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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女宫正惊疑间,李绩却直接走到方婉面前,抬手一点,那不过凡物制作的锁链尽成碎末,迎着方婉惊讶的目光,李绩轻声说道:
”若想报仇,便跟我来!“
说罢,缓步就走;方婉一时间却没反应过来,直到旁边女宫们劝她不要去的声音才惊醒了她,看到脚下那根禁锢了她十余年的锁链现在变成一堆灰灰,再想到那些记忆中熟悉的脸庞,方婉一咬牙,提起捣衣杵就走,对身后女宫们不停的劝告声充耳不闻。
………………
礼亲王在豪榻上翻了个身,怎么回事?煽扇子的人跑哪里去了?这些杀才,以为他睡着了竟敢偷懒,回头非得打死几个才能让这群腌臜货涨涨记性!
晚宴上酒吃得有些多,现在口渴难耐,礼亲王翻身起榻,口中喝道:
”来人,取水来!“
没有人回应!
这怎么回事?平时他酒醉酣睡,旁边每时每刻都有人侍候,今日却是奇了,煽扇子的跑了,端茶奉水的也跑了?礼亲王府的规矩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随便了?
怒意上头,礼亲王走出寝宫,抬眼一看,银安宝殿同样的空无一人,真是活见鬼了,那些值守的卫士们呢?跟太监们一起私奔了?
礼亲王揉了揉眼睛,这是在梦中不成?不对,一定是出了什么意外,难道是政变不成?可谁又敢?五十年亲王之位,同方城上上下下早已被他经营的铁桶一般,谁又有这样的能力?
他心中莫名的升起一丝恐惧,这次他走出了银安殿,殿外宽大的广场上数十盏巨大的铜灯熊熊燃烧着……但还是没人,城卫军呢?应该顶盔带甲不断巡视的甲士呢?
礼亲王现在早已经忘了饥渴,他愤怒的冲着广场大声喊道:
”来人!来人啊!“
真的有人来了,一前一后两个人,前者高大精悍一身道袍,后者却是个女宫,衣着服饰最底层的女宫,这样的人根本就不应该跑到银安殿来。
礼亲王的恐惧越来越深,他冲着两人大喊,
”你们是谁?退后!退后!……本王的卫士何在?“
那两人一语不发,只慢慢的靠近,尤其是后面那个女宫,双眼中散发出仿佛饥饿很久的恶狼看到鲜美食物的眼神,她的脚步机械僵硬,但一步步走来却是分毫不差的一尺半!
礼亲王眼看着他们的靠近,却抑制不住内心的恐惧,他想转身往回跑,寝宫有宝剑,有呼唤下人的传绳,但他却绝望的发现自己一步都动不了,别说跑,连转身都做不到。
他已被李绩气机锁定!
第359章 回家
方婉的力气并不大,一个没有任何底子,营养不良的弱女子能有多大的力气,但十多年的挥舞捣衣杵,却能让她的击打把每一分的力气都用在实处。
礼亲王面对的,就是这样的一个女子,捣衣杵准确的劈砸在他的左太阳穴上,亲王脑海嗡的一声,鲜血四贱中摇摇欲坠,然后是第二下,第三下,意识迷糊中,他只听见那个女人嘴里疯狂的声音,
“这是为韩姨,这是为卢婶,为小玲,为海珠……”
礼亲王在最后失去意识之前,都觉的自己真的是十分的委屈,韩姨?海珠?这些是什么人,完全和他没关系啊……
亲王的脑袋变成了一个烂西瓜,方婉停了手,柱着衣杵,放声痛哭,十三年了,所有的责罚打骂她都没有哭过,姐妹长辈一个个的离去她也没有哭过,今日,始作俑者被她活活打死后,她希望那些一起在海边长大的同伴们如果有在天之灵,能在天上看到这一切……
李绩平静的看着这一切,这等程度的血腥已经完全不能让他的心境有任何的波动,等女人的哭声转弱,他才发声,如恶魔引诱他人犯罪一般,
“还有谁?”
方婉猛抬起头,是啊,首恶虽然该死,但那些帮凶呢?那些十多年一直在折磨她们的太监管事呢?
“敬事房大太监黄中!”
“好!”
两个人一前一后,向敬事房走去,月色朦胧,照在两人身上,拖出长长的影子,却仿佛恶魔降临一般。
今夜,王府注定无眠!
………………
同方城外,一马一车。
李绩正和几位沧浪阁修士作别,
“蒙几位师兄高义,李绩之仇才能得报,道谢的话我不多说,他日有缘,我们再把酒言欢!”
