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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徐母从屋里迎上来,脸上又喜又怨,“你怎么才回来,一去那么久,连个消息都没有,我都以为你死在外面了!”

她身后是徐大哥和徐二哥,两张如出一辙的憨厚面孔上,分外激动,“老三你终于回来了!”

“娘,大哥,二哥,我回来了,让你们担心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赶紧先进屋。”

进屋之后,晏卿看到了躺在床上的徐父。徐父几年前打渔伤了腿,一直躺在床上,经常吃药,所以他们家才会这么穷。

“爹,我回来了。您身体还好吧?”

“好……咳咳咳!”徐父一激动,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晏卿连忙帮他拍背,又喂他喝了点水,才缓了过来。

这么一打岔,众人激动的心情总算平复下来了。一家人围着晏卿问长问短,询问他在外面的情况。

晏卿只挑着轻松有趣的跟他们说,比如俄罗斯人的金发碧眼,比如一两百斤的大鱼……对于这一路上的凶险则一句也不提。

但是他不提家里人也都清楚。他们又不是没去打过渔,自然知道海上有多凶险。晏卿说的轻松,无非是不想让他们担心罢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你能平平安安的回来比什么都好,以后就算咱们穷的揭不开锅,也不许你们再去做这样危险的事了!”徐母拉着他的手,絮絮叨叨的说着,不时抹一把眼泪。

晏卿点头答应,“好好好,以后都听娘的。对了,这是十两银子,娘你收着吧。”

十两银子,晏卿一分也没留,全部给了徐母。

徐母看着儿子拿命换来的钱,只觉得心疼。抹了把眼泪,把银子收好,然后给晏卿做饭去了。

“老三这一路上肯定吃了不少苦,都瘦的没人形了。”

晏卿笑笑没说话,何止是吃苦,是直接连命都没了。

好好吃了一顿饱饭,又里里外外的洗刷三遍,晏卿才终于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美美的睡了一觉,第二天神清气爽。

他起来的晚,出来时大哥二哥已经出门赶海去了。徐母正在院子里补渔网,看见他起来,连忙去给他盛饭。一边看他吃一边抹眼泪:

“你这死孩子,要不是我我问了水生他娘,你是不是就不打算说了?去了三百多人就回来不到一百个!这样凶险你竟然还说没事!”

徐母知道海上凶险,但也没想到这样凶险,一路上死了这么多人。

她还听水生说,晏卿生了场大病,差点就回不来了,把她吓的不轻,连忙跑回来,看到晏卿好端端的才松了口气。

“也是我不好,那时候就应该拦着你,怎么也不能让你去。”徐母又是后悔又是自责。

晏卿一拍脑袋,这才想起来,他忘了嘱咐水生报喜不报忧了!这孩子太实诚,问什么答什么。

只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被水生秃噜出去了。

他只能劝慰徐母,“娘,都已经过去了,我现在不是好好的?”

“好什么好,娘差点都见不到你了!你就是太懂事,报喜不报忧,以后不管好的坏的都得告诉娘。”

“好好好,以后什么事都告诉你。”

晏卿安慰半天,总算让徐母暂时翻过了这篇。

吃过早饭,正好水生过来找他,晏卿笑道,“来的正好,我正打算去找你,我看家里有虾米,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就教你做虾酱吧。”

第112章 在海上刷淘宝6

虾酱的做法比较简单,很容易学, 晏卿只做了一次, 水生就学会了。

“制作简单,最重要的是发酵, 需要每日进行翻搅,直到它熟好为止。不过这个需要时间,不用急,你要是有什么不懂的, 随时过来问我。”

“好好, 我回去就试试。”

水生千恩万谢的走了,他走了之后, 徐母才问道, “晏卿你从哪学会的做这个?有这样一门手艺, 你自己留着当个营生不好吗?怎么教给了水生?”

