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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外,五道剑光的环绕之中,曾经的灵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乃是一个拇指大小的珠子,形似椭圆,透着层层叠叠的金色光泽,散发着丝丝缕缕的莫名威势。依稀仿佛,好似有莫名的脉动从中传来,牵连着四周的五道剑光,并沟通脏腑经脉,以及四肢百骸。
倘若说此前的体内自成天地,而如今的天地间,则是多了一个果核,或是鸡子的卵黄。便如天地多了神魂的主宰,从今而始,万物萌动,生机勃发。
这便是金丹?
典籍所载,金丹有成者,其道不得全,法无汇济,形质且固,多安少病,八邪不能为害,阴阳五行贯通,称之为人仙。
自己成了仙人?
比起从前,倒没觉着有何不同,不过是神魂中多了几分随意自如。便好像心念一动,千里方圆尽在掌控,还有万籁相应,草木山石随风嘶鸣……
无咎依然闭着双眼,手上却是多了一块又一块灵石。不消片刻,榻上已堆满了数十块灵石。他回想着吸纳之法,转身抱着灵石继续酣睡状。
少顷,汹涌的灵力疯狂入体……
又过了一个月,岁末年底的时节。
在此期间,胡夫人还是放心不下,与小姑胡双成回来一趟,见胡玉成安然无恙,姑嫂俩这才结伴离去。
而玉双阁已被封禁,便是胡玉成也难以靠近。他与两位好友,只得在楼阁下方的山坡上默默守候。虽然无先生没了动静,却也不见仇家再次登门。一度愁云惨谈的山谷,亦仿佛在冬日的寒风中渐渐明朗起来。
这日的正午,天色晴朗。
一方石桌,三人对坐。
董礼抱着一个酒坛,满上三碗酒,自顾端起一碗稍加品尝,然后伸手摸着短须笑道:“胡家的老酒,味道不差!”
肖文达忍耐不住,也端起酒碗呷了一口。他咂巴着嘴,连连点头道:“腊月天寒,老酒取暖,好友三人,闲情对半……”
“肖老弟好才情,愚兄不及也!”
董礼夸赞一句,笑着又道:“南山堡地处神洲之南,即使寒冬腊月,也少见风雪,不免少了几分雅趣呢!”
肖文达又来一口酒,附和道:“董兄所言极是!而若论及饮酒赏雪,还须西周玉山之巅。真可谓,寒威千里,玉立雪山,星河绝顶,日月永恒!”
董礼摇头笑道:“呵呵,肖老弟又说胡话。以你我的修为,这辈子也休想涉足西周地界,更莫提跑到玉山之巅饮酒!”
西周与火沙,一个地处神洲东南,一个位于神洲西北,彼此相隔十数万里。且不说相隔遥远,便是传说中玉山的险峻奇绝,与天寒地冻,也让寻常的修士望而却步。
肖文达放下酒碗,尴尬道:“怎会是胡话呢?倘若无先生收下你我为徒,修为一日千里,来日纵横神洲,只当等闲啊!”他说到此处,两眼放光:“胡老弟,你不知你意下如何?”
董礼深以为然,击掌赞道:“啧啧,你我成了同门的师兄弟,堪称一段佳话!胡老弟,你与无先生相熟,但有开口,他必然应允啊!”
胡玉成坐在桌前,慢慢饮着酒,任凭两位好友说笑,他只管冲着山谷中的那片废墟默默出神。
无妄之灾,难以预料。而如今有了无先生的相助,终有风平浪静的那一日。接下来便要重建家园,再趁着季节播种拓荒。诸多俗务,有得一番忙碌!
只有经历过重重的劫难,方知悠闲自在的来之不易。守着田园,伴着秋岚,少了缥缈,却也多了几分的真实!
胡玉成又饮了口酒,转而冲着两位好友摇了摇头:“我与无先生,乃君子之交,无谓沾惹名利,岂不有违初衷!”
“糊涂,迂腐!”
“自卑,自甘堕落!”
“无先生乃是人仙的前辈,放眼神洲,那也是有数的存在,岂能与你君子之交?”
“仙道无我,天地至尊,当崇敬强者,而执着不辍!非如此,不得境界有成;非如此,不得摆脱窠臼而成就仙果!”
