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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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喉结滚动着,一字一句,沙哑的像是生生从胸膛里挤出来,淌着猩红的血滴:“我忘记了骑士的荣耀,忘记了臣子的职责,忘记了生而为人该有的良知和美德。”

说完这些话,就像最后一根脊梁被从他身体里抽走,他的身形一下子虚软,但是祁琅一手扶住他的手臂,生生把他撑了起来。

她终于又露出那样美丽又生动的微笑,可是看在莱斯眼里与之前已经截然不同。

恍若魔鬼戴上天使的面具,露出甜美而自然的笑容。

“很好。”

祁琅平静说:“我希望你永远记得现在说的话,想要滔天的权势富贵,自然也需要经历与之相配的危险和牺牲。你想从我这里得到无上的尊荣,就必须先确保你已经把完完整整的自己献给我,而在你做出选择的这一刻,你就失去了再抱怨再后悔的权利。”

莱斯缓缓垂眼,精致俊美的容颜显出难言的疲惫,他低低应声:“是的,我的殿下。”

祁琅终于满意了。

棍棒打完,该给甜枣了。

她在青年微微莹润的眼尾揉了揉,哄孩子似的,亲切又温柔地说:“行了行了,多大点事儿,这么大人了,怎么还跟要哭似的,让人看见了还当我是欺负了你。”

莱斯不知道她怎么能这么自然地变幻语气和态度,就像他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一样,所以他只能木木地被她扶起来,站在那里,过了一会儿,半蜷着的手掌被摊开,放进了一块冰凉的东西。

他像是被那凉意刺了一下,才意识到这是他的怀表。

“你的事情,父皇肯定心里有数,我需要表明我已经发现了真相、而不是被你糊弄了过去的态度,所以只能辛苦你去戒律院走一趟,吃一点皮肉之苦,不过你放心,我会吩咐下去,只是走个过场,等回来你还是我最信任的副侍卫长。”

祁琅微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又理所当然地说:“把那块怀表上的荆棘枝换成我的私徽,作为我的臣子,总得有个标志不是。”

已经彻底臣服,也就不差这些了,莱斯定定看了笑吟吟的公主几秒,柔顺地低下头:“好的。”

看着莱斯慢慢退出去,大门合拢的那一刻,祁琅愉悦地吹了个口哨。

“小奶音同学。”她笑眯眯地对不知何时又冒出头来窥视的小奶音说:“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目睹整个凶残过程的小奶音被叫的骤然僵住,然后开始剧烈地颤。

祁琅美滋滋等着傻白甜给她奶声奶气吹彩虹屁,但是等了好一会儿,只听见一声软软糯糯、超级委屈的哭腔声:“…粑粑?”

第十章

祁琅:“…”

她带着微妙的愉悦的心情,虚伪地摆了摆手:“不用不用,太客气了。”

小奶音哭得更大声了:“刚才你也是这么对莱斯说的,然后他就去戒律院挨打了。”

膝盖隐隐中了一箭,祁琅摊手:“你要这样说那我就没办法了。”

小奶音拔高嗓门暴风哭泣,那音波震的祁琅耳膜隐隐作痛,她终于跪了:“我错了,别哭了,我叫你爸爸行不行?”

“你可是系统,我一个宿主能对你怎么样,我还担心你欺负我呢。”

祁琅眼也不眨地说瞎话:“其实我就是一个普通人,真的,你不信你去看我资料,这总是骗不了人的。”

小奶音哭声一顿,抽抽啼啼去翻宿主资料,看了一眼,顿时呆了:“华夏京都西区分理局六一零街区阳光小区街道办事处民情调解科…科员?”

“真的。”

祁琅点烟,一脸沧桑:“不瞒你说,当年光考公就考了三年,最后还是处长看我太难了,跟上面申请,提前录取,边干活边背书,勉勉强强才给走后门过了。”

小奶音:“…”

它摇摇晃晃,风中凌乱。

比发现一个沙雕突然变成大佬更可怕的是,在你以为她深不可测的时候,她一把扯下马甲,说她自己的真实身份其实是村口卖猪肉的!