晏卿早就想好了说辞, “这是我在船上时,偶然听人说起的,所以就试了试。水生在船上救过我的命,教给他也算报恩了,娘您不用觉得可惜。除了虾酱,我还学了其他手艺,等会儿大哥二哥回来了, 我就教他们一种叫鱼露的调味品, 也是用小虾小鱼为原料做成的。若是好卖, 以后大哥二哥就不用出海了, 在家安安稳稳的就能赚钱,也省的爹娘再为他们担心。”

他只说他们,没加上自己,因为他知道自己肯定不可能安安稳稳的。

不过徐母被晏卿描绘的美景吸引了,没注意到他话中有话,她激动道,“好好好,要是真像你说的,娘就放心了。即便少赚点,也比去海上让人担惊受怕的好!”

“嗯,先试试吧,反正只用一些小鱼虾,咱们又不缺这个。”

“对对,又不是什么稀罕物,咱们这多的是。不过家里的小虾你们刚才用完了,我让你大哥再去捞点去。”她说完,就风风火火的出门了,显然十分上心。

晏卿失笑,这一世的父母家人都是普通渔民,大字不识,老实憨厚。若是做什么大的买卖,他们也未必撑的起来,还不如做一点这样的小营生,不用大富大贵,小康安稳即可。

至于他自己,既然穿到了海边,还在海上走了一遭,那就只能努力点亮海洋相关的科技树了。

首先,作为中国古代四大发明之一,指南针必须c位出道!

在这样一个没有导航的年代,不管是陆地上还是在海洋上,远行没有指南针怎么行?

虽说这个时代,指南针的前身——司南已经有了,但这种司南携带不方便,而且使用时必须在平稳的地方,船上显然不合适。晏卿想要的是现代意义上的指南针。小小一块,携带方便,随时能用。

这个制作起来不难,有磁铁就能做。晏卿打算明日去县里买了磁铁再研究。

徐母出去一趟,很快带着鱼虾回来,连同徐老大和徐老二也叫回来了。

“晏卿,你看看这些行不行?”

徐母带回来的小鱼虾十分新鲜,晏卿看了看,点头道,“行,做鱼露需要的小鱼虾没那么讲究,加工留下的下脚料都行,但是一定得新鲜。”

三人连忙点头,表示记下了。

晏卿教他们处理了鱼虾之后,就开始加盐腌渍。

做鱼露跟做虾酱一样,最重要的一部就是发酵。不过鱼露的发酵方式有很多,最简单的就是天然发酵。加盐暴晒,让原料慢慢自溶发酵。但这种方法极其缓慢,制作周期长达几个月甚至几年。

除此之外还有低盐发酵、内脏发酵、加曲发酵等,每种方法都有各自的优缺点。所以晏卿打算用复合方法来制作鱼露,即结合几种方法的优缺点。

这也是现代社会常用的办法。

这样一来,步骤就比较繁琐了。但能节省大量时间,也是十分值得的。

晏卿一边做,一边仔细的给三人讲解,手把手的教他们每个步骤。这个东西说难也不难,再笨的人多看几遍也就会了。

一直忙到半下午,才算把第一道程序做完。

“晏卿,这样就算好了?那什么时候才能出那个鱼露?”徐母问道。

“这才是第一道工序,后面还有呢,最快也要个把月才能出鱼露。”

“这么久?”徐母咂舌,“不过只要东西好,花点时间不算啥,就是有点废盐。今天用的这些盐要花不少钱呢。”

晏卿忽然心思一动,或许,他可以趁机把晒盐法弄出来?

晏卿从原主的记忆中得知,如今的大燕,盐业还没有收归朝廷管控,民间是可以私自制作、售卖的。

不管是哪朝哪代,食盐都是刚需。上到天子,下至贫民,人人都离不开盐。

但如今的制盐技术不够发达,用的还是煮盐法,也就是将海水放在容器里煮,煮干之后得到盐水结晶。

用这种方法制盐,产出一石盐,需要四五百斤的柴,再加上人工和锅具的消耗,成本太高,因此盐的价格十分高昂,甚至有“一两食盐一两金”的说法。很多穷苦人家根本用不起。

不过海边的百姓是没有这种烦恼的,他们守着海,吃的海味都是咸的,所以对盐的需求量不大。不过也没有制盐往外卖的意识。

而且据晏卿观察,海西的地形平坦,并且风很大,光照充足,终年炎热,降雨也不多,正是晒盐的最佳地形和气候。

“这好办,咱们可以自己制盐。”晏卿笑道。

“自己制盐?”徐老大有些惊讶,“晏卿,你是说咱自己煮盐?那可更花钱了,又废锅又废柴的,还不如买的划算。”

