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节(1 / 1)
他动作那样轻,说的那样认真,萧怜立时没了主意,就真的乖乖等着。
却没想到胜楚衣手指的方向一换,勾过她的下巴,将唇迎了过去。
那冰凉的薄唇还没触及她的嘴角,就在离她只有一张纸般薄的距离时停了下来,温柔沉静到几乎叩在心门上的声音轻声问:“可以吗?”
这个妖怪,欺负她多少次了,竟然会突然这样问。
不问还好,一问,萧怜反而有些不知所措了,嘴唇微微抿了一下,放在裙上的那只手抓了那些红纱。
胜楚衣的嘴角划出好看的弧度,果然是一逗就害羞的小人儿,让人分分钟想一口吃掉!
可是,两人还没触碰到一起,呼啦!
轿帘被人暴力掀开!
露出秦月明气呼呼的脸,“你特么到底还下不下来?”
明晃晃的月光唰地洒落进来,萧怜猛地看见胜楚衣一双血玛瑙样的眼睛,登时浑身汗毛倒竖,从他腿上乱七八糟滚下去,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狼狈地钻了出去,逃进商阳府。
商阳府其余人等,假装没看见一个女装大佬从他们面前冲过去,依然按规矩,端端正正将国师的轿撵恭敬送走。
回堕天塔的途中,胜楚衣坐在撵子里,一只手撑着头,靠在软枕上,半眯着眼,心满意足,手中把玩着那只硕大的鲛珠。
小家伙儿,敢从本座手里偷东西,你还太嫩!
而躲进商阳府的萧怜足足用了一炷香的时间才镇定下来,好险!她竟然忘了他还有那样一双可怕的眼睛!居然还敢老老实实给他当枕头睡!真的是嫌命长了!
然鹅,鲛珠呢?我的鲛珠呢?
她浑身上下摸了个遍,也找不到了!
胜楚衣——!你这个大骗子——!
——
次日,趁着云淡风轻,花好月圆,皇帝陛下要在御花园大拜庆功宴。
没错,萧兰庸就是一名忠实的宴会爱好者。
秦月明喜滋滋地进屋替萧怜梳洗更衣,身后跟着的小丫鬟手中捧了套新衣裳。
她将那套新的红袍抖开,便唤她,“怜,快来试试,多好看。”
萧怜看了一眼,也觉得喜欢,就由着她替自己换上,“你什么时候品味这么好?”
她向来生活的细节很少自己打理,都是秦月明去安排,奈何秦月明是个女中汉子,没什么精致的品味,又是个极懒的人,日常琐事,只要不挨骂,就得过且过,所以萧怜大多数时候穿的衣袍都是清一色的红袍,款式差不多,偶尔换换料子,换换绣样,就算是一套新的了,不仔细看,就当她堂堂九皇子殿下长年累月只有一套衣裳。
但是今天这一款十分不同,依然是男子的衣袍,却无论款式的设计到细节的每一处刺绣、用料,都极为考究。
领子呢,是立起来的,刚好陪衬雪白纤长的脖子。
腰封的线条呢,是有弧度的,就显得那腰身那么好看。
后襟呢,也被改成了燕尾的样式,配上一双长靴,身姿摇曳中霸气四射。
如此一套衣裳,萧怜穿在身上,总的来说就是人更美,腰更细,腿更长,满身尽是皇家少年郎的张扬、帅气。
就算打扮得花枝招展,将那日藏珍楼拍下的宝贝戴了满身的秦月明立在她身边,也就活脱脱是个陪衬。
不过秦月明早就习惯给她当陪衬了,当年飞扬跋扈的千金小姐,自从跟了萧怜,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就被训练成一个小跟班,贴身大丫鬟一样每日小心伺候着这位祖宗。
好就好在,她这个贴身大丫鬟当得舒坦,吃穿用度从来要多少有多少,宫里宫外无论什么地方都可以走路带风横着来,就算跟管家周姚那个小白脸滚到一个床上去,萧怜也从来没说过半个不字。
所以,她跟着萧怜,就是一个字,爽!