小奶音呆呆地说:“那你刚才…”

“嗨,这年头谁没点特殊才能啊,要不然怎么好意思穿越。”

祁琅谦虚摆手:“没什么,就是一点唬人的小技能,混口饭吃,不值一提。”

小奶音哑口无言,理智告诉它祁琅在鬼扯,但是她的表情实在太自然太正经了,好像大惊小怪的自己很奇怪一样,让小奶音根本不好意思再怀疑,于是它憋了又憋,好半天才讷讷一声:“哦。”

祁琅心想这得是哪来的小傻子这么好骗,但脸上却笑眯眯地说:“那我们可以略过这一茬,继续愉快和谐做任务了吗?”

小奶音木木点头。

祁琅满意点头,终于能往小餐厅去。

小餐厅已经摆好了晚餐,侍女们低头恭敬地站在两边,等她进来齐齐行礼。

“以后不用这么多人,都下去吧。”

祁琅在主位上坐下,旁边的侍女默默为她倒上一杯果汁。

祁琅看着她脸上隐隐残存的伤痕,想起她是之前被自己留下的侍女,也是原主身边侍女中唯一没被别人收买、没有做过损害她的利益的人。

“梅尔。”

她的语气放缓:“去休息吧,等你伤好了再回来。”

梅尔抬起头,她是一个相貌清秀气质内向的女孩子,约莫二十五六,是原主身边年纪较大的侍女,因为她不像希尔那么甜美讨巧、又沉默寡言,所以从来都不受重视,而对于皇宫里的人来说,不受主人重视就意味着可以被随意欺负。

但是即使这样,她反而比那些受过原主宠爱的侍女们,都更忠于原主。

她只看了祁琅一眼,就畏惧地低下头,小声却很坚定地说:“殿下,这是我的职责,请允许我服侍您。”

祁琅挑了挑眉,撑着侧脸看了她一会儿。

她突然开口:“你忠诚于我吗,梅尔?”

梅尔愣了一下,随即跪下郑重道:“是的,我绝对忠诚于您。”

“如果你知道我逃婚。”祁琅屈指扣了扣桌面,似笑非笑:“你会怎么做?”

梅尔忽然一颤。

“也许您不信,但是殿下。”她一字一句:“如果我知道您会有逃婚的想法,我一定会阻止您,不惜一切代价地阻止您。”

祁琅不置可否:“哪怕会被我记恨,哪怕会因此而死?”

梅尔抿了抿唇,她不知道公主殿下这样问是什么意思,但是她认真说:“这是侍女应该做的。”

没有人可以对祁琅说谎,她知道梅尔说的是真的。

所以祁琅笑了。

“这不是侍女应该做的。”

她拿起刀叉,对面露愕然和失落的梅尔抬了抬下巴:“从今以后你不需要再做这些服侍的事,现在回去休息,给你一晚上的时间把你脸上的伤养好,莱斯副侍卫长因为护卫不力自请去戒律院受罚,你暂时替代他处理我的行程,明天早上我要看到你拿着行程表和所有我该知道的事务表站在我的寝室门口。”

没有想象中的怒火和惩罚,反而迎来嘉奖和重用,梅尔震惊地看着她,直到小公主用刀叉切割了一块雪白的肉:“还有什么问题?”

梅尔不敢再发愣,连忙说:“没有了,谢谢殿下…梅尔遵命。”

她深深看了一眼已经开始用餐的公主殿下,低头认真行礼,忍着激动和泪意退了出去。

小奶音有点不解:“你是要重用她吗,可是她没有什么才能啊?”

