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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群架

听国子监的教学博士晋德昭讲了一上午的理学,便是太学院的学生也有些吃不住了,这位晋德昭博士上课是有名的投入型,他的投入可不是让听课的学生投入,而是他自己投入进自己的世界中,不管学生听不听得懂都能慷慨激昂的讲上一上午,李欢伸手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醒了醒昏昏欲睡的状态,前头的章之林头已经一点一点的快要睡着了。

再前头是今日刚入学的崔琰,捧着脑袋,双眼放空,斜对面坐着的是朱国公家的公子,已经趴在案几上瞌睡了起来。

待到晋博士总算讲完开口下课后,太学院的学生都发出了一声欢呼。

“走咯走咯,吃饭吃饭!”

“晋博士讲课越来越投入了。”

“哈哈哈,你别说了,我看你快睡着了。”

……

少年子弟互相招呼着离开,吃完饭,三五成群要好的孩子就在国子监最大的求知广场上散步的散步,玩耍的玩耍,打闹的打闹起来。

李欢同要好的章之林、朱赫还有新结识的四门学院的盛四公子盛明辉也走走停停,准备等六艺试过后再约一次打马球的时间。

“诶,你们听说了没有,怀国公府的薛大小姐要从岭南回来了。”

怀国公府薛家也是跟随太宗皇帝打下大楚江山的功臣之一,在太宗皇帝绘制的《功臣谱》中,第一任怀国公薛行衣排行第四,而后世代承爵,不降等袭爵,是真正的世家大族,有从龙之功。如今的薛大小姐薛止娴一贯被称为京中世族贵女的典范,家世不凡,德行兼备,容色倾城,见过的无有不赞。三年前老怀国公夫人病故,薛大小姐孝心可嘉,自请替父去岭南守孝三年,如今三年已过,自然该当回来了。

虽说这三年因着薛大小姐不在京城,提及的不多,但只要提及,谁人不知这位近乎完美的薛大小姐?对就如同现今的崔九公子一样的完美,这样完美的一对人,不管从哪个方面看都是一对璧人。

“那崔九公子怎么办?他可是跟卫家那个破落户的人家定了亲的。”有人忍不住道,“难道九公子真要娶那个卫六啊?”

“自古人贱天都不收。上一回那个卫六被青阳县主眼看打的都要断气了,居然没死成,再看看苏三小姐,可就惨了,彻底毁了。可见出身低微的破落户真正应了那句话。”说话的少年一脸的不怀好意,“那个,呜……”

被一拳打倒在地的少年捂着鼻子,摸到了两管黏腻的触感,而后尖叫起来:“血,我流血了!李欢,你疯了!”

“刘光,你以为我怕你啊!”李欢说着一拳又加了上去,刘光是现在的尚书令刘明净的嫡长孙,也是武三郎的表兄,自从武三郎上次因为卫六挨训之后,他就对卫六那种出身低贱的女子甚是讨厌,自然什么地方都想踩上一脚,借着薛大小姐回来的功夫,也要骂上两句“人贱自有天收。”

两个人说着就扭打在了一起,章之林、朱赫和盛明辉愣了一愣,但见刘光被李欢压着揍,好友没吃什么亏,三人拉的意思便没有那么明显,口中喊了几句“别打了”,手里的动作却是看着刘光挨揍。

刘光叫了两声,不多时闻讯赶来的武三郎跟赵明德便加入了战局,武三郎倒也罢了,可赵明德的父亲赵孟夫掌管城外归德营,是真正的练家子,赵明德自幼习武,朱赫见状,怕李欢吃亏,上前一把抱住赵明德不让他动手,虽说朱赫武艺不怎么样,奈何人胖,想要挣脱也不容易,赵明德情急之下,反手就给朱赫来了一下,挣脱开来,白白胖胖的朱赫只觉鼻子一酸,摸到脸上的鼻血之后顿时懵了,高喊一声,立刻冲了进去,混乱中章之林跟盛明辉加入了进来。而后情形便有些混乱了,似乎陆续又加入了几人。

这种大规模的国子监学生斗殴事件自大楚开朝以来都不出五回,现任国子监祭酒虞世基闻讯赶来时打架的学生已经被拉开了,最先动手的几个脸上红红绿绿的好不可怜。

索性都是皮外伤,没出什么伤及性命的事情,可虞世基的心却没办法放下,这些可不是普通的孩子,平素里有个磕磕碰碰都不得了的,打成这样,尤其武三郎跟刘光两个人脸上肿了一圈,他都险些没认出来,这下麻烦大了,虞世基急的直跳脚,这群孩子连骂都要注意分寸,眼下这等事一出,叫他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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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城外的官道之上,一位蓄着长及下巴的长须的老人坐在一辆慢悠悠走着的驴车上,身后放着个灰扑扑的包裹,老者脱了鞋,盘腿而坐,喝了一口酒,脸色通红,高唱:“回京咯!”

