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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溪笑了笑道:“大长公主别急,辛先生的新话本已经写好了,现在书坊那边正在抓紧印刷,大概过不到十天就会印刷出来了。”

辛世卿一连写了五部话本后,忽然想换换风格,因此这次构思新话本的时间才会这么长。

秋梧听说新话本不到十天就会印刷出来,便笑道:“那就好,回头我就告诉大长公主,免得她老人家等的心焦。”

秋梧带着林溪等人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便走到了府里举行暖炉会的绿烟殿。

整个绿烟殿差不多有林溪现在置下的宅子一半大小,看上去异常宽敞,还有东西两个配殿。

秋梧直接领林溪等人去了东配殿,林溪跟着她进到里面便看见殿里已经坐了不少衣着华贵的女子,内中还有林溪认得的薛晴柔和几个桃花诗社的人,不过剩下的人林溪一个也不认得,这些她不认得的人围坐在一起,簇拥着一位容貌艳丽眉目凌厉的年轻女子说话。

当林溪看清这位年轻女子头上簪的那支鸾钗后,便猜到了对方的身份。

长宁公主看见秋梧领着三个人进来,原本也没当回事,可是目光落在为首的那名年轻少妇身上时,总感觉对方有些眼熟,等她仔细打量了对方一眼后,就回想了起来,这年轻少妇不是别人,正是她曾见过的沈夫人。

林溪发现长宁公主的目光久久落在自己身上时,不免有些奇怪,自己熟知剧情,认得她并不奇怪,可是她又没见过自己,如何能猜出自己的身份。

她脸上还没有露出疑惑之色,披着狐裘大氅的大长公主携着怡真县主走了进来。

大长公主虽与元洪帝差不多年纪,可是因着保养得宜,看上去不过四十来许,脸上的神色看上去也和祥得多。

怡真县主则和薛晴柔差不多年纪,穿了件大红羽缎的对襟褂子,衬得她苍白的瓜子脸平添了几分艳色。

林溪按下心中的疑惑,和众人一起给大长公主施礼。

大长公主笑着让众人起身,“在我这里不必多礼,大家自在些就好。”然后看向长宁公主,“长宁可是稀客,今日你母妃在宫中举办百花宴,我还当你进宫了呢!”

长宁公主道:“父皇最近横竖看我不顺眼,我也懒得到他跟前碍眼。”

这话从长宁公主口中说出来,大长公主就是一阵诧异,不过她不爱管闲事,听完也只是笑了笑,“正好我叫人排了一首新曲,你来听听如何。”

大长公主喜好享受,府里养着不少歌姬舞姬,专门用来无聊的时候听她们唱曲跳舞。

林溪对此并不意外,可是当宴会开始,十来个歌姬舞姬鱼贯进入宴客的正殿时,林溪和玉娘不约而同的将目光落在了一个歌姬身上。

那歌姬不是别人,正是玉娘的亲姐姐——珍娘。

林溪忍不住看向身旁坐着的玉娘,只见对方把双手握得紧紧的,脸上写满了震惊之色。

看来珍娘的遭遇,玉娘也不是太清楚。

一曲完毕,坐在上首的长宁公主扫了底下坐着的林溪一眼,便对大长公主道:“曲子确实新颖。不过只听下面的人唱曲也没什么意思,我倒是有个主意,可供大家一乐。”

“什么主意?”大长公主喜好玩乐,一听就有了兴趣。

长宁公主道:“很简单。从这些歌姬中选一人唱支小曲,我们这边则传一件信物,曲停之时,信物递到谁手里,谁便应众人要求或作诗一首,或唱曲一支,或弹琴一曲。”

大长公主笑了一下:“这主意倒是很新鲜。既是你想的,这歌姬也由你来指定吧!”

长宁公主便起身走到几个歌姬面前,好巧不巧的停在珍娘面前,伸手指了指珍娘,“就是她了。”

珍娘面上没什么表情,只淡淡的朝众人行了一礼。

大长公主笑道:“既然长宁选了你,那你就给大家唱首小曲吧!”

珍娘停顿了一下,便唱了支江南小曲,席上这边则开始传递席上的一只金镶玉酒杯。

一曲完毕,酒杯刚好到席间的薛晴柔手上。

怡真郡主道:“听说晴柔姐姐新谱了首琴曲,不如给我们大家弹奏一曲吧!”

薛晴柔知道怡真郡主的好意,便笑道:“那我就献丑了。”

薛晴柔谱的琴曲欢快动听,林溪望着她的侧颜,猜到她与顾文轩的好事应该近了。

薛晴柔之后,又有两人先后在众人的提议下表演了一下才艺。

珍娘唱完第四支曲子的时候,酒杯停在了林溪手上。

林溪还没把酒杯放下,长宁公主已开口道:“久闻沈状元博学多识,想必他的夫人也一定才学出众。不知可否给我们展示一下?”

