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逢宁固执,“你管我,我就看见了一只。”

“那你二四六七八是数它的毛吗?”

两人拌着嘴,好几个人跟着笑。嬉言笑语里,火红的辣法尾灯突然一亮。滴滴两声,他们止住笑,齐刷刷抬头望去。

江玉韵探头,大概看了下情况,她拉开车门,对他们说:“不好意思啊各位,刚刚好没停车位了,我马上挪开。”

瞅着这么华丽浓艳的美人,寸头早就没脾气了,挥一挥手,“没事,你快点的吧。”

江问已经坐进了副驾驶。面前是来来往往川流不息的车,黑漆漆的眼睛扫向后视镜,意外地看到那个人。

他只见过两次,却一眼认出。她终于没穿奇怪的衣服,一只腿随意曲蹬在车上,把喝奶茶的吸管含在嘴里,和别的男生靠的很近。

她专心讲话,压根没往这边看。身边的四五个人都不像学生,或站或坐,斜斜靠那儿抽着烟。

窄巷之中,晦暗的墙砖,横七竖八的摩托车,肮脏的白色板鞋。落在肩头的马尾对折,被皮筋箍地翘起来。她手腕细细的,绕着一圈红绳,娇滴滴地垂在膝盖上。

他冷眼看着。

中控台的按钮一亮,顶篷自动从前往后缩进,车玻璃全部降下,外面混着烟汗味的空气从四面八方涌入。

弄出的动静不小,把后头那些人目光都吸引过来。

江玉韵正挂挡准备倒车,打量他几秒,又奇怪又好笑,“你不是最讨厌烟味吗?”

江问不做声,慢腾腾往后靠。凝视着车窗外巷角攀爬的铁线莲,心里冷不丁的,涌出一股恼火。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心意都收到了,真的不必破费啦!今天继续发三百个小红包,嘿嘿嘿嘿

第 3 章

暑假结束的最后一天,启德校门口拉了欢迎新生入学的横幅,进入真正意义的开学季。

赵濒临喝着豆浆,百无聊赖地靠着石墩。等了老半天,终于瞧见江问从车上下来。

他跑过去,一肘子拐上他胸口,“问哥哥。”

江问探身拿车上的书包,一手撂开他,“滚。”

赵濒临抓着不放,气的直蹦,“江问你傲娇什么,一大早上吃枪药啦?我今就非要挨着你!”

一股清新的风吹来,桂子树香气浮动。两人拉扯着进了学校。赵濒临笑的酒窝荡漾,用力勒着他的肩,八卦最近听到的小道消息,“我问你,那个墨西哥混血是怎么个情况?”

“不认识。”

“什么意思,她不是你女朋友?”

江问挑了挑眉,神色冷淡,“我什么时候有女朋友了。”

“之前有人看到你在au那打球,人家就坐在场边给你递水。”

“真有想象力。”江问有点烦,拿掉他的手。

又是这幅拿腔拿调的样子,就好像别人倒贴到世界尽头,他都懒得当回事。

赵濒临有点看不下去了,将他从头扫到脚,讽刺道,“bro,别这么闷骚,但愿你的性取向以后不用你姐担心。”

他们并肩走着,个子高瘦修长,带几分少年英俊,逆着早上十点钟的太阳,实在扎眼。虽然是穿校服,但莫名就感觉和这所学校的贵气很搭。

俩人到楼梯口碰到了郗高原,流里流气地搂住他们脖子,“好兄弟,等你们等的好辛苦。”

“你等我们干毛?”

郗高原脸上的横肉抖了抖,“为了我们f3的整齐。”

“f3?就你也配!”赵濒临嘴角抽动了两下,笑骂他,“你这个颜值,不觉得有点儿碰瓷我和江问吗?”