董礼与肖文达好像很是气愤,齐声讨伐。胡玉成无言以对,面带苦笑。他二人更加气盛,显然要挽救好友于歧途之中。
便于此时,三道剑光由远而近,越过山峰,转眼之间到了山谷之中。随即四道人影落在数十丈外,其中的一位年轻的男子,直接摔在草丛中昏死过去。而余下的三人,分别是此前的惠通,与两个中年男子。
而惠通的腿伤,应该早已痊愈,他抬脚踩在草丛之人的后背上,狞笑的神情中透着冷冷的杀气。随其而来的中年人,皆修士打扮,一个瘦高,一个粗壮,双双威势不凡,应为筑基六层以上的高手。
“啪——”
“哗啦——”
便在惠通带着两位筑基高手出现之际,尚在说笑的三位好友顿时惊愕不已。紧接着董礼摔碎了酒坛,肖文达踢到了石凳,两人再也顾不得指点江山,更顾不得教训胡老弟,竟是双双扭头就跑,扬声高喊:“无先生、无前辈,仇家来啦——”
石桌旁,只剩下胡玉成一人。他慢慢站起身来,强作镇定,而当他看清草丛中的男子,忍不住怒道:“诸位身为前辈高人,缘何要对付一个凡人?放了我的妹婿……”
草丛里的男子,正是吴月生。
惠通依旧是脚踩着吴月生,冷笑哼道:“哼,放了你的妹婿不难,请让胡家背后的高人现身相见。如若不然,我杀了你的妹婿,再将你的家人一并抓来陪葬!”
胡玉成脸色一僵,又气又怒,却又忌惮,嘴巴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与此同时,只听得“吱呀”一声楼阁窗扇开启的动静,随之清冷的话语声在山谷中回荡:“竖子尔敢——”
第二百一十四章 寒冬将尽
……………
话语声犹在回荡,一道白衣人影飞出楼阁。↑,
其衣袂飘飘,长发飞扬,宛如御风行空,很是洒脱轻盈。旋即缓缓落地,低头看着脚上的舒适软靴,转而昂起头来一甩长发,再舒展双手束挽发髻,又摸出一块金锭顺手搓成个簪子插上,这才眉梢一挑而嘴巴一撇,在董礼、肖文达的拱手相迎下,不慌不忙踱起了方步。
数十丈外,突然到访的三位修士神情各异。
其中的两人,面面相觑,似乎难以置信,双双狐疑不已。
那个白衣男子,不过二十多岁,看不出有何修为,他怎能一剑穿透惠通的大腿?要知道惠通并非寻常之辈,乃是筑基二层的高手!
惠通则是眼光一凝,只觉得尚未痊愈的大腿又是一阵酸疼。而他依然踩着脚下的吴月生,恨恨出声:“你便是胡家背后的高人?”
他稀里糊涂惨遭重创,吓得落荒而逃,匆忙之际,没有看清仇家。如今将养一个月,腿伤总算是痊愈了七八成,于是带着两位族兄赶来,谁料遇到的却是一位书生模样的年轻人。
无咎没有理会董、肖二人,径自越过胡玉成的身旁缓缓站定,随即抱着臂膀,手托着下巴,抬眼一瞥:“高人不敢当,无咎是也!”
此时的他,剑眉入鬓,面色如玉,神态从容。曾经阴霾不散的青色,也从眉宇间消失不见。他好像又回到了从前,只是懒散不羁中多了几分云淡风轻。
“本人惠能,与族弟慧元、惠通,前来胡家庄讨个说法!”
这回出声的是那个瘦高的中年人,却背着双手,神情倨傲,接着又道:“你为何伤了惠通,又为何插手左、胡两家之争?”
他是惠能,另外一位便是慧元,同样的气势逼人,随声附和:“左甲乃是我惠家的门人,他无辜遭到胡家的围攻与挑衅,便是对我惠家最大的不敬,予以惩戒在所难免。而这位无道友却强行插手,显然坏了仙道的规矩,还请给个说法,否则今日断难善了!”
无咎伸着手指挠了挠耳朵,好像是方才的一番话让他听着费神。胡玉成忍耐不住,便要辩解,被他一把拦住:“你急啥呀,凡事有我呢!”
胡玉成慌忙退后一步,又悄声示意:“吴月生终归还是我的妹婿,我不能看他遭难……”
无咎摆了摆手,往前走了两步:“我不管谁对谁错,我只知道那个左甲不是东西。尤其是他找来的惠通,不该滥杀无辜啊!喂,说你呢——”他下巴一抬,提高嗓门:“你劫掠凡人为质,难道不是坏了仙道的规矩?快快放人,我要翻脸了——”
“哎呦……”
便于此时,地上的吴月生醒了,呻吟一声,抬头看见胡玉成的身影,急忙挣扎喊道:“兄长救我……咳咳……”而其喊声未落,便被惠通伸手抓着肩膀拎了起来,顺势臂弯勒住,他顿时脸红窒息难以出声。
这家伙人质在手,有恃无恐,啐了一口,针锋相对道:“若非胡玉成先行上门挑衅,并纵火烧了左家的宅院,又怎会殃及众多的凡俗?我奉劝你一句,莫要多事。如若不然,我便杀了这位胡家的女婿!”