林溪早在长宁公主提出这个主意之时,就猜到她是冲自己来得,如今酒杯停在她手上,长宁公主不出她所料,果然沉不住气了。

林溪带了点淡笑,心平气和的看向长宁公主,“才学出众,那倒不敢当。”

“沈夫人又何必过谦。”长宁公主斜睨了她一眼,“我听坊间传闻说夫人记忆甚好,不如请大家都做一首新诗,写完以后给沈夫人过目一遍,看看沈夫人的记忆是不是如坊间传闻那般过目不忘。”

在座的众人都是耳目灵通,听见长宁公主这样说,就知道她是因为沈状元一事迁怒上沈夫人了。

大长公主觉得长宁这么做未免有些太过分了些,她正要开口帮林溪挡下,却听林溪开口道:“既然公主有这般雅兴,我也不好再推辞。但是单单考我背诗有些无趣,不如加些彩头如何。”

长宁公主根本不相信她会有过目不忘的本领,闻言便道:“你要什么彩头?”

林溪笑道:“别的我也不多要,我看公主手上戴的那对赤金嵌珠镯不错,不知可否拿来当做彩头?”

那对赤金嵌珠镯镂花精致,上面还嵌着几颗特大的珍珠,看上去比长宁公主戴在头上的那支鸾钗还要珍贵得多。

长宁公主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褪下了手上戴得那对赤金嵌珠镯,“好,就拿它做彩头。”

长宁公主身后的一个侍女想要阻止,却被前者狠狠的瞪了一眼,方才咽下了嘴边的话。

第122章

林溪见长宁公主肯把那对赤金嵌珠镯拿来做彩头, 脸上就露出了微微的笑容, “那就请公主出诗题吧!”

长宁公主想了想道, “今日我来时在园子里见到了几只喜鹊,不如就以喜鹊为诗题。”

林溪知道长宁公主的意思, 以喜鹊为题的诗题比较偏僻, 防的就是有人偏帮她,拿出一首之前做过的诗作。

不过林溪对自己很有信心, 因此不仅气定神闲的坐在那里等众人落笔, 还让沈梓馨也做一首。

沈梓馨看出长宁公主是在有意为难林溪,便问了句, “二嫂,你之前得罪过这个公主吗?”

林溪觉得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便低声道:“这事我回去再跟你说。”

沈梓馨便不再多问, 只是仍然想不明白,二嫂这么伶俐的人,怎么会得罪公主?

玉娘的目光却是时不时的就落在姐姐珍娘身上,可是珍娘却目不斜视,一副不认识她的样子。

林溪看看玉娘,看看珍娘, 知道这里边肯定有很多内情,只是碍于长宁公主在场,她不好朝大长公主多问。

一时, 众人纷纷把做好的诗交给长宁公主, 除掉大长公主没有动笔外, 其他人都做了首诗。薛晴柔和几个桃花诗社的人为了林溪好背诵还特意做得都是五绝,可是素日与长宁公主相厚的几人却都是做得七律,有才学之名的连家七姑娘还做了首长诗。

长宁公主把诗收好,便命人点香,“这里一共有二十一首诗,以一柱香为期限,一柱香后,沈夫人如果能一字不差把这些诗都背诵完,这对赤金嵌珠镯就归沈夫人所有。”

林溪淡淡一笑:“哪用一柱香这么长时间,我粗粗扫一遍即可。”

长宁公主脸上凌厉的眉毛一扬,“沈夫人不是在说笑吧?”

林溪从容道:“公主既然不信,何不让我一试?”

到此时,长宁公主忽然有几分不确定了,难道眼前的这个女子真有过目不忘的本领。

大长公主看到这里,忽然生了几分兴趣,“长宁,把诗给沈夫人,我倒真想见识一下什么叫做过目不忘。”

长宁公主微微皱眉看了眼林溪,还是把手中的诗稿交到了侍女手中,侍女接过诗稿,便递到了林溪手上。

二十一首新诗,其中还包括一首长诗,林溪只看了半柱香时间就把诗稿交给了侍女,然后按着刚才所看诗稿的顺序,开始从第一首诗背起。

背到第二首诗的时候,长宁公主便忍不住把诗稿从侍女手中夺了过来,背到第十二首诗的时候,就连大长公主都从座位上走了下来。

林溪把二十一首新诗背完,而且是一字不差,长宁公主的脸色便变得难看无比。

大长公主好似没看见长宁公主的脸色,饶有兴趣的看向林溪,“果然是一字不差。今日我真是长了见识,原来世间真有过目不忘之人。”

