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节(1 / 1)
陆文霺扬一扬眉,命怜香去告知长公主稍等片刻,便带着檀香抬腿随白凝惜走了出去。
穿过种满高大栾树的小径,前方有一个小湖泊,湖面旁倒挂的嫩绿柳枝轻轻摆动。水榭蜿蜒其上,上面还有一个桐木亭子。
白凝惜带着她走到亭子中,背对着她望着湖面,说道:“白凝霺,把我害成现在这样,你高兴了?”
陆文霺轻笑一声,道:“白凝惜,这段婚姻是你自己求来的,落得这般田地这只能说你自己咎由自取,干我何事。”
“怎么与你无关!”白凝惜霍然转身看向她,神情愤恨,“要不是你被大哥抱回白家,当初进宫陪伴皇后娘娘就是我!都是你,是你抢走了我的一切!”
当初明明最先进宫的是她,若不是半路杀出个白凝霺,她早就被封为郡主、嫁入皇家,哪里还会嫁给萧辕这个什么也不会的纨绔子弟。
陆文霺摇头道:“白凝惜,你还不明白吗就算没有我,皇舅母也不会选你入宫陪伴她。因为你心术不正,只想着荣华富贵、攀附权贵,你根本就没有真心实意地想过陪伴她。”
她缓缓走近白凝惜,抬手拍拍她的脸蛋,眸光怜悯又讽刺:“醒醒吧,真正导致了你的悲剧的是你自己,不是我。”
白凝惜退后了一步,被她的目光刺得跌坐在地,目光涣散。
不,这不是她想要的。
她想要的是成为人上人,让被人都仰望她的鼻息,让白凝霺对她行跪拜礼。
她本以为嫁给萧辕后便可以扬眉吐气,等着萧辕继承萧府。谁料到,周氏对她挑三拣四,这不行、那也不行。萧辕还日日流连花楼,在外面惹了一个又一个的风流债。
现如今,祖母放弃她、父亲嫌弃她、姐姐不愿见她、婆婆不喜、丈夫不爱,她除了她自己还有什么?
陆文霺神情淡漠地瞟了一眼跌坐在地上的白凝惜,唏嘘一声,拂袖离去。
多行不义必自毙。
这都是她自己求来的,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白凝惜抬眸瞧见陆文霺离去的背影,眸底突然闪过一丝阴沉,爬起身跑去拉过她,掐住她的脖子将她抵在栏杆上。
动作太快,陆文霺和檀香都未反应过来。
“我不好过,你也别想好过。”白凝惜神情癫狂,眼角猩红,似是从地域中爬出来索命的魔鬼,“白凝霺,都是你,要不是,我也不会是今天这般田地。我就算是死,也要拉着你垫背!”
陆文霺:她怕不是一个傻子,好好活着不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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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郡主!”檀香欲上前拉开白凝惜,却被白凝惜的近侍拦住, 只得隔空喊道, “二少夫人,我家郡主的生母乃当朝长公主, 你若真杀了她,长公主不会放过你、陛下和太后娘娘也不会放过你!”
檀香本意是让白凝惜得知利弊后有些顾忌, 谁料到,白凝惜听了以后非但没有停止, 面上神情反而更加凶狠。
“凭什么?白凝霺, 凭什么你有这般好的身世, 生来便得到了我所向往一切;凭什么你的未婚夫是青年才俊,而且我却只能嫁给萧辕这种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
她双手死死地掐着陆文霺的脖子, 深陷的眼窝缓缓迸出几道癫狂深刻的血丝,凑到陆文霺耳边咬牙切齿。
“我忍辱负重, 日日在姓周的面前低三下四, 忍受这她的责骂刁难。可你呢?呵, 淑慧郡主?千娇百宠于一身, 别人看见你也是低眉顺眼。凭什么?”
陆文霺捶打着面前之人,奈何对方铁了心思要至她于死地。看起来瘦弱无力的白凝惜, 此刻的力气却大得惊人,双手如铁钳一样牢牢地圈住她的脖子,让她不得动弹分毫。
白凝惜手上动作又重了几分,将陆文霺狠狠地抵在栏杆上,五官扭曲, 几近变形,几乎是咬着她的耳朵在说话。
“白凝霺,我告诉你。我落得如今这般田地都是你造成的,反正我什么都没了,贱命一条,黄泉路上有你这尊贵的郡主陪伴也算是死得不怨。我不好过,你也别想好过!”