两人这次进宫,还专门带了梨棠,一来萧兰庸想念这个小胖娃娃,二来,某人也很久没有见到她了。
马车缓缓向皇宫而去,车上,萧怜抱着梨棠笑眯眯道:“棠棠,待会儿看到国师不能乱喊,听见没?”
梨棠眨了眨大眼睛,点了点头。
秦月明赶紧在一旁提醒,“宝贝儿,你爹的意思就是,一会儿看到国师让你喊什么,你就喊什么,记住了吗?”
梨棠又想了想,努力又点了点头。
萧怜与秦月明慈爱地会心一笑,俨然是一对恩爱夫妻,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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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师:鲛珠早晚是你的,但是得本座亲手相赠,偷,不行。
第60章 千里红妆之约
三个人带了两个随侍的丫鬟,入了皇城,进了裕花园,里面已经是人头攒动。
这一次擒了阮心怡,将孔雀王朝在璇玑城内的谍者暗线源头掐断,这份功劳自然都算在了神机妙算的胜楚衣头上。
秦月明就老大不乐意了,“怜,怎么说咱们也是出人出力了,还帮他们堕天塔白赚了四百万两,凭什么全都是他的功劳,他老人家可是从头到尾都没露过脸啊。”
萧怜嘴皮子不动,咬牙切齿道:“我要不是为了那颗破珠子,会出卖色相扮红姑娘?小气吧啦,居然还敢厚着老脸偷回去!”
没过多时,胜楚衣就与萧兰庸一前一后从端方殿那边儿过来,自从他进了御花园,一路穿行在九曲回廊间,便第一眼在人群中捕捉到了萧怜的身影。
看她穿着一袭崭新的红袍,背着手立在花丛后,低着头,也不知在看什么,满面笑吟吟,脸上的神情煞是好看。
忽然,她俯身弯腰,将本来被花丛挡住的小梨棠高高地举了起来。
小包子被突然袭击,立时开心地咯咯笑个不停,头发簪着两团毛绒绒的粉色小花,雪白的衣裙飘动,就像是一朵风中轻舞的梨棠花。
胜楚衣没想到梨棠也会来,一时之间,脚下稍滞,竟然有些失神。
他的阿莲当年也是这个模样,这样可爱,这样无忧无虑,只需要尽情地笑,尽情享受无尽的宠爱就够了。
这时,被举高高的梨棠也看见了他,奶声奶气地指着他的方向喊:“高高——!”
胜楚衣便两眼弯弯,回了她一个灿然的笑容,黑夜之下,灯火之中,恍若一株月光下的芝兰玉树骤然盛放,霎时间便夺了满园的光辉。
直到胜楚衣被众星捧月般的落座,眼睛都再也没离开过萧怜和梨棠两个人,可终究更多地还是看着萧怜。
萧怜被他盯得头皮发麻,将胳膊在秦月明肩膀上一搭,压低嗓子嘀咕,“他看什么呢?”
秦月明立时整个人都僵僵地坐直了,你这样当着那妖怪的面动手动脚,是嫌自己活得长,还是嫌我活得长?
“啊,内个,大概是想棠儿了。”
“你当我瞎的?”
她把梨棠塞进别人怀里好几次,胜楚衣的眼睛都没跟着梨棠去,就一直盯着她,她就算是块木头,也要被他的眼神给射穿了!
“额,那也有可能在看衣裳,你……今……今天衣裳好看。”
萧怜搂着她的胳膊一紧,将那颗簪满珠花的脑袋搂进怀里,一顿狠狠疼爱,“老实说,还有什么事没告诉我?”
