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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长是个有真本事的,和那妖物一场好斗,但这妖物好生厉害,斗到后来,道长渐渐不支...”

“道长斗不过妖物?这怎么可能....”几个汉子大吃一惊。

“这有何不可能?道人降妖,妖吃道人,无非看谁本事大而已,这天下可没有妖一定被道人降的道理...”

石大武眼神迷离,至今想起当日之事,他也不知是对也不对,

“道人喊俺们帮忙,可那刘屠夫晕在地上和死狗也似,俺们三人又如何布的起阵?布不起阵,俺们这些凡俗武力在妖物面前不过和纸糊似的,济的甚用?”

“阿土是个浑人,不知敬畏,不懂进退,不知道害怕,他举块石头冲过去,眨眼便成一具尸体,你们说,俺是该走?该留?”众人俱各无语,都在想若是自己处在当时情景,该如何做?

“若是现下几位兄弟当时在场,我石大武孤身跑了那是俺没义气,可当时几人,俺与他们可没什么交情,凭什么俺就必须留下来和他们一起博命?一个是傻的,一个是胆小鼠辈,就一个李三郎还看不起我等,老子凭什么不能跑?”

石大武给自己找着理由,其实恐怕是排解心中的后悔之情。

“那后来呢?”汉子们都想知道。

“后来的事俺哪知道,俺翻过墙就一路跑求了....”石大武回忆着,“不过以俺猜测,后来无非是这样...”

几名汉子都凑过来仔细听着,做为当事人,除妖事件活下来的人之一,石大武的判断应该是最靠近事实真相的......

“那小刘屠夫没什么用,俺也不知他怎么死的,但肯定不是和妖物厮斗中被杀,就他那熊样,便是醒来,恐怕首先想的也是怎么逃跑,这个不用猜...”

“那李三郎,说来惭愧,以前俺是看不起的,现在看来,此人胆气之盛,剑法之强,俺不如也。从头到尾,这人就提着把剑,在一旁虎视耽耽,俺估摸着,那妖物最后便是被他和道人联手所杀,谁知道呢....”

“既如此,那为何李三郎回来后也不开口?这忒大的功劳,就不要了?”一个汉子问道。

“怎么开口?是他李三郎的功劳重要,还是道门道爷的面子重要?无非背后给些好处而已,也亏不了他李三郎...”

“这李三儿也是呕人,他既知刘屠夫坏了大事,怎么不说清楚?平白让石头哥做恶人....”

石大武嘿嘿笑着,有些落寞“人死为大嘛,读过书的人都这鸟样...给一人泼脏水总好过给两人泼,反正俺这名声是彻底臭了,何妨再加一点?”

火拼井妖三天后,李绩总算等到了他一直盼望的消息,重法道人明日离开慈溪,特意指定由他护送。

‘终于要来了么’李绩心中明白,这是他最后的机会。

凶宅舍命博妖,无视井妖遗宝,回镇守口如瓶,他做的这一切,其实只为道人的一次指点。修仙艰难,尤其象他这个年纪,没有地位人脉资源的普通人。错过这一次,他想不出来在哪里才能找到下一次机会。

尽人事,听天命,如此而已...他已经决定了,即使这次道人还是拒绝,他也会离开慈溪。外面的世界很精彩,他没有多少时间可以留在这样的地方积攒实力。

懒惰是时间的葕生品,习惯于安定舒闲只能让他越来越失去走出去的勇气...哪怕最终与修真无缘,趁年轻多出去走走看看也是好的...拿定主意,终于放下了患得患失的心情,一夜无梦...

双城位于慈溪西北方向二百余哩,沿途多山路,偶有盗匪出没,这些对无论是重法还是李绩来说都不是问题。大名鼎鼎的李游徼在慈溪周边还是很有威慑力的,这条路他一个人都走过很多次,贼寇也不来惹他,没多少油水还是块硬骨头,何苦?

