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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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立在墙角,各怀心思的盯着那暗红盒子瞧,忽然“吱呀”一声,纷纷回过神,各司其职。

然,不等元禄将苏禾的礼呈上,闻恕先开口道:“磨墨。”

耽搁了半月,御书房的奏章又堆了半人那么高。

闻恕坐下后便未抬起头,元禄自是找不到机会说话,只好作罢。

直至黄昏,日头落下,笔墨都干涸,书案前的人方才将狼毫置于山水状的笔架上,两叠奏折叫人随手一推,“噔”的一声,桌角那盒子顺势掉了下去。

闻恕抬起头,元禄心下一跳,忙弯腰拾起。

他拍了拍上头的灰,呈上道:“皇上,苏姑娘前几日赠的礼,皇上不在宫中,便搁置在御书房了。”

他伸着胳膊呈上,可座上的人只是低头睨了眼,并未有要接过的意思。

元禄这便会过意,照以往处置,收进抽屉里落灰。

闻恕放下折起的袖口,是要摆驾的意思了,蓦地想起什么,他皱了下眉头道:“叫礼部和内务府的给宋长诀安置好宅子。”

都升至五品,还有功在身,若不赐府邸,不知的还以为他有意苛待。

元禄顿了顿,回话道:“这事儿,今儿一回宫,皇后娘娘已宣了王公公商议此事,这会儿给宋大人的宅子,选址应当都定下了。”

话落,御书房内一阵静默。

没有缘由的,元禄忽然觉得脚底有些发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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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恕面无神色的整好袖口,偏头道:“也好,那差两个太医去瞧瞧伤势。”

这……

元禄抿了抿唇:“娘娘午后便遣了李太医去,早早就回了。”

说罢,元禄讪讪一笑:“娘娘不愧为皇后,都能想到皇上前头去。”

闻恕睨他一眼,抬脚往龙撵处去。

她倒是体贴,一脚刚踏进宫中,就能将手伸到宋长诀那儿。

偏偏,宋长诀这伤势不见好转,反而每况愈下,李太医回回报忧,唉声叹气。

“只怕是年纪轻轻,要落下病根。”

闻恕冷脸听着,待李太医要走时,又堪堪喊住他:“不必告知皇后,若是问起,就说大好了。”

李太医一怔,心想皇上许是怕娘娘担忧,连忙点头应下。

七日后,宋长诀搬进崭新宽敞的宅院中,升官旨意一下,恭维声不绝,个个同他套近乎。

宋长诀一改往日孤僻,竟是和颜悦色的一一应付,叫那些个朝臣受宠若惊,约着宋长诀去酒楼吃酒,宋长诀以伤病为由暂拒之。

一时间,他倒也混的风生水起。

且有一点反常的是,往日宋长诀浑身上下死气沉沉,哪哪都提不起兴致,偏要有人宣他,他才肯进宫述职。

近日,却是主动递宫牌,带病议政,不可谓不敬业,就是闻恕,也不能说他半个字不好。

偶尔有时,宋长诀刚退下便能碰上付茗颂,偶尔则是走在官道上,恰巧远远瞧上她一眼。

三五日下来,他总算是将付茗颂来御书房的日子和时辰摸透。

这日,宋长诀从御书房内退下,抬头望了眼天色,步子缓慢行至宫道,来来回回在两旁的盆栽处观望。

十分有雅致。

小厮随在他身后,一脸迷惑:“大人,您不出宫吗?”

宋长诀“嗯”了声,皱眉道:“这兰花开的好。”

小厮挠头,仔细瞧了一眼。心道,是挺好,能不好么,宫中的花可比宫外的人都娇贵。

忽然,身侧的人咳了两声,小厮抬头看过去,就见他家大人握拳抵在唇边,一手抓住胸口的衣襟,大有旧疾复发的意思。

他忙伸手扶上:“大人可是伤口又疼了?”

宋长诀一副快要倒下的样子,无力回话。

不远处,皇后的凤舆缓缓而至。

已过未时,闻恕第三回 抬起头,眉心紧了紧,复又重新拾起狼毫。

最后一次时,他终是开口道:“皇后今日可是忙?”

他桌前,连口喝的都没有。

元禄抬手唤来小太监,回话道:“奴才差人过去瞧瞧,许是什么事儿给耽搁了,皇上可是饿了?”

