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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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说去潼关才放我?”他瞅着侍从牵来的马匹,不解地问道。

“现下就放你。”公子道,“你随我等一道回去。”

“你也回去?”桓瓖看着他,有些不可置信。

“不可么?”公子将马鞍整了整,淡淡道。

桓瓖精神一振:“回桓府?”

公子没回答,却转向一旁送行的沈冲和杨歆。

“凉州之事,全赖诸位。”他说。

二人皆应下。

“你这边恐怕比我等凶险许多,万事保重。”沈冲道。

公子颔首:“知晓。”

沈冲又看向我。

“霓生,”他说,“元初便有劳你照应。”

沈冲说话就是好听。我心想,知道我爱听什么就说什么,怎么也不觉得腻。

“表公子放心好了。”我笑笑。

沈冲莞尔,又看向桓瓖。

桓瓖一愣,翻个白眼,转开头去。

沈冲露出无奈之色。

“子泉,”他说,“先前多亏你照顾我,对不住之处,你多担待,我日后再赔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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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瓖瓮声瓮气地哼了一声,没有答话。

“霓生。”惠风将我拉到旁边,一脸担忧,“你可想好了,好不容易出来,又要回头么?”

我说:“你也说我天不怕地不怕,有甚好操心。倒是你,从来不出远门,此番去凉州只怕要许多辛苦。”

惠风撇撇唇角:“总好过在雒阳担惊受怕。”说罢,她却瞅瞅公子那边,一脸艳羡地嗫嚅道:“你又可日日夜夜陪着桓公子了,真好……”

我:“……”

说实话,我心里也很美。

“放心好了,你去的可是凉州。”我笑笑,搂着她的肩膀转向一旁,压低声音附耳道,“凉州也有不少俊俏男子,有斯文有健壮,身长八尺丰俭由人,不曾婚配至今孤身……”

惠风面上一红,眸光流转,却瞪我一眼,嗔道:“你莫胡说,哪有人比得上桓公子!”

我笑嘻嘻:“那可不一定。你若是看上谁,便告诉青玄,让他替你打听,不过你须得多与他说说红俏。”

惠风愣了愣:“红俏?为何?”

我眨眨眼:“到时你就知道了。”

惠风看着我,茫然不知所以。

“你也回去?”这时,身后忽而响起桓瓖的声音,转头,只见他不知道何时来了,狐疑地看着我。

“正是。”我答道。

桓瓖的目光变得颇为玩味。

“莫不是要去见秦王?”他说。

我说:“又如何?”

“你疯了。”桓瓖道,“你真以为你那般戏耍秦王,他还会拿你当什么幕僚,你二人落到他手里,元初如何尚不知晓,他却可将你撕了。”

我说:“秦王撕不撕我不知晓,不过公子当考虑考虑自己。”

“我?”他讶然。

“公子弄丢了圣上和太后,回去如何交差?”

桓瓖冷笑:“有甚交差不交差,不都是你二人做下的好事。我劝你二人最好莫回去,不然一旦被桓氏拿住,元初不会如何,你恐怕要死无全尸。”

我亦冷笑,将小瓶拿出来:“如此,那就请公子到马车里再睡些日子,到了潼关再回去。”

桓瓖脸色微僵,片刻,似忍无可忍,转向公子:“你管管她!”

公子走过来,无奈地看我一眼,看看天色,道:“时辰不早,该启程了。”

我应一声,收好小瓶。

公子拍拍桓瓖肩头,让他上马。而后,再与沈冲和杨歆别过,启程离去。

第241章 画像(上)

公子此番回头, 一切从简。

他只挑了两个身手好的随从跟在身边,加上我和桓瓖,一共五人。众人一路疾驰,甚少停歇。

有公子在旁边, 我的心情轻松了许多。不过最高兴的,当属桓瓖。

启程之后, 一路上, 他嘀嘀咕咕地跟公子说着话,一会说起公子的两个兄长最近又给他添的小侄子侄女, 有趣得紧;一会说起家中长辈多想念他, 如何惦记他。

“伯父上个月得了风寒,日日咳嗽不止, 听得教人心悸。”只听桓瓖道, “大长公主要写信给你,教你回来看看,可伯父坚决不许,说你在凉州已是事务缠身,切莫再拿这些小事来教你忧心。”说罢,他啧啧摇头, “你莫看伯父平日不苟言笑, 其实他心里总牵挂着你。”

