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3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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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岚在踩断树枝的那一瞬间就知道了不妙,她在空中扭转着姿势,赶在落地之前终于抱住了头手,不用受大的伤!

正在此时,一双大手忽然将青岚接住,将她牢牢地抱进了怀里!

陌生男人清淡的味道顿时充满了青岚的鼻端,她愕然地抬头,只看见那男人发上的金冠闪闪发亮,照得她眼睛刺痛不已,她不由得抱着他的脖子闭上了眼睛。

耳边只听余氏惊怒交加:“你是谁?!”

那男人一身白袍,金冠束发,如神祗一般,全身似是发着光的立在阳光下,淡淡道:“我是慕昱清。”

青岚一顿:这声音,听上去有点耳熟啊!

余氏脸都气得变了形:“慕昱清?那是谁!”

眼看这死丫头要摔得头破血流,没想到被这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男人给搅了局,余氏恼恨得连面上的温婉宽和都快维持不住了!

不过,这死丫头被一个陌生的男人给抱了,如果操作一下……

还不等余氏把脑中的那个念头转完,白行立却像想起了什么,撩起袍子屈身下跪:“见过郑王!”

郑王?那是二皇子的封号?

这怎么可能!那死丫头命就这么好,居然要摔个半死的时候,被一个皇子给救了?

余氏想都没想,尖声质问道:“你真的是郑王?!”

慕昱清不屑看这满心算计的妇人一眼,冷冷道:“你这是在质疑皇室吗?”

余氏一惊,这个罪名太大了!

她满心不甘,但也只能跟着跪下,大礼参拜:“民妇见过二皇子。”

她虽是官员之妻,可青贤没有给她请封诰命,而是请给了她的母亲梅氏。见到皇亲君上,她不能跟白行立这样有品级的官员一样,只需要跪下磕一个头就行,她得二跪六叩,行完对皇子的大礼才可以起身。

但法理不外乎人情。

一般情况下,像余氏这等内眷,家里有丈夫在做官的,见了这些皇亲们,因为她们丈夫的身份,皇亲们也不会刻意要她行完全礼。待到磕完一个头,便会直接叫起免礼。

但这慕昱清不知是不是没有想起来,还是有意为难余氏,等她实打实地叩完了六个响头,磕得头晕眼花之后,才听他淡淡道:“起身吧,余夫人也太多礼了。”

余氏一口老血哽在喉咙眼里:这不是你没说不用行礼,我不敢省了礼节,落得一个“不敬君上”的罪名,才行完了全礼吗?

而且她这是在鹅卵石小径上,行完了这等大礼,她一双没怎么受过罪的膝盖已经痛得差点站不起来了!她为了见客换的一身洋红撒花缎裙也被地上的土给污得不成个样子!

要知道,这裙子是用御赐的蟒缎所制,做完后她还没上过一次身!

但慕昱清这样说,余氏心里憋得再难受,不敢抱怨,只能做温恭知礼的模样,低头道:“二皇子谬赞了,礼不可废。”

礼不可废?慕昱清下意识看了一旁已经手脚飞快地挣脱了他,垂着头似乎很老实的小丫头:如果不是让人跟着这丫头,自己可真就要被余氏这副温良恭敬的模样骗了!

他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厌恶,这余氏就像世上大部分两面三刀的女人一样,面目可憎,却又自以为聪明地卖蠢。

他轻笑一声:“我此来本是听说名震漠北的白行立将军回京,本王向来极为仰慕白将军的风姿,便赶来见将军,没想到,竟看到这一幕。”

青岚早就认出慕昱清就是那天的那个自恋孔雀男,就知道他不会让此事这么容易就过了!

一个王爷,居然喜欢看人笑话,这是什么恶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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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氏尴尬地不知说什么好,她虽乐意看这死丫头出丑,却不代表她愿意承受青贤的怒火,正要笑着将此事揭过,却听白行立对慕昱清拱手道:“叫殿下笑话了,实是在下在跟外甥女在比试武艺。岚儿,还叫你这么调皮,叫殿下笑话了吧?”

白行立心里毕竟是爱惜外甥女的,生怕她在外人面前丢了脸面,以后传出坏名声,便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

余氏心中不甘:如果她此时不发声,那白行立的说辞就在郑王面前定下了说法,以后她再想拿这事做文章,就得考虑一下对一个皇子说谎的代价!

