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五 殿下着火了(1 / 1)
窗户被烧了一个大洞,依稀可以看见外头房子上的冲天火光,伴随着爆炸声,连漆黑的天幕都被烧的透红。
房门被人一脚踹开,裴四九捂着口鼻冲进来,拉住桌子边的青年就往外逃,边跑还边解释,“魔族大规模刺杀,衍天君和他们打起来了,你快随我离开!”
眼睁睁看着裴四九拉着一个和他一模一样的人头也不回的跑出去,在床上躺平根本没动弹的丹渊:“……”
火已经从侧厢烧了过来,掺着幽幽的香气,勾得人昏昏欲睡,袖子中阿媛已经软哒哒的瘫在他身上,丹渊细细品鉴一番,发现是专用来麻痹灵物的大规模灵香,难怪一向浅眠的他也会睡的那么死,还破天荒的做了个好梦。
不过能悄无声息的布下这样的幻阵,这次沧溟城为了抓他还真是下足了功夫。火已经烧进了屋子,本打算从床上爬起来离开,却在满屋子的烟尘中嗅到了一股药香,丹渊的动作一顿,干脆不管快烧到床上的大火,又缓缓躺了回去。
艳红的火舌舔上床幔,火光下床上的青年依旧在沉眠,他应当是做了个好梦,眉头舒展,嘴角微翘,笑的很是恬淡。一点火星自床幔上坠落,却在即将触上他的脸时被人挥手熄灭了。
一个人影悄无声息的落在床畔,他捏起丹渊的下巴左右打量半晌,啧啧称赞了两句,而后将被子一卷,扛着人从被大火包围的窗子冲了出去。
裴四九拉着“丹渊”往外跑,一边跑一边问他,“你那个侍女呢?怎么没见到?”
“方才我让她去给我打水,现在也不知道她跑去什么地方了。”低咳两声,“丹渊”神色像是有些慌张,“这是怎么回事?房子怎么烧的这么厉害?”
拉着“丹渊”一路跑过裴家的各个院落,裴四九看着被火卷的焦黑的房舍水榭,一阵肉痛。
当年裴家被灭门,整个祖宅都成了一片废墟,裴绮修了无情道以后被派去守了三十年的荒城,现在这房子还是他一点点赚钱修的。被火烧的地方在他看来那都不是房子,是他的血汗钱。
但就算是这样,他还是得把手里的小祖宗安安稳稳的送出去。于是耐心解释道:“有个火系的魔修过来刺杀衍天君被发现,他放火把房子烧了,这火水扑不灭,已经派人控制火势,但是现在全城混乱,我怕有人混水摸鱼,所以殿下可一定要跟紧我。”
裴四九抓住丹渊的手腕,手指勾了勾,丹渊的手腕细瘦瘦骨伶仃,还透着股冷意,是久病之人的感觉,就是……少了那个镯子。
裴四九心头一紧,装似不经意的换了方向牵丹渊的手,同样的,另一只手腕上空空如也。
裴四九心下疑惑,神色却不变,他拉着人冲出屋子,屋外裴家府卫正忙着拆墙,将所有易燃物都清理出来,避免火势蔓延到全城。黑烟冲天,永明城被这大火照的透亮,城中百姓被散开避难。
裴绮为了避免和那魔修缠斗时那魔修狗急跳墙在城中放火,索性将他引去了别的地方,所以,整个永明城现在厉害点的修士只剩他一个。
裴四九牵着那个“丹渊”走向一个僻静的屋子,将门拉开,他满脸愧疚,“殿下,外面火势太大,我还得去灭火,你先在这个屋子里修整一下,我待会儿就来找你。”
“丹渊”满脸担心,“那好,我在这里等你,你要小心。”
裴四九点点头,“殿下一个人的时候一定要注意,若是有陌生人敲门,千万不要随便打开。”
说着说着把人往房间一推,咔嚓一下从外面把门锁死了。
这时门里头的那个“丹渊”才察觉到不对,他一脸慌张,趴在门上锤门板,拍的啪啪作响,“裴四九你这是什么意思?”
