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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临来势汹汹的黑甲军,城内似乎早有预料,百姓整齐划一地战成一片,手持农具抗击,他们表情扭曲,大声叱骂着一些秦九酝半懂不懂的话。
城内百姓的语言很奇怪,有点类似良络市当地的方言,秦九酝身为本地人,侧耳倾听须臾却仅仅听明白一两句,如果城里人讲话过快她就会听得一头雾水。
厮杀声不绝于耳,飞溅的鲜血甚至偶尔穿过秦九酝的身体洒落一地。
秦九酝紧咬下唇,努力忽视着身旁的一幕幕,为避免自己奔溃,只能强制自己转移注意力。
“郎君……”
途径一间青楼时,秦九酝看到二楼的一扇窗后站着一名歌女,恰巧她听懂了歌女的话,便多留心了些。
歌女高唱着悲凉婉转的曲子,注视着下方的景况无声流泪,她的声音嘶哑难听,凄惨的音调配以满城的蜿蜒鲜血,让人毛森骨立。
“郎君……”唱到最后歌女哽咽,她似终究忍不住,冲楼下哭喊,“你回头!回头啊……”
秦九酝正思索着她在叫谁,就见身边一位手拿斧头,面带刀疤的男子闻声抬首,匆匆睃了眼歌女,便高声说了句什么,临了威势赫赫地带着百姓前冲厮杀,阻挡入侵的黑甲军。
歌女抚胸痛哭。
“阿弥陀佛。”
一声语气饱含慈悲的男音响起,一位身穿僧衣的年轻僧人立于人群末端,光线暗淡,秦九酝看不清他面容,只觉他身形挺秀如松,气度平和,不忍般的低眉垂首。
秦九酝微微拧眉,她觉得僧人有些熟悉。
“呵。”
一声沉沉的冷笑蓦然传来,秦九酝当即转头……见一名身穿玄甲,剑眉俊目,容色隽拔,神情傲睨自若的男子手持长枪,打马而来,高绑的马尾间别着的几条黑羽翎,彰显他军衔之高。
玄甲男子径直朝年轻僧人而去,临近之际,起身踩着马头一跃,武器矛头直指僧人!
第3章 杯酒:黑甲追杀
虚像至此骤然停止,四周血色的场景消散,化作灯火通明的喧闹街道。
一位位穿着古装,神态欣忭的行人走在街面,衬得一身短袖短裤的秦九酝等人格外异类,但民众并不会因此向他们投以怪异的目光,摆明已习惯了这群奇装异服的家伙。
秦九酝好不容易维持住酷酷的表情,发了会呆,才慢慢转头望向陈恩童。她如今的心情唯有俩字可概括:……哇哦。
“呼……能说话啦。”陈恩童长舒口气。
还没等她开口,一直不远不近跟在她们后边的张家励便抢先道:“你果然是第一次参加……别担心,刚才的事有点类似地缚灵。”
“地缚灵?”秦九酝确认过学名,是从未接触过的领域。
“是指在活着时有冤屈、未报之仇或未了心结的人,死后不会轮回转世,反而逗留在一个地方,一遍遍重复生前所做的事的灵魂。”
张家励讲着,悲悯般环视古城中比肩继踵的百姓,“这座城内的民众,无端遭遇将士屠杀,死的不明不白,怨念很大,导致一直徘徊在这里,等我们帮他们完成心愿,方能得以升天。”
“对。”陈恩童接话,“这也是古城游戏的玩法,我们的任务,日行一善!”
秦九酝信陈恩童却戒备张家励,故而皱眉将信将疑地审察周遭。
凭借此城规模宏大,严谨到已趋近繁琐的建筑风格,以及城内百姓的服饰穿着,秦九酝确定这应该是古代朝阳国的城池。
朝阳国是一千两百年前的一个小国家。据秦九酝近期了解的史书记载,朝阳自建国到灭国那几十年期间,所有屠城事件几乎全是异族干的,唯一一次同族乃至同国人互相残杀,是当朝将军奉命屠戮一座城中暴乱的民众……
不过即使秦九酝仍对古城游戏、张家励抱有敌意,也只能暂且先压在心底,毕竟现下她深陷敌营,再咄咄逼人就是个大傻子了。
“我叫秦九酝。”她含笑挑眉,“交个朋友一起耍?”