但想起这些年后院里越来越多的小妖精,以及青贤盛怒的脸,她只得咽下了所有的不甘。

“哦?比试武艺?那为什么你们家大小姐在比试武艺时,手上还拎着药包?”

几人一同看向青岚,青岚这丫头从树上掉下来都还拎着两包药,慕昱清的疑问合情合理。

这药包青岚生怕弄丢了,便攥得紧紧的,想不到现在竟成了她手上的破绽!

“这……”白行立没想到慕昱清观察这么细致,一时语塞。

慕昱清一心要问出个答案,余氏立刻找到了机会:这件事本来可以就此作罢,可皇子一心相问,自家总不能欺君罢?

她强忍着雀跃之情,故作愁苦地叹了一口气:“殿下,这事是妾身的不对,没有教导好大小姐规矩,没有看住我们家的大小姐偷溜出府,也是妾身管教无方。”

她话一说完,白行立就先长叹一声,闭了下眼睛。连皇子都知道岚儿不好管束后,那以后还怎么嫁人?

青岚看在眼里:看来,这个舅舅一心只为自己着想,生怕自己被坏了名声,只怕这群人里,也只有他对自己是真心的了。

而慕昱清则似笑非笑地看着青岚,挑了挑眉:“偷溜?”

青岚懒得理他,对他翻了个白眼。

余氏说得模模糊糊,没有交代前因后果,还那么大度地把所有的责任都揽到了自己头上,好一个委曲求全,为人着想的贤妻良母!

可青岚还好生生站在那里呢,怎么会让她上下两片嘴,随随便便地就把自己给攀污了?

她冷笑一声:“夫人只说我出府,可没说我怎么会出府?”她举起手里的药包:“府里有人病了,夫人不给请医用药,我看不过去,帮人拿点药。就是于理不合,那也情有可原吧!”

对她直白的揭发,余氏并不惊慌,她看着青岚,又是一声长叹:“我知道大小姐自小不在府中长大,关了这几天,关得闷了,一心想出去玩耍。其实,只要大小姐说一声,带着下人丫鬟们,一个月出去两回,也不是不行。可你千不该万不该,借着安姨娘有些小咳嗽,就非说成是大症侯,要让她拿药,明明只是一勺秋梨膏就能吃好的小毛病,大小姐又是银子又是药的,府里只靠着老爷一点俸禄,怎么能不精打细算?”

青岚从余氏的口中渐渐听出了不对,看来余氏连自己为什么出去都一清二楚。

青岚再一看,青婧那个胆小安静的小女孩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余氏身后,像平常一样低着头,一脸怯怯。

这是一个专门针对她的陷阱!

青岚冷眼看着余氏照着她的剧本念完台词:“妾身对不起姐姐,没有教好大小姐,请舅爷只管怪罪我。”

对方说得有理有据,连白行立都挑不出刺来,他痛惜地看着青岚,心里的确对余氏有气,但现在又说不出什么不是来,他只好气闷地甩袖背过身去。

却听他那从余氏开始表演就没有说过什么话的外甥女语含讶异:“夫人这是说的什么,我怎么不知道呢?”

不知道?

哼,这个时候来装模作样,是不是嫌太晚了些?!

余氏戳了戳青婧,示意她指证青岚。

青婧挣扎地看了一眼,最终还是迈开步子,叫了一声:“大姐姐——”

青岚根本不听她要说什么,先是冷笑一声:“余氏,这分明是我们俩的事,你去攀扯什么安姨娘全姨娘做什么!我为什么偷偷出去拿药,你是最清楚的人!你说说,我那可怜的哥哥自从腿断了后,你给他请过几回郎中?我做妹妹的看着哥哥痛苦,心疼得要命,可我只是个内宅弱女子——”

没有人看到,青岚说到“弱女子”的时候,慕昱清的嘴角不由自主地抽动了一下:能翻半丈高的墙的弱女子,可真是“弱”啊!

青岚越说越激动:“就是想帮哥哥也帮不上,只能想办法出去给他抓两服制骨伤的药,好减轻些他的痛苦!这些,都是你余氏做的好主母!”