“没……也没什么大事,”秦月明快要被勒死了,艰难道:“不过就是您今天这身衣裳,是堕天塔一大早送过来的……”
秦月明说完,就死死闭上眼睛,等着被就地处决了。
紫龙送衣裳过来的时候,特意交代过,不能跟九皇子说是国师给准备的,就怕她不穿。
还说了,这是国师精心为九殿下定制的,如果殿下不肯穿,那么国师就会很伤心,国师一伤心,后果很严重。
秦月明是个鬼精鬼精的人,个中利弊稍一权衡,便知道,宁可得罪萧怜也绝对绝对不能得罪胜楚衣啊!
于是她果断背叛了萧怜,成了堕天塔的狗腿子。
秦月明的亲娘,太宰妇人坐在不远处的席上,看着自家女儿那样被虐,嘴角抽着拉了拉秦寿,“老爷,你看,咱们月明过的是什么日子?”
秦寿将袖子从她爪子底下抽了出来,“你现在知道心疼了?昨天跟女儿分那些奇珍异宝的时候,怎么没见你心疼?”
太宰夫人:“……”
萧怜就没办法淡定了,对她来说,穿着胜楚衣送的衣裳,跟没穿衣裳被胜楚衣抱着好像没啥区别。
一张脸腾地就红了,手底下放了秦月明,脖子宁可拧出颈椎病,也再也没往高处看一眼。
直到酒过三巡,萧兰庸有了些醉意,一只手搭到胜楚衣的桌上,探头道:“这次能将孔雀王朝设在璇玑城的暗线全数掐断,国师居功甚伟,朕知道你向来无欲无求,可始终觉得若是不有所表示,便显得朕不厚道,不如这样吧,国师你说,你想要什么?你要什么,朕就给你什么!”
皇后立刻飞快的给萧萼丢了个眼色,萧萼也是个够机灵的,赶紧端了酒壶上前,先是给萧兰庸满了杯,之后又往胜楚衣面前挪,磨磨蹭蹭地,不肯走。
胜楚衣将眼光从萧怜身上悠悠收回,稍稍打量了一下萧兰庸,“本座想要的,只怕陛下不肯给。”
萧兰庸也不是个糊涂人,自然明白他指的是什么,只是借着酒劲假装不知道,“国师,不如这样,让朕猜猜你想要什么,要是猜对了,朕保证给你,决不食言!”
说着咣咣地拍了两下自己的胸脯。
胜楚衣从善如流,“好,便依陛下的意思。”
于是两人分别以食指在酒杯里沾了一下,各自在桌上写了一个字。
萧萼探头看了看她父皇的桌子,一个九字。
又看了看胜楚衣桌上,也是一个九字。
于是抿嘴一笑,脸一红,扭头就跑了。
萧兰庸飞快地跟沈皇后对了个眼色,抓住时机道:“哈哈!国师果然与朕英雄所见略同啊!既然这样,那朕今日金口玉言,便将九公主与了你了!”
此言一出,整个御花园被一片贺喜之声淹没了。
皇帝终于把自家的公主送进堕天塔了!
萧萼更是羞得没处躲没处藏,就这么把人家给许出去了,父皇你好坏!
胜楚衣淡然自若自己斟了一杯酒,瞥了眼下面正抱在一起说悄悄话的萧怜和梨棠,“好,陛下一言九鼎,楚衣也当以鲛珠为信,半年之后,千里红妆,迎娶九公主!”
鲛珠!
整个御花园立时都不能自已了!
萧萼更是喜得几乎要跳起来扑进胜楚衣怀里去才好!
他竟然愿意将那颗无价之宝送给自己作为定情信物!
哎哟哟,不得了了!不得了了!心肝儿都要蹦出来了!
这一杯酒,是七年来,胜楚衣头一次恭恭敬敬地敬了萧兰庸。
萧兰庸喝的稀里糊涂,丝毫没有发觉这些细微的变化,只是见胜楚衣应了,心头一块大石终于落地,不但塞了九公主进国师的怀中,还把自己的九皇子给拯救出来,一举两得!自己实在是太英明神武了!
“好好好!如此一来,今后国师与朕,便是一家人了!”
沈皇后也喜出望外,终究还是只有她生的女儿能够嫁入堕天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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