“我们启德初中部公认的帅哥都没发话,轮得到你嘴臭?是吧头牌。”

“别喊我这个,还有。”江问没了耐心,掐着郗高原脖子叉远了点,“你们都别碰瓷我。”

三个人一进班,有几个正在讲话的人停下,纷纷站起来吆喝着打招呼。赵濒临和郗高原报以同样地热情回应了这些人,唯独江问兴致并不高。

他们出身极好,家里生意之间有来往,从小便玩到一起,连腕表的款式都差不多。几个人上头都有哥哥姐姐,是家里最受宠的老幺,所以过的一路顺遂,底子都里带着点不以为意,无所谓去和其他人怎么相处。

其中属江问最漠然。他话少,不熟的人基本晾在一边,不做回应。

老师还没来,教室里闹哄哄的。后头一个戴黑框眼镜的女生站起来,指了指讲台上的那沓纸,“同学,你们一人拿一张,填完交给我。”

江问没带笔,向别人借了一只。他俯在讲台上填表格,低垂着眉目,神情很专注。

这本来是很平常的一幕。可当干净透明的阳光垂落在他很碎的发梢,前排作堆讲话的女生,声音都矜持地压低了。

外号毕竟不是白来的。

校里校外,不管男的女的,都喜欢盯着江问那张脸看。不过他的好看有点混着女性特质的雌雄莫辨,鼻翼秀致,黑眉长目,冷冷艳艳一张嫩生的脸,比起x草之类的,头牌倒是显得贴切无比。同时还带着惋惜和调侃,这样一张脸竟浪费在男人身上。

江问很讨厌别人这么喊他。平时也就郗高原他们敢叫着玩玩。

表格只有中考分数和毕业学校,家里联系方式一些,填起来很快。

写的时候不经意扫到另一张。满页缭乱狂草,名字那拦笔锋尤为遒劲凌厉,两个字毫无顾忌,像是要活生生把纸戳破——逢宁。

他埋头写完,交表格,随便挑了个地方坐下。赵濒临闲不住,把书包往旁边桌上一丢,凑去人堆里找熟人嬉闹扯淡。

一片乱哄哄里头,江问把书摊开在桌面,懒散地撑着额角出神,后背被人戳了戳,突然冒出一道声音。

“娘诶,真的是你呀。”

江问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片刻,他目光动了一下,转了头,皱起眉来,“你怎么在这?”

逢宁昨晚吃宵夜吃到凌晨,没睡好,今天又被齐兰逼得早起,不得已来教室补了半个小时觉。这会儿她睡眼惺忪,没骨头似的趴在桌上,脸上都压出了几道红印子。

听到江问的话,逢宁单手支着腮帮子,一脸的野痞劲,语气洋洋自得,“我在这上课啊,不允许?”

身边只要是帅点的,逢宁都习惯调戏一下,且不带任何羞涩。

于是她笑了。她笑容天生的,强烈又直接。一双眼睛眯起来弯成月,带着炙热的温度,又搀点馋,“既然这么有缘,那就认识下呗,帅哥你叫什么?”

他不做声。

早料到会是这个态度,她若无其事,继续进行自我介绍,“我叫逢宁,相逢恨晚的逢,宁折勿弯的宁,记住了哦。”

他拧了一下眉,似笑非笑,“宁折勿弯的宁?”

“怎么?”

停顿片刻,江问扯唇,“读第四声。”

“嗯?”逢宁觉得新鲜,头一次有人纠正她的读音,她兴味十足,“那你帮我想一个成语?”

本以为不会再有什么回应。

也就是几秒,江问轻飘飘一瞥,眼神混合着轻度的蔑视,把头转回去,“鸡犬不宁。”

*

班主任来教室没讲两句话,就通知大家去小礼堂那边参加开学典礼。

按班级划区域,黑压压坐满了一片。还没正式开始,正中央的led大屏幕上,循环滚动着几个优秀的新生代表。

昨天那个羞涩的小姑娘坐在旁边。她早上第一个到教室,逢宁第二个,于是她们顺其自然当了同桌。孟桃雨特别喜欢低着头,包括走路也是,基本不怎么爱跟别人讲话。

但逢宁很会聊天,她主动打开话匣子,从自己以前因为吹风机和别人揪头发打架的事情聊到喜剧漫画,讲单口相声似的没停过,孟桃雨时不时被逗笑。这时,后面有个梨花头女生站在几步远外,喊道,“孟桃雨,跟我出来一下。”

