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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后站起身来,准备离开,但她想了想,迈开的步子忽然又转了个方向,双手紧握住牢门,朝里面的人喊了声:“阿虞!”

作者有话要说:

骆思存双手紧握住牢门,朝里面的人喊了声:“阿虞欧巴帅帅帅,公主宝宝爱爱爱!!!”

第40章

骆思存想起在万岁山的那晚, 她和景无虞并肩坐在屋顶,看着头顶月晕,在脑海中细细勾勒“胡桐逢秋, 绯红百里”的壮观景色, 于是开口问道:“阿虞, 漠北真的有那么美吗?”

景无虞抬起头来, 她微弯的凤眸在昏暗的火光下闪着动人心弦的光泽,这一声“阿虞”让他心中震动, 几乎有泪在眼中闪烁。哽咽了下,他才沙哑着一字一句答道:“那是我见过最美的地方,你如果愿意,我一定带你去看。”

“好啊。”

她很快应声,垂下眼睑, 挺直了背脊,“巍峨壮阔的雪山, 一望无际的草原,层林尽染的胡桐……还有天下称颂的景小将军,我都想去看看。所以你给我撑着,我不许你死在这里。”

说罢, 她再也没有停留, 裙摆一转,昂首离去。

景无虞看着那慢慢消失不见的姑娘,她背影柔弱纤细,步伐却坚定无比。

明明她也刚经历了那样的绝望啊, 怎么反倒, 眼下他倒像是被保护的哪一个?

他想到,那时她在盛府身体不能动弹的时候, 叫天天不应的时候,那双冷然的眼里铺满了绝望之意,可直到最后一刻,她依然在反抗,一丁点也没有妥协屈服。

不敢想象,若那个时候他晚到一步,会发生什么。

可是,即使如此,她却只字不提那些痛苦屈辱,她所关心的、挂念的全是他。

景无虞轻吸着气,慢慢闭上眼,而后又缓缓睁开,忍着满身的伤痛将她留下的那个糕点盒拿了过来。

里头的糕点并不像他所吃过的任何一种,味道有些过于浓郁,形状并不圆润规则。

他捻起一枚塞进嘴里,虽甜得有些腻,但也不算难吃,想必公主府的厨子水平绝不至如此。

他似是明白过来什么,一口接着一口往嘴里塞着,控制不住地鼻头一酸。

胸口处尽是满满当当的暖意,他知道,这是对他漫长等待的感激,也是执着到底的回应。

终于,这一次,他爱的姑娘也爱他了。

*

骆思存回公主府后,没有多作停留,迅速收拾一番后又去了东宫。

骆思桓知道她醒来的消息后,便一直在书房等着她。

是以一见到她的身影,便起身迎了上去,将她上下好好打量了一番后,急切问道:“存儿,你身子可还有不适?”

骆思存心中一暖,拉着他重新坐下,“已经好很多了。”

“那就好。”骆思桓这才舒口气道,顿了顿,又问,“听说你今日去了大理寺?瞧见景兄了?”

“嗯。”骆思存点点头。

他面露歉意道:“妹妹,对不起,是哥哥太过疏忽,这么久来都没察觉到李炳竟然是他们安插在我东宫的人,才让你和景兄受了这么多苦。”

也勿怪骆思桓毫无所觉,实在是因着李炳表现得太过忠心了。

他能够成为东宫参军,除去背后有李仕录的一路保荐,他自己所付出的也不少。他不仅在一次皇室围猎中帮骆思桓挡了一次暗杀,还将从前各处势力送进东宫的眼线都一一给清除了,这种拿命去换忠心的人,任谁也防不胜防。

于是她颇不在意地笑了笑,“他不是没成功嘛,那便算不得什么苦。只是辛苦了阿虞……”停顿了下,她咬了咬下唇,勉强道,“他受了很重的伤,李仕录私下对他用了不少刑。”

骆思桓听到这句“阿虞”微愣了下,而后明白过来,想必曾经还需要他和林迈兮牵线搭桥的两人如今应当已心意相通,他顿生欣慰,却更显歉疚:“李仕录是四皇子和盛初寒那边的人,我没办法安排人手去大理寺打点。”他神色倏地冷下来,“但是我保证,这些刑,景兄一定不会白受的。”

闻言,骆思存眼睛亮了亮,“太子哥哥有营救阿虞的计策了?”