她今日穿一件迷彩宽松t桖,下摆束进黑色紧身短裤内,脚踢一双人字拖;一头雾霾蓝卷发随意扎成两条松松垮垮的马尾,分明是不化妆便撑不起的发色,偏她凭着天生的高鼻深目,此刻笑得左券在握的神情完美驾驭住了。
张家励微怔。她就这么自信自己会答应?
秦九酝当然确定张家励会同意。早前她那么冲,张家励都始终锲而不舍的跟在后头,一有机会就和她们搭话,说是没有企图谁信?
既然有所图谋,他就势必会愿意。
纵使明白张家励动机不纯,秦九酝在谨防他一人,与踢走他再全面戒备游戏其余未知的潜在危险之间,选择了前者。
果不其然,张家励须臾便恢复平和的笑容,“很高兴认识你们。”
陈恩童早已同张家励做过自我介绍,当下瞧秦九酝也接受了他,夷愉道:“太好了!人多力量大!”
“恩恩,给我具体讲讲古城游戏吧?”秦九酝之前并不认为他们能进城,所以压根没听周勇那堆连篇废话。
“我就猜到你没听。”陈恩童无奈,耐心地为她从零说起,“古城游戏,实际上是个灵异探险游戏。”
“玩法很简单,每人独自抑或几人一组共同帮助百姓完成愿望。仅要完成13名百姓的心愿,让他们放下执念投胎转世,就算成功并予以奖励!”
“网上的图片里,古城不是飘在天上吗?那是因为这是座鬼城,普通人不可进入。”陈恩童表情崇拜,“可我们的空门教主法力无边,在得知古城内百姓惨遭屠杀的往事后,心生不忍,便在网上以游戏的形式发布任务,招募一些热爱刺激的有为青年,施法建立阴阳桥梁把人带进古城。这样既全了我们在古城内冒险的念头,又能让我们帮助城里百姓,两全其美。”
去他妈的法力无边。
秦九酝下意识要开麦嘲讽,但一想到不久前目睹的骷髅兵,当即蔫了,须臾忍着牙酸好奇:“奖励是什么?”
“你瞧那边……”张家励插话。
秦九酝顺着他手指指向望去,人满为患的长街尽头,卓立着一座金光熠熠,气势磅礴的寺院,袅袅香烟自内升起,终末隐匿于茫茫夜色间。
方才那位令秦九酝感到谙熟的年轻僧人,正是站在这寺庙门前。
秦九酝视线定格在庙宇门上悬着的牌匾,片晌辨认出那三个古字——极乐庙。
“古城游戏的奖励就是让我们进去长久生活,或者兑换走一样东西。”陈恩童想到自己还差六个心愿,便欣喜若狂。
秦九酝不懂了,“这也算奖励?里面的东西金子做的?”
“还真是。”张家励点头,“古城游戏一般称那座寺庙为,极乐庙宇。传闻庙中不单佛体是纯金打造,连经文都是刻在金条上面,更有几间藏宝阁。随便拿走一样东西都能快活好一阵子。”
秦九酝又仔细瞅了瞅极乐庙的外观。嗯,的确透着一股财大气粗、华而不俗的感觉。
“听说,最早一批完成任务的人已经兑换到了东西,现在一跃成了暴发户。”张家励喟叹,“我还有四个任务才能发财啊……”
仅须一句话就能请人造一座黄金屋的秦大小姐,深深覗了他一眼,并不接话。
“哦。”秦九酝佯装信了,抬手在一脸痴笑的陈恩童耳边打了个响指,“回魂了!”
后者将心神自脑海内的满山黄金中抽离,继而记起一事,忙叮嘱:“对了阿九,你玩游戏期间要小心黑甲军,见到就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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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他们不是碰不到我们吗?”
“不。每次进城,瞧过一遍地缚灵现象后,等我们切实站在古城街道上时,不论是黑甲军或者是百姓,都看得到、摸得着我们。”陈恩童语气严肃,“所以,古城游戏也特地交代了,让我们千万堤防黑甲军。他们会杀人,无论是百姓还是我们!”
秦九酝沉吟,“如果跑散了怎么办?”
“那没关系。你可以自己转转,通过跟城中民众的聊天帮助他们做事。只需在听到先前引我们来的铜铃声时,迅速赶往城门和大部队汇合即可。”
秦九酝疑惑:“你听得懂他们的话?”
