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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事需要让弘哥儿帮你去喊丫头的?”沈御问。

纪澄的脸“唰”地就红得像一块猪血了,她正思考着怎么回答才能让沈御放过她,结果沈御问出这句话又看见纪澄脸红得跟猴子似的,立即就意识到了不妥。

沈御的脸上难得地出现了尴尬之情,他轻咳两声,转身对弘哥儿道:“走吧。我让人去寻你的丫头。”

纪澄在后面用蚊子一样大小的声音说了声“谢谢”。

纪澄遮遮掩掩地回到芮英堂时,整个人都红成了虾子,“我觉得我再也没脸见人了。”纪澄换了干净裤子之后将脸埋入被子里,恨不能自己没在这世上存在过。

柳叶儿好笑地道:“这有什么啊?没人知道的。”

纪澄都没敢告诉柳叶儿,沈御知道,实在是太丢人了,“为什么以前小日子来之前都有预感,这一次怎么什么都没有?而且还提前了好几天?”

“是啊,弄得我们措手不及的,都没给你准备布袋。”柳叶儿道。

因为小日子到了,纪澄也不能再沐浴,临睡前柳叶儿端了水来伺候纪澄洗脚,雪白的脚在青釉瓷盆里显得十分醒目。柳叶儿用手拨了水到纪澄的脚背上,又拿了香膏抹在她脚上准备揉搓。

“咦,姑娘这儿以前不是有个疤痕吗,怎么现在不见了?”柳叶儿奇怪地道。

榆钱儿在旁边接嘴,“是不是你记错脚了,不是在右脚?”

柳叶儿没好气地道:“姑娘的事情我能记错吗?”

等柳叶儿替纪澄洗完了脚,她也好奇地把脚放到眼前细细地看,“好像真的没有了,那么多年的疤痕怎么就消失了?”纪澄将裤腿拉起来,看了看上次在南苑摔马时留下的暗痕,“咦,这里的也不见了。”

柳叶儿觉得好生神奇。

☆、第123章 三好居

榆钱儿却道:“姑娘是天生丽质,疤痕本来就会慢慢消退的,这有啥奇怪的?”

纪澄也想不出缘由来,难道是最近身子养得好的缘故?看来刘太医开的方子还是挺有效的。人的身子一暖,什么毛病都容易消除。

大概是血流得太多,所以脑子昏昏沉沉的,纪澄一觉就睡到了大天亮,中间都不用醒的。

而在纪澄倒头大睡的时候,沈御仰躺在床上想起下午的时候就觉得好笑,当时真是十分尴尬,他一直觉得纪澄是个很沉稳的姑娘,没想到竟然会有这样的错漏。

沈御不仅没像纪澄想象的那般觉得恶心,反而觉得这种错漏让人对她更放心。

沈御翻了个身,又想起传言纪澄不能生育之事,少不得为她惋惜,这都是为了弘哥儿。

沈御叹息一声,又再次仰躺,可是他不得不承认听到这消息时,他心里有另一丝悸动,纪澄的亲事告吹,不能生育就对弘哥儿再无威胁,若是可以,将来替她抱一个儿子就是。

只是不知道纪澄对他是否也有意?沈御不由又想起沈彻的反常来。他这个二弟平日里最是怜香惜玉,哪怕那姑娘有万般不好,他也从不说其坏话,反而还会点出那姑娘的好处来,唯有对纪澄例外。

也不知是纪澄真有那么糟糕,还是沈彻另有所想?沈御不愿意为了个女子同沈彻之间产生芥蒂,所以有些事他还得再观察观察,再婚且还有孩子的男人总是比当初冲动的少年来得谨慎许多。

而纪澄睡觉就没那么谨慎了,早晨起身时,看到床上那一团深褐色痕迹时,脸色变了好几变。她近十四岁的时候才来初潮,每一次都不算太多,从没像这一次这般汹涌,难道是因为成为了女人?

纪澄的心底涌上一层不安,她害怕,害怕被人察觉这种异样,当今之际还是得赶紧寻一门亲事出嫁才是。

只是凌子云已经不再是纪澄的选择,如果只一次她还可以心安理得地安慰自己那是因为她被人陷害才迫不得己,可是后面的一次呢?

在纪澄最不愿意伤害的人里,凌子云绝对排在前几位,他值得拥有更好的真心实意待他的姑娘。

纪澄的小日子来得快,去得也快,不过三天功夫便已经干净了,倒是比以前省事儿。

阳春三月,新柳已经垂枝,颍水畔绿草成茵,虽然明日才是三月三的上巳节,但到颍水畔游玩的丽人已经迫不及待地提前了出门的日子,所以这些时日颍水畔落芳洲的空气里总是飘荡着胭脂的香气。

大秦的上巳节依然还有祓禊、佩兰、饮宴、交游的习俗,但是盛世里又别添了其他的玩法。

佩香草以为洁体,到后来就渐渐演变出了上巳节斗香的习俗,但此香又不是平日里工艺繁复的调香,是寻了那香花香草,装入香囊里,再来比斗谁的香囊最香雅,有那鼻子尖的还能一一猜出香囊里的花草来,那可就出彩了。