慈溪为道人准备了一辆马车,当然是出自王大户,以李绩想来,道人在凶宅戮妖恐怕是伤的不轻,否则以他神出鬼没的道家手段,这慢腾腾的马车纯属浪费时间。

出自重法要求,此行没有安排马夫,一行就他两个,好在李绩对赶车也不陌生,比不了熟手,正常行驶还是没问题的。

第15章 一个机缘

两人清晨出发,一路无话,打尖休息,喂马上料,皆李绩一人包了。道人一直待在马车上,连李绩递上的干粮都不用,

‘也许修道便是这样,餐风饮露就形容这样的人’李绩不无恶意的想到。

道人一言不发,李绩也有些厌倦这种沉默中的期待,他不喜欢这种被人掌控的感觉。干脆晚上也不休息,连夜赶路,第二日辰时,经过一日一夜的奔驰,终于看到双城并不高大的城墙。在进城前最后一处山坡上,久未出声的道人敲响了车壁。

李绩停下马车,看着道人下车,走到山坡前静静的凝视着远处的城墙,良久,才问道,“你可懂修真?”

“不懂...”李绩实话实说,这道人人老成精,他总有一种被人看穿的感觉。

重法道人点点头道:“北域寒洲,王国上百,大城数千,人口兆亿,真正结成金丹,有望长生大道的,十数年不过几人而已,这种几率,你可知意味着什么?”

不等李绩回答,道人继续道,“远了不提,就说南离国,近亿人口,每年感气入体踏入修真门槛的不过百人而已,这还不过是修真的第一步,其后修行,愈往上愈艰难,真正有所成者,又有几人?老道我百年修行,仍结丹无门,老来只能在这双城享受些荣华富贵,若早知如此,数十年苦修又何苦来哉?”

看李绩默不作声,道人叹了口气,“在外人看来,修士可行云架雾,控水唤火,掌间雷霆,那是大大的风光,更兼寿数增长,莫不心向往之。却不知修道一途,艰比武道,险胜仕途,人前风光下,却不知背后有多少辛苦。

你心性坚韧,多谋善断,不溢浮夸,从心性上来说实为修道良才,但是,你年纪已过双十,根骨不堪,不过中下之姿,却是修行大忌。所谓财侣法地,你更是一样不沾,硬生生强入此途,却未必如在凡世中生存更易得善终。”

道人转过身,直视李绩,“若你年幼几岁,凭你心性,吾或可收你为徒,但你现下状况,吾为师门规矩所限,却是不能收你,吾有几句话问你,你可持本心回吾?”

“道长请讲,小子必不违本心....”

“吾若与你一个机缘,无论成功与否,你我之间因果必然了结,汝知否?”

“小子明白,一个机缘足矣...”

“修真艰难,诸般关隘,更兼门派林立,道统纷争,与人,与妖,与鬼,与他界,常常生死相斗,道未修成身已陨,殊为常见,汝知否?”

“绩不惧生死,总比碌碌无为,混吃等死一辈子来的有意义....”

“一入修真深似海,却待回头无双亲,凡世中的亲朋好友,恐皆为烟云,汝知否?”

“绩虽非孑然一身,但在这世间却无甚牵挂....”

“如此,吾以下所言,你听仔细了...”

道人郑重道,“吾虽不能收你入吾门墙,但吾有一友,道法精深,为新月宗内门长老,彼等新月宗,今年九月,有一次开门纳徒之会,此宗近些年常有不遂之难,宗内传承艰难,故收徒标准却是放宽了不少,这便是你的机会...汝持吾信物,可得一次机缘,但最终能否把握,端看你的运气,却与吾无关,你可明白?”

“多谢道长指引,路终是自己走出来的,如何怨得他人....”李绩心情澎湃。

重法道人点点头,从囊中取出一只玉简,想了想,又取出两锭五十两金子,

“新月宗在周国境内,其国都申方城郊外有一座道观名晓月观,你持吾信物直接交与观主既可,自有人安排...这百两黄金,便算吾的临别赠礼吧。”

“这如何使的,既得机缘,怎能再收钱财...”李绩大礼拜下,再想推拒,抬头看时,眼前哪还有道人的踪影。

李绩心中感慨,和重法道人接触虽然不多,但此老颇有古君子之风,品行高洁,面冷心热,实可为良师益友,可惜自己福薄,终归于他失之交臂。看他这般不看好自己,莫非自家根骨真的很差?或者年龄的因素如此重要?

