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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他喃喃说着。
不对呀,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个地步呢?他可是穿越者,穿越者怎么可能会失败?
自他穿越成郡王府的二公子开始,就从没有失败过!
“二公子,请上路吧,皇上体恤你郡王府的面子,还请你不要让咱家难做。”老太监一边说着,一边让人将鸩酒递过去。
李清远直接将鸩酒杯子砸了出去,大吼道,“不该是这样的!”
他的眼睛,已经彻底变成了一片通红。
睚斐默然看着,魔气缠魂,即便他这会儿不被赐死,估计也活不久了。
“看来我的魔气真的很毒啊,比一般的魔厉害多了。”
三乌在一旁说,“君上可是魔君啊,自然是不同的,但我们魔并不是用毒的,毒怎比得上我们的魔气?”
“真是不识抬举。”老太监不悦地说,“来呀,把鸩酒给我灌下去!”
一群孔武有力的年轻侍卫一拥而上,死死按住了李清远,他虽练过武,但之前被前去捉拿他的金统领公报私仇打得不轻,这会儿竟是完全没法反抗,硬生生被灌下了毒酒。
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他终于恢复了一丝清明。
“李……睚斐,是你——是你!”最后两个字猛然间变得凄厉起来,吓了周围人一跳。
“来呀,给我继续灌!”老太监以为是毒酒不够。
李清远大口大口的吐出血来,像是垃圾一样被扔在原地,他知道自己要死了,也明白自己这段时间到底做了多少错事。
恨李睚斐吗?恨的,虽然不知道李睚斐用的究竟是什么手段,但他知道是李睚斐做的。
悔吗?倒也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悔,即便是如同疯了一般做下了许多事,可扪心自问,这些确实是他内心深处一直渴望做却短时间内无法实现的。
这,原就是他的目标。
最令李清远寒毛直竖的是这段日子以来他走的每一步明明不像他的性格,这般急躁又不计后果,偏偏一件一件都是他在清醒的情况下做的。
似是有什么可怖的东西时时刻刻在他的耳边蛊惑着、劝诱着,令他一步步走进深渊。
“你真可怕啊,李睚斐。”李清远终于闭上了眼睛,“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我?我是魔啊。”
远远的,睚斐轻轻回答他。
“永别了,我的穿越者弟弟。”
第7章
“少爷,这应当是最后一箱子了。”宝玲忙得满头大汗。
一旁的三乌托着箱子,仿佛这只是个轻飘飘的玩意儿一样,事实上这实木的大箱子里沉甸甸的装满了东西,偏三乌这样貌似少年的家伙一只手就托起来了,惹得四周人纷纷侧目。
睚斐倒是想轻车简行啊,奈何单单他那个皇后姨母就赏赐了一堆东西,当今圣上或许是为了补偿,也赏赐了一堆东西。
说起这个补偿也是很有意思的,本来皇后是睚斐的姨母,皇帝是李贤岳的表弟,论亲近应该是睚斐和皇帝更亲近。
然而,李清远是兵部尚书的外孙,他自己又争气,这皇帝时不时就对李清远表达一下赞赏,愈加映衬得睚斐一无是处,哪里都比不上那个样样优秀的弟弟。
皇后即便是抱怨过,但皇帝又怎么会听她的。
偏偏现在李清远犯下这等大事,皇帝转头看向差点被害死的李睚斐,就觉得这孩子怎么看这么好了。
尤其李清远一死,睚斐就成了李贤岳唯一的儿子,他也有几个妾室,但在于氏的严防死守之下,这些妾室只生下了三个女儿,且都已经出嫁了。
皇帝和自家表哥还是挺有感情的,因李清远之事,李贤岳也受到了牵连,怕是从此不会得到重用了,这一看,皇帝就对睚斐生出了补偿之心。
于是,原本预计的轻车简行就成了现在这样长达十几辆车的车队,不仅如此,上头还赐了一堆侍卫和仆从,最后被睚斐推掉了大半,只留下了一些没有家累且真心愿意远去吴州的人。
即便这样,十几辆车的车队再加上数十人,还是构成了一支不小的队伍。
“去那里也好,权当散心。”李贤岳在书房中吩咐要随着睚斐走的侍卫,“过去之后你只管事事听从斐儿的吩咐,每过两月给我报一次平安也便是了。”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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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贤岳看向窗外,又想起了李清远勾结的那股叛军来。
这天下,确实要不太平了啊,吴州……或许比待在京中更好一些。
睚斐没有向李贤岳辞行,见差不多了直接就走了,这京中也没什么人来送他——作为郡王府中不那么讨人喜欢的孩子,能与睚斐玩得来的多半也是京中纨绔,昨日里睚斐请他们吃过饭,一大清早的这群纨绔应该还在哪里醉生梦死呢。
本是酒肉朋友,就不必来演什么长亭相送的感人戏码了,这一套玩的溜的多半都是昔日李清远朋友圈里的人。
“君上,你带着么多凡人做什么?”三乌悄悄问睚斐,“是要养着吃吗?”
睚斐没好气地说,“够了啊,我们不吃人。”
“我是说,那种吃,听说凡人七情六欲的味道都很不错啊。”因为睚斐被罚,三乌也在万宝食肆中被关了多年,难免有些垂涎。
睚斐正经地教育他,“我们都是好魔,不吃那种东西。”
三乌:“……”
魔就是魔,还分好坏吗?