几位沧浪修士纷纷行礼作别,不过五个区区凡人,一名亲王,三个太监,一个外管事而已,随便一个修士都能随手捻死的螻蚁,又算帮了什么忙了?
不过闻名不如见面,见面远胜闻名,原以为李绩会血洗整个礼亲王府,亲王的妻妾子女都脱不开毒手,没成想却只死了五个元凶和帮凶,这份心境定力,真正让人肃然起敬。
车是双马大驾,用了些修真手段,所以减震良好,旅行不会遭罪;李绩也曾考虑过是就地让方婉调养一段时间,还是立刻回返轩辕?最终,他选择了即刻启程。
方婉的身体健康状况很不好,非常不好,这不仅仅是受人责骂毒打,营养不良的原因;病根自她十一岁随村人做海女入海采珠时就种下了。
凡人入海采珠,潜入数丈,甚至十数丈的海底是件非常危险,对体力要求格外高的职业;这个世界没有潜水设备,海女们本来的生活条件也很有限,所以自古以来,海女的平均寿命就不高,从未超过四十岁,这就是普通贫穷百姓真实的生活写照。
为了抵御水下的寒冷,海女们在入水前都会服食一种叫沸身散的药物,这是一种烈性的壮火之药,能激发人体潜能,短时间内不惧海下寒冷,代价便是,海女们普遍患有热毒之症。
沸身散,可不是什么金贵的药物,贫穷的海女都能买的起的,又能是什么好东西了?听说都是各门各派炼丹剩余的残渣所制。
连修士那般强悍的身体,一段时间服食丹药后都要特意的去除丹毒,普通凡人长时间服用这些药渣对身体的损害可想而知。
方婉服这东西服了五年,热毒之症已侵入骨髓,需要比较特殊的环境来调养,比如,寒冷而又灵机充沛的轩辕城。
李绩的打算是先让她在旅行中散散心,接触一下这个世界,不同的城市,不同的风土人情;不管是什么病,心情都是最重要的,心死,则一切去休。
然后再直接驾御飞行法器飞回轩辕,他可没想过就这样靠双马就走过这数万里的行程。
方婉很少说话,只是睁大眼睛,看着外面的世界,高山大河,雄城高楼,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的人,有衣饰奢华的大家子弟,更多的,是和她一样在田间劳作的普通百姓。
她这辈子,没什么见识,年少时就在海滨渔村采珠,然后,便被关进王府浣衣局,一辈子见过的人可能也就将将过百;但在她心里,这世界最壮丽无际的,还是大海,生她育她的地方。
她从不问这个道人会把她带到哪里?不重要!
她是孤儿,早已无家可回,熟悉的人在这十来年间都走了,就剩她一个,所以,无所谓。
她没有姿色,也没有能被人窥觑的家产宝物,有什么可再失去的呢?自这个道人莫名其妙的帮她报得大仇后,她便心无所羁,无非一条命而已,道人要的话,拿去好了!
这个道人对她的态度让她十分不解,怎么说呢,就象是对待自己最亲的亲人;可方婉活这么大,她很清楚自己没有这样的亲人,从她早逝的父母再往前推十辈,似乎也没有出过这么出人头地的人物。
而且,这道人看她的目光很特别,是那种让女人脸红心跳的感觉,方婉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但作为女人,这是本能;这怎么可能呢?自己没有姿色,不够漂亮,皮肤黝黑粗糙,没有家世,没有学识,没有风度谈吐,以这个道人的地位,就算是找个象郡主方婉那样的女人都不是难事,又怎么会万里迢迢的跑来帮助她?
可他就这么做了!
道人话不多,却很细心,沿途的一切都打点的井井有条,她能吃到最可口的食物,穿最好的,往常只见王妃王女穿戴的绫罗绸锻,这是她以前想都不敢想的生活。
可她真正怀念的,却还是在海边和姐妹们一起赤身入海的生活;可惜,她回不去了,她现在的身体已经不允许她进行潜水这样的剧烈活动。
只有在海边,才是她真正向往的自由生活;现在的她有自由么?她不知道,也不敢问。
一路上,方婉能感觉到,隐藏在这道人身上的巨大能量,无论是修士,还是城主都督,都对这个道人敬畏有加,那种畏惧,就象她们畏惧大太监,亲王,那是对执掌生死的畏惧。
他到底是谁?要带我去哪儿?他和我究竟有什么关系?