裴四九抬头,方才关切的表情只剩下一脸冷漠,他抽出了剑,指向那人眉心,“你把丹渊殿下藏哪儿了?”
此时的丹渊被人裹在被子里抗了老远,他半眯着眼,看着满院子的火光在眼前消失,周遭陷入黑暗,只剩下稀疏的星光勉强照出几处建筑的轮廓,却在眼前飞快的掠过了。不知过了多久,才被人从肩头放下来,小心翼翼的抱进了一辆马车。
带他走的那人似乎很开心,他爱不释手的摸着丹渊的脸,一边哼着小曲,一边将裹在丹渊身上的被子拉开丢出了车外。
丹渊手指微动,从袖口摸出匕首。
“美人儿你醒多久了?”
那人嘻嘻嘻嘻的笑,像个神经病,却十分迅速的按住了丹渊拔刀的手腕。
见被发现,丹渊索性睁开眼睛,笑着回他,“我醒很久了,你是谁?为何救我出火场?”
马车里头昏暗的要命,那人也不避讳,见他醒了,直接从怀中取出一颗明珠照上。
“哎,我可当不起救字,这应该叫劫,魔尊派我将你劫回去,当然,殿下若是拼死挣扎,我也不介意带上一具尸体。”荧光大亮,面前人戴了张彩绘的狐狸面具,狐狸眼睛处挖了两个洞,露出一双笑眯眯的眸子,虽说话说的难听,眼神中却没什么恶意。
“是吗?那我可真是害怕死了。”丹渊撑起身子,在车厢内盘腿坐好,他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人,一身平平无奇的黑衣,没有佩剑,手指细长,放在膝盖上闲不住般一直弹动,他的领口挂了个吊坠,一截红绳露出来,上头挂着个金灿灿圆溜溜的东西,随着他的动作一晃一晃。
丹渊看着那个小挂坠,眉头微挑,“你不是沧溟城的人吧?”
“怎么?难道你觉得魔修会把我是魔修四个字刻在脸上?”那人单手撑头,敲了敲狐狸面具,两眼一眯,透着股狡诈,“小朋友,别想耍什么花样,虽然你的脸很合我口味,但是你活着或者死了,对我来说可都无所谓……”
“杏月使谢思弦?”丹渊笑吟吟的看着他,“原来你是魔修?难怪人间被魔界一步步蚕食,连青崖十二使都被魔族渗透了,只怕魔修攻打青崖也是早晚的事了,沧溟城势力如此庞大,看来我不应该支持人间,应该投靠魔族才是。”
谢思弦:“……”
“殿下说笑了,方才不过同你开个小小的玩笑,不过殿下是怎么认出我的?”
丹渊双手揣怀里,笑眯眯的盯着他,“这次魔修来袭,青崖总共派了三个人下来,杏月,寎月和辜月,寎月孤僻且剑不离身,辜月是女修,这其中只有杏月使您的话最多也最喜欢戏弄人了。”
“那我为什么不能是魔修呢?”谢思弦很困惑,“我看那些魔修对你也挺尊敬的。”
丹渊冲他勾勾手指头,“凑近点我就告诉你。”
谢思弦乖乖靠近,丹渊的动作很快,手一伸,直接将他的面具取了下来,看着面具后的人脸,他一双眼睛顿时弯成月牙,“这不就确定了?”