作为一个纯种的魔,三乌有点搞不明白。
不过没关系,君上不让吃,那就不吃呗。
三乌一向很听话的。
从京城到吴州路途遥远,他们的车队又长,根本走不快,睚斐预计路上就要走一两个月的时间,也太折腾了。
而且因为近些年疏于管理不加修缮,官路上的驿站大多破旧不堪,他们就需要算准路上的时间进城休息,愈加浪费时间。
不过,这样走走停停也挺好的,睚斐到这个世界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离开过京城,如此看看其他城市,也是一种趣味。
“少爷,今天在这江余城中休息,此处虽不如京城,却也有些地方美食,我着人去那边儿酒楼买了来,自可拿去客栈那边吃。”宝玲语声清脆地说。
她知道自家少爷在吃食上颇为上心,自然早就做了功课。
睚斐点点头,一行人进了江余城最大的一家客栈,此间距离京城不太远,治安尚可,倒也不必太过担心马车上的货物,不过那些护卫车队的侍卫和下仆仍留了一半在停放马车的院中守着。
夜色将黑,客栈中除了他们只有零星几个客人,如今正是隆冬时节,不曾开春,因此商人们走动也少一些,致使客栈的生意相对冷清。
不多时,宝玲宝珠就从几个小厮手上接过食盒,拿来摆在桌上。
“外间天气冷,虽用了食盒,怕也有些凉了,少爷赶紧吃吧。”宝珠说道。
这菜不仅睚斐面前摆了一大桌子,跟着来的护卫仆从也有不少好菜,借着这客栈的昏黄灯光氤氲出的融融暖意,多少驱散了一日来的疲倦。
这边正开始吃,客栈的门又被敲响,门开的时候,凛冽的寒风伴随着细细的雪粒儿飘了进来。
“啊,下雪了!”宝玲看着外面的天色,略微有些担忧雪下大了不好上路。
门外来的是一个独行的客人,他穿着一身半旧不新的灰色僧袍,这般寒冷的天气,即便是穿着袄袍,他挺直的肩背和修长的双腿仍然带着些长身玉立的味道。
待到他取下头上斗笠,睚斐吃到嘴里的菜一下子呛住了,顿时忍不住“咳咳咳”了起来。
这来人居然是慧虚!
讲道理,要说这是巧合,睚斐反正是不信。
“我可是比你先上路的,不是跟着你来的。”睚斐赶紧说,免得再遭到误会。
他的车队本就行的慢,慧虚和尚现在才到,理论上来说肯定比他出发晚。
慧虚清秀的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他似乎不意外睚斐在这里,只是平静道:“我前两日便知你要去吴州了。”
睚斐那时候请狐朋狗友们吃饭告别呢,这一别大约是永别了,他也不介意请这些除了游手好闲其实也没做过多大坏事的“纨绔”朋友们吃顿饭,只是这一吃,他要去吴州的消息自然也就泄露出去了。
再加上睚斐本来也没打算瞒着这事儿,慧虚知道也不奇怪。
“大约一个月前,我师父的多年好友寄来一封信,恳请护国寺派一人前往吴州暂代报恩寺住持之位。这位空因大师在这数月内便要圆寂了,他属意接过住持之位的是他的师弟空愚。这位空愚大师在外云游始终未归,因他说过需在外游离三年,如今距离三年之约尚有一年余,所以……”
睚斐皱眉,“所以你师父就让你去?”
这年头和尚要升职其实是很不容易的,睚斐好歹也在这儿混了这么多年,他知道绝大部分的普通和尚一辈子都只是普通和尚,绝对没有升职加薪的可能。
譬如这位空因大师所在的报恩寺,要说没有继承住持的人选那肯定是说笑,但没有空因大师的首肯,他们想要当上住持的可能性几乎没有。
一旦空因大师没有定下继承人,护国寺作为大乾佛寺之首,完全是可以派护国寺的僧人前去当住持的。
这规则确实非常不讲道理,但至少在大乾,它就是这么规定的。
要么老住持定继承人,要么上头派遣,没有第三种可能。
这空因既然是护国寺住持的朋友,看来还是有几分面子的,他师弟不在,也没说直接把位置占了,而是让慧虚这个小年轻去做暂代住持。
不得不说空因大师很聪明啊,外头空降一个小年轻做住持肯定不如大家都熟的空愚做住持吧?这慧虚一年多的时间也不至于就将位置坐稳了,空愚回来之后要拿回住持之位的优势很大,阻力相对会小许多。
转瞬之间,睚斐就把里面的弯弯绕绕想清楚了。
“所以这真的是个巧合?”他咬着筷子嘀咕。
慧虚双手合十行了一礼,“李施主也不用多想,本来这件事只有贫僧和贫僧师父知道,我们也不曾想到施主会决定去吴州。”
而吴州那边的事他师父早答应下来了,也不好更改。
睚斐一笑,“好吧,我想你一开始决定去吴州,说不定就是想避开我吧。”
毕竟吴州距离京城太远了,刚好可以避开睚斐这个烦人的纨绔子弟。
寻常人也不知道睚斐外祖的老家就在吴州。
慧虚只是沉默,并未承认也没否认。
师父说他有慧根,需潜心礼佛不能为红尘所扰,说要避开这位李施主……也当真是原因之一。
谁知事情竟是这般巧合,巧合到慧虚都觉得有些怪异。
比起睚斐的“豪华车队”,慧虚是独身上路,他自幼习武,倒不怕碰上危险。
在掌柜的那边要了一间普通房间之后,慧虚也在大厅坐下,问客栈厨下买了两个馒头,就着清水吃了起来。
偏这飘雪的冬夜不肯就这般平静下来,客栈的门竟是不敲自开,搞得小二开始怀疑自己方才是否没将门关好。
一人站在这凛冽寒风中,刹那就到了近前,一时间,竟是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
睚斐一见来人,听这一室静寂,竟是忍不住一笑。
这回竟是不别扭了,不是只有他一人瞧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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