我瞥了瞥公子。

他望着前方, 无所表示。

“我听闻上个月, 他去了谯郡一趟察看私兵操练进展, 逗留了二十多日。”少顷, 他淡淡道,“如此说来,这病好得甚快。”

桓瓖一愣,即刻道:“我记错了,是前个月。”

公子看他一眼。

“我可从不骗你。”桓瓖说罢,又说起家中别的琐事。

我听着,忍不住摸了摸耳朵,觉得它要听这一路的絮絮叨叨,当真辛苦。

其实,我并不同意和桓瓖一起上路。

先前公子打算回桓府借钱,那么在桓瓖面前便无所谓隐瞒不隐瞒,自可与他一道同行。但现在,公子找桓府借钱之事暂时搁置下来,那么公子回雒阳仍须保密,为此,我还给他的脸贴上了假须。

至于桓瓖,也当然不向他透露行踪为好,应当在中途放他离开,不与他同行。

但公子对此全然无所谓。

“不必担心他,”他说,“让他知晓也无妨,我自有计议。”

我先前才答应他要对他全然信赖,看他这般把握十足的样子,我也只好不多问,由他应对。

“都督。”这时,旁边的侍卫忽而道,“都督看前方,有人设了关卡!”

众人皆看去,只见前方一处岔路口上,有好些士卒设了拒马等物,查看过往行人。

“怎会有关卡?”另一个侍卫皱眉道,“昨日我等路过时还不见有。”

公子看向我。

我说:“这关卡既是临时设下,恐怕与圣上和太后出逃不无关系。”

桓瓖却皱眉:“此处离雒阳有百里,竟这么快将关卡设到了此处?”

“东平王非等闲之辈。”公子道,“且他身边还有个张弥之,东平王左右逢源,得今日高位,此人功不可没。”

说着,他忽然拉住缰绳,让众人停下来。

“霓生,”他说,“将子泉那些易容之物除去。”

我知道他的打算。桓瓖是左卫将军,且喜欢到处露脸,京城禁卫无论将官士卒,很少人不认得他。如今这形势,回雒阳的路上只怕关卡不少,桓瓖的这张脸才是最好的通行符令。

“除去自是容易。”我看了看天色,还早,道,“不过须得做事。”

公子和桓瓖皆露出讶色。

“做事?”桓瓖问,“何事?”

路边有一片桑林,这般时节,叶子早落光了,秃秃一片只剩枝干。

我让公子和那两个侍从在路边等着,带着桓瓖走到桑林之中。

“你要做甚?”桓瓖不解。

“自是帮公子恢复原貌。”我说着,将随身的包袱打开,从里面拿出酒囊和巾帕。

桓瓖对这易容之事仍然颇有兴趣,在旁边看着。

而当我掏出三炷香、一只酒碗和一张空白符纸的时候,他愣住。

“这是做甚?”他问。

“自是酬神。”我说着,面北朝南,将那三炷香摆在一处小土堆上。

“酬神做甚?”

“自是敬告上天,这脸用完了,请鬼神归位,将脸归还那瞿连。”

桓瓖:“……”

“甚鬼神?甚归还?”他疑惑地看着我。

我看着他,阴恻恻一笑:“公子果然以为,这脸这般逼真,真是凭人力所为?”

桓瓖看着我,少顷,哼一声:“不是你是谁,少与我装神弄鬼。那夜我仔细看过了瞿连,他那脸仍好好长在头上,用得甚归还?”

我无所谓:“公子不信就算了,不过这神还是要拜的,否则我就算本事再大,这脸也除不下来。”

桓瓖狐疑地看着我,没有出声。

我将香点着,又将酒碗盛满,恭恭敬敬地放在香前,跪下。

回头,桓瓖还站着,见我看他,只得也跟着跪下。

“公子随我念祷文,万不可念错。”我说罢,端正地拱起手,向着天上一字一句道,“皇天在上,后土为证。”

桓瓖迟疑片刻,似终于下定决心,不情不愿地跪下,跟着我行礼念叨:“皇天在上,后土为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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