面具后的青年一双眼睛睁的溜圆,他眉心一点水滴状的朱红,眼尾开了一朵轻粉的杏花,衬着红唇皓齿,格外风流多情。
“小美人儿,你这样可是耍赖。”谢思弦满眼无辜,他的眼睛颜色很特殊,初看是黑色,但盯久了却会觉得眼波流转间还透着点深紫,看着看着就让人觉得脑中一片空白,连情绪都被他的一举一动所牵扯。
只可惜丹渊不是人。
“对我使媚术没用,我长的比你好看。”学着谢思弦方才的笑,丹渊嘻嘻嘻个不停。
谢思弦:“……”这话耳熟的让他有点不悦,曾经也有个人这么说他,把他气了个半死。但那人是他的同窗,面前的这位却是个金疙瘩,不能动的,所以他只能盘腿坐在车厢内和丹渊讲道理。
谢思弦一脸痛心,“美人儿,知不知道我刚刚可是救了你一命,若不是我提前将你从裴家带出来,现在你要么被火烧成焦炭,要么已经被带到魔域和魔尊面对面谈心了。”
“你知道魔尊吗?他长的可丑了,八个脑袋十六条腿,最喜欢吃你这样长的好看又细皮嫩肉的小妖怪,还有那些魔修,最喜欢把好看的人抓去当炉鼎,而炉鼎很少,所以就把同一个人煎来煎去……”
丹渊撑着脑袋听他叨叨,说的尽是些民间疯传的猎奇故事,大概是将他当小孩哄了。
说着说着,谢思弦忽然压低嗓音问他,“美人儿,这么轻易的认出我,你们妖族对青崖这么了解,是不是安排了不少暗桩呀?”
“没有,我们安安稳稳本本分分,几百年不出鹿灵泽,对青崖知道的不多,杏月使不用紧张,只是我对你还是有几分了解罢了。”丹渊眼中一片笑意。
“我?”谢思弦笑出声,“这更让人紧张了好吗?”
“是崔故告诉我的。”丹渊继续道。
谢思弦愣了一下。
“崔故?那个屠城叛道的小疯子?”不过片刻,谢思弦眉头一扬,“我倒是听说他是个美人,不过我和他不熟。”
“倒是我来时听人说你和他有婚约,怎么?先不说你和崔故的关系是真是假,不过崔故已经死几十年了,你怎么从他那里知道的我?坟堆里躺着聊天吗?”
“是吗?那可真是太可惜了,我听徊之说,他一直将你当做至交好友,原来都是假的。”丹渊眉眼低垂,一脸落寞,“此次来人间,本来以为可以见到他,结果没想到他死了这么多年也就罢了,连他从前经常同我聊的朋友也都是假的。”
“朋友?”谢思弦一愣一愣的,半晌露出个不知道什么意思的笑来,“他都把什么人当朋友?”
指尖一挑,丹渊从谢思弦衣襟里头勾出了红绳,绳结下挂着个镂空银丝球,里头放了个圆嘟嘟的莲子。
“昆仑的金莲子,听他说那是他打擂台赢下来的,只有五颗,分别给了不同的人,那些都是他的朋友,不过既然杏月使说不是,那应当是我记错了吧。”丹渊摩挲了那莲子两下,叹气,然后换了个话题,“不知杏月使带我来此处做什么?裴家现在被人放火烧了,我还怎么修养?”
“随我去青崖。”谢思弦回神,将莲子重新塞回衣领里头,他上下打量了丹渊一下,轻笑,“神君下令,他要见你。”
“神君?青崖那位?”丹渊眉头一皱,“他不是在闭关吗?”
“闭关还不准人家出来透个气?”谢思弦一脸无辜,“况且看这些魔修那不死不休的架势,谁知道哪天不是魔尊亲自过来抓你?所以青崖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见丹渊一脸的不乐意,谢思弦还想再说些什么,此时车厢却被人轻轻敲了敲。
他脸色骤然沉了下去,紧接着面上挂了个腻死人的笑容,将车帘掀起,半探出头冲着外头的人打招呼,“哟,衍天君,好久不见呀。”
车厢外,裴绮负剑而立,白衣被血迹染成了朱红,他依旧蒙着眼,挺拔的身影像是松或者竹,透着股巍然不动的安稳。夜风微凉,卷着他身上的血腥气飘进车厢内,将谢思弦身上的花香冲淡。
裴绮冲着谢思弦颔首,“好久不见。”
而后径直冲着着丹渊道:“殿下,永明城魔修已诛尽,可以随我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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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渊:房子都烧了,跟你回去睡哪里?
裴绮:我在山里有栋别院,可以全方位无死角看夜景,缺点就是有点冷。
丹渊:……
有修改,不过只改了人名,不是大问题,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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