晏卿摇头,“不是煮盐,是晒盐。我在船上的时候,偶然发现了一件事:甲板上不知谁放了半盆海水,在太阳下暴晒了半个月,结果水晒干了,里面剩下了一层盐。这跟煮盐是一个道理,把海水里面的水煮干了,剩下的就是盐。太阳晒也能达到这个效果。”

徐老二点头,“对对,我也发现过,咱们在海水里泡过的衣服,晒干了上面还有一层白色的盐巴呢。我看这晒盐还真有可能。”

“而且不需要用柴禾也不需要用锅,光靠风吹日晒就行了!”晏卿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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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让大家十分心动,除了海水,旁的什么也不需要,只靠风吹日晒就能制盐,上哪找这样的好事啊!

“那咱们要怎么晒?把家里的盆都接上海水,放太阳底下晒?这也晒不了多少吧?”徐父问。

“这样太慢,得多少盆才能晒的够用啊?我觉得可以挖个大池子,蓄上海水,反正晒一盆也是晒,晒一池子也是晒。”晏卿不动声色的引导着。

“咦?这是个法子,我看这样行。如果晒出来的盐多了,咱们吃不完还能拿去卖!”

“卖盐啊,那可更赚钱了!”

……

一家人兴高采烈的讨论着,仿佛已经看到美好的生活在向他们招手。

正在这时,门外忽然响起了敲门声。

“谁啊,这个时候过来?”徐母一边说,一边走过去开门。很快,她领着一个黑瘦的中年妇人进来了。

妇人身形瘦小,干瘦如柴,一身打满补丁的衣服,轻飘飘的挂在身上,让人感觉一阵风就能吹走似的。脸上的皮肤和大多数渔民一样黝黑皴裂,并且看起来格外憔悴。

“晏卿,这是你春香婶,说是来找你问点事。”

“啊?春香婶?你怎么来了?快坐。”如果不是徐母提醒,晏卿根本认不出来这是春香婶。

记忆中春香婶十分爽朗爱笑,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全身笼罩着一股化不开的死气。

春香婶顾不上坐下,直接开门见山的问,“晏卿,你跟水生都回来了,那我们家栓子呢?栓子没跟你们一起回来?你们是分开回来的吗?”

晏卿心头一震,立刻想起了被他忽略的事。

栓子是被雇去带路的那十人之一,跟原主和水生都是徐家村的。另外七人是隔壁两个村子的。

他穿来时,栓子等人都已经去世了,所以他印象不太深刻,一时没想起这茬。

现在被栓子他娘问起,才想起这件事。他沉默着不知道该怎么告诉春香婶这个噩耗。

徐母此时也想起了一同去的还有栓子,水生说只回来了他们俩,那栓子多半是遇难了。

她看向晏卿,用眼神询问他。晏卿缓缓摇了摇头。

她便明白了,叹了一口气,对春香婶说,“栓子他娘,栓子他……没了……”

春香婶如遭雷击,眼睛一下子就失去了光彩,身子一软,瘫在地上,干裂的嘴唇嗫嚅着,“没了……”

徐母连忙去扶她,“栓子他娘你没事吧?”

怎么可能没事儿?失子之痛任谁也没办法平静的接受。

春香婶连哭都哭不出来,瘫软在地半天都扶不起来。徐母看她跟癔症了似的,连忙招呼徐老大兄弟,送她去看大夫。大夫给她扎了针,才总算有了反应。

“我的儿啊……”她伏地痛哭,哭的肝肠寸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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