前头驾着驴车的老仆脸色也红红的,似是喝了不少,跟着应和:“回京咯!”

毛驴慢悠悠的脱离了官道,走向一旁长的正盛的大片的草地。

长须老者喝的高兴,抚掌大笑,伸手一指指向天空:“风来!”

“杨公,没来啊!”前头的老仆茫然的看了看四周,“这是哪儿啊?”

长须老者还在抚掌指向天空:“风来!”

“风来!”

“风来!”

“风来!”

……

也不知过了多少声,前头的老仆惊喜的道,“有风,有风,风来了!”

慢悠悠走着的毛驴忽然不安的叫了起来,长须老者感受着微颤的地面:“怎么了,这是?地面不平?长安附近近十年都不会有地动啊!”

“隆隆”的声音传来,仿若响雷,老仆艰难的睁着眼,看着尚算晴好的天气不解:“没下雨啊,怎么打雷了呢?”

视野尽头上千骑的兵马向着这边过来,毛驴被吓的疯狂挣扎了起来,老仆拉着缰绳根本拉不住。

待到兵马接近,奈何收势已经来不及了,更何况上千骑的兵马,驴车瞬间被掀翻在地。

车轱辘撒了一地。

“哪里来的山野小民,都说了这几日操练演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归德将军赵孟夫皱眉看了眼,“来两个人看看还能不能救,不能救就赔些钱了事,走!”

被留下的两个新兵清理了翻落一地的车轱辘,翻开车架,找到了车架下两个喝的醉醺醺的老人,而后发出了一声惊呼。

“是杨公!”

第35章 莲花托珠

“小姐,快绣好了。”枣糕低头在一块长长的幡布上绣着字,若是上前仔细瞧的话,还能看到其中整整齐齐写着的:符医、风水、测算、点煞,一旁还画了个太极鱼的模样。

咬掉了线头,枣糕把粗布挂在了屋里的早做好的竹架上:“小姐,是不是这样!”

卫瑶卿起身拿在手里试了试高度,点点头:“不错。”换上一身灰布男式直袍,配着男装的她拿着倒也适合。

“咦,六姐你好像高了不少。”一旁看着的卫君宁似是才发现一样,怪叫道,“怎么做到的。”

卫瑶卿的身高在女子中已然算正好的了,还要长上几年,估计到最后应当算是高挑的,但这高度在男子中就有些偏矮了。她踢了踢靴子,卫君宁下手摸了下,摸到后跟处厚厚的垫子,恍然大悟:“这谁做的,倒是看不出来。”

“枣糕做的。”

枣糕又在竹架上挂了两个小小的铜铃铛,笑道:“是小姐教的。”

卫瑶卿叹了口气,又想起了庙远先生,这样的鞋子是他做出来的,用他的话说,就是:“爷什么都好,就是身高有些不够,可见天妒英才,所以要自己动手补足咯!”

说话间,卫瑶卿已经起身了:“走吧!”

“六姐!”卫君宁巴巴的望来,他也想跟出去。

卫瑶卿摇头:“没得商量。听说李欢病了,你去探望探望,我随后就到。”

“啊,六姐,你也会来?”卫君宁一喜,“当真?”

卫瑶卿点头:“一会儿莫要拆穿我。”

跟枣糕从后门溜了出来,枣糕还有些不适应;“小姐,我这样打扮,真的看不出来么?”从未穿过男装的枣糕有些古怪的扯了扯衣襟。

“看的出来,不过无妨。”走街串巷的未婚女子多男装打扮,虽然明眼人一看就知真龙假龙,但多数人并不会去拆穿。

府牧府在长安城朱雀坊一带,朱雀坊中多权贵富户,除了走街串巷为权贵富户家的丫鬟小厮们供货的小货郎之外,路上行人并不多。

枣糕跟着卫瑶卿走了一段路,不解道:“小姐,这富贵地没什么人啊,不若去那等三街九巷的地方,我们这样的可能更适合。”她不敢说的是她总觉得她们两个就似跑江湖的野郎中。而且周围都是高门大户,各家大门时高时低,她们走在其中怪怪的。

卫瑶卿没有理会,只是绕着朱雀坊走了一圈,竹架上的铜铃铛晃了大半个时辰才停下,直到走到正中那条名为五莲湖的小池塘边停了下来。

这是一条形状极其规整的小池塘,浑不似天然的圆形,水质十分清澈,阳光好的日头,远远望去一片都是亮晶晶的。

“枣糕,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么?”