“怎么可能?他们的话到了我耳边,就是一堆乱码。”
秦九酝深有同感地点头,听城内百姓讲话,光见他们小嘴叭叭的,但就是听不明白。
倒是张家励解说了,“倘若想做任务,要去寺庙请一名和尚充当翻译。”
“还有翻译?”秦九酝诧异,“是古城游戏的工作人员吗?”
“那就不晓得了。反正那群僧人听得懂现代话,又懂乱码。”陈恩童耸肩,牵着秦九酝朝寺院蹦哒而去,“算啦,不重要,游戏好玩就行!”
秦九酝缄默地任由她拉着,垂下眼暗自思忖。
假设古城游戏真是灵异游戏,城中‘百姓’是早已毕命的冤魂;那么他们所说的语言,应当是朝阳古语。
朝阳国位居南方,大致地处于现代良络市附近。这就解释得通为什么秦九酝听得明白一两句,想来是良络市方言曾受了朝阳古语影响的缘故。
但这还得依赖于百姓语速慢,秦九酝才偶尔听得懂,极乐庙和尚又是如何做到能当翻译的地步?
莫非特意学过?
委实想不通,秦九酝仅能转而思量其他。
忆起之前周勇高喊的那声空门教……自怀疑陈恩童误入非法组织后,秦九酝曾查过国内的合法宗教有哪些,所以她肯定其中没有空门教!
既然不合法,且会给人带来伤害以及拒绝就医等错误观念,势必就是非法教会无疑!
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抵挡极乐庙前,秦九酝注意到和她一起进城的其余十几名参与者,已人手各拽着一位和尚兴会淋漓地冲入人流,做任务去了。
“大师你好,我们想请个翻译。”
趁着陈恩童交涉期间,秦九酝目光扫视身边来来往往的百姓,眉头微蹙。
这古城热闹到不正常。
朝阳国虽无宵禁,但古人的休息时间普遍早的可怕,似如今皓月当空的情况,即便有喜欢夜里出门寻欢作乐的人,也绝不会出现眼前此等门庭若市的一幕……这情状倒像是特地装给他们这些外人瞧的。
“阿九。”
秦九酝正沉思着,遽然听到有人叫唤,扭头就看到张家励笑问:“我可以这么称呼你吗?”
“……随便。”秦九酝本欲拒绝,然话到嘴边又同意了。
她还要弄清楚张家励接近她们的原由,不好把关系搞得太尴尬。
“你和恩恩都是学生吧?”张家励问,犹如无聊时的闲谈,“大学生?读的什么专业啊?”
“考古。”
“噢……年轻真好。不过听说考古很辛苦,风吹日晒的,还有一项要到实地考察的活动,叫什么来着……”张家励皱眉。
秦九酝补充,“田野实习。”
“对!”张家励猛点头,“很累吧?女孩子受得了吗?”
“还好,纵使再苦再累,目睹文物出土的那一瞬间也值了。”谈及自己的喜好,秦九酝难得笑弯了眉眼。
“倒是。”张家励笑哂,临了又询问了几个考古专业的事,秦九酝一一如实作答,问到最后张家励暗自迷惑,难道是他多疑了?
“好啦!走吧!”
陈恩童那厢已商量完毕,领着一名大约三四十岁的老僧人来到秦九酝跟前,牵着她重新进入人群,一边为她讲解如何找任务做,一边探寻需要帮助的百姓。
秦九酝听着,轻瞥后方若有所思的张家励,心下略略明了他为什么跟着自己,不禁眸含讥讽懒得多理,任他琢磨去。
几人很快遇到一位表情焦急,正躬身在地面摸索着什么的老爷爷。陈恩童立即三步并作两步上前,“请问您在找什么?要我们协助吗?”
老人抬头狐疑地望着他们,应是没听懂陈恩童的话,待老和尚翻译过后,方恍然大悟地点头,口中吐出一堆乱码。
秦九酝努力尝试翻译,仍是没成功,只能听老僧人说:“他的荷包不晓得落在哪儿了。那是他给儿子买棺材的钱,丢不得,否则他儿子何以入土为安?”
陈恩童一拍胸脯,表示此事她揽下了,等钱找回定全数交还。继而扶着老爷爷到一旁坐好,自己便蹲下认真寻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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