闻恕疲惫的捏了捏眉心,往后靠在椅背上,觉得肩颈酸疼。

他扯了扯嘴角,这也算是叫付茗颂给惯的,她那双柔若无骨的手巧的很,平日这会儿,她该乖乖站在他身后捏肩了。

那头,小太监赶到昭阳宫,扑了个空,一番打听后匆匆回到御书房,小喘着气:“回皇上,奴才问过,宋大人离宫途中伤处发作,恰娘娘路过,将人就近安置在云砚轩,已宣了太医。”

话落,元禄担忧的上前一步:“喲,可严重?”

小太监颔首:“听说是险些晕过去。”

元禄叹道:“这宋大人真是拼命,不若多歇息几日,将身子养好再复职才好,皇上说可是?”

忽的,一声轻晒落下,引得太监两人皆低头侧目而视。

只见那帝王嘴角似有若无的勾起,“啪”一声,还淌着墨的狼毫被拍在桌案,墨渍甩在干净的宣纸上,晕出一朵墨花儿。

马蹄踩的那一脚重是重了些,可这么些日子,便是刀伤剑伤也得养好个七八成,他愈发严重不说,还能带病上朝,偏隔三差五往御书房跑,比谁都勤,就差将那“勤”字刻在脑门上。

事出反常必有妖,好一个宋长诀。

元禄叫他吓了一跳,忙抽掉最上头的白纸,以免墨渍渗到下一张。

“皇、皇上?”

闻恕斜睨他一眼,接过小太监递上的帕子,慢条斯理的擦了擦叫墨渍染黑的食指,“摆驾。”

“宋大人劳心劳力,朕该去瞧瞧。”

作者有话要说:

皇上:一眼看穿

哥哥:我再装装

第55章

一盏茶的时辰前,宋长诀被抬到云砚轩,李太医从太医院匆匆赶来,又是按压伤处,又是把脉,一番折腾。

隔着两道珠帘,付茗颂着一身白金色凤袍立于前,两手扣紧置于腹前,难掩担忧之色。

方才她路过宫道时,宋长诀脸色惨白,实在可怜。

见她如此,遮月宽慰道:“娘娘,太医在呢,您不必忧心,无事的。”

正说着,“哗啦”一声,李太医揭开珠帘而来。

付茗颂忙上前两步,“可是因上回马蹄踩踏落下的毛病?”

李太医心中颇有疑惑,脉象诊断,这宋大人除了体虚一些,并无其他毛病,可他时不时胸口疼痛,咳嗽,分明又是有病……

究竟是哪一处出了问题?

思此,他眉心拧起,拱手回话道:“应当是如此,从脉象看不易察觉,许是伤及内脏。”

李太医也只能作此解释。

付茗颂一双杏眸睁大,抿了抿唇,“李太医前阵子诊脉,难道未曾发觉宋大人身子有异么?本宫可记得,你说是大好了。”

她向来不会说重话,可这话里,责备的意思却不言而喻。

因而这话一落下,李太医便匆匆下跪,“微臣疏忽,望娘娘责罚。”

一众宫人低下头,连呼吸声都下意识放轻了些。伺候新主子这么些日子,还未曾见她动过怒。

须臾,付茗颂软和下脸色,轻轻道:“起吧,宋大人的身子,还望李太医能好生照料。”

李太医连连应是,退到一边写了药方,吩咐宫人上御药房采药、煎药。

宋长诀坐于榻上,将外头的言语一字不落的听进耳里,在付茗颂道“本宫可记得,你说是大好”时,若有所思的扯了扯嘴角。

李太医来宋宅诊脉,宋长诀回回以病容待之,怎可能大好了?

他抬眼,透过珠帘的缝隙,能模糊瞧见女子姣好的侧脸,轻轻抿住的唇……

隐约有幼时的影子。

宋长诀起身,珠帘又是一声轻响,少年苍白着一张脸,朝她拱手道:“微臣身子不济,幸得娘娘路过。”

付茗颂摇头,请他坐下:“若非救本宫,宋大人又怎会落下病根。”

宋长诀又握拳咳了两声:“微臣该做的。”

遮月递上一杯茶给他,又悄声退到一旁。

宋长诀断断续续说了好些话,大多是在谢付茗颂挑选的宅子,以及请李太医瞧病这事,不过说两句咳两声,也实在叫人于心不忍。

遮月常常随付茗颂去御书房,大多时候都在御书房门外候着,时不时也听说过这宋大人的事儿。

听说是个足智多谋、浑身才干之人,但也听说,是个淡漠冷然之人,现下看来,分明还算和气。

见他茶盏空了,遮月又上前添满。

末了,室内忽然静了一瞬。

宋长诀嘴角抿成一条直线,轻放在腿上的手微微握紧。

他忽然压低声音道:“微臣那日,瞧见娘娘马前遇难。”

付茗颂不知所以,好奇的抬眼望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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