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4节(1 / 1)
未几,只听得“嘭”一声炸响,如同惊雷落地。只见人群中,一道火光窜起数丈,火花四溅炸裂,落向四周。
众人皆惊,马匹也被吓得嘶鸣起来。正当此时,明光道众人也动起手来,各处炸响接二连三响起,火光四处迸起,仿佛一道道闪电随着雷声落下,人群登时哗然,乱作一团,争先恐后地往荥阳奔去,更有被惊动的马匹四散奔走,拦也拦不住,在人群中横冲直撞。
此时,就连济北王和大长公主卫队的阵形也一时乱了起来,将官大声喝令着,但人群前挤后拥,全然不听使唤。
雷声继续在各处炸响,恐惧愈加蔓延,有人嘶声鼓噪:“东平国和明光道杀上来了!”
“惑乱军心者斩!”有将官怒喝道。
但这声音实在渺得很,很快被四周喧闹的声音吞没。
眼见一场后撤变成溃退,济北王和大长公主的卫队自是觉察不妙,索性铁蹄开道,撞开乱窜的人群,往荥阳奔去。
我和吕稷各领着手下紧追不舍。
已经快亮了,凌晨的风从东边吹来,带着露水清冽的味道,刮在耳边。
济北王的车马在前,大长公主的车马在后,我眼看着大长公主的车驾就在百步之外,快马加鞭撵上去。
桓镶显然甚为警觉,听得后面紧追的马蹄声,频频回头张望。
大约是我脸上贴了假须,穿着济北国将官的披挂,且夜色仍重,他认不出来,只将目光在人群中扫了扫,收回去。
心放下来,我从怀中拿出一只盛迷药的瓶,攥在手里。
吕稷与我对视一眼,领着人装作惊惶逃窜的兵马,包抄到前面去。
他手下有五百人,我手下有三百人;他对付济北王,我对付大长公主,手上的人马皆绰绰有余。至于桓镶,我不打算与他打斗,只需要凑上前用迷药将他药倒,而后劫持住了大长公主的马车,其他人自是好办。
手下的军士都已经预先得了吩咐,和吕稷一样,装作溃兵,争先恐后地冲上去,悄无声息地将大长公主的卫队合围。
卫队中的将官颇是恼怒,大声训斥,军士们只是赔笑着唯唯诺诺,却仍黏在一旁。
他们的吵吵嚷嚷,引得桓镶侧目,我盯着他的后背,正当要扑上去下手,忽然,前方有人喊了一声:“援兵!那可是援兵来了?”
我一惊,定睛看去,果然,荥阳城那边看着人影纷杂,竟是有许多兵马正朝这边涌来。
“是豫州的!似是沛王的兵马!”只听大长公主侍从中的一个将官道。
我听得这话,暗自又是一惊。
再望去,只见火把光中,那兵马的旗色的确与济北国的大相迥异。
心中疑惑不已。沛王?他到荥阳来做甚?
再看向桓镶,只见他似乎也颇是诧异,策马到前方大长公主的车旁话去了。
当下形势突变,若照原来计议施行,风险甚大。我不再计较许多,朝身后一个军士示意。
他颔首。
未几,只听又是一声雷响,一道火光在后面不远处蹿起,将惊魂未定的兵马又吓了一跳。步卒们再度争先恐后地拥堵上前,我和一众军士则借着混乱,潜入附近的密林之郑
方才那发雷响乃是我与吕稷约定的暗号,一旦事情有变,听到此响便要撤退。
没多久,吕稷果然领着兵马过来与我会合。
“女君,”他擦一把汗,道,“沛王、濮阳王、汝南王的兵马到了!他们不是去攻打雒阳了么,怎又突然折返了此处?”