栏杆因为白凝惜的动作而剧烈晃动,陆文霺上身倾出栏杆,实木质地的栏杆割地她腰部生疼。胸腔内的气息越来越少,几近窒息。
不,她不想死,她才找到家人。
母亲和兄长还在外面等着她,她不能死。
还有楚澈,他还在等着她及笄,她怎么能就这么去了呢?
陆文霺一手扒着白凝惜的双手,一手缓缓伸向头地,在发间摸索。在白凝惜不备之时,抽出一根银簪狠狠地刺入她的右手。
白凝惜右手吃痛松开了对陆文霺的限制,陆文霺趁机踹向她的肚子。白凝惜的身子瞬间支撑不住,跌倒在地,蜷缩成一团,痛苦呻吟。
“夫人!”近侍见此,也不再理会檀香,连忙跑去扶起白凝惜。
陆文霺扶着栏杆、喘着粗气,额前垂下一缕凌乱的青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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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主,你没事吧?”檀香扶着她,面露担忧,又看向地上的一对主仆,冷哼了一声,“郡主,他们怎么办?”
白凝惜被疼痛折腾得浑身无力,勉强掀开半幅眼帘,不甘地瞪着陆文霺
陆文霺缓缓站直身子,神色冷漠地看了她一眼,淡淡道:“我们走。”
檀香怔愣了一瞬,随即扶着她稳步离开。距离桐木亭子有一段距离后,陆文霺对檀香低声吩咐道:“你去将这件事原原本本地告诉萧老夫人和父亲。”
她微微一顿,眸底滑过冷冽地寒光:“顺便告诉他们白凝惜当初爱晋王爱得紧,可惜妾有意、郎无情,所以做错了一些事,让白家一怒之下将她送到了静山寺静养。”
陆文霺眸中神色平静,不见丝毫波澜,唯有转眸的一瞬闪烂芒刺似的寒光,她喉底的语音晃出无数圈涟漪与波折:“本郡主本来觉得此事不说也罢,逼近白凝惜已经嫁给了庶兄,想来她也会收起那些不该有的心思。但是现下本郡主身上既然留着萧家人的血,那这件事便不能隐瞒不报。”
檀香唇边挂起一抹笑意,欠身道:“是,奴婢明白。”
陆文霺看着檀香的背影,唇边渐渐绽开一丝森冷地笑意,这笑容蔓延至她的眉眼,面色森寒。
白凝惜,她那么想死,她焉能让她如意。
死很简单,但是她要让她生不如死。
陆文霺走出萧府,便见陆文轩正站在印有公主府纹案的马车前张望,瞧见凌乱的发丝以及脖颈间青紫色的痕迹,眸光难以自制地冷了下来。
“瑟瑟,这是谁掐的?”
陆文霺向马车里望了眼,拉着陆文轩走到一旁,小声道:“兄长,你小声点,别让母亲听到了。”
“都这样了,你还想瞒着母亲?”陆文轩眉头蹙起,不赞同道,但声音还是轻了许多。
听陆文霺小声将事情始末说了一遍,陆文轩面上神情肉眼可见地阴沉了下来,二话不说就往萧府走去。
“兄长、兄长,这事你不要插手,我自己可以解决。”陆文霺抬手拦住他,低声说道,“我已经让檀香将此事告知了祖母、父亲,顺便……”
她语气一顿,唇角弯起一缕冷笑:“送了他们一份大礼,想必未来的日子白凝惜一定非常难过。”
陆文轩怔愣一瞬,心下百转,唇边溢出一丝笑意。
他听说瑟瑟和白凝惜不和已久,他的妹妹又向来最记仇,怎么可能轻易放过白凝惜。
只是,他眉头微拧:“瑟瑟,这件事我可以帮你瞒着母亲,但是你这脖子上的伤痕根本没法掩饰。”
陆文霺皮肤本就偏白,白凝惜手下又没有留有一丝余力。现下,伤痕已经泛起一层青紫色,在莹白如玉的脖颈上显得尤为明显。
陆文轩眉目一沉,说道:“瑟瑟,瞒着母亲可以,但是不能就这么饶了白凝惜。”