像斗香这种雅事沈府的姑娘自然不能落后,沈芫是不会参加小姑娘的斗香会了,但却正好可以借机包一个香囊给她的未婚夫。

说不得这大秦京师的姑娘也十分狡猾,平日里想送个东西给自己的心上人,多是藏着掖着,若是被人发现了那就是私相授受,可就有损名声了。所以她们在上巳节的斗香会上想出了个主意来。

为了斗香公平,诸位姑娘都不用自己的香囊,从二月末开始,满大街都是卖香囊的,而且几乎都是同一花样子的绣兰为面,参加斗香的姑娘将香草装入这样的香囊,再拿去斗香,谁也猜不着香囊是谁的,自然也就不能作弊了。

因斗香而产生的这样千篇一律的香囊,用来送给心上人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纪澄自然也买了一个这样的香囊,装了前些日子从院子里采来的香草,再把印有自己小章的纸条放入,斗香这种事不求第一,但也不能不参加,那就是不合群了。

南桂进门时手里拿着一叠信纸,如今从晋地来的信都已经不再经由沈府的门房了,而是直接走的沈彻那边的路子,所以纪澄和纪青的信件来往比以前快了很多,也频繁了很多。

纪澄用小刀裁开信封,她父亲纪青说,袁郡守那边情况不妙,一直在拖延,应该还是不舍得谭家和陈家,毕竟合作惯了。

不过纪澄倒不担心这一点,只要大通货旅能够兴盛起来,控制了所有要道,谭家和陈家贩卖私械到西域的路子被堵死,她就不怕谭家和陈家不妥协。

纪澄想了想,还是去了揽月斋,她现在已经习惯在揽月斋处理西域的事情了,毕竟芮英堂人来人往,若是不小心叫人看到不该看的东西那就不妙了。

只不过纪澄没想到的是揽月斋已经不能再被称作揽月斋了。里面的壁画已经焕然一新,绘的是“三好居”的景色。

雪山、草甸、溪涧、木屋,一派春之景色,人一走进去就能感受到春风十里。仅仅一幅画就能让人深入其境,纪澄以前的“雪夜揽月斋”没有做到,但是沈彻的“三好居”做到了

虽然沈彻可能各方面都强过纪澄,但是纪澄一直以为自己的画至少是能看的,可是在自己最擅长的领域被沈彻这样直愣愣地打脸,让纪澄心情非常差,超级差。

沈彻还在角落里建了一套缩小的竹筒虑水的装置,靠在角落上的是一个半人高的细长石缸,竹筒接在石缸上头的一个伸出的水盆嘴上,一连三转,水再落入铺了细沙的小石缸里,然后在接竹筒流入清水缸里。

纪澄用细长石缸里的水瓢邀了水到水盆里,听那水声汩汩流动,还真有点儿三好居前的溪流声的感觉。

纪澄对沈彻的“好意”不怎么受用,这只能说明,揽月斋她做不了主,现在可以改名叫三好居了。

纪澄轻轻撇了撇嘴,在小几前坐下,取了笺纸给纪青回信,又琢磨起甲字旅即将迎来的风暴。那些西域大佬已经中原豪商是肯定不愿意坐看甲字旅控制西洲到延城的要道运输的,必然将有一番恶战。

谭、陈两家估计听见消息后肯定也会有所动静。若是甲字旅扛不过这一劫,那今后的筹算都只能落空。

现在是重新划分势力范围的时候,比的就是谁的拳头更硬,这一点纪澄对沈彻倒是很有信心,他就是个无耻的强盗。

说强盗,强盗就到了。

沈彻走进门来,第一件事就是顺手给石盆里加了水,水流流过竹筒发出汩汩的声响。

“现在已经是暮春了,我见你顾不上换雪夜图,所以帮你换了三好居。”沈彻道,“还喜欢吗?”

纪澄扯出一丝假笑,“你喜欢就好,反正这也不是我的地盘。”

沈彻在纪澄的对面坐下,倾身略略靠近她,直视纪澄的双眼,看得纪澄身子慢慢地往后仰,差点儿就要仰躺下了。

“怎么了?”纪澄不自在地道,她实在不习惯沈彻的亲近。

“你这话酸得太明显了吧?是不忿我的画比你精湛?”沈彻挑眉。

纪澄把假笑的角度拉得再大了一点儿,“彻表哥倒是挺自信的,不过何以见得我就一定要妒忌你?”

沈彻道:“如果不妒忌,以你的性子,装也该装得很欣赏,如此才显得大度华雅。”

纪澄眨巴眨巴眼睛,假笑有点儿撑不下去了,她的确应该赞两句的,画得真是很不错,但是她就是不想欣赏行不行?

“其实没你想的那么容易,我也不是什么天才画师。我师父是个武夫,但生平最恨人说他腹无点墨,所以我有很多先生。不过练武这种事一刻都不能荒废尤其是奠基期,所以他就寻了一片断崖,让我在那片断崖壁上练字和习画。”

“这怎么可能?你用什么写啊?那么大的山崖,你就一直飞着啊?”纪澄不信,但脑海里却已经勾勒出那幅图画了。

“用手写,一开始的时候写得小,是用手指在山壁上写,后来内力深了就能写大字了。”沈彻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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