思来想去,也不得结果,只能按下心中惆怅,把玉简珍而重之的贴身藏好,调转马头,回往慈溪而去。

第16章 离去之前

凶宅事件过去十多天后,慈溪慢慢恢复了平静,死者已矣,生者还得继续,只不过李三郎的名气愈发的响亮起来。李绩浑若未觉,还是如平常般的生活,但在表面的平静下,却是加紧的准备。

周国与南离并不接壤,之间还隔着个新郑国,仅直线距离便超过四,五千哩,若是骑马,还要更长些,沿途地理城市,在朱老先生家中已拓了一份,李绩是个仔细人,可不会走一路问一路的瞎闯。

眼下刚刚五月入夏,还有四个月时间,但李绩可不敢马虎,这世界没飞机没火车,远行只能靠马匹,途中许还有不可测的意外,所以,他必须尽快结束慈溪的一切。

路引是早就准备好的,这是他职权范围内的事,十几张空白路引,都已盖好双城通判大印。

所谓穷家富路,李绩身家寒酸,这一年来赚的银子基本和帮闲混混们吃喝掉了,这是他初来乍到安身交友的手段,省不了。凶宅杀妖后,王大户倒是封了二十两银子的红包,也济不得什么大事,若不是有道人所赠百两黄金,恐怕连远去申方城的路费都不够……不过钱财方面他另有打算,倒是不担心。

穿越到慈溪一年来,李绩也没什么真正交心的朋友,郭镖头也许算一个,不过老郭前些日子出了趟远镖,估计没一,二个月回不来。

剩下的比如隔壁王阿婆,砍柴的黄大叔,赵裁缝等老邻居,这几日李绩把屋里用不上的东西都送了出去,也算回报了邻居们的帮助。这次离开后,再回来的可能很小,他也没和如何人提起此事,悄悄的来,悄悄的去……

五月初七晚,子时初,镇中乡民大都已熟睡。李绩结束停当,一匹马,一把剑,一套换洗衣物,一包肉干吃食,一壶水便是全部。静悄悄牵马出门,在离开之前,他还有件大事要做。

呼家赌场,慈溪唯一一家赌场,虽已子时,对赌场来说,却正是生意好的时候。赌场有些背景,背后站着以肖子明为首的一众大户乡老,是真真正正一群地头蛇的产业,用前世的话讲,这是座有牌照的娱乐场所。

坊主呼延材,外号老豺,四十余岁,精明强干,心黑手辣,镇中不少浪荡子被他搞的家破人亡。李绩之所以穿越而来,也是拜他所赐,原主偶尔一次在赌场耍钱,被他带人围殴至死,最后一块黑砖,便是这老豺亲手砸在后脑上的。

当时的李绩,初来乍到,还不清楚情况,但大半年下来,名声见涨,手底下无数泼皮混混来投,哪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平时赌场这一块他基本不去,不是怕了这老豺,而是知道这厮身后站着的地头蛇太多,小打小闹无甚意思,也打不痛他,反倒让人提防,这次离开,有些事是需要彻底解决了。

乡下地方没什么消遣,人们习惯于早早上榻睡觉,街道上空无一人。李绩道路熟悉,东拐一下,西转一下,不多时,行至镇西头一条破烂的小巷,小巷尽头便是呼家赌场后院,虽已夜深,赌场还是灯火通明,人声嘈杂。李绩把马牵到僻静处系好,寻着赌场后院,悄悄翻了进去……

路线是早就勘查好了的,从侧门院墙跳进去,绕过伙房,角门,天黑如漆,一路上无甚关碍,这个时间点,赌场大部分伙计打手都在大厅忙碌,离散场还早着呢。

潜入后院,看到只有一处厢房隐约有灯光映出,厢房门口有两个打手,一个坐在石阶上靠着廊柱打盹,一个懒洋洋的来回巡视。

李绩点点头,应该就是这里了,小镇安宁,少有大案,既使有胆大包天之辈,一般也不敢来此太岁头上动土,故防备甚是松懈。

李绩在一处藤架阴影后藏身,等待机会,不多时,那巡视的打手走到墙根处小解,离李绩藏身处不远,李绩也不迟疑,悄悄摸过去,左手捂嘴,右手短匕割开喉咙,轻轻放下尸体,走到打盹的打手旁,如法泡制,没发出什么声响。

透过厢房纱纸窗往里观望,果然便只呼延材一人,正对着老大一堆银钱,在那儿划筹计算。

短匕入怀,抽出重剑,也不再使什么精巧手段,直接一脚踹开房门便冲了进去,他这人做事果决,最烦临场叽叽歪歪,夹缠不清……

呼延材正自计算月账收入,提成分润,忽听一声响,一人踹门而入,持剑直奔自家而来,不由大惊,急切间只来的及把手中算盘掷出,口中叫道,

“游徼,这是为何?”