从被余氏抓住时,青岚就拿定主意不把安姨娘等人拖入战局,想不到,青婧这个胆小怕事的小白兔竟然有这个胆子,跟余氏合作做了这个局让她跳!

不管这次青婧是被逼还是主动跟余氏合作,青岚也不会再信任她了!

要不是看在她刚刚还犹豫的那一下,她只会等着青婧把攀污她的话说完,再狠狠打她们的脸!

而且,她去药铺,的确不止给安姨娘一个人抓了药。

笔砚早就跟她说过,青琚自从腿断,被诊断为不可能再站起来后,他一直自暴自弃,不光砸了药碗,还把府里请来的郎中通通都撵走了。

余氏当然不会做不给嫡长子请医延药这种落人话柄的事,但因为青琚的极度不配合,他几乎得罪了所有的郎中,余氏请了几回没能请到人,便也丢开了手。

到青岚回来府中这几日,青琚几乎有两个月都没有请过一次郎中了!

他的腿即使废了,可也正在长骨头的愈合期,这时候不给请郎中,虽不能说用心歹毒,但也绝对是照顾不精心!

白行立的眼神顿时充满了悲痛和不可置信:“你说什么?琚儿的腿断了?”

原来,白行立还不知道青琚的腿断了!

因为白行立崛起的太突然,时间太短,青贤根本就来不及通知他这件大事,而且,面对这个大舅兄,青贤总有种被压得死死的,抬不起头的窘迫感。

青氏夫妇二人便商量着等白行立回京后慢慢地透露给他听,他们谁都没想到,还有青岚这个煞星,她还选在了现在这么一个糟糕的时间一鼓脑地说了出来!

白行立的目光落在余氏身上,几欲噬人!

余氏胆战心惊:这贱人,她是算好了出手的!

她却没想到,白行立回来是突然事件,就算青岚想算计她,也得考虑青家的人会不会听她的诉冤!让不让她有机会算计!

她自己心里一肚子妖魅鬼道,看谁都像是心机深沉!

既然余氏要算计人,那就要做到被人反算计的准备!

她慌慌张张地对白行立拼命辩解:“不是!不是!她分明是去抓的风寒药,她分明逼着老三跟我撒谎的!老三!老三!你说话呀!”

她一个劲地摇着一言不发的青婧,像在抓最后的救命稻草。

青婧被她的动作吓得大哭起来,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

青岚正等着她这一句话,闻言,把左手的药包扔到她身上:“哼!你还不死心!你自己看看,我抓的是什么药!”

药包噗啦一声,散在地上掉了一地。

慕昱清看着侃侃而谈的青岚,莫名的有些骄傲:这女人,果然没有辜负他的期望!

他弯身拾起几味药材,清声道:“里面有生牛膝,红花,这的确是一味治骨伤的药。”他的话为青岚的话作了一个有力的旁证!

慕昱清?他怎么又想到给她说话了?

青岚诧异地看向他:这男人一本正经,好像真的是在按照各人给的证据和线索断官司,一点其他的意思都没有。

慕昱清对上青岚那飞来的一眼,不知怎的,心里有些发甜。但这可恶的女人翻了个白眼,又只给他留了个后脑勺!

白行立一把将发着抖的余氏提起来,恨声道:“余氏,这就是你青家对待我妹妹两个孩子的方式?好得很,我白行立记住了!你一个贱婢出身的女人,怎么敢有这样大的胆子?”

贱婢!

这两个字绝对是余氏此生心里最恨的字眼!

她年幼时因为家贫被卖入了扬威将军府当下人,后来又跟着伺候的小姐来了青家。

自从那贱女人死后,她就是青家说一不二的女主人!

她现在已经是夫人了!这个人,他怎么敢,怎么敢……

白行立眼中如有血染:他是真正杀过人的人!他的确敢!他的眼神在告诉自己,如果被他发现不对,他必会不择手段地报复回来!

余氏发着抖,不能让他恨上自己!不能!不管是为了少年时的那一抹甜蜜,还是现在的他的……

她迅速冷静了一下,立刻发现了不对:“大小姐既然说是给大少爷抓的药,那敢不敢把另外一包打开看看!”

这女人反应倒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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