方婉百思不得其解。
第360章 日子
方婉百思不解,李绩其实也很无奈,他实在是无法把他和豆腐庄间的关系用一种凡人可以理解的方式讲给她听,乱人心境,还不如不讲。
走了一个月,眼见方婉的气色逐渐好转,说话也比以前每天要多那么几句,他决定不再拖延。
一个清晨,在方婉惊恐而又新奇的目光中,李绩带着她驾御法器,开始向北全速前进。
不是每个人都对飞行充满向往,这世界的凡人中,晕高的比比皆是;但方婉显然不属于这一类,最开始的惊慌过去后,她很快便适应了飞行,看着下面的山川,河流,城市在疾速飞行中飞快倒去,她仿佛觉得,这是一种很正常,很熟悉的感觉。
这是根植在她灵魂深处的东西!只不过以她现在凡俗的身体,永远也无法发掘出来罢了。
李绩在一旁默默的观察,喜欢飞行?这是个好现象!
鉴于方婉的身体状况,李绩选择了半日飞行半日休息;如果不是凡人太过赢弱的身体,一次传送就能解决的问题,又何必搞得这么麻烦。
十五日后,李绩抵达轩辕城。
他没有去安然的府宅,即使现在他和安然已经有了突破性的关系进展,也不应该这样去为难别人;而且,一路上他注意到,方婉并不喜欢高大豪奢的住宅,而是更喜欢那些低矮的,简陋的,离大自然更近更方便的住所。
所以他在北城买了个小院子,说是北城,其实已经出了传统意义上的城市中心,这里的院子七零八落的,互相间相隔很远,很安静,治安不是问题,在轩辕城,从来没人会考虑这个问题,不存在。
李绩知道这个女人想住的是个什么样的地方,恩,渔村,靠海,可惜在这里他做不到;鉴于她的健康问题,气候因素对她很重要,灵机强弱倒是无所谓。这地方正合适。
关于院子的买卖,家俱布置李绩全交给了寒鸭,两个字,简单就好。
当天晚上,安然就带着果果来拜访这个过往充满传奇色彩的女人,她们很困惑,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她,姐妹?主母?还是其他?
方婉这辈子从来没到过这么高的地方,雪山,群峰,雪原,给人一种空灵,旷美到极致的感觉,她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这个地方,她觉的,雪原群峰,是这世界上唯一能和大海媲美的地方。
她看到了安然,这辈子她都没见过比这女道更美的女人,王府中的那些莺莺燕燕和她相比,就是野雉和凤凰的差距;关键是这女道给人一种非常舒服的感觉,没有高人一筹的审视,没有盛气凌人的说教,让人不自觉的就接受了她。
还有果果,一看就知还是个小孩心性的她,几乎立刻就和方婉抹去了距离感。
她们,都很关心自己的身体?
我的身体怎么了?不是很好么?方婉很困惑,小渔村不到四十的平均寿命,让现在已经二十八的她丝毫也不以为自己有什么问题。
方婉还有些自闭,不怎么说话,大部分时间,她都会选择倾听,这个世界对她来说,太大,太复杂,太陌生。
二天后,小院一切收拾停当,李绩作东,邀请几位朋友家人赴宴庆祝乔迁之喜。
朋友没几个,安然,哦,这已经不是朋友了;果果,恩,这是晚辈;寒鸭,也是吃货一个;女主人,方婉。
晚宴的别具一格在于,主厨是李绩!
几个人在院中说笑,有些担心的看着简陋的厨房中忙里忙外的李绩,这人不仅要自己下厨,而且还不许人帮忙,让熟悉他的朋友们对这餐晚宴的质量十分的担心。
“你们吃过他做的饭?”寒鸭很担心。
“没有,在双峰好像也没有过。”果果断然道。
“没有。”方婉轻声道。
安然同样摇头,“只听说过他蹭别人家的饭,没听说谁蹭过他的,几十年如一日……”
又看向寒鸭,“寒鸭师兄,你们不是在一起烤过山猪么?他手艺怎么样?”
寒鸭大摇其头,“什么叫我们一起烤山猪?那是我一个人烤的好吧?从放血褪皮掏肚翻烤都是我干的,他寒鸦就跟一大老爷似的,吃的还比我多!”
“先生做的是什么呢?神神秘秘的。”果果在旁边猜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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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道?放在纳戒里藏着呢,嘿,照我看,这厮也保不齐在城中最好的酒楼订的餐,一会拿出来就假装是他做的……嘿嘿,老鸭我吃遍轩辕城大大小小酒楼食铺,这可瞒不过我这张嘴去,等下便要揭穿他,扫扫他的面皮!”
几人在院中说笑,不多时,李绩喊果果端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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