话未说完,一把长剑已透胸而出,他为人阴狠毒辣,但自身武力却是平庸,如何躲的过眼前这吃人猛虎?

胸口被刺,一时却不得死,呼延材自家人知自家事,看到李绩,又如何不知道他为何而来?为了保命也顾不了太多,口中一边咯血一边叫道,

“游徼饶命,那事本为双城李家老大所使,却不关俺……”

重剑在双目之间一透而入,这一次,老豺终于死透了!

害自己的背后主使是谁,李绩早已有所猜测,从原主断断续续记忆中,总能找出一丝端倪,不过是些家族内部争权夺利的腌臜事,对穿越来的李绩来说,实在不愿牵扯其中。

大事已毕,后院发生之事暂时也没人发现,转身看着台案上堆积的银钱,李绩不由的笑了。这当然不是巧合,他早就打听明白,每月初七,呼家赌场都会盘点当月收支,初八给各位后台分润利市,李绩挑这一天来,一为了结仇怨,二为不义之财。

台案上银钱虽多,但大部分却是散碎银子和铜角子,取之携带不便,毕竟不过是小镇赌场而已。最后李绩取了数十锭大小银锭拿布包了,估计价值在七,八百两左右,看看再无甚疏漏,于是原路翻出后院,取了马匹,镇中寂静,也不好纵马奔驰,只控马碎步小跑。

刚出镇北,正要加速,也是巧了,路边却晃出一人来,却不是官老肖子明是谁?他刚从镇北相好孙寡妇家胡闹出来,又吃了点小酒,正哼着小曲深一步浅一步的往家赶,没成想正撞着李绩,

肖子明身体不稳,眼神倒还清楚,看见李绩骑马过来,却不知死的还在摆那官架子,

“咄,兀那李三儿,为何深夜骑马扰民?还不快过来见过老爷我!”

李绩大乐,李家氏族请人在慈溪对付他的人中,这肖子明可算是头一号,恐怕当初老豺暗下黑手,也有这厮撺唆在后,他非噬杀之人,本不想拿他怎样,但既然天公开眼,为行路安全计,却是不能放过他了,

“既然老天爷召你,某便送你一程。”

说话间,提马带剑,如风般卷过,只留下身后肖子明慢慢坐倒,喉咙中标出尺把长血箭……

李绩心中畅快,哈哈大笑,纵马急驰而去,正是‘大道初识闻修真,富贵权势不留人,吾本慈溪黄梁客,一骑西去脱凡尘’

第17章 悲剧人生

慈溪到双城200余哩,快马疾驰,李绩于第二天午时便赶到了双城。一夜赶路,他需要在这里略作休息,周国路途遥远,他还需要买匹马,双骑换乘才能保证速度。

李绩并不担心慈溪事发,他太了解偏僻小镇的官府工作效率,首先,他们发现命案后会第一时间寻找游徼,这当然是找不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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凶手未知,游徼失踪,慈溪仅剩的公职蔷夫虚继海肯定会选择等待,冒然上报双城只能说明他的无能,三,四天后发现情况不对再报双城,双城通判再派公人下慈溪调查确定李绩的嫌疑,这又得五,六天过去,等确定李绩渋案并画影图形追捕时,恐怕离案发时已经十余天以外了,这时李绩早离开南离国,无处可寻。

去双城马市花四十两银子买了匹键马,李绩大大方方的牵双马走在双城街道上,不需要住店,找个食铺填饱肚子略作休息既可,下午还得赶半天路呢。

下意识的,李绩的脚步走向城北富人区荣盛坊,一种忽如其来的感觉支配了他,也许是原主残存的意识,有那么一丝的不舍。

也罢,反正都要彻底离开了,总要最后看一眼才甘心,李绩没有抗拒这股意识,自然而然的凭本能记忆走进荣盛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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