,心中甚是遗憾。不期今日竟然在此遇见您,”

说到这里,韩念云又屈膝对薛元韶行了一礼,“小女多谢您当夜出手相救之恩。”

韩念云虽然此前只在元宵晚上和薛元韶匆匆见过一次,但这些时候同薛清宁往来几次,问过之后,已将薛元韶的性子了解了个七七八八。

知道他是个君子,为人极有准则,做事也沉稳。面对女子的时候也极有规矩,目光从不肆意打量对方。

所以她心中明白,薛元韶那晚只怕压根就没有看清她的长相。对于那件事只怕他也没有多大的印象,所以这会儿一相见,便先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又说出了那晚的事。

果然薛元韶听了她的话,才想起元宵那夜的事来。

又记起薛清宁和薛元青从芙蓉苑回来之后确实跟他提到了那位姑娘,他恍惚记得好像是姓韩。其后有一日薛清宁和徐氏也同他说了,有一位韩姑娘今日来到家中,原是要对他面谢了,可惜他不在家。

想来就是眼前的这位姑娘了。

却连着对他行了两次礼,还这样郑重的对他说了言谢的话......

薛元韶连忙躬身要回礼。

只是两个人原就离的比较近,现在薛元韶又正在紧张慌乱之中,这一躬身就没有掌控好。弯腰的幅度太大了,眼看着头顶就往韩念云的脸上撞了过去。

韩念云呢,现在也一样的处在紧张慌乱之中,压根就没有任何提防。于是只听到砰的一声响,薛元韶的头顶就撞到了韩念云的额头上去。

韩念云尚且还没有反应过来,薛元韶却已是惊的跳了起来。

当即想也没有想,连忙直起身,目光看着韩念云的额头,看她被自己撞的有多厉害。

又伸手去摸了一摸她被撞的那里,看有没有肿起来。

口中已经在慌乱的致歉了:“都是薛某的不是。姑,姑娘,你,你怎么样?”

☆、第97章 满心愧疚

薛元韶的手掌心温暖干燥。因着长年执笔的缘故,指腹间有一层薄薄的茧, 落在她的额头上, 细细微微的痒。

韩念云微怔。

只是她尚且来不及说话, 双眼和脸颊却又被一样东西给剐蹭到了。

原来薛元韶的右手里面是提了装着粽子糖的油纸包的。刚刚他急切之下,忙着要来查看韩念云被他撞的怎么样了, 所以压根就没有留意到这一点。这会儿抬手抚着韩念云的额头, 油纸包跟着一并儿也抬了起来, 晃荡之间, 可不就扫到了韩念云的眼角和脸颊了么?

韩念云到底是官家千金, 自小并未做过粗活,生的肌肤娇嫩。油纸包却是粗糙的,且边缘处有很尖锐的棱角,这会儿被它扫到, 立刻只觉得被扫到的地方一阵刺痛。

当下没有忍住, 轻轻的哎呦出声。

站在她身后的丫鬟春柳刚刚看到自家姑娘一反常态, 竟然主动过来拦着一位男子的去路已是震惊不已,后来看到这位男子竟然抬手来抚姑娘的额头,姑娘不但没有给他一个巴掌, 反倒还站在原地不动。

只震惊的目瞪口呆, 整个人呆愣在原地。

这会儿听到韩念云在叫痛的轻呼声,她总算回过神来。

忙叫了一声姑娘, 然后一个箭步上前, 挡在了韩念云和薛元韶两个人中间。并且毫不客气的说着薛元韶:“这位公子, 您手上的油纸包打着我家姑娘的脸了。”

而且你怎么可以摸我家姑娘的脸?

不过这话她毕竟是不敢问出来的。

一问出来, 不是招的旁边的人都会知道么?她家姑娘的脸面要往哪里搁?二来,刚刚她在旁边也听到了,这位公子正是元宵那晚救助了她姑娘的人,还是要尊敬些的。

不过看着薛元韶的目光却满是不赞同。

薛元韶这时也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做了什么。立刻震惊的往后倒退了散步。

他,他竟然伸手摸了韩念云的脸颊,手中提的油纸包还剐蹭到了她的脸......

胸腔里的一颗心立刻砰砰砰的乱跳了起来,耳根处也一阵滚烫。

勉强定了一定神,连忙去看韩念云脸上的伤势。

就见她的眼角和脸颊上面被油纸包剐蹭到的那几个地方已经有了深深浅浅的红色。

薛元韶见了,立刻满心愧疚起来。

待要上前查看,但又恐自己一不小心再伤到韩念云。踌躇了片刻,拿着油纸包的右手被他背在身后,躬身对韩念云致歉。

他这个样子看起来实在有些傻气,跟上次元宵那晚见到他时温和沉稳的样子简直就不是一个人。

就是刚刚,他站在柜台前面等着伙计包粽子糖的时候,也是神情端正,身姿笔挺,再不似现在这个样子。

但是韩念云也不晓得为什么,却是觉得心中软和起来,面上也有了笑意。

拿帕子轻轻的擦了脸上刺痛的地方,见薛元韶还在跟他致歉,就柔声的说道:“薛公子,我无妨的,你不用再跟我致歉了。”

薛元韶却依然觉得很内疚。

他知道对于女子而言容貌可是很重要的,但是今日他却先是撞到了韩念云的额头,接着又剐蹭到了她的脸。

且她的右眼角处现在分明就有一条红色的痕迹的,衬着她白皙的肌肤,看起来特别的刺眼。

也不知道会不会留疤......

就一定要去医馆,请大夫给她看一看。

韩念云的丫鬟见状,忙叫了一声姑娘。

刚刚才被这个人抬手摸了额头,又弄伤了脸,难道这会子还要跟着他一起去医馆不成?

而且,知人知面不知心,这位公子看着虽然生的正气,谁晓得内里是个什么人?但今儿姑娘只是出门来给夫人买粽子糖,只带了她一个丫鬟在身边。现在跟着薛元韶走,若他真是什么歹人,她们主仆两个人就算反抗都是没有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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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她待要说话,却已经被韩念云转头一个眼色给止住了。

随后韩念云看向薛元韶,面上笑意温和:“如此,那就有劳薛公子领路了。”

她莫名的对薛元韶就有一种信任。就觉得他必然是个很好的人,不论跟他去到哪里,他肯定都不会伤害她半分的。

薛元韶对她点了点头,伸手请她先出了铺子的门,自己不近不远的跟在她身后五步远的地方。

韩念云的家离着这卖粽子糖的新亭斋不远,所以方才主仆两个人是走路过来的。薛元韶也不好再骑马,两个人就这样一前一后的走着。另有小厮牵了他的马跟在他们身后。

薛家兄弟两个虽然性格相反,一个好动,一个好静,但在不知该如何同女子相处这件事上却完全一样。

这会儿薛元韶就不知道该同韩念云说些什么,只是到岔路的时候,才会开口说一句该往哪边走。

去的医馆是素日他们荣昌伯府经常在此抓药的医馆,大夫也是薛元韶所熟悉的,觉得医术很不错的那一位。

同薛元韶行过礼,寒暄两句,薛元韶便将过来的原因告知。

“......还请找大夫用心的替这位姑娘看一看她脸上的伤。”

顿了顿,又急忙加上一句:“一概所需用到的伤药,都要用最好的。”

赵大夫惊讶的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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