“不然你以为你昏迷这三日,我又是在做什么?”骆思桓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而后才道,“要救景兄,关键还是在于父皇,虽然他卧病在床不见任何人,但我有法子,可以名正言顺地强闯进去。”

自从上次景无虞探听到楚妍是如何控制乾元帝后,骆思存便将此事说与了骆思桓,起初他也是不可置信,但联想到近年来乾元帝的种种怪异行为,却也不得不信了。再加上乾元帝这次大病,更是坐实了他被楚妍控制的事实。

所以这些日子他们同样一直在想办法,让楚妍露出把柄,揭露她祸国的罪名。

“哥哥你快些说罢,别卖关子了。”骆思存一听能救景无虞,心头便激动起来。

这节骨眼上,骆思桓也没再同她打趣,直接道:“你之前与我说过,江湖上有位叫陈舟的郎中,乃当世华佗,是以在秦州一带赈灾的时候我便格外留意,终于将他给找到了,他果然如你所说那般医术高明,你体内那罕见的迷药便是他给解的,否则你还得多昏迷几日。”

骆思存抓住其中重点,连忙问道:“莫非他有法子救父皇?”

“正是,”骆思桓沉吟片刻,慢慢道,“我将父皇的症状描述与他听后,他说有八九成的把握可以让父皇短暂清醒过来,但能否戒掉五石散,还需看父皇自己的意志。不过只要父皇能短暂清醒,楚妍的阴谋,便再也瞒不住。”

骆思存皱眉道:“可是父皇谁也不见,我们要怎样才能将这位陈先生带去面圣呢?”

“此事我早已安排好,你无须担心,只不过,”骆思桓深深看了骆思存一眼,“我还需要你去做另一件事。”

“哥哥尽管吩咐。”

骆思桓叹了口气道,“四弟被父皇任命为监国,由盛初寒在旁辅佐,他们两人联手,如今宫中已是眼线遍布,轻易靠近不了楚贵妃的寝宫。不过过两日景兄按例,会被大理寺提审,你是重要证人,必须到场。我需要你到时帮我拖住四弟和盛初寒,让他们脱不开身,这样那些眼线便毫无用处了。”

骆思存目光坚定,朝他郑重点了点头道:“你放心,就算你不说,我也定不会让他们随意定阿虞的罪。”

*

由东宫出来后,骆思存便将景无虞给景弘写的信交给了府中一位信得过且武功高强的护卫,要他拿着景无虞给她的信物,快马加鞭,亲自将这封信交到景弘手上。

即便景弘真如景无虞说的那般不会带兵进京,可保不齐盛初寒会从中使别的手段,所以以防万一,她还是将这封信送出去了。

做完这一切,骆思存也并未懈怠,两日后景无虞的案子开审,这是一个置他于死地的最好时机,楚妍和盛初寒一定不会放过,她得好好想一下该如何应对那群豺狼虎豹。

这场没有硝烟的硬仗,她必须要赢。

年关将近,京城里开始热闹非凡起来,百姓们都开始喜笑颜开地置办起年货来。

她被这气氛渲染,也吩咐下人们将公主府和平北王府装饰一番,这样一来,待景无虞回来时便能去去晦气,红火过年。

忍冬负责这次年货的采购,骆思存将这重任交予她,意在要她多熟悉府中事物,这样她以后也能独当一面,为拒霜多分担一些。

想到拒霜,骆思存又是一阵头疼和担心。

她之前对盛初寒有所怀疑,便派了暗探去盛府打探情况,谁知人去了,却仿佛石沉大海,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这才让她意识到,也许拒霜真的可能仍在盛府。