孟桃雨表情一僵,沉默了几秒,耸着肩起身。

逢宁坐在靠走道,打量了一会她苍白的脸色。等梨花头连催几声,才慢吞吞站起来让路。

人走后,更加无事可做。逢宁很困,又不能睡觉。为了保持清醒,她开始听后方两几个人闲聊。

“我刚刚遇到裴淑柔了,看上去好成熟,不过超有气质,真不像我们这个年纪的女生,对了,程嘉嘉居然跟她有说有笑的。”

“真的假的。”女声满怀惊奇,“程嘉嘉?她之前不是特别自命清高,级花没选过裴淑柔,私下说人家鹰钩鼻很刻薄吗。”

另一个人奚弄道,“这还不明显,打算攀高枝了呗。”

“怎么说?”

“赵濒临,江问,还有七班的裴淑柔,这几个都是玩在一起的,学校很少有人能打进他们圈子。程嘉嘉看上那谁了,不得先讨好裴淑柔吗?你懂的。”

“谁?”

“江问啊,认识吗,诺,屏幕现在放的那个就是他。”

逢宁顺势抬头看去。

“江问超有个性的,初中经常被人堵在路上表白,送情书,但是他从来不收。”

旁边有人接话,继续贡献八卦,“你们知道吗,我们年级那个特奇葩的女生,也跟他表过白,天,要知道她家里连淘汰的车都开不起,怎么想的去追江问?”

几个女孩声音压低,阴阳怪气地笑作一团,语气里的优越感油然而生。很无聊的话题,讲来讲去,总是要扯到那点事上面,嚼了又嚼,也不嫌腻。

没劲。逢宁完全不感兴趣,没心情继续听下去。

“那个嘴巴刻毒至极的小少爷,原来叫江问是吧。”她不冷不热,甚至带点恶意地想,被这么多人捧着,怪不得养出这么一身臭毛病!

冗长的开学典礼终于在校长讲完话后散了,孟桃雨一直到结束都没回来。双瑶过来找逢宁,她们跟着人流往外走。

江问衣服被人从后头扯了一下,他回头,郗高原勾着他的肩,从手机里翻刚刚拍的照片给他看,“你特么刚刚演讲的时候真人模狗样的,啧啧,看看这叼里叼气的样子,就差要跟场下女粉丝招手了。”

江家老一辈的都当过兵,所以江问从小就被训练站姿,跟部队出操似的一样严格。必须笔直,脊背不能弯,肩膀不能缩。

上主席台发言时,他穿着校服,胸前别着校徽,居高临下地,把扬声器拉到嘴边。底下高一的女生纷纷交头接耳,只是他依旧没表情,距离感摆在那里,就像冬雪里长得最挺拔的那颗松树。

郗高原收起了嬉皮笑脸,有点小做作地,故意模仿江问结尾时的发言,“人的一生就是奋斗的一生,从这一刻起,让我们本着坚持的精神,共同谱写启德美好的明天。”

“哈哈哈哈哈哈,我说江问,你跟你爸越来越像了。”旁边的赵濒临已经笑的打跌,好不容易才止住。

江问斯文依旧,收敛地冷笑,“这是公共场合,你们两个要发疯离我远点。”

“头牌,你好冷酷,我好喜欢。”

江问淡淡剐了他一眼,“别恶心我。”再一抬头,恰好对上旁边一道玩味的视线。

他们中间隔着几个人。目光相接,逢宁右手举起来,左右挥挥,悠悠哉哉地,对他做了个口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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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问微愣,盯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拥挤的人群里。直到赵濒临凑到耳边喊才回神,“你发什么呆?”他四下张望着。

有半秒难以察觉地停顿,江问不在乎地说,“没什么。”

“那个女生,正吧?”赵濒临偷偷用手指给他看,兴致勃勃道,“好像是隔壁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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