枣糕茫然的摇了摇头。

“这个叫做五莲塘,最早是风水大师杨筠松,也就是如今的杨公喝的名。”卫瑶卿看向四周,“五莲塘地基起伏不定,坐落其上的宅子也因此起伏不定。状似落莲,塘水清澈倒影如明珠,杨公因此喝名莲花托珠,虽不至富贵无极,但最能养人,因此能长久富贵。”

“像莲花?”枣糕不解的看向四周,片刻之后,有些欲言又止,“小姐,奴婢,奴婢看着不太像莲花,瞧着这门头的起伏,尤其入口处那一家翘起的一脚更像只大虫。”

卫瑶卿笑了,伸手拍了她一下:“倒是让你说对了,这蜿蜒的走势更似猛虎下山,所以原本虎身的这几家更合那猛虎下山之说,所以阴阳司一位新进的天师喝名猛虎下山,并在巷口立起了一块石碑,名曰猛虎巷。”

枣糕吃惊的张大了嘴巴:“这位天师是谁,好生厉害,居然比杨公还厉害!”

“这位新进的天师名唤廖易,陛下身边的廖婕妤是他的亲妹妹。”卫瑶卿的脸上却有些讽刺,从枣糕身边的小食小袋中取出一大块花生酥往枣糕嘴里塞去。

“唔,小姐!”枣糕被塞了满嘴,堵着嘴巴可怜兮兮的看着她。

卫瑶卿收手:“感觉如何?”

“难受!”枣糕将咬断的花生酥从嘴里拿出来,松了口气。

“你都难受,老虎就不会么?”

枣糕似懂非懂的望了过去,却见那条原本看起来威风八面的大老虎以俯冲直下之势临到迈出,那块高大的写了猛虎巷三个字的石碑却卡在了虎口,如同被堵了嘴的老虎,于是威风八面的老虎顿时变得死气沉沉,生气全无。

“杨公的喝名意在长久,又岂是廖易这猛虎下山的喝名能比拟的?”卫瑶卿连连摇头,看向那起伏的五户人家:“正中那一户就是京兆府牧李家。若是风水不改,不出三月,这五户人家一定接连出事。”

枣糕想了想:“拔了那块石碑是不是就没事了?”

“就算没有那块石碑,猛虎下山,来势汹汹必见血光,而且,所谓盛极必衰,此地未必能长久。至于那块石碑是圣上亲赐,御赐之物,谁敢拔了?”卫瑶卿摇头

“小姐,那现在怎么办?”

“走,去敲门!”

看着“李府”二字,枣糕兴冲冲的就要冲上去敲门。

“慢!”卫瑶卿叫住了她,“敲三下,不应,再敲三下,如此往复。”

枣糕一愣。

卫瑶卿也不意外:“莫看李公子人好说话,但李家虽然不是那等百年世族,也传了三代了。高门大户敲门也是有规矩的。”而卫家到底底蕴太薄,对下人的调教却是一般,当真走出去,那等眼光毒辣的,看一眼下人就能看出其中的差别。

枣糕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开始敲门,不多时,大门便被拉开了一条缝,门房从里头弹出头来望他们。

看到江湖野郎中打扮模样的主仆二人,不由皱眉,却还是脾气极好的道;“我们这里不需要,去往别处吧!”

“贵府是主人自郎官而起,发迹至今已堪近百年,原本是官运虽说不至贵及人臣,也当是股肱之才,奈何某方才远远瞧着贵府上空有些浑浊之气,近日运道应当不佳,敢问贵府可有人最近染上血光之灾。”

门房愣了一愣:“我去禀报,两位稍后。”

“小姐为何不直说这里的风水有问题?绕的云里雾里的枣糕都听不明白了。”待门房离开后,枣糕一脸不解的问了出来。

“风水是阴阳司的天师看的,我若直说,你觉得你我不会被打出去?”卫瑶卿摇头。

“可是……”枣糕还想说话,却听卫瑶卿说了一声“人来了”便将话咽回了肚子里。

第36章 入府

来的是李府的管家,将他们引入正堂,府牧大人还未下朝,府中做主的是老夫人和府牧的夫人王氏,也就是李欢的母亲。

看茶入座后,老夫人开口了:“先生倒是好生年轻,不知先生如何称呼?”

“七安。”

“七安先生。”老夫人点头,“听说七安先生看出我府上有血光之灾?”

“贵府上空浊气盘旋,却并不明显,应当不是贵府主人。浊气东升,是属阳,所以应当是男子,而且是精血未失的男子,所以,某推测,应当是府中小辈出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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