我:“此事我亦不明,不过这些诸侯皆手握重兵,与济北王会合,于我等乃大是不利。当下之计,我等须尽快找到老张和司马敛商议对策,实在不行,便要撤回索邑。”
吕稷颔首:“我亦是此想。”
草草商议过后,众人不再耽搁,上马抄野路回撤,可未曾走远,却发现当下之势已经全然出乎意料。
司马敛所率的东平国兵马,大约是受了济北国溃逃之态的鼓舞,一路直追,掩杀过来。
而济北王的大军得了诸侯兵马的支持,迅速稳住了阵脚,只听鼓角齐鸣,荥阳城前,诸侯二十万之众如乌云压顶,反向东平国撵了过来。
我和吕稷从侧后施援,才杀退一路诸侯的偏师,便见得东平国兵马被打得丢盔弃甲,如潮水一般溃退下去。
第367章 追捕(上)
东平国先前追得太猛,一路冒进,先锋深入济北国阵郑
济北国虽兔匆忙散乱,却在诸侯援军的支撑之下站住了脚,如口袋一般将东平国的兵马包围分割,混战起来,刀光剑影人仰马翻,厮杀一片。
我和吕稷登上一处高陂上观望,见此情形,皆是惊诧。
吕稷露出懊悔之色:“女君为何不等下手再撤?若我等将济北王或大长公主劫一个出来,谅这些人不敢进攻。”
我摇头,道:“此一时彼一时,只怕我等就算劫了他们,诸侯的大军也不会为他们停下。”
吕稷讶然:“怎讲?”
我:“你可想过,豫州诸侯大军怎会突然在荥阳现身?先前济北王世子还在司马敛手中,故济北王先前一直不曾与司马敛动手,何以当下竟全然不计得失攻来?他有了诸侯助阵,谈判更是有利,如此大动干戈,莫非不怕王世子丢了性命?”
吕稷不解,道:“女君以为何故?”
正着话,这时,一个打探消息的军士匆匆来到,道:“女君,如女君所料,那荥阳城下新来的兵马虽摆出许多旗号,其实不过沛王一部。他率五万人来为济北王助战,汝南王、濮阳王兵马如今正在西边的成皋关驻扎。”
听得这话,我心中一动。
“你打听确实了?”我忙道。
“确实!”那军士道,“我等照女君的那最便捷之法,扮作济北**士捉了一个诸侯的传令兵来审问,这都是他供出来的。”
我又问:“他可招供了这些诸侯为何返回荥阳?”
“因为秦王的大军!”那军士擦一把汗,道,“诸侯原本要攻雒阳,在路上突然受到秦王大军突袭,折损了许多兵马,一路败退回来!”
我精神一振。
不得不,此时大约是我这辈子听到秦王这两个字觉得最亲切的时候。
“秦王?”吕稷又惊又喜,面上的神色几乎不敢相信,“他打到成皋关了么?”
“这不知晓,”军士道,“那传令兵也不出许多,我等问明之后,便即刻回来禀报了。”
我心中豁然明朗,先前的猜测,果然不曾落空。
怪不得这济北王一反求和之态,当下连儿子性命也不要了,原因无他,乃是他已经别无选择。成皋关是荥阳跟前唯一的险,一旦成皋关被攻破,诸侯唯一的退路就是渡过索水之后退回兖州和豫州。故而济北王就算想救儿子,也已经顾不得许多,不把东平国和明光道的封锁打破,他连自己的性命都要保不住。
朝夕之间,局势竟翻转至此,着实教人意外又兴奋。
我不敢耽误,即刻令众人脱掉济北**士的披挂,驰援战场。
司马敛这仗打得全无章法,所幸战线拉得长,后军见势不妙急急收拢,方才站住阵脚。
我和吕稷赶到阵中,司马敛见到我,怒气冲冲。
经过一昼夜的折腾,他已神色憔悴,灰头土脸,身上的金甲也不再锃亮。
“姓张那老匹夫何在!”他铁青着脸,骂道,“他竟敢截断浮桥,断孤后路,是为背信弃义!”