然而盛初寒和骆思茗如今并不同心,到底是两人中谁将拒霜扣留下来,拒霜到底有没有遭受虐待折磨,她都拿捏不准。

为今之计,只有走一步算一步,寻个可以光明正大搜寻盛府的法子出来。

骆思存看着这府中开始忙碌起来的下人,府里逐渐变得有人情味儿,但她心头却愈发地觉得冷。

京城这天,恐怕真的要变了。

第41章

盛府。

盛初寒看着书桌上堆砌如山的折子, 只觉得太阳穴隐隐作痛。

如今虽是四皇子监国,但实则其本身并没有治国之能,一遇到棘手的事就容易慌了阵脚, 许多朝事拿捏不准就会送到他这里来, 短短几日便堆积了这么多。

当然, 若非四皇子金玉其外, 他也不会选择扶持他。

这些折子盛初寒当然不会真的细看,颇为紧要的便给个中庸的意见, 无关紧要的更是直接抛在一旁。

总之如何能让这大梁国从根源开始腐败,他便如何做。

越早完成任务,他就可以越早地将权利掌控在自己手上,得了这天下,再也无人能够将他踩在脚下。

正批得枯燥之际, 屋外阿木推门而进。

阿木从小就跟在他身边,长着一副纯正的北蛮面孔, 眉骨高深,鼻梁直挺,皮肤黝黑,强壮结实。

来大梁后, 为了防止别人起疑, 阿木一直戴着面具,大多时候都呆在暗室里面,只有出现一些必须要他去做的事时,盛初寒才会召他过来。

“东西拿到了吗?”盛初寒放下手中的紫毫笔, 抬眼看着面前沉默寡言的人。

阿木点点头, 从怀中取出信来,呈递了过去。

盛初寒打开信封时, 手顿了一下,想到什么,问道:“那人身上可还有其它东西?”

阿木又呈上去一个玉佩。

盛初寒拿在手中看了看,是个信物,又问:“人是怎么处理的?”

阿木终于出声,但他的声音嘶哑难听,仿佛刀锯一般:“杀了。”

盛初寒沉默一瞬,揉了揉眉心,往日冷酷的脸上带上了一些痛苦和挣扎,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暗室里的那个侍女呢,她怎么样?”

闻言,阿木面无表情的脸闪过一丝异样,“她、她一直哭,不吃饭。”

“不吃就强行喂,别让她死了。”

盛初寒捏着信的手猛地收紧,顿了顿,自嘲地勾了勾唇,“她还有大用处。”

“是。”

盛初寒拆开信封,里面只有寥寥几个字:安好,勿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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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将信平展在案桌上,细细端详了一番后,又两指捏起,放在烛台上慢慢烧掉,将早已准备好的圣旨连同玉佩一起扔到了阿木怀里,吩咐道:“佯装成公主府上的人,派人将东西星夜兼程送到景弘手上。”

阿木郑重点头,领命离去。

四周又归于平静,难以言喻的疲惫感席卷上来,莫名想到骆思存,盛初寒眼前一阵恍惚。

前两日那狱卒在他面前将她和景无虞的对话原封不动地还原,明明听得心如刀绞、几欲崩溃,他却还是一字不落地听完了。

漠北美吗?

以前他从没想过这个问题。

景弘管控下的平洲地界,百姓吃得饱、穿得暖,经济发达,民风淳朴——这自然是美的,这是每个北蛮人所梦寐以求的生存环境。

若出了平洲,再往北一些,每到冬季,遍地都是戈壁平原和终年不化的雪山,那些地方不知冻死了多少畜牧牛羊,让多少人不得不迁居南下,为一个土壤、水源适宜的营地争得头破血流。

要想不争不抢就能吃饱肚子,活得像个人,就要付出应有的代价;要保护女人和孩子,就得逼迫自己做草原上永不怕死的勇士。

他受够了这样的生活,所以才决定舍弃一切,来到大梁,忍辱负重。

在因骆思存而起的这场角逐里,他早已失去了公平竞争的能力。

既如此,过程如何卑鄙无耻一点也不重要,他只在乎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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