“没有人是天生无所不能的,所以才需要机会和历练,莱斯这个黑心肝的被我压榨干活就够了,当然再要来一个忠诚人品好的和他分庭抗衡,免得一个没注意他又想上天。”

祁琅端详着叉子上的白肉,兴致勃勃:“这就是虫族的肉,别说,看着还可以。”

小奶音没吭声,直接往她脑子里传了一些虫族的图片,祁琅看着那一只只长得狰狞凶残足有三层小楼那么大的虫子,默默又把叉子放下,问旁边仅剩的几个侍女:“有没有别的肉,给我换一下。”

侍女惶恐说:“公主殿下,总管先生吩咐过,您刚刚二次觉醒,需要从虫肉里汲取充足的能量维持基因平衡。”

是的,这个世界人们对于基因紊乱的预防或减轻病情的主要方法,就是通过汲取含有富含源能的动植物,动物肉质能量含量高于植物,而相对于那些特殊饲养的肉畜或者异兽,虫族反而是最富含营养的食物

——与它们的凶残程度成正比。

祁琅想到这些虫肉可都是从边境辛辛苦苦运过来的“奢侈品”,也没好意思再说什么,重新拿起叉子送进嘴里。

端上公主餐桌的食材肯定是精心烹制过,但是透过那些芬芳的调料味,祁琅还是察觉出虫肉隐隐的血腥气,看着软白实则柔韧的肉质口感有点像牛肉干,味道一言难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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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关键的是,祁琅在咀嚼的时候,仍然清晰感觉到在那些温润的能量中,有丝丝缕缕暴虐的能量顺着喉咙融进身体里,和那天她从克里斯身上吸收来的如出一辙。

这些暴虐能量当然对她没有坏处,但是对别人可就不一样了。

她顿了顿,问侍女:“这已经是最高净化程度的肉了?”

侍女有些奇怪,但是仍然恭恭敬敬地回答:“是的,这已经是高等虫族的内壳肉,是最纯净而富含营养的,总管先生亲自吩咐过,以后您都可以食用这种等级的肉。”

合着这还是一般的公主都吃不上的好东西。

祁琅心里有点复杂。

她终于隐隐明白在这个世界上,她的源能变异意味着什么了。

她没有再说话,平静地用完晚餐,拿起旁边崭新的光脑,重新回了书房。

光脑就相当于升级版的手机,里面通讯录里已经存好了原主认识的所有人的号码,祁琅往下刷了刷,竟然翻到了克里斯的私人号码。

“咦?”

祁琅奇了:“我记得原来是没有的,原主只有西塔尔主宅的号码,需要转接的那种。”

贵族未婚夫妻,尤其是原主蒂安与克里斯这一对,连貌合神离都不用,就是这么明晃晃的客气冷漠。

克里斯的私人号码这宫里也就几个人知道,而大皇子三皇子那些人肯定是不会给她塞让她和西塔尔继承人打好关系的。

祁琅想起总管先生走时笑眯眯的表情,又想起自己那个风流靡乱情人无数的父皇陛下作风,隐隐黑线。

她撑着额头,点开克里斯的通讯。

通讯只响了几声就被接通,光影在面前交织,一眨眼,祁琅的视野就变成一间暗色调的书房。

她看见背对着她的克里斯从柜子里拿着厚厚一叠资料,顺势坐到旁边的书桌前,带着潮气的碎发搭在额头上,修长白皙的脖颈下睡袍的领子有些随意地敞着,边拔开笔签字边随口说:“费尔顿,明天再帮我给副长请一天假,我还有些私事要处理,签完字的报告你明天来拿一趟…”

“咳。”祁琅咳了一声:“原来还有一天假吗?”

克里斯的声音戛然而止,他转过头来,看着屏幕幻化出的根本不是自己秘书,而是一张笑眯眯的小脸。

克里斯:“…”

祁琅眨巴眼睛,羞涩地微笑:“朋友,既然我们都有空,不如明天一起出去,聊聊天,交流一下感情?”

克里斯:“…”

祁琅只听见哐当一声巨响,克里斯猛地站起来,他身后沉重的椅子翻倒在地上,他死死盯着她,突然想到了什么,快步过来一把关掉通讯器,面前骤然黑屏!

祁琅面对着黑屏,非常不能理解:“…他为什么要拢领口,根本什么都没露,偶像包袱这么大?还是说西塔尔家教那么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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