我:“大王,张师行事一向以忠义为先,断不会弃大王不顾。”
嘴上虽然这么着,我心中却也在打鼓。这战场上的明光道军士,除了我和吕稷手下的八百人,只有一支数千饶先锋,却不知老张去了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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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敛自不会听进去这话,继续骂道:“忠义?听大长公主那妖妇和豫州一干诸侯如今都到了,焉知张匹夫定不是畏惧,缩了回去!”
听得这话,吕稷亦是大怒,正要上前理论,我将他拦住。
“大王既信不过张师,我也无法。”我冷冷道,“未知薛尚薛将军何在?大敌当前,还须他坐镇才是。”
果然,提到薛尚,司马敛的神色微变,正待开口,前方混乱又起。只听有人来报,济北国兵马已经攻破侧翼,杀了过来。
司马敛面色阴沉,道:“将济北王世子、高平王、任城王带来。”旁边将官应下,未几,济北王世子等三人绑着手,被人从马车上拖下来。
“仲约!”济北王世子显然感觉到事情不妙,看到司马敛,颤着声哀求道,“是我不该骗你!你让我去见父王,他定然不会为难你!你要什么他都会答应!”
司马敛冷笑:“是么,便借伯允吉言。”罢,他吩咐押送的将官,道,“推到阵前!告诉济北王,过来一步,便斩断一肢,孤倒要看看,这济北王心有多硬!”
三人即刻吓得面色苍白。
“司马敛!”只听济北王世子嘶声叫道,“你不识好歹!丧心病狂!你猪狗不如……”
我忙对司马敛道:“还请大王收回成命。济北王既然敢攻打过来,可见已将王世子等人性命置之度外,只怕此举适得其反。”
司马敛没有理会,只催促手下照命令行事。
我心中焦急,低声问吕稷:“老张何在?可打探清楚了?”
吕稷摇头。
我心头沉沉。
这就是我只喜欢单打独斗,不喜欢在战场上聚众厮杀的原因。
秦王那边虽进展迅猛,可远水不救近火,光靠司马敛,恐怕挡不住济北国大军。
若这边战场失利,便只有退回索邑。诸侯要退回兖州和豫州,索邑乃必经之路。当下正值春夏水涨之时,只要撤断浮桥,诸侯大军便一时过不来,我等还可凭此险镇守。
只是那浮桥只有一座,这战场上有数万东平国兵马,这般情形,大部分人注定回不去。
正思索着,那边,三个人质已经被推到阵前。见到他们,济北国确实慢了下来,却不曾停步。
司马敛手下的将官确实心狠手辣,当下便斩断了济北王世子一只手臂。王世子的惨叫声凄惨传来,另外两缺即吓得淋漓失禁。
此举却并非让济北国的兵马止步,反而似被触怒一般,鼓角齐鸣,兵马朝东平国阵前冲杀过来。
司马敛被惊得失色,我和吕稷亦知晓大事不妙,即刻上马。
“撤回索邑!”我对司马敛大喝道。
他也已经慌了神,不待我完,便已经命令驭者将车驾掉头。
正当混乱之际,突然,又是一阵鼓角声传来。不过与先前不一样,这声音并非来自济北国,而是从身后而来。
循着望去,只见原野上出现一支大军,人头攒动,阵列旗帜皆齐整,颇有气势。
“是……教主!”这时,旁边一个明光道的军士欣喜道,“女君,那是教主的旗色!”
我愣住。
明光道的大军涌来,颇有雷霆之势。
济北国和东平国对阵的大多是步卒,明光道的先锋却是上万骑兵,一下接住了东平国的败阵,接着杀入济北国阵中,一下将其攻势冲垮。而后,则是漫山遍野的步卒,由两翼包抄而来,喊杀声震,将济北国的兵马分割挤压。
东平国的将士亦从先前的惊惶之态扭转,重新变得振作,反戈还击。
战场形势再度扭转,济北国兵马重现了凌晨时的溃退,殿后的沛王见势不妙,亦退回荥阳城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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