林溪谦虚的笑了笑:“大长公主过奖了,我也不过就是记忆比一般人好一点而已。”

长宁公主脸色变幻之后,终于还是命侍女把那对赤金嵌珠镯递了过去,“今日的事,我认输。”

林溪笑着从侍女手中接过那对赤金嵌珠镯,当场就把镯子戴在了手上。

长宁公主身边的侍女有心想要说什么,却被长宁公主一个眼神制止了。

暖炉会结束以后,林溪带着沈梓馨和心事重重的玉娘坐车回府,一行人刚走到一半,马车就被人拦住了。

林溪对此早有预料,听拦路的侍女说长宁公主有事要见她,便对沈梓馨和玉娘轻声说了句,“你们先在马车等我一会儿,我去去就来。”

长宁公主坐在雅间里,看见林溪跟在侍女身后走了进来,面上便浮现出一丝复杂的表情。

林溪却是很从容自在的坐在长宁公主对面,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不知公主叫我来,所为何事?”

不知为何,听到这句似曾相识的话,长宁公主忽然就想到了沈默第一次来这雅间说的第一句话,她不由苦笑了一句,果然是夫妻,就连说的话都一模一样。

“沈夫人大概不知道吧,就是这个雅间,是我第一次见到你家夫君的地方。后来我每次约他见面,也都是在这间雅间。”长宁公主忍不住心里泛酸,便口不择言的说了这么一句。

林溪知道长宁公主说这话的目的,面色一点不变,“如果公主是出于嫉妒,而对我说出这番话,目的就是为了激怒我,那我只能告诉公主,这些话对我一点伤害也没有。公主还是说出您叫我来的目的吧!”

“你怎么敢如此对我说话?”长宁公主没有得到预期的效果,加上心底那一点隐秘的心思直接被对方说破,不由有些恼羞成怒,当即便摆出了公主的架子,脸上变色道,“你不过区区一个五品诰命夫人,有什么可值得我嫉妒的?”

林溪脸上一丝害怕之色都没有,相反还笑了笑:“公主不必以势压人,论身份,我自然不及您万分。不过当下公主您既然有求于我,又何必隐瞒对我家夫君的一番深情。”

“你怎么知道我有求于你?”长宁公主听到有求于我这句话,便顾不得林溪说的下半句,盯着她问了这么一句。

林溪漫不经心的把右手放在桌上,戴在右手腕上的那只赤金嵌珠镯便从宽大的衣袖中露了出来,“我不光知道这对镯子对公主很重要,还知道这对镯子是谁送给公主的。”

提及这对赤金嵌珠镯的来历,长宁公主的脸色有了微微的变化,不再像原来那样带着一些咄咄逼人的神情,而是有了几许意外之色,“你怎么会知道?”

林溪伸出左手轻轻摸了摸赤金嵌珠镯上镶嵌的其中一颗特大珍珠,“公主不必多问,这对手镯对我而言没什么意义,可是若被贵妃知道,您把这对手镯送了出去,不用我说,公主也知道后果吧!”

长宁公主不知道林溪是如何得知这对手镯的来历的,不过当下最重要的是把这对手镯从对方手里拿回来,“说吧,你要如何做,才把手镯还给我。”

林溪微微笑道:“很简单,公主只需记得您曾经欠我一个人情就行。”

“就这么简单?”长宁公主有些不信。

林溪道:“就是这么简单。”说完痛快的把手上的手镯褪了下来,轻轻放在了面前的桌上。

直到林溪从桌前站起来,长宁公主还有些不可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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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溪走到雅间门口的时候,就听长宁公主在她身后说了一句,“我以为你会要求我从此不再见你家夫君。”

林溪闻言转过了身,“这个要求,对公主你,对夫君,对我,都是多此一举。”

林溪说完这番话就毫不留恋的走了,只留下长宁公主一个人待在雅间。

多此一举,长宁公主喃喃自语了这么一句,忽然苦笑了一下。这么一想确实是有点多此一举,沈默从始至终对她这个公主就没动过半点心,既然不曾动过心,又何须提防。

若她今日真的对自己提出这个要求,长宁公主反而觉得自己的存在是根扎在她夫妻中间的一根刺,而现在沈夫人明摆着一点不惧她这个觊觎她家夫君的人,无疑证明了她们夫妻之间确实是情比金坚。

想到此,长宁公主不由有些气馁,又有些失望过后的怒气,一个没忍住,这些日子克制不少的脾气又升了上来,直接就把桌上的两盏温茶扫到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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