陆文霺点点头。
当然就不能这么饶了白凝惜,但是白凝惜现在还是萧家的儿媳,有萧家护着,她也不好做得太绝。
“兄长,你不要急。等等萧家把白凝惜赶出府后,我们再想办法对付她。”
陆文轩愣了愣,疑惑地看向她。
陆文霺摇摇头,笑得像只狐狸:“佛曰,不可说。”
说完,便直径走到马车边,将衣领立起来,勉强遮住脖颈上的伤痕,对着坐在马车里的长公主道:“母亲,听说云容斋出了新口味的糕点,我想去常常,你先回去吧。”
长公主撩开车帘,看了一眼陆文霺,见她无恙后,笑道:“去吧,让你哥哥陪着。”
陆文霺笑眯眯地欠身称是,转身拽着陆文轩往前走。
长公主看着兄妹俩的背影,不由柔柔一笑:“别玩太晚,早些回去。”
陆文霺半转过身子挥手道:“知道了。”
长公主摇头失笑,放下车帘,静静地半倚在车厢上,透过车窗的缝隙看了眼萧府,想着今日午膳中的一切,长长地叹了口气。
瑟瑟和深凉都如此维护她这个母亲,她也该为他们做一些什么了。
“去皇宫,本宫有事要向皇兄、母后禀报。”
萧家既然那么护着周氏,那便护着好了,她不在意。但是若为了护着周氏而想着利用瑟瑟或深凉,那就休怪她无情。
*
陆文霺拉着陆文轩跑到衣品阁买了一件可以遮住脖颈上伤痕的高领衫换上,又去对面云容斋买了几款点心打包带回去。
太久没有出宫,她发现街上的店铺都变了许多,忍不住多玩了一会。陆文轩并未阻止,只是跟在她的身后付钱,但凡她多看了几眼的东西都买了下来。
主街东角一侧支着一吹糖人的小摊,摊上摆着两方长柜,跪下置一半圆开口圆笼,其中放着一铜质炭炉,炉内火烧得正旺,冒着零星火自。
陆文霺眉眼一弯,指着它问:“兄长,你想不想吃?”
未等陆文轩回答,她便跑了到了摊位前:“老伯,两个糖人。一串兔子,一串小猫。”
“好嘞。”摊主老伯爽朗一笑。
待糖人吹好后,陆文霺拿着两只竹签比量了许久,将“兔子”递给陆文轩,自己则满足地叼住了“小猫”的头部。
她将糖人放在嘴边轻抿舔尝着,餍足的表情活活像个摊着肚皮晒太阳的懒猫。
陆文轩看了看手中兔子样式的糖人,又看了看自己妹妹的笑容,忍不住舔了一口兔子的耳朵。甜腻的味道在味蕾之间弥漫,他不由蹙起眉头,抬眸却见到陆文霺心满意足的笑容,默叹了一声。
罢了,全当是陪着瑟瑟玩闹。
暮色四合,黄昏的瑰丽从西边缓缓褪去的时候,陆文轩和陆文霺回到公主府,然长公主却不在府中。下人告知他们,长公主从萧府直接去了皇宫,现在还没有回来。
月上枝头的时候,长公主才回到府中。
“母亲,”陆文轩抱拳行了一礼,瞧见长公主眉宇间的疲惫,问道,“你下午是为了什么事情进宫?怎得现在才回来?”
长公主走到一旁坐下,抬手捏了捏眉心:“一些私事而已。”她瞧见儿子眸底的担忧与好奇,浅浅一笑,“不必担忧,不是什么大事。本来早就该回来了,但是你皇祖母拉着我说话,一时忘了时间。”
陆文轩仔细观察长公主面上的神情,见她眉间除了疲惫之外还有一丝释然,当下便没再追问。
“瑟瑟玩了一下午,我让她先回房休息了。”
长公主微微颔首:“不早了,你也去休息吧。”
陆文轩低声应诺。退出房中,他望着天边的明月,忍不住思索,母亲下午和皇舅舅说了什么,才会流露出如此神情?
月光明媚,淡淡地低一抹灰影。
陆文轩再次回望了一眼长公主的院落,转身离去。
无论是何事,明日便会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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