他说起话来有理有据,很是强硬。
不远处的慧能与慧元已是飞剑在手,显然是同仇敌忾。
无咎皱着眉头,看向身后。
胡玉成有些理亏,讷讷然道:“事实有所出入……”
董礼与肖文达躲在几丈之外,吭也不敢吭一声。
无咎转向前方,坦然说道:“我只想说一句,冤冤相报何时了。放了胡家的女婿,此事尚有余地!”
“休想!”
惠通寸步不让,只当无咎怕了,冷笑道:“除非你离开胡家庄,并许诺不再过问此事。不然,我要灭了胡家满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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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噫,你讲不讲道理啊!”
无咎似乎有些不快,双眉渐渐竖起:“我在帮你,救你,劝你怎样为人,你却执迷不悟,与那个左甲一样不是个东西!再者说了,我真的不想与惠家为敌,否则你惠家要后悔的……”
惠通冷笑如旧,只管胳膊用力,勒得吴月生脸色酱紫,几近昏死过去。
惠能与慧元换了眼神,齐声道:“我惠家传承数百年,行事光明磊落,纵有风波曲折,却从来不畏奸邪!”
董礼与肖文达还在等着无先生的大显神威,谁料等来的却是喋喋不休的争吵。两人相视摇头,很是不以为然。
那个无先生,或许修为高强,却透着酸腐的劲头。如今这个年头,还想着以理服人,着实不可理喻!
果不其然,无咎默然片刻,无奈道:“嗯,讲道理,无非口舌之功,争来争去,还是没用啊!既然如此,你不妨留下来——”
他好似妥协,却又伸手指点,像是在自我安慰,唯有眼光中闪过一丝寒意。
与此刹那,数十丈外异变突起。
只见惠通伸着胳膊夹着吴月生,尚自得意。而全无征兆之下,突然血光迸溅,一颗大好的头颅冲天而起,便是想要惨叫一声都来不及。
惠能与慧元惊愕难耐,却又不明所以,急忙抽身爆退,匆匆踏剑而起蹿到半空。
而吴月生已是吓得双眼翻白,兀自随着无头的尸身僵在原地。忽而一道光华环绕,猛然将其整个人架起,瞬间横移数十丈。再又光华消失,他“扑通”昏死在山坡上。与此同时,远处无头的尸身缓缓倒地。
“你杀了惠通,你竟敢与我惠家为敌?”
“你究竟何人,莫非是仙门高手?”
惠能与慧元蹿到了数百丈高的半空之中,兀自余悸难消,却又不肯示弱,居高临下扬声叱呵。
无咎出手杀了惠通,却并未趁势逞强。
他甩动大袖,背抄双手,昂首扬声:“我屡次三番告诫,奈何惠通他自己找死。既然你惠家不畏奸邪,又何妨多我这个对手呢!至于我是何人,早已有言在先,哦,再加上一句……”他嘴巴一咧,接着说道:“仙门鬼见愁,人称无先生,嘿——”
惠能与慧元在半空之中面面相觑,依然惊魂未定。
轻而易举灭杀一位筑基的高手,那绝非寻常之辈。不用多想,惠家碰上了强硬的对手!
无咎面带微笑,淡淡又道:“两位,何必急着走呢,不妨留下来歇息片刻!”
惠能与慧元尚在迟疑不决,闻声大骇。此时的留客,没有温情,全无善意,反倒是杀人的意思。惠通尸骨未寒,正是前车之鉴。
他二人再也不敢迟疑,急急催动剑光疾驰而去。眨眼之间,已双双消失在远方。
无咎没有追赶,转而双肩一耸摊手道:“我是诚心留客,奈何人心不古!”
妹婿获救,强敌一死两逃,危急关头再次化险为夷,使得胡玉成有些眼花缭乱。他连连拱手致意,转身忙着救治昏死的吴月生。
董礼与肖文达适时凑了过来,赞誉连连。而两人讨好之余,不忘提醒。
“无先生,你着实不该放虎归山啊!方才本该追上前去,铲草除根。非得如此,而难以消除大患!”
“所言在理啊!倘若惠家卷土重来,胡家庄危矣!”
无咎走到石桌前坐下,大袖一挥,面前多了炭盆、鹿肉等物,而聒噪声不断,他顿时烦了,两眼一